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别说了。”扭曲的面容,痛苦而颤抖的手。格莱德没有告诉贝利亚,其实他看见了那日的情景,在墨菲里刻意的刺激下看见了。墨菲里逼迫着自己去认清,去忘却,去选择离开夏洛。他告诉自己,你没有机会从贝利亚手中夺回夏洛。
认清了,可无法漠视,总想着去弥补自己的过失,哪怕挽回一点,便是一点。
“夏洛,告诉他吧。你的决定。”贝利亚紧了紧握住夏洛的手,而后平静的对他说。
夏洛垂下眼睑,时间在分秒而过,沉寂蔓延在深夜。直到那清亮之声响起,说出了审判般的结果。
“对不起,格莱德。”
当眼神在空中交会,不再需要更多的解释语言,他们都能明白彼此的决定。毕竟曾经相偎相依,毕竟血中流有羁绊,毕竟拥有过彼此的体温。
对不起,从此之后,我只属于贝利亚。
对不起,而今的我,已经无法离开他。
“我明白,我明白……”格莱德突然泄了气般,缓缓的退后几步。即便早就明白,可亲耳听见的回答,依然让他倍受打击。
夏洛不忍,跨出几步却叫手上的力道阻止。回头才发现贝利亚不赞同的表情,才明白过来,格莱德也有属于他自己的骄傲,不容自己怜悯的骄傲。
To Be Continued……
42.贝利亚的隐瞒
Therefore, brothers, we have an obligation--but it is not to the sinful nature, to live according to it.
弟兄们,这样看来,我们并不是欠肉体的债,去顺从肉体活着。——罗马书
我明白已经无法回到从前,我明白你我之间已经枉然。然而,我依然无法舍弃在你身边的现在,看着你一步步接近阴谋而无所动。
“夏洛。”格莱德再次抬头,眼神中有着他人无法了解的坚持与强势。“即便你这样说,可我还是与你有着血缘的羁绊,你无法否认,而他……”
格莱德看向贝利亚,轻轻扫过对方的面容,未作停留。而后接着对夏洛说:“而他,想必也不会否认。因此,我必须与你们一同前行,在过去发生的诸多错误中,挽回我的过失。身为狼王的我,无法默许自己保有那些屈辱而不复仇,也无法抛弃当初我们定下一起回到血域夺回权利的约定。”
“你已经回到了血域。”
这话是贝利亚说的。显然,这番话是针对格莱德言语中的意愿所表现出的不满。他的表情阴沉,看似正在酝酿着怒气,可眼底偶尔闪过的微光却叫人无法捉摸他心底真正的想法与意图。
“是,我回来了,你们也回来了,可这和我们预计的完全不同!”格莱德故意忽视对方言语中的奚落。
在他看来,不论是曾经对夏洛造成的伤害,导致贝利亚对自己心怀芥蒂;或者是他怕自己接近夏洛有所目的,都已经无所谓了。如今,夏洛给予了明确的答案,已不容自己忽视逃避。那么自己仅剩的,也唯有一心的补偿而已。
也许他们不需要……不,他们不会不需要,特别是贝利亚。
格莱德突然将目光直直对上对方,他看着贝利亚,想从对方的眼底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静默的时刻是漫长的,分秒过去都犹如一步一停,格外难熬。此时的夏洛明白自己不该开口。他尚未从刚才抉择的恍惚中走出,只是心底明白,自己因为刚才的决定而失去了一部分,无法挽回的一部分。
因此,他丝毫不会发现格莱德与贝利亚之间的交流,眼神与无言的交流。直到他听见贝利亚类似松气缓歇的声音。
“好吧,既然你想这么做,那我阻止也没用。”
夏洛侧目,恰巧对上贝利亚撇嘴的动作,异样的感觉流过心底。自己似乎从不曾在贝利亚的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又或者是接二连三的突变让他忘记了曾经与贝利亚朝夕相处的一些经历?
总之,这样的贝利亚让夏洛莫名的舒心。至少他知道,此刻的他没有了刚才针锋相对的尖锐,也少了份令人厌恶的得瑟。
“不过,我可要说清楚。如果再有类似上次的事发生,那么……”
“你以为还会有这样的可能?”格莱德不以为然。接着刚想反唇相讥,却因为贝利亚的眼神而生生忍下,转移了话题。“不用一直拉着夏洛不松手,我不是那么不知好歹的人。”
“哦?你不是吗?”贝利亚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却不说讽刺。
“不是!”格莱德严肃起来。“我不会强迫夏洛,从以前起就是。”
“是,只有我会强迫他,只有我……”贝利亚说着的同时,感到与夏洛交握的手中传来刺痛。他诧异的侧目,看见了夏洛不自然的忸怩表情。
“不用你一再强调!不用!”
