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清风(出书版)下部 by 寒月
  发于:2010年04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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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五王爷为了皇上的安全而调空书房的守备时是大哥最好的时机,可现在光天化日下,行动却容易被发现,但若改在夜晚行动,这皇上万一离开,书房的守备可又会更严......唯一的机会只有现在了! 
「王妃是你杀的?」
皇帝的声音听来温和不加以其他忿怒或震惊的情绪,不像是在审问一个犯人,反而像与自己亲切的问好般。
「不是。」
实话实说,纵使他是埋伏于五王爷身边,但他不会因此委屈自己去承认一件自己从来没做过的事,何况是一个杀人凶手。
「朕听五弟说现当时只有你在,若不是你又是谁?」
问他他问谁? 
「小丁确实不是杀人凶手,有小世子可以做证。」
「哦?」皇帝的声音高了些许,向屋内四顾,「怎么小见小海?」
「小世子为小丁张罗饭菜去。」顺便送信。
「你还没吃?这正好,朕便留在明月与你和五弟一起吃吧。」
呃?为什么?皇上心里在想些什么......竟要与一个杀人嫌疑犯共餐?
不过这样也好,大哥若要马上采取行动,将五王爷调离书房正是他现在的责任。
「你可以抬起头来,让朕看看你。」
嫌疑犯有什么好看?
冷怀璧疑惑,却也不敢多言,只能缓缓抬头,迎上那自始自终胶着在他身上的视线。
年方过三十,相貌堂堂,威严自在,唇边漾着微笑,隐约间便可见到那气势磅磺的气魄,有容乃大却中正之气让人联想不到总是在朝堂之上偏袒于五王爷的皇帝。
他与五王爷神似。
「......很美的一双眼。」皇帝莫名说了这一句话,然后眼神瞄向墙上的那幅画。
冷怀璧心中了然。
五王爷也曾说过这双眼与七王爷很相像,就是这一双眼吸引了五王爷将他留下来做为男宠,但却因始终不是七王爷而没有对他多加骚扰,有的也只是一言不发盯着他看,然后一脸忧郁地离去。
当然,那个吻除外,那不过是个意外。
他没有答话,只瞥了五王爷一眼,正瞧到那俊貌上也同眼前这男人流连于回忆之中,只是那眉宇间多了一丝悔恨与愤怒。
「曾经......也有过这么一双美的眼睛......只是......逝去的已经逝去,再怎么后悔也来不及......」皇帝收回眼神,那笑容不变,眼里没有笑意。冷怀璧觉得发寒,五王爷也因这句话震了一震,表情有些难看,片刻后又回到那冰冷的神情,仿佛方才那为某人动容的人从来没存在过般。
「原来五弟是因为如此将你留在身边,难怪六弟气得不轻。」
说到六王爷,那日听闻身子不适,虽有看过御医,但那日脑袋里打转猜测着六王爷的心思,却失了一个曾降恩给过他的人的关怀,如此说来可是有点无情。
他暗自嘲弄一番,轻启唇:
「六王爷......身子可好?」
「......不碍事,前些日得了些风寒,御医看过了。」皇帝眸中闪过某丝异样光芒,他只一瞥却再也不见。
「六弟身子一向不好,每次出府总要带些大大小小的伤风回府,老毛病了,小丁也不用太为他担心。坐吧。五弟,叫人上菜吧,顺便把小海叫来,朕猜他又去膳房偷点心吃了。」没有回头,五王爷谈淡应了声是便出了去。
「小丁既然不是犯人,那么小丁可知道谁是犯人或是谁有这个可能?」皇上端起贴身侍卫倒的茶,只笑看冷怀璧一眼,然后垂眼看着自己手中的茶水,上面竖浮了一根茶梗,自此漂出几痕涟漪。
心中第一直觉便觉皇上话中有话、别有深意,似乎想从自己口中套出什么话与证明什么似的,他那一副云淡风轻且不急着捉拿凶手的语气似乎早已知道凶手是谁,他不过要寻找第二个可以证明的人。
罢了......
皇上城府之深,到底在思量着何事?
