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不可默 第一、二卷————拉克西丝·杨
拉克西丝·杨  发于:2010年04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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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兰华夜忽然转向她,眼中是不能克制的厌恶表情:“君文乙轩?呵呵,你一辈子也见不到他了!”

  霍碧若转头,看着年轻而轻狂的蓝发少年,表情很认真:“兰华夜,”她没有使用对长官的称呼,而是直接喊了他的名字,“你什么都不知道,却还以为自己很受伤。”

  兰华夜用力拧紧眉头,骄傲地抬起头:“你也一样什么都不知道。”

  “呵呵,”女上尉冷笑,眼中的神采异常苦涩,“你无非就是想得到你认为应该属于你的,家族遗产、地位、名誉、权力……还有什么?哦对了,还有我。”

  霍碧若朝蓝发少年昂起头,挑衅似地,鄙夷地看着对方。身材高挑的少年却把目光移开,眉头颤抖着,掩饰不了心中的气愤。

  “最后一样,你一辈子也别想得到。”霍碧若冷冷地说,“你太年轻,太轻浮,太过一帆风顺。你不会懂得珍惜别人,更别说爱。”

  “你懂什么!”兰华夜忽然冲她怒吼,一贯的优雅从容消失得无影无踪,孤高清冷的气质也烟消云散了。

  他深深地注视着她的眼眸,坦露着渴望和愤慨,他却没有将之化作语言,告诉她。

  因为他骄傲,骄傲得不能忍受别人的怜悯。

  “哼,你不需要懂。”于是,他依旧为自己搭筑台阶,不让别人太靠近他的心灵。

  他的心,不容许任何人窥探。

  “阁下!”机师忽然紧急叫道,“下面有点不对劲!”

  兰华夜眉头一皱,往舱门外探去,迎接他们的士兵不知为什么都围在卡车旁边,负责导航的士兵快速地挥动旗子,打出讯号。“危——险——马上……离……开?!”霍碧若念出讯号的意思。

  兰华夜急忙命令:“快上升!离开这里!”

  话音刚落,底下响起一阵轰鸣,橘红色的烟火直窜云霄,气流卷动直升机,剧烈地摇晃着。

  “啊!”霍碧若一个踉跄,跌进兰华夜怀中。兰华夜看着舱外地面迅速远离,直升机一下子升向高空。

  可是摇晃却没有停止。

  “啊!”两人撞在舱壁上。

  “怎么回事?!”

  “阁下,能源快用完了!”机师拉下紧急闸门,“备用能源也没有了!”

  “什么!”

  “哇!”

  直升机剧烈地抖动着,在高空中摇摇欲坠。

  “到底怎么回事!能源怎么会突然没有?!”兰华夜一边稳住怀中的上尉,一边质问机师。机师回过头来,脸色惊慌:“可能是刚才的爆炸,碎片打坏了燃料箱导致能源泄漏!”

  “该死!”兰华夜摇摇晃晃地走到架子那里。霍碧若扶着舱壁保持身体平衡,问:“还能撑多久!”

  机师咽了口唾液:“三分钟!”

  霍碧若用力咬唇:“弃机吧,准备跳伞!”

  “只有一个降落伞。”情急之中,兰华夜却伫立在架子前,微微仰头,静静地看着架子上方,语气是那样轻那样淡,却透露出浓烈的死亡气息。

  “怎么可能!”霍碧若急忙走过去,大惑不解。兰华夜皱紧眉头:“出发前我检查过,我不可能犯这种错误……”他忽然转向机师,机师连忙摇头:“不是我!”

  “哼……”兰华夜冷笑,视线落在女上尉身上。

  面对死亡的面目是何其丑陋?算了,她不想看到如此骄傲的一个人露出一副乞求的丑恶嘴脸。

  霍碧若挑动眉梢:“还有两分钟,你走吧,贪生怕死的家伙。你死了,你们兰家的人可不会善罢甘休,我可不想变成他们的眼中钉。”

  兰华夜叹了一口气,看了看机师,机师不敢作声。“我想你也不敢有异议。”兰华夜对机师威胁道。

  霍碧若闭上眼,不想看到太多令人失望的东西,毕竟,人性这种东西在死亡面前最经不起考验。

  爱吗?爱对一个十七岁少年来说如此脆弱,何况,谁也没有义务要为爱付出生命。

  兰华夜走到舱门边,打开舱门,凛冽的风刮进剧烈抖动的机舱,让人睁不开眼睛。脚下的原野无边无际,可是离得好遥远。

  霍碧若失神地望着原野:别了,这个世界。

  她有凝视着兰华夜英俊俏丽的侧脸:别了,骄傲的少年。

  兰华夜忽然搂住她的腰际,将她拉入怀中:“既然快死了,我们总该有个特殊的永别,当作回忆。”

  霍碧若厌恶地推了推他的胸膛:“滚!想活命就快点跳,你还有一分钟!”