难得的错楞在贝利亚脸上一闪而过,然而化作爽朗的大笑。“哈哈哈,宝贝儿,我不是强调,只不过这对我来说是不曾后悔过的最正确的决定!况且,那记忆实在是很美好。”
“贝利亚!”夏洛皱眉,脸上有着可疑的红晕,他甩开贝利亚的手,转过身去。夏洛知道这样的举动实在是很便扭,但他就是无法从容的听贝利亚高调谈论着那些往事。
“噢,你们俩个够了!别把我这个才被否定的失败者晾在一旁行吗?真的以为我的心那么强健吗?”格莱德不满的抱怨着。
这一次,他靠近的脚步没有让贝利亚发出任何阻止的声音。格莱德很自觉的走到贝利亚身侧便停住了步伐,顺势一勾搭,撩上他的肩胛。
“放开。”贝利亚皱眉,嘴里说着却没有实际的行动。
“不放。”格莱德非但不放,还示威般拍了拍对方的后背。“嘿,别忘了我们还有正事,还是贝利亚你希望我说……”
“啧!”贝利亚咧开嘴露出尖锐的犬牙,发出不满的声音。奇怪的是,他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去脱离格莱德搭着自己是手。这是妥协的举动吗?
而这样的举动,惹来了夏洛挑眉审视的眼神。
“别奇怪,血族间的往来远比人类利索。好与坏,分与合,利益与损害,我们都可以在最短的瞬间做出选择。”格莱德说的好不轻易:“倒是夏洛,你似乎从进入血族起就没有和外界有太多的接触,不过照理说来,有我们亲自培养的你理应对血族的习性了如指掌。还是因为你没用心去看,去体会,或者是你身为禁忌之子的身份让你无法融入血族社会?总之,你如今的表现真的令我很意外。”
“意外?”夏洛显然不赞同。“该说你们的思维异于常人才是。当初还争的你死我活,还打的不可开交,还扬言杀了对方,最后害我为你们俩而受伤。啧。”
话尽于此,夏洛不再多说。他心底何尝不愿意俩人如同以往般无间,只不过当初同样表现和睦的两人突逢剧变后的表现,让夏洛不敢恭维。
“现在是现在,当时是当时。如果要说原因,那便是:一,我没有自我意识。二,贝利亚刚从觉醒中恢复记忆,无法控制脾性。三,我们都因为你而对彼此有所怨恨。”
“没有任何一名血族不具有强大的独占欲。也没有任何一名血族愿意和人在同一时期分享一名心底认同的爱人。”
“确实是这样。可见当初的我们是多么爱你,夏洛。你要明白,如果不是我的疏忽,如果不是贝利亚恰巧的苏醒,我们甚至已经决定分享你……”
“闭上你的嘴,格莱德!你的话太多了!”
“我不过是说出了事实,连这也不行?贝利亚,别太自私!”
“我自私?你以为你多伟大?若非你和墨菲里发生了什么,你会这么轻易放弃夏洛?即便是夏洛的决定也未必能让你立刻甘心放弃吧!承认你心底本就存在的动摇如何?可笑的蠢狼!”
“该死的你知道些什么?我……我……”格莱德眼底的色泽有些变动,他的情绪因为贝利亚的话而被接连激起。可他强制的压抑着,他告诉自己必须冷静。
“贝利亚,别太过分!”夏洛不赞同的介入俩人之间。现在的他已经完全忘了刚才自己存有的某些质疑,只想着千万不能让俩人继续再争吵不休了。
“哼!”贝利亚冷笑一声,最后仍不忘鄙夷的瞄了对方一眼,再次举步独自先行向前。
“走吧格莱德。别放在心上,你知道的,贝利亚他……”夏洛突然不知以何种表情又或是何种姿态去跟格莱德交流。他总觉得在刚才做出了那样的决定后,这一切都发生的太过让人不切实。好似总有什么事让自己疏忽却无法找到确切的根据。
“我明白。”格莱德耸耸肩。“走吧。我还等着你们告诉我接下来的计划。”
夏洛看着他走过自己的身侧,那擦肩而过的瞬间,他仿佛看见了格莱德眼底深藏的情绪,那抹若有似无般,不确信的悲戚。
那日深夜,当夏洛沉浸在无梦的好眠中时,却不知格莱德与贝利亚间达成的协议。再次背着夏洛而做出的协议。
“你真打算这么做?”
“哼,你以为有更好的选择?”
