大门休戚+番外————凤喙麟角熬成胶
凤喙麟角熬成胶  发于:2010年04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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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远处的树林里有了动静,两人抬起头来,突然见是一个士兵急冲冲的赶来说:“殿下!!!!不好了,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

  “皇上坠马了!!!”

  “在哪儿?”

  那士兵将矛指了指远处:“就在那儿!”

  太子一听,就朝马后背上抄起一鞭,向那方向快马奔赶过去。

  曹子文见那士兵指完后,神色诡异的朝那方向站着不动,感觉有些不对劲,开口问道:“你一个人跑过来的?”

  那士兵忽然一愣,之后吞吞吐吐道:“是……是啊……”

  “辛苦了,”曹子文干笑了一声,对身后的士兵喊道:“来人,把他押起来!”

  说完,一抽鞭,赶紧起身去追已然在林中远去的太子的身影。

  第 17 章

  这片林子想来是有些年头了,老树参天的,曹子文追了不久,便觉得有些迷迷糊糊的,后头那些侍卫也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丢的,或者,压根就是没有追上来,看来这宫里多半养的也尽是些吃白食的饭桶。

  曹子文骑马并不好,自然是追不上太子的,也根本不认识路。好在这林子是皇家的,平日里无人,所以地上的马蹄印清晰好识,他只要骑着马跟着太子留下的马蹄印向前一路走。

  也不知是走了多久,林子是越走越深,越走越偏远,曹子文一个人越走着心里越发毛。汗总是老往下滴,马缰也觉得滑腻了起来。

  “殿下……你在哪……?”

  一边走着,一边喊,树林里却只有空荡荡的回声,和几只鸟儿从叶间跳过的摩梭声。

  曹子文抬起头来,树叶婆娑间是一轮高挂于空中的太阳,用手去遮,游走的云彩便在脸上投下一片五指掠过的影迹。

  待再松下手指来,忽然发现,视线的远处居然有马,正是太子的那匹!

  曹子文却不敢操之过急,而是沿着马蹄的足迹小心翼翼的绕了过去,待走近一瞧,才发现马的旁边,居然是一个陷阱,这陷阱虽然不大,却是相当之深。

  曹子文探头下去,果不出其然,太子确实落进了这个陷阱里。

  再定睛一看,太子面色苍白,已然是摔昏了过去。

  居然被一个猎夫的陷阱给困住了?!曹子文不由笑出了声……

  只是,这确实是猎夫的陷阱吗?

  曹子文抬起头,思量片刻,站起走了几步,身环顾四周,这不看不知道,一看才发现,这四周布下的陷阱还不止一处,除了陷阱外,还有其余一些险象环生的机关。

  原来,这不是一个陷阱,而是一片陷阱,不是一个机关,而是一个布阵。自己先前若不是沿着马蹄印走来,必定也早已经掉入了其中一个陷阱去了。

  吓得就是一头冷汗,赶紧伏身朝下喊道:“殿下!!!你等着,我来救你。”

  喊了一声,没有反应。

  曹子文趴在边上,定了定神,接着却是在咽口水——美人就是美人,摔昏过去,也是个大美人。只见太子侧卧在泥泞的井底,昏过去的侧脸边,鼻尖下正映着几片红色山茶的碎瓣,肌肤白的透明若冰雪,眉头微皱着,容颜沉静若凝。——曹子文看着虽有些心疼,但当下第一想到的却是,与其去救,还不如先饱足眼福。

  忽然,下头传来了动静。

  曹子文侧身看去,听见太子微弱而又怒嗔的声音道:“姓曹的,你坐那里是等热水烧开吗?!”

  看来是醒了,曹子文悠哉悠哉的回答说:“……微臣在给殿下守坑。”

  太子气极骂道:“守你个大头坑!”

  见他还有力气骂,曹子文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反身倾在坑边,调笑道:“这深山野岭的,微臣若是不给殿下守坑,万一跑来些野兽,也像殿下一样不小心掉进这坑来,殿下到时可怎么办?”

  太子却是没心情开玩笑,静默的坐了起来,侧过头,一脸傲慢不屑的表情,靠在墙边,冷冷的哼了一声。

  曹子文本是等着太子开口求救,却见他咬着牙,拗着个脸,偏就是不肯吐出一个“救”字,想想也是是没法子——起身,将自己的马上的缰绳卸下来,再将太子的马上的缰绳也一并卸下,再将两股缰绳打了个死结,绑成一根长绳,一头系于树上,另一头抛进洞中。

  随后,朝里面说道:“殿下,抓住这绳子,微臣拉你上来。”

  太子看了一眼那由洞口垂下的绳子,眉皱着,却是一声不吭,一动不动。

  这回曹子文反倒是有些急了,冲里面喊了一句:“殿下,上不上来?!”

  “上不来。”

  “殿下,你只管拉着就好,微臣会拉你上来。”

  “我说了,上不了!”

  曹子文一时语塞,随即,俯下身子抓住了绳子,往洞口下面一路滑了下去,滑到底,便栽落在了坑底。

  太子靠在一边,侧着脸抬头,拧眉看着他说:“你不是守坑嘛,自己跑下来作什么?”

