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临天下(第一卷)恼情思+番外——粼波儿
粼波儿  发于:2010年04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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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盟里的事儿不能耽搁,风雅馆和宜红院也不能撒了手脚。翩在风月之地定要护好自己,受了委屈不准瞒着。”燕清粼皱着眉头吩咐。

  “爷您就放心吧,翩儿应付得来。”

  “嗯,”燕清粼略一沉思,“上次说风雅馆那边有个合适的影子接掌?”

  “是,爷,他名唤霆。”

  “改天带来我看看。”

  “是。”

  “舅舅那边你们也有分寸,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不要忘了规矩。”

  “是,主子!”

  “另外,关于暗盟的事情,急不来,”燕清粼起身走到飒身边,“你按部就班就成,我自有打算。哦,粮仓救济的那些孤儿有没有好好教育?”

  “爷放心,都是些苦孩子,没什么根底,只要想留下的飒都尽心栽培着。”飒起身恭敬的回道。

  “嗯,刚刚那个西儿就不错,”燕清粼微微一笑,转而端起酒杯道:“你们办事,我都放心。”

  “属下万死不辞!”四人跪地谢恩,饮酒不提。

  ******

  清漪殿外,李德富引着卫少天踏雪而来,走向清漪殿。

  卫少天显得很疲惫,却仍然脚步匆匆,他问李德富:“皇上可好?”

  李德富小心的说道:“大将军你可来了,皇上这些天有点……咳……有点上火。”

  “上火?”

  李德富冲他一苦笑:“怎么侍候,皇上都觉得别扭,因此格外开恩,把奴才骂了个满脸开花,还差点赏了一脚。这不,又让奴才去请您,若您再不可怜奴才,这恐怕……”

  卫少天一听便明白了:“是么?”

  李德富也小心翼翼的讨好道:“大将军来了,皇上还能有啥子不舒坦。”

  卫少天点点头,没有言语。

  御案上散落着写满朱批地折子,圣君手中还握着朱笔,就这样伏在案头睡着了。看着燕元烈一脸倦容,卫少天心下一痛,伸出去的手就这样僵在半空:没想到,他的双鬓已经初染晨霜。

  垂眸看着满桌的奏折,卫少天拿起一封,题封上写着:“奏请圣断邻里纠纷”,他皱皱眉,打开折子,只见里面写着:“臣苏州臬司刘星棋跪奏:查的世族大家张某与乡绅梁某因小事争斗,因起为张某所饲耕牛破坏梁某青苗,梁某一怒之下,将该牛宰杀,张某不服,状告有司,而梁某自恃举人出身,亦不相让,双方各执一词,臣委实难断……”

  读到此,卫少天双眉紧锁,翻到圣君朱批处,只见一行御批:“纯属放屁!!”

  卫少天一连看了好几本折子,越看越觉得不可思议,没想到燕元烈每天都要应付如此多的琐事,相对于前些年在马上的快意恩仇,这样的生活他竟从未抱怨过,都这样自己吞了吗?

  卫少天低低叹息一声,脱下锦裘给圣君仔细披好,正要收回手去,却猛地被他一把抓住。

  “你……你醒了?”卫少天讶异地问道。

  燕元烈忽然抬起双眸,把卫少天来不及收起的温柔尽收眼底,心中怦然一跳。

  自从他登上王位,自从有了粼儿,他似乎就从没有这样看过燕元烈。

  卫少天长睫低垂,睫稍薄薄地颤着,像被抓到做坏事一般忐忑,他尝试把手抽出来,燕元烈死死的扣住,让他急得羞红了一张脸。

  “放开!”卫少天低喝道。

  “为何愁眉不展?”燕元烈没作理会,一松一紧就把他箍在怀里。

  卫少天愣了一下:“没……没什么。”

  “少天,别敷衍我。”燕元烈把唇凑到卫少天的耳垂旁,轻声轻语道。

  “你做什么?”卫少天大骇,作势要挣脱。

  “别动!我何事都不做,就这样跟你偎着。”燕元烈的手就像两把铁钳,让卫少天咬紧嘴唇。

  朝阳透过窗棂渐渐斜投在山高水长的御案上,燕元烈把下颌枕在卫少天肩上许久未动,仿佛已然入梦。

  卫少天哂然一笑,由他去了。

  “我从未后悔。”许久,燕元烈冒出一句话来,吓了卫少天一跳。

  “嗯?”

