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不可默 第一、二卷————拉克西丝·杨
拉克西丝·杨  发于:2010年04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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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子起身,把堆在桌子上的不同型号的枪械往身上藏,最后拿起步枪:“我们现在的任务是把他救出来,不过,看来这个任务我得一个人完成。”他扫了一眼上官七戒,并不指望这个浑身缠满绷带的少年能给他增添多少战斗力。

  可是七戒却固执地爬起来,尽管他连说话都显得很吃力,可他却能支撑起满是伤痕的身体。

  “不……我要一起去!”

  “一起送死?”

  “废话!”他有些歇斯底里,“当然是去救那混蛋!”

  “唔……你们有过节吗?”

  过节?!何止“过节”那么简单!如果真的可以用这两个字来概括,他这一年就过得太荒唐了!

  没有那家伙,他就不会因为医药费倾家荡产;没有那家伙,他的格斗职业生涯不会被迫终止;没有那家伙,他就不会遇到变态教官把他当“工具”一样关起来;没有那家伙,他现在就不会在这里!

  他强占了他的身体,又毁了他的人生,结果现在却有人告诉他,他为了他断掉了一条手臂!

  上帝到底在开什么玩笑!

  “你知道那家伙是谁么?”七戒愤恨地咬着牙齿,充满讽刺意味地问。

  “啊,辉夜城主的儿子嘛,他老子干了那么多见不得人的勾当,难怪别人要找他寻仇。”男子讥笑道。

  上官七戒苦笑了一下,眼底苍凉:“那家伙要是死了,我该拿什么交差!”

  他为他死,是天经地义。

  他为他断掉一条手臂,也许是一辈子也还不清的人情。

  打了麻药,简略处理了伤口,上官七戒背着背包离开宾馆。何中尉比他先走一步,去打听情报。

  天气有点闷热,火辣辣的太阳让人头晕目眩。何席优开着一辆军用吉普车回来,接上官七戒上车,然后开往镇东南郊。

  “哪里来的车?”

  “我们的顶头上司,兰中校预先就准备好了的,看来他还真料事如神,哼。”

  一大队的人都不太喜欢这位从二大队调来的年轻中校,一方面是嫉妒他十七岁就能凭家世爬得那么高,另一方面一大队和二大队本来就是死对头,互相暗地里较劲。当然,也不是没有墙头草,毕竟谁都认定兰华夜未来一定是平步青云的。

  驶出城镇,外面就是一片荒丘,远远的能看见森林,像一条绿色的彩带忽近忽远。

  荒地上长着稀稀疏疏的杂草,起伏不平,车子开得非常颠簸,不过车速还算令人满意。

  “他们是半个多小时前出发的,我们抄近道很快能追上。南边一百公里地是山地,那里适合埋伏突袭。”

  风口里,何中尉的话断断续续,隐隐约约。上官七戒点了点头,对了对手中的指南针,又看看太阳的位置:“中尉,你确定我们是在往南开吗?”

  “当然,怎么啦?”

  “可是……南边好像是在那。”七戒指着他们四十五度角的另一端。

  “呃……不好意思,可能偏了一点。”说罢,何中尉立即来了个弧线漂移,车子奔向七戒所指的方向。

  上官七戒犹豫了一下:“中尉……”

  “什么?”风口里,中尉大声地呼喊。于是七戒也跟着大声叫喊:“你是不是有点不认路?”

  “……”

  直白地说,就是路盲……

  “还是我来开吧。一直往南对吗?”

  “嗯,对!那就……麻烦你了。”

  结果,七戒开了近一个小时的车,何中尉在副驾驶座上好几次打瞌睡差点脑门撞在挡风板上。

  红野镇东南一百公里,黄沙飞扬的高地,时而是陡峭的山崖,时而又是坑坑洼洼的盆地。七戒和席优把车子停在山丘背面,快速制定了一些计划和应对措施,分配好各自的职能,然后趴在一个土坑里静静等待。

  何中尉对了对手表:“很好,再过一个小时太阳就下山了,夜晚对我们有利。”

  在七戒看来,中尉有点局促不安,可是中尉却摸着他的脑袋说:“小子,擅长夜袭吗?”

  “嗯……我闭着眼睛也没问题。”七戒也毫不自谦。

  中尉打量了他一番:“哟,年轻人很有自信嘛,老兵?”

  “进军队一年。”

  “一年就能混到特行部?!你太了不起了!”中尉重重地拍了下他的脑袋,听得出是发自肺腑之言。

  虽然他觉得中尉有点用力过猛,不过具有亲和力的人他一向不会讨厌,比如说君文乙轩。

  “小子,叫什么名字?”

  犹豫了一下,“上官。”

  “全名?”中尉有点抱怨他不够干脆。

  他清清嗓子:“上官七戒。”

  “啊……原来就是你啊!”何中尉一边兴叹,一边用不可思议地眼神看着年仅十八岁的机械操作兵,每个人在刚见到他的时候都是这个反应,“难怪……”

  他们的反应都是一样的,难怪……难怪什么?难怪他一次次地死里逃生?难怪他能表现得这么冷静?

  这些生存之道都是他的变态教官教他的,是被丧心病狂地折磨和虐待出来的!