  曹子文答道:“微臣怎么能留殿下一个人呆在坑里。”

  “蠢材!”太子脸色苍白,浑身无力,“我宁愿你在上面。”

  曹子文一个激灵,嘴角翘出个喜滋滋的笑容:“是嘛?微臣也觉得……在上面比较适合我。”说完,还不时眨眨眼。

  他本就有攀花惑人的能耐,即使人在危时,无拘无束的天性依旧是占了先头,哪怕陷于困境,却还不忘抓住机会调侃调侃,占点便宜再说。

  太子先是愣了愣,之后才明白他话中有话,竟是一片轻浮挑逗之意,顿时之间恼上心头,若非自己一时不小心落难,又怎会屈尊给此等小人有机可乘,心想等呆会儿被救出去了,就给他定个罪打个五十大板,转眼又盘算了下,五十大板若是不够,就加到一百大板,打到他哭地求饶,满地找牙,保证半个月再下不了床,想到此处,太子的心底顿时一阵痛快,原本肃然的容颜,居然显出一丝柔和的笑意。曹子文见他本是一个白玉似的人,正侧着脸紧抿着唇,一双玄目本是带着些许忿恨,忽然之间勾起了一道隐约的笑光,曹子文身心顿时受到了鼓励,赶紧三步并两步挪了过去。

  这坑本是不大,呆两个人便已觉得挤,太子见他还挨过来,便蜷起脚想躲,哪知脚一蜷,左脚脚踝忽然刺痛发作,不由低下头,凝神间,一双清澈深邃的眸子里露出疼痛来,竟泛出些动人的光泽。

  曹子文看着心中更是痒痒的,不安分的手,就攀上了太子的脚。

  太子此时正痛着,恍然间,感觉脚踝处的疼痛被一阵温热给覆盖了。

  抬头发现,曹子文双手捧着他的左脚,正在仔细而认真的端详着。

  “殿下放心,骨头应该没有断,兴许是伤到了脚筋,最好别再行路了。微臣来给殿下揉一揉,会好许多。”

  蓦然声息全无,没有回音。

  抬起头看到太子正垂着眼帘,咬着唇,不作声响,曹子文就当作是默许了,盈盈笑道:“那臣可就动手为殿下揉了。”

  太子一咬牙,怒道:“曹子文,你敢!”

  曹子文却是全然不理,而是慢慢退下他的马靴,将手指贴在脚踝处,挪了挪,随后指腹稍微用了一点力。

  这一下,便掐到了痛处,太子蹙眉,闷闷的哼了一声。

  “殿下若是觉得疼,喊出声也无妨,反正这里也没别人。”

  接着又是一下。曹子文虽并没有用很大的力度,却按的极是地方,太子猛的吃了一记痛,硬着身子,咬着唇,却是死死不吭声,而汗水却诚实的由颈间流了下来,沾湿了已有些凌乱的发丝。

  曹子文见他明明是一脸吃痛,却是拗的很,死活不肯出声,不由心里一软,松了松手。

  太子才缓过气来,低下头,眼中蓦然闪过一丝锐光,狠狠盯着他说:“你是故意的。”

  曹子文唇边溢出淡淡的笑意:“哦?微臣怎么故意了?”

  太子冷笑一声:“刚才我赏了你两巴掌,现在轮到你来叫我好看。曹子文,你还真是锱铢必较的很?”

  曹子文瞧他一副不解气的模样,笑道:“殿下若是这样想,微臣也没有办法。只是这要论好看嘛——微臣打心眼里觉得,殿下一直是最好看的。”

  “你……”太子话还未完。

  “再忍一会儿就好。”曹子文的手便连带着捏撮的又往下一按。

  “你……唔……”突如其来的疼痛,太子一记心惊,不由失口出声喊痛,却赶紧硬生生咬住了牙。

  曹子文见他如此,笑意从唇边蔓延而开,一边揉,一边道:“这隔着袜子始终还是拿捏不准,要不微臣帮殿下把袜子给脱了吧?”

  说着,也不管太子肯不肯,就动手脱下了袜子,随即对着光溜溜白嫩嫩的脚丫子,讪笑,道:“没想到殿下人长得好看不算,脚也长得好看。”

  太子看他直勾勾的看着自己的脚,一脸涎相,心一沉,冷脸道:“不许看!”

  “这不看,微臣怎么帮殿下揉脚呢?”曹子文反问道。

  太子心中叫苦连迭,暗骂他祖宗十八代,可是现下荒山野岭,四处无人,又能找谁求救?