「......不,小丁并不知道。」
「不知道?」抬眼,挑眉,一副怀疑冷怀璧话的真实性模样,但片刻之后又转而道:
「也罢,不知道的确是不知道......」
表面言不知道,其实他早知道自己一定知晓的内情的是不?
此委婉的问话到底是在算计着什么?或是......在顾忌着什么?
「那么王妃死前与你见过一面是吗?」
冷怀璧震了一震,表情冷然,桌底下的双拳紧握,指节泛白,皇上怎么会知道?五王爷告诉他的?可连五王爷都只是猜测王妃死前见过自己,皇上怎么可能语气如此笃定?
心中忐忑不安,他只抿唇不言。
「......你是否在想帝心难测?」嘴角微弯,那双温和中透着点微冷冽的眼看透了他。
「草民不敢。皇上贵为天之子,所谓天有不测,人力难为,天子之心又是区区草民可以推知......」
他真的越来越不懂,也越来越害怕与皇上相对一视。若皇上真能看透人心,为何五王爷的企图与野心却一直看不透?是因为偏袒还是......
「别再猜朕的心思,朝堂上下不是一介小民可以推知的。」冷厉的声音一扬,似乎暗示着什么。
这句话六王爷也说过,皇上与六王爷的思想竟不谋而合......是凑巧?
「小丁不敢。小丁只是在想王妃的确与小丁有见过一面。」
「哦?那她与你说了什么?」声音不再冷冽,反而在其中掺了些许其他,例如......急躁!与期待......
他听出来了,心中的疑团越聚越大。
「......只是将小世子交给小丁照顾,并让小世子免于王府中争夺王妃之位的战争。」
顿了顿,还是只说出部份事实,关于王妃已经发现他们的身份一事选择隐瞒。
「......是吗......」
诡谲的笑浮现,皇帝显然对于这个答案不以为意,他看透了冷怀璧的心思,岂会不知他所答的话是真是假,不过他并不着急,这对于他而言,不过是个小小的插曲,不足以影响大局。
「就当做是吧。望你好好照顾小海。」
「草民知道。」
淡淡一句应答,终结了两人的对谈。五王爷牵着小世子进了来,身后的婢女忙摆上膳食,皇帝已恢复那温和如初的笑容,诡异的气氛散去,仿如春梦无痕。可他心中却隐隐有数--
丝丝阴霾已经飘来。
寒若风从小世子手中接过信,快速浏览-遍,心中便打定立马行动,他相信冷怀璧给予的讯息不会有错,也相信他们心灵相通彼此一定也是期待对方此时行动。因此他收起了信,给了小世子一小包甜糕后,便照着小世子所说--
潜入五王爷书房!
依小世子所言,五王爷的书房位于兰院的角落,与上次那苗人所相见的地方在相对最远的两旁,平日虽在兰院外已设下重重守备,但五王爷心思细腻又在书房外设下一圈守卫,层层保护书房。
小世子说五王爷的书房有些皇上分给他的奏章,与一些书册,其余的大多是文房四宝,便没有什么东西了。
他勾唇一笑,表面上是很普通的书房,可依照五王爷那样的心思,谁又会知道这书房里其实还藏了其他东西? 
例如这书房内的墙上满满的挂着一个人的画像。
画中人神似六王爷,似笑非笑的神情似乎是他一贯的表情,因为这墙上所有的画都是画着这么一张脸,有时是拈花、有时是俯案、有时眉带忧愁、有时衣袂翩飞快乐无忧......总是这么一张脸,冷冷淡淡的,如月如幻。
画的一角总会写上「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去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一首诗,署名是五王爷的名--凛。
如同在囚禁怀璧的房内所见的--是七王爷的尊容。
他环顾四周的丹青,实在深觉五王爷对七王爷的思念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了......故人已去,只凭画而依,凭着回忆一次又一次的想念......
不知怎的,他却非常能体会五王爷的对七王爷的心情......
因为他也有一个让他这么思念的人......
青青子矜,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他与五王爷有同样的想念。
四面墙壁没有异样,连个暗格也没有,他转移搜寻目标。
书案上正摊开一篇奏折,那正是追捕寒家人的案子。
他扫过一眼,忍住想把奏折撕烂的念头,不快地将它合起,眼不见为净!