  “有了粼儿。”呢喃般的低语,让卫少天一震。

  所以,我做了什么,你都别恨我,少天。

  燕元烈望着怀中呆愣的人儿,凤眸一闪,一把拉过他来,伸手按住他后颈,狠狠吻住,捉住颤抖的小舌,紧紧交缠,不让逃开。

  又是芙蓉帐内,一袭春光。

  ******

  自从前日从城里回来后,士兵们都发觉这柯参将……有些异样。

  公共澡堂里,谁若敢多看他一眼,定会被柯子卿揍个半死。上次,就因为张大彪被人推倒在他身上,结果差点没被柯子卿揍扁,就连去拉架的人也挂了彩。

  每日例行点兵训练,柯参将似乎有意将自己弄得筋疲力尽,校场上像个红了眼的魔鬼般,让跟他对打的同僚纷纷避退。所以今晨看他接了兵令回城,全营将士都松了口气。

  谁人都不知,柯子卿的变化,自从那日被骗进太子府后便开始了。每每想起那夜的屈辱,他心里就阵阵烦躁。索性策马狂奔,恣意放浪形骸。

  刚到大将军府,他便听说那人住在这儿,柯子卿心中一阵狂跳,忐忐忑忑。将军进宫了,那人外出未归,安虎许久未见他,好生寒暄,格外提醒他三皇子住在竹亭,让他勿乱闯。柯子卿心中失落,随便应了安虎跟几个同僚去吃酒,结果喝得一塌糊涂。

  回府后,管家把他安排进客房就离开了。柯子卿内心烦闷,睡不着,起身后跌跌撞撞的走出房门,一阵凉风吹过来,顿感舒爽了许多,听到风中夹着一阵琴声,他迷迷糊糊的循着琴声走进花园,似乎迷了方向,愣在当下。

  左张右望,忽然眼前有个白衣人坐在院中亭阁里抚琴,柯子卿眨眨眼,愣在当下,正是他那朝思暮想之人。

  听到脚步声,燕清粼眉头一皱,不是警告勿扰的么?

  罢了琴,回首望去,燕清粼也稍稍一愣:柯子卿?应该是吧,听舅舅说他不是在东城军营,怎么在这?眼见他目光游离,快要跌倒,燕清粼起步跃到他身边扶住。

  这一扶差点没让酒臭味把燕清粼熏晕,谁知柯子卿呆愣愣的看着眼前之人,一时激动,被凉风一激,一股酸腐之气直冲喉头,向前踉跄了几步,猛地一推燕清粼,张口便吐,燕清粼躲闪不及,崭新的白衣立刻惨不忍睹,恶心无比。

  燕清粼脸都绿了,嫌恶的跺着脚,有些不知所措,只得张口唤着萧达。

  结果,迷迷糊糊中,柯子卿竟忘了身份,挣扎着起身,上前拉过撅着嘴唇、嘟嘟囔囔唤人的燕清粼,不带任何踌躇的印在那朝思暮想的唇上。

  燕清粼一愣,继而猛地推翻柯子卿,不顾形象的怒道:“混蛋,你漱口了没有?!”

  第十五章:雪夜

  将军府书房内,案头上摊开一本《兵论》,燕清粼气定神闲得将《兵论》上的话抄写在宣纸上,神情极为专注。

  萧达端着一杯茶走进来,站在燕清粼身后,默默的看了一会儿,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燕清粼也不搭理,一手拿起写满的宣纸,吹吹墨迹,萧达忙接过来:“主子,让奴才来。主子今个儿心下舒爽,都抄起书来了。”萧达把吹干的纸墨放在案头,在一旁帮燕清粼研磨。

  燕清粼浅浅一笑,仍旧抄他的书:“嗯,闲来无事,提神运笔,可以激扬精气神儿。哦,舅舅可起了?”