  兰华夜淡淡地笑了笑:“你真的舍得,临死都不肯施舍给我一个吻吗?”

  “爱不能施舍,中校阁下!”霍碧若露出美艳而残忍的笑容,冷冷嘲讽,“你就用你的下半生好好想想吧,我注定是你得不到的女人。”

  眉梢微微颤动了一下,兰华夜放弃了吻她的冲动,脸上再次浮现一如既往的华丽笑靥:“是啊,你注定是我得不到的女人。”

  一朵盛开在悬崖峭壁上的蔷薇,它独自妖娆,不为任何人而美丽。

  可越是得不到的东西,就越为它魂牵梦绕。

  尽管注定,此生此世,不能如愿以偿。

  但愿……你不会后悔。

  兰华夜用力推开她,把降落伞包丢入她怀中,她的身子跌出舱门,向下坠落。

  咦?……

  一瞬间,彼此的距离遥不可及,她震惊不已地看着扶在舱门边的蓝发少年,他的长发在风中飞舞,脸上带着迷人的微笑,忽然之间,他的轮廓在她眼中竟变得如此深刻清晰,他的双眸就像他身后的天空一样,令人看不透。

  “阁下,您的家世又好,年少得志,平步青云,未来的前途是一片光明,几乎没有什么能阻碍您的。”

  “您却说,幸运女神没有眷顾过您?”

  她伸出手,却已经抓不到任何东西。

  只剩下,眼中,蓝发少年璀璨华丽的隽容。

  “再见,上尉。”

  如果,那个吻,她不是那么矜持,就不会有那样伤感的遗憾了吧?

  第十七章:蔽·戒

  血,一路弯弯曲曲地延伸,无法阻止它从他的身体里逃逸出来。触目惊心的颜色,在黄土沙粒中留下一道轨迹,仿佛生命的烛火下一秒就会熄灭……

  “喂……”

  “嗯?……哼,想说什么……”

  “给我挺下去。”

  “嗯?”

  “我是说,不管怎么样……给我撑下去!”

  “呃……嗯……”

  “你……”

  “什么?”

  “别……”

  “什么?”

  “……”

  “呵呵……兄弟,你到底……想说什么?”

  忽然,他揪起他破破烂烂的衣襟,粗暴地吼叫:“所以我是说,不管怎么样,别给我那么简单地就死!”

  他半垂眼帘,长长的睫毛遮挡主蓝眸,明明是一副奄奄一息的状态,却好像还能说笑的样子。“我听见了啊……”他一边轻浮地笑,一边放浪不羁地说,“不过……你这话……听起来不像是希望我别死的样子……”

  “哼!”恼火,恨不得把他丢掉撒手不管,可是身体的行动却与意愿背道而驰,“所以我是说……你不许死的这么简单!”用力咬得牙根生疼,从喉间发出沙哑而低沉的嘶吼,仿佛恨之入骨,“不行……绝对不行……”

  “那么……”忽然之间,暖暖的带着来自肺腔粗重喘息的气息吹吐在最敏感的颈项间,似乎只有一毫厘的距离,他的唇就会触碰到他白皙的脖子,“为了不让我那么轻易地死……你……有什么表示呢?”

  “啪嗒!”、“啊!”

  眼见鲜血从他口中喷出,源源不断地涌流,顺着下颚流淌到衣襟前深刻的锁骨以及结实的胸膛,才发现,自己一时头脑发热干了蠢事。

  司徒空不自量力的暧昧口吻使得上官七戒一下子松开臂膀把他丢在地上,他的身子像散架了似地毫无反抗地倒下去,倒在硬帮帮的沙石地上,接着,七戒就看见这个不要命的男人口喷鲜血的样子。

  他很意外,原来,这个男人也有那么弱不禁风的一面,总觉得看着这个男人流血,会忍不住更想嘲讽他过往的闲云野鹤风流一世的事迹。可是,却又忍不住怜悯他。

  因为此时此刻,他是那样的狼狈不堪。

  司徒空倒在地上后就失去了知觉,上官七戒看了他好久发现他不动了,报复心理在作祟,他只是静静地望着同样安静的司徒空,却不伸手去扶这样一个身负重伤流血过多的伤病者。

  大概在他看来,他受再多的伤都无法抵偿他对别人的伤害吧……

  然后,何中尉开着抢夺来的军用吉普车赶来接他们,幸好他来得及时,否则司徒空可能就在七戒的注视中静悄悄地死去。

  “车上有急救箱,先想办法帮他止血吧,否则他挨不了多久就一命呜呼了!”

  何中尉把司徒空搬上车,把急救箱搁在七戒面前,然后爬向驾驶座。

  中尉的意思是,要他为司徒空紧急处理伤口——那条为他而断的手臂。

  为什么,明明自己也伤痕累累,却还要救他?