书案旁有一比人高的书架,举臂之宽,上头放满了史书与四书五经,却同样没有找到夺主的证据。他不禁苦恼:这书房内根本什么都没有!连平日与其他朝臣私下往来的书信也没有,五王爷难道都看完马上烧掉吗?这心思果然深沉,神机妙算!恐怕是五王爷有先见之明,早料到有人会来此寻找证据,所以早处理掉了,这下,还能寻找什么当做证据的?
「难道就要这样空手回去?」喃喃自语,身后却已无声无息踏进另一人,阴霾的发声:
「不,你回不去了。」
他大惊,竟有人偷偷来到他身后而他全然不知!
转头一看--是那苗人!
「疑惑我怎么进来的是吗?」望着他铁青的脸色,苗人拨了拨自己的白色长发,阴毒地笑起:
「这屋子四周早设下我的蛊毒幛,你以为有人进来我会不知?」
「......」吃惊只是-瞬间,他稳了稳心神,暗暗拉开与苗人的距离,抿唇不语。
「怎么不说话?喔喔,我想你还有另一个问题是吧?你想问我为什么能够无声无息跟踪你来此?」
没错!这苗人武功看似不高明,否则当初在太行山中怎么会让他与怀璧轻易逃走。但这苗人武功不高却能压制自己的气息直到来至他的身后才狂然大放,诡谲至极的身法令人联想到他的专长,他不禁不寒而栗!
怀璧不在,与这苗人一对一显然是对他不利,况且他与怀璧虽昨夜才见,但并没有再撒上一层凝露散,若是他使蛊......
他不敢再想下去。
如今最重要是在苗人使蛊前抽身离开!
眼角馀光瞥见书房一侧有扇窗,紧掩,且不知外头是通到哪去,不过这对于他而言已是最好的退路,破窗而出对他而言不是问题,问题只在于--这苗人既然能追着自己来此,那么外面会不会有埋伏?
「我想这答案你应该也想到了......没错,这一切都是我的蛊虫所致,蛊无所不在、无孔不入,相信你一定也会有这样的感觉才是......毕竟!你曾深刻感受过不是吗?赤线蛊的滋味还不错吧?还是你想试试你看过的蚀人蛊的威力?」
边说边以尖锐的声音低低笑着,像是摩擦着刀锋,寒意透骨,令人头皮发麻。
「亦或是,你想变得跟冷怀楚一样?」
变得与冷怀楚一样?冷怀楚当初身上的千百种蛊毒吗?谁想当虫的寄生体了! 
「不过你来晚了一步,这么好的工作早有人代劳了。」
他阴沉着脸,实在不明白苗人的故弄玄虚,眼下是走为上策,因此他不再犹豫,没等苗人话说完,弹指何扑向那扇紧掩的窗,然后破窗而出! 
奇怪的是苗人笑着看他离开,发现事情有异时身子早已向底下黑滚滚的一片头颅上坠下--正是五王爷在明月收到密报有人擅闯书房而领人来抓,大约二十人,人人手中拿个利器,不过那并不统一的服饰令他转念间明白这人便是五王爷所收的食客。
在空中打挺翻了个身,直直落在那黑漆漆的头颅上,只轻点一下借力使力,再度腾飞而起。 
食客们轰的散开,形成两个同心圆,甚有秩序地齐出兵器。
挥、劈、扫、顿、砍! 
同心圆中互不干扰,二十人皆擅守自己的本份攻击,不急进也不急退,只以缓缓的速度一步接一步的,收小圆内的空间。
二十来人仿佛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
他双眸中闪过一丝异芒,唇角微勾。
眼角馀光瞥见五王爷远远负手而立,虽表情冰冷,但势在必得的王者威严如光芒绽放,更是激励了这二十人的斗志,攻击越来越猛烈!
同心圆已缩到一人举臂之宽,他只能不断用轻功躲过那如网成织的森冷刀芒一内圈攻击,外圈重重包围,企图让他飞不出众人的包围范围。
但他寒若风是何等人物,武功非凡,岂是这区区二十人所能抵挡? 