  “回主子,大将军还睡着呢。今晨到府时,身体虚脱,嘱了奴才别吵醒主子,才去了东厢房安歇。”

  燕清粼笔一顿:“哦,现在也不过正午,不急。你吩咐厨房煲点松仁莲子粥,小心温着,舅舅喜清淡,身子劳累最怕伤胃,喝点温粥好些。”

  萧达点点头:“奴才记下了。”却没有离开,只垂了头站在案侧。

  “怎还不去?”燕清粼放下笔,端起手旁的青瓷茶碗,轻啜一口道:“嗯,这可是上好的碧螺春,新芽嫩叶儿的,好香,好香!”

  “爷……”萧达面上讪讪的,只管拿眼角瞅瞅燕清粼,说不出话来。

  “嗯?”燕清粼不温不火,一手端着茶,一手翻着墨迹,漫不经心的应着。

  萧达一咬牙:“爷,那柯子卿参将已经在门外跪了三个多时辰了,这天寒地冻的,昨儿个又刚下了雪,他又是宿醉方醒,奴才怕……”

  “啪”的一声,萧达打了个冷颤止了话头。

  燕清粼把青瓷碗扔到案上,面色不郁,冷哼一声:“晓得。不是早找人知会他离我远点,现下这是唱哪出啊?苦肉计?负荆请罪?真不够埋汰人!”

  “主子,柯参将毕竟是大将军属下,你心里不利索大将军也不好过,早晚都得发作他。既然柯参将已有悔过之心,主子何不顺水推舟送个人情算了,也省得让大将军难做。”萧达整好书卷,拿眼瞅着燕清粼,软言细语的规劝。

  “哼,这般回护,难不成收了他什么好处?”燕清粼斜睨他,口却不服气地说道。

  萧达也不惧,给燕清粼添杯新茶道:“主子就会笑话奴才。奴才刚刚还听安侍卫说今儿个会有大雪呢,主子莫不是想让那柯参将变成雪人吧。”

  燕清粼听罢“格格”一笑:“倒是个好主意!萧达有长进嘛。”遂起身走出书房。

  柯子卿跪在院中,衣着单薄,面色发青,浑身僵硬,黑墨一般的头发披散着。安虎站在不远处,正进退两难。

  随着淡淡冷香的飘近,眼前出现一双软皮长靴。柯子卿僵硬地抬起头,木然地望向长靴的主人。

  燕清粼看他样子,忽然想起初识时柯子卿望向他的眼光,那是一种孤寂的、渴慕的、怆然的目光,竟一时恍然。

  “起来吧。”终是酒醉之祸,燕清粼也不想再提,只是这柯子卿三番四次的惹恼于他,实在匪夷所思。也不知是否两人八字相冲,面相不和,还是远远离了才好。再说,这人的底细,燕清粼着人稍稍查了一下,是理越旧臣柯焕然的养子,这柯焕然曾与舅舅是旧交,关系匪浅,只是曾诈取大燕情报陷舅舅于不义。只是,理越兵败后柯焕然被俘,舅舅以死相争其一命。虽成,两年后柯焕然依然离世。舅舅知晓后,因扫墓机缘识的这个养子,以为可塑之材,方带在身边细细栽培至今。不过,燕清粼隐约觉得还少了些什么,不少线索被人为掐断,难以为继。

  燕清粼俄而苦笑摇摇头,恐怕是自己想多了,真是无趣。遂要回身进屋,却发现被身后人抱住了腿,燕清粼疑惑的转过身来,望着他。

  “殿下,殿下,你……”柯子卿嗓子干哑,每一个字都被北风刮得生痛,颤抖着哀求燕清粼。

  燕清粼看着柯子卿灰色的眼眸布满绝望,想他在这烈风中跪了一上午,便软下口气道:“柯参将请起吧,本皇子不再怪罪就是。”