  沿途是无尽的荒芜草原,枯黄的野草被车胎压平,留下两道深深的痕迹。

  车速不快,何中尉注意保持车子的平稳匀速驾驶,引擎声有点吵杂,刺激着脑神经一跳一跳地作痛,也不知是不是紧张引起的。

  上官七戒很有紧急处理伤口的经验,因为他自己经常受伤,经常自己为自己包扎伤口,让自己能够活下去,这亦是他骄傲的技能之一。当然,君文乙轩也起了很大作用,如今,这个作用的存在已经消失了。

  无论何中尉的驾车技术如何精湛,吉普车还是有些颠簸,靠着车窗的司徒空随着颠簸的频率身子微微抖动着,残缺的胳臂看了让人触目惊心,本应该有的东西忽然没有了,作为同类生物,却会觉得有鼓恶心的感觉。只不过,这样的场面七戒见多了,习惯了。

  没有仔细的消毒过程,只有粗糙的包扎,绷带缠上那条断臂,昏迷中的司徒空毫无反应,紧闭双眼,泥灰掩去英俊潇洒的脸庞,硬朗的轮廓依然清晰可见。

  七戒忽然愣住了。

  他缓缓伸出手,犹豫不决地悬在半空,过了一会才下定决心似地继续伸向司徒空的脖子,撩开后颈短俏的发梢,他看见,在耳垂下方,靠近颊骨的地方有一颗赤红色樱花形状的斑点,它红得鲜艳妖异,就像渗透皮肤印出的血斑。这个位置极其隐蔽,平时都被头发遮盖住,不会有人看得见,说不定连司徒空自己也未必知道有这样一个胎记。

  真的是胎记吗?这么鲜红,这么清晰,简直就像刺青……

  刺青?!

  手指轻轻触碰着樱花斑点,上官七戒不由自主地屏住气息,注意力完全被它吸引住了,无法移开视线。

  刺青……为什么会在这种部位刺青?

  紧闭的双眼微微颤抖了一下,长长的睫毛轻轻翻动,然而七戒却没有注意到这一切动静,他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刺青,直到司徒空缓缓睁开双眼,他依然没有注意到他醒了。

  “干嘛……这样看着我?”有气无力地问着,脸上却带着一贯从容不迫的笑容。这时候,七戒才发现自己走神了。“没什么。”

  司徒空略微动了动脑袋,注视着少年古怪的表情,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一边淡淡地笑,一边用手捂了捂后颈,刺青的位置。

  “你是第三个看见它的人。”轻柔的声音几乎让七戒不敢相信这话是司徒空说的,他更不敢相信此时此刻出现在这个狂妄自负的男人眼中那一丝难以言喻的悸动和伤感。

  他忍不住问:“怎么会……在这种地方……”刺青?他没有说完,因为对方投来无比认真又无比专注的眼神,仿佛就是在堵住他的好奇。

  “你想知道?”司徒空凝望着他,那一刻好像身上的伤痛对他来说都无所谓。

  七戒想了想:“我对你的事没兴趣。”他看了他的眼神,知道这个刺青的秘密,他不会告诉任何人。

  司徒空努力抬动肩膀想使自己坐正一些,可是他马上用右手扶住断臂,紧咬的双齿发出细微摩擦声,他虽然竭力控制着自己狼狈的表情,却还是不能掩饰伤口带来的剧痛。

  毕竟,是失去了身体重要的一部分。

  “我们……现在去哪?”忍过一阵痛楚,司徒空调整了一下呼吸。紧靠车窗,望了一眼窗外的景色,他显得异乎寻常的冷静。

  有时候,上官七戒不得不佩服他的这种能压倒一切的冷静。

  七戒看了看专心驾驶的何中尉,何中尉打了个手势。

  天已经全黑,车子里亮了一盏小灯,光线和场面都显得很糜烂。上官七戒本来半坐在司徒空身上替他处理伤口,现在,他从他身上挪开,坐向另一边,手里握着步枪:“我们去军神要塞。”

  “军神……要塞?”

  “要塞里有比较完全的医疗设备,而且相对比较安全。既然不能回镇上,只有把你送到要塞疗伤。”何中尉说道,“所以,暂时这段时间你必须听从我的安排,司徒先生。”

  何中尉说完,七戒忙接着问:“你知道抓你的是些什么人吗?为什么他们要袭击你?”

  司徒空歪着脑袋,若有所思地看着眼神凌厉的少年:“为什么……你这么问?”

  七戒吸了一口气:“这些人,不是一般的恐怖分子……他们都是专业的……”顿了顿,年轻的机械操作师脸上出现一丝苍劲的老练表情,“可能是……内行!”

  “军人?”司徒空反问,淡定自若的态度仿佛对此不以为然。

  看见对方这样放松的态度就会忍不住怒火中烧,即使对方重伤在身,他却想在心里骂一句“活该”!

  这样的妖孽不应该活在这世上!

  七戒朝装模作样的家伙投去杀人的眼神:“你应该知道!”

  司徒空若有所思地苦笑了一下。对一名伤患者还是那么凶狠,果然……是一头野性十足的狼犬呢,见人就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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