这飞上飞下间,他已抓到同心圆的缺口:龙泉剑出袖,刀花绽放,血花纷飞,位于他右前方的人已张瞪着眼倒下,似乎还不敢相信自己眨眼间被送上西天。
同心圆人心一震,动作有一瞬减缓。他见机不可失,趁缺口没有再被填补起来,再连连出剑放倒两人,剑芒舞成一条银龙,所到之处死伤累累!
人心惶惶,他却已冲到第二层同心圈。
银龙飞舞,张牙舞爪,清啸连连,正准备以凌厉的攻势再放倒外圈的人时,竟有第三批人围了上来!
眼前白光一闪,措手不及间,漫天铁网撒了下来--  』
他剑势一变,砍向顶上,铁坚不摧,只迸出一串火花,同样仍迎头罩来!
心中一惊,世间竟有如此铁网能抵得住他内功所残!
未及多想,身体早一步先行动作。
高大的身子微屈,凌波脚步骤变,他横横飞撞第二圈的人!岂料身子倏地一软,飞势顿止地倒地不起,耳边听见细微的嚓嚓声,双手双脚的关节一阵剧痛,闷哼一声,即有数小绿点落下......
小绿点有透明的翅,形似蚊子,却比蚊子小上三倍,头部有一软尖针,六细足。
他一见便心直落谷底,全身发寒。
是蛊!那苗人终于还是放蛊了! 
「怎么样?手软脚软的滋味挺好的吧?我看你还不乖乖束手就擒!」不知何时,苗人已来到他身旁,擒起他的下额道。
「放心,不会死的,在我还没得到宝贝前不会让你轻易死的。」
「......」咬唇不语,薄薄的冷汗已自他额头冒出,脸色发白,他只要微微一动,那钻骨的痛会直刺脑袋,一浮一跳,头晕目眩!
该死的苗人到底对他下了什么蛊?
「我知道你的宝贝能够解蛊,所以我不会放过他的。你放心,只要你乖乖听话,等五王爷拿到所有兵符后我自会帮你解的。」笑得诡邪。
「你的宝贝我就帮你接收罗!」
「小人!」别动他的怀璧!
苗人脸色骤变,笑容顿失,起身重重踩在他的膝盖上。
剧痛加倍,咬紧牙关不让呻吟逸出,嘴角流下血丝。这痛得他差一点晕死过去!
「别与他废话,拖下去!」五王爷冷冷地道,苗人也耸耸肩,放开寒若风让人带走他。
「我就说吧,他们的确是在府内。」
五王爷只冷冷看他一眼。
「如今一人被你抓住,另一人被你困在房内,心头大患可谓尽除。」
「......本王自会论功行赏。」
「那是最好了。虽五王爷应承过我登上皇位后将助我们苗人立国,但有些小利益还是得拿的!」 
「......你要什么?」苗人唇边浮现残酷的笑。
「你的男宠。」字字声声,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五王爷双眼眯起,不置可否,高深莫测。
「小丁哥哥不吃吗?」小世子张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将甜糕举到冷怀璧的面前。
冷怀璧摇摇头,强打起精神一笑:
「小世子自个儿吃吧,小丁不饿。」
「小丁哥哥痛痛吗?」小世子吃掉手中的甜糕,歪着头,大眼充满疑惑,他愣了一愣,「为何这么问?」
小世子的手爬上他微皱的眉,轻轻的揉了揉。
「这里皱皱。」
呵,这个玲珑剔透的小人儿! 
「有点心事罢了。」将软乎乎的小身子拢在怀里抱着。最近他喜欢这样抱着小世子,又软又暖带着奶香的小身子可真是让人一抱就上了瘾啊!
小世子的大眼睛转了转,「小丁哥哥在想那个大哥哥吗?」
「是啊,小世子真聪明。」叹了气,双眼黯然。
昨天自皇上离开后,五王爷早接获了什么消息离开,那临去的阴森目光让他不寒而栗,心虚地躲开五王爷直视的眼,差一点就被看透了心思!自那之后,五王爷就再也没来过。不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哥到现在没有传消息回来给他,早上托了小海去柴房一趟,据说也没有看见大哥,工作还原封不动地摆着,谁都不知道大哥上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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