  柯子卿如释重负般弯起嘴角,浑身突然一阵颤栗,直直向前扑倒。

  燕清粼伸出双手,接住了那苍白冰凉的身躯。

  夜色稍暗,天飘着小雪,卫少天骑着一匹通体雪白的照夜玉狮子,低头不知说着什么,忽而爽朗一笑,一阵北风吹来掀起包裹严实的披风,露出个小身影,正八爪鱼般吊在卫少天身前。

  “粼儿不许胡闹,小心着凉。”卫少天把白色斗篷拉紧。

  “舅舅,粼儿不想回宫。”燕清粼蜷在卫少天胸前,一双手玩弄着卫少天垂落在肩前的碎发。

  卫少天搂紧他,长舒一口气:“若终有一天,粼儿可愿与我畅游江湖?”

  “嗯?”燕清粼一愣,不解的望着卫少天。

  “咳咳,舅舅失言了。”卫少天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真真糊涂了。

  燕清粼目光一暖,扣紧卫少天的脖子,半晌不语。

  “粼儿愿长伴舅舅左右。”风声疾过,这话似随风而逝。

  卫少天闻言身子一僵,却心下了然,满目深意,终是感激一笑,温情四溢。

  且说且行,不一会便到了宫门,出示令牌后,侍卫跪倒一片,卫少天一行轻骑入内。正要关城门时,忽闻风尘仆仆的飞马声传来。

  “大将军!大将军!!”

  卫少天听见这声熟悉的呼声,忙止了宫门外的侍卫,他从马上翻下疾走出来,正见一身轻甲的将士从马上跌落,踉踉跄跄的跪在卫少天脚下,哽咽出声:“大将军……大将军……救……救我西南民众啊!”

  羊胜?看清那人面貌,卫少天一怔,这不是飞骑将军刑之的武卫校尉么?曾经有过几面之缘,是个不错的将领呢。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卫少天心里惶惶,直觉颇为不妙。

  羊胜一个大老爷们,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大将军……凉庭突袭……边城……失守了……”

  卫少天一惊:“刑之将军呢?”

  “将军……将军已经战死!”

  卫少天如遭雷击,愣在当下。

  ******

  “偷、袭、弃、城?你再给我说一遍!”

  圣君阴狠的瞪着跪在当下的羊胜,一字一句从齿缝里挤出来,闻讯赶来的重臣跪了一室,大气不敢出。

  卫少天叹口气,略一沉思道:“皇上息怒!西南现处于水火之中,最要紧的是找个万全应对之策。”

  “哼,真不愧是朕的飞骑大将军,他刑之死不足惜!!来人,传朕的旨意,将刑氏九族全部贬奴流放!”

  “皇上!”卫少天一惊,这样做还不知会凉了多少人心,万不能牵扯如此大。

  “怎地?少天觉得朕做得不对?”圣君凤眸一眯,“败军之将,朕还要下旨褒奖不成?没杀他们邢氏一族给朕的西南冤魂陪葬已经是极大恩赐了,还想怎样?”

  这番架势,看来是劝不得了。

  大学士纪无心略一沉吟,出来解围:“难不成是因为皇上拒了凉庭王的求亲,他才寻隙报复么?

  圣君冲他一颔首:“他姬康费这么大周折,无非想给朕个下马威!朕不吃他的敬酒,他就想罚朕一杯。哼,他是老的痴傻了吗?想朕好欺负!”

  薛德眼珠一骨碌,进言道:“有句俗话:打狗欺主。凉庭已作出此等不仁不义之举,皇上自当宣仁义之师,必取民意于天下。”

  “小不忍则乱大谋,臣以为,那姬康老贼说不定正巴不得我们发兵前往,如遇陷阱之类,恐怕得不偿失,臣以为还是从长计议才是。”兵部尚书贾信分析的也在理。

  “哼,难不成朕害怕了他?”圣君威仪冷漠的目光直射过来,贾信便将口中的话全部吞回肚子里,俯身跪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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