  但再反思想想,毕竟,这个曹子文确实是在像模像样的揉脚,若真说是要说他轻薄无力,却亦实际无越轨之为。

  但又是何故,脚被他捧在手心里,心里却觉得怪异的很,这起先好似是心头被扎了一根针般难受,难受着惯了,居然又有些麻麻的痒。

  而且,这接着,越揉着越是顺了,脚亦无先前之疼痛,也许他当真是会给人揉脚,懂一些急救的医术。

  “微臣小时和祖父种过一阵子田,乡下那地方,种地的人,不免都会磕磕碰碰闪个腰什么的,就跟着祖父学了几手推拿。”曹子文端起太子的脚又看了看说,“这伤得虽然不轻,但微臣一定不会让好看的脚,留下隐患来的。”

  太子不吭声,伸着脚任他在那里揉。

  曹子文微微拂叹说道:“当然了,像殿下这样的千金之体,怎么可能下田种地呢?种田的人,绝不会有像殿下这么好看的脚。”

  太子的眼中露出一些嘲讽:“你的意思是说,我种不了田?”

  曹子文笑了起来,接着说道:“其实,那些种田的道理,也不必所谓的治国之道简单。”

  “是吗?”

  “首先,种子要纯,要筛过,种不好,苗就不正,苗不正,谷粒便空,否则到冬天,农家就要喝西北风了。其次,地要肥,要耕过,春来前,要将上一年残余的谷秆烧一遍,这就是以谷养地。清明多雨,漫山遍野杜鹃花开,处处飘着细雨迷雾,村里人开始去下秧,便是谷雨时节。直到过了立夏,忙到小满,白露秋霜,沿着村边的小路走过,满眼望去全是一片金灿灿的稻田。”

  太子瞧他正说得尽兴,眼睛不由微微眯起,施施然回想起认识他以来的种种——这个曹子文,时而装傻时而卖疯,看似在说真话,却又藏掖着一些处处行通的小聪明,看似在说假话,回过头来想却还真说出了几分道理。无论何时无论何地,总是触类旁通,左右逢源,有时明知道他是信口开河,却依旧能叫那些听客甘之不疑,而这恰是他令人暗暗心惊,也更为可恨可憎可气之处。

  听他说完,太子心不在焉的应付道:“你说得虽是不错,但农夫只需管好一片田,一国之君却需治理整个天下,耕田与治国,怎能同日而语。”

  曹子文抬起手,嘴角扬起一笑,眼中透出几分波澜不惊的深意:“国运有尽时,田苗无绝期,春风吹又渡,燕归飞故里。殿下,耕田与治国,确实无法以同日来计量,只因民常在,国……却未必。”

  这话,说得虽是妙极,却也是大胆至极。

  太子冷冷抬眼,看着他,沉声道:“曹子文,看来你还真是不怕死。”

  曹子文迎着一笑:“因为,微臣始终相信——只要殿下愿信任微臣,微臣绝不辜负殿下,只要殿下不杀微臣,微臣便绝不会死。——微臣何怕之有?”

  太子目光一凛:“看来你是把宝押在我身上了?”

  曹子文呵呵一笑:“正是。微臣这条贱命,是要轻若鸿毛,还是重比泰山,全凭殿下的一句话。”

  说完,曹子文低下头,小心翼翼放下太子的脚,再缓缓将袜子小心的裹了上去,最后再将马靴套了上去。

  等一切完毕后,抬头对着美人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太子满脸狐疑的看着曹子文,居然觉得对这个人,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第 18 章

  正是无言之际,忽然听到上头传来了踩碎树叶的脚步声,两人同时抬起头来。

  曹子文站起身,朝上面喊道:“喂喂喂……喂喂喂……有人吗?!”

  似乎是有人听到了呼喊声,脚步转而朝着这方向转过来,脚步声越走越近,有一个人俯下头来——是秦留。

  “殿下,曹大人,你们怎么在这里?!”秦留露出一脸惊讶的样子。

  曹子文尴尬的笑了笑说:“我与殿下掉到猎人布的陷阱里了,望书,快救我们上去!”

  秦留打算离开,抛下一句:“好,我先前看到有几个士兵在这附近,这就去找他们过来援救!”

  “等一等!”曹子文忽然喊道。

  秦留便又折回身来,以为又有什么事,只听曹子文嬉皮笑脸说道:“望书,你看你,帽子都歪了。”

  秦留干笑了一声:“兴许见这有马,一时情急,跑来时被树枝给刮到了。”

  说完,便抽身而去。

  “你自救不得,倒是有力气关心旁人。”太子在旁冷冷说道。

  曹子文一愣,转头对太子抛去一个春风荡漾的眼神:“莫非……殿下吃醋了?”

  太子冷漠道:“你想得倒是美。”

  曹子文正是立着,眼睛一弯,随即含情脉脉的俯看太子,含笑不语。

  太子被他的目光戳的难受,微微侧过脸去,不去看他,只听四周一片静寂,只有鸟雀声扑翅飞过作响。

  两人就这样静默了好一会儿,曹子文开口道:“这个秦留,去了那么久还不回来。”

  “此林为皇族世代御猎场,为防止普通百姓进入捕猎,特将其围造成阴阳太极图案,此处甚偏,不熟悉地形便容易迷路。”

  曹子文心想难怪那群饭桶会跟丢,起身看了看这个深坑,口窄而底宽,揣摩了一下,要靠自身力气爬上去确实有些难度。

  太子忽然开口道:“秦留这个人,你怎么看?”

  这倒是太子第一次问自己对别人的意见,曹子文微微一笑,眼珠子转了转,脱口答道:“是个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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