格莱德难得露出沉重的表情。“你知道这是他的计划吗?他安排的一切。”
贝利亚突然轻笑起来,只是笑声中的酸涩叫人心中不免产生刺痛。“知不知道都无所谓。看见你的那刻起,我便知道该是我做决定的时候了。”贝利亚没有容许自己回头,他的声音始终坚硬。
“我承认我斗不过他。从前也好,现在也好,最终我还是他的手下败将。不过,那又如何?如果你所说的赌注没有错,那我可以预见,撒旦也不会有好结果,他总会尝到与我一般的无奈与痛苦。”是的,那个小鱼会叫他尝到这样的滋味,可怜那个自大的男人却还毫不自知。
格莱德抿紧了唇,脸部的线条显得有些僵硬。良久才黯然道:“贝利亚,答应我,要活着回来。”
贝利亚没有回头,只是在片刻的沉默后淡淡的“嗯”了声,作为对格莱德的回答。
然而,活着回来吗?活对于自己的定义又是什么?自己除了保有的记忆与灵魂,连躯体都不再向从前的现在,活又代表什么?如果只是灵魂的不灭,贝利亚可以轻易的答应。因为他不信撒旦会在费尽心思后,不利用自己而毁了自己。但如果是对于夏洛与往昔的记忆,那么……贝利亚真的无法给予一个确切肯定的回答。
只是,面对现在的局势,自己只有有个选择,别无他法。
要保护夏洛,要让莱恩的阴谋不攻自破,要避免蒙蒂斯与诺埃尔被牵连而入。自己便只有去找撒旦,献上自己千万年前,即便肉身毁灭前也不曾做过的事——臣服。
To Be Continued……
43.遗失
To the pure, all things are pure, but to those who are corrupted and do not believe, nothing is pure. In fact, both their minds and consciences are corrupted.
在洁净的人,凡物都洁净。在污秽不信的人,什么都不洁净。连心地和天良,也都污秽了。——提多书
夏洛从平稳的睡眠中转醒,有片刻间的错楞,让他忘了自己身在何处。而后思绪渐渐回笼,才想起自己原本来此地的打算。
“格莱德,格莱德?”叫唤着的名字是自己熟悉的人,夏洛记得自己一路上发生的每一件事,当然也包括巧遇了格莱德。可为何在他醒来的现在,没有得到回应?
心中的疑惑使他情不自禁的皱起眉,跨下床,在简陋的小屋中寻找任何自己想要的踪迹。
这里是血域中无人问津的死角,这间屋子是当初自己和格莱德第一次相遇时留宿过的地方。而自己之所以会来这里,便是为了要找到击败莱恩的方法。
简单的将事情整理了一番,夏洛觉得并没有遗漏任何的蛛丝马迹,可为何心头竟然开始惶惶不安起来?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屋子里没有任何可疑之处让夏洛寻获,随手撩起桌上的耳饰,熟练的带上。却在下一秒错楞当场。
反复的摸着耳上的硬物,这个耳饰显然是自己经常佩戴之物,可为何自己却记不得是何人在何时送与自己的?不,不对,夏洛能确定是个熟悉的人,但到底是谁呢?
陷入沉思的夏洛,被一声呼唤惊扰回神。
“醒了吗?”
“格莱德?”夏洛决定放弃追根究底,也许他可以在之后问问格莱德。毕竟格莱德是带自己进入血域的“父”不是吗?是伟大的狼族之王,拥有强大的力量。
“是的。”格莱德带着笑意的靠近,随后在夏洛的面前摊开手,那里躺着一根不知是何物编制而成的手链。“给,带上。”
“什么?”夏洛呐呐的反问,有些呆滞的模样让格莱德忍俊不住笑出声。
“哈哈哈,带上吧,给你的礼物。”
夏洛半信半疑的接过手链,嘴里不住的嘀咕:“我个大男人带什么手链,真是……”
“那为何你带着这个。”
耳边不经意传来的触感,让夏洛反射性的退后半步,晃开了那只抚摸自己耳垂的手。心底泛起莫名的恼怒,却是不知出处。夏洛勉强压抑下想要脱口而出的顶撞话语,眼底略带冰冷的看着立在对面的格莱德。
格莱德一耸肩,倒是没有半点介意。“带上吧,那是注入了念力的特殊手链,可以隐匿你异于其他血族的气息。”
原来如此。夏洛听了格莱德的解释,再次将目光投注到手链上,那金黄的色泽仿佛由一根根的发丝盘绕编织而成,在幽暗黄昏的灯照下泛出神秘的光晕。再细一看,却又好似错觉,光泽消失无踪。
这才细细感受起手中的触感,竟然觉得有些奇异的温暖,渗入心间。“好奇妙的手链。”夏洛忠心的发出赞叹。
格莱德悄悄的来到夏洛身边,乘着夏洛不注意环上夏洛的腰际。而后不出意外的感受到夏洛些微的挣扎。
“别动,我只是想帮你带上它而已。”
因为这句话,夏洛停止了挣扎。然而,随之而起的疑惑更深。似乎这次醒来,自己格外不喜欢格莱德的拥抱与接触?这到底是为什么?总觉得自己习惯的并不是这个味道,这股气息。但除了格莱德,还有谁?谁能在自己的印象中留下如此鲜明的痕迹。
当手链带上自己的那一瞬间,夏洛心底所有的疑惑全部消失了。并非是得到了答案,而是先前心中的那些异样感觉自然而然地随之消失无踪。而那根手链在接触到夏洛手腕肌肤的那一刻,仿佛被赋予了生命,自动调整了大小,紧紧地攀附在他的手腕上。
“看,很适合你。”格莱德松开环在夏洛腰际的手,转而贴过侧脸,凑上唇轻轻吻了吻夏洛的劲项。
“嗯。”夏洛轻哼了声,虽然没有抗拒的动作,可背对着格莱德的面容上依然流露出了些微的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