  他还能活下来,就是他做了普通人做不到的事!不然,他就死在那座冷冰冰的地窖里了!

  这些事,为什么在旁人口中只是两个字——“难怪”?

  “小子,别死啊。”中尉又摸着他的脑袋,喃喃嘀咕。

  别死,不能死,不要死,不可以死……好像总是有人不断地在向他重复这样的话,可是有时候,他真得觉得活得好辛苦。

  死,不难,却也不容易。

  “他们来了!”

  一个小时后,中尉发现了他们的目标。

  天色渐渐暗了,深蓝的天空下一列车队缓缓地从城镇的方向驶来,其中有两辆运输车,一辆大卡车,一辆装甲车和三辆吉普。

  何席优举着望远镜来回扫视了几遍:“奇怪……为什么会有运输车和装甲车……他们运了什么货?”

  “能确定人在哪吗?”七戒扛来火箭炮,调试好支架和瞄准器,准备就绪。

  席优又扫了两三遍:“应该在最后那辆卡车上。”

  七戒透过瞄准镜寻找卡车的位置,那辆卡车旁边紧跟着一辆吉普,与前面的车队脱开一些距离,就像是吃力地跟在大部队后面似的。

  年轻的少尉勾起嘴角:“位置不错!”

  “我负责牵制他们,你去救人。”何中尉快速下达指令。七戒却拒绝:“不,我擅长射击,我掩护,你救人。”

  “你以为队里就你一个擅长射击!”何席优用望远镜敲敲少年的脑袋,蛮横地把他踢到一边去。

  一枚火箭炮射出,在昏暗中留下一道橘红色的残影,正中卡车与前面车队落下的距离中间。黄土飞扬,跟在卡车旁边的吉普车七歪八斜,横冲直撞地钻进了烟雾中,又冲出来,撞在前面那辆装甲车上,引起爆炸,刺目的火焰直蹿九霄,天地顿时又亮了许多。

  尘土飞扬,一时辨不清山丘下的状况。

  “那么,我去了!”上官七戒抱着一把冲锋枪,毫不犹豫地滑下山坡。

  跃入尘土中,不见四处惊慌逃窜的人影,他料到那些都是同行,处变不惊的本事和他不相上下,只是夜黑了,彼此都在试探对方,不敢轻举妄动罢了。

  他才滚了两圈,就听见枪声,子弹飞溅起他身周的沙砾。

  他躲到卡车一侧,埋伏着,静观其变。

  “谁开的枪!不要命啦!引爆了那玩意,我们都得上西天!”

  那玩意?运输车上的“货”?

  他往卡车头的方向望了望,硝烟粉尘遮蔽了视野,昏暗成为强大的阻隔,什么也看不见。

  显然,这群人正运输着一批危险的“货物”,它很容易被引爆,一旦引爆,威力超乎寻常……难道是核武器?!

  不管了,那个混蛋比核武器重要!

  确认了对方不会轻易开枪,七戒索性大胆地向车尾移动,他的身周没有任何敌人,连个人影都见不着,拨开一圈一圈的黄色烟雾,他渐渐移到车尾,抓住卡车尾部的翻板,一跃而上。

  潜入卡车中比预料得简单快速得多,车厢里只有两个武装兵,他们刚举起枪就被他的冲锋枪打暴了头。

  血溅在铁壁和他身上,他不为所动。

  何中尉在外面掩护他,处境比他危险,他必须快点撤离,与何中尉会合。

  正这样想时,他看见了他,根本不用寻找,他自然而然地出现在他的视线里,在光线昏黑的深处,初看,和那两个倒下的武装兵没什么区别。

  车厢的最里面,司徒空犹如一具破烂的娃娃靠着铁壁坐在地上,满身都是血迹,连容貌都分辨不清。

  他不能相信那是司徒空,除了他身上穿的衣服。

  那一瞬间,外面的枪声就像是消失了。

  “喂!”他几乎扑过去,拼命想抹掉那家伙脸上的血迹,看看他到底是不是他认识的那个混蛋。

  “司徒空!司徒空!”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怎么喊着喊着,声音竟然这样沙哑。

  他抹掉那些血迹,渐渐看清这张五官俊美的脸,心被冰凉的肌肤触感刺激得疼痛难忍,比他所受的伤更痛。

  司徒空睁开了双眼,一如既往的冰蓝色:“嗨……你……终于来啦……”

  “混蛋!”七戒忍不住揪起他的衣襟,“怎么搞成这样!”

  “啊……是有点……凄惨……”他却开着玩笑,让人恨不得一巴掌打死他。

  看对方这样嘻嘻笑笑,七戒怒火中烧,忍不住光火:“给我醒醒!你搞什么!怎么弄成这样!怎么回事!不是让你逃吗!不是把我当肉盾挡着吗!我挨了六发子弹,为什么你还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不逃!!”

  他气不过来,他有太多需要宣泄,可是如今宣泄出来的却都不是本意。

  他不知道该骂他,怨他,恨他,还是……

  司徒空还是咧着嘴,轻轻笑着:“兄弟……你来……就为了说这些?……你也不可怜……可怜我……这个……就快死的人……”

  “去死吧你!”七戒忍无可忍地抛开他,只是,当他的视线落在他的左臂上,手却无法松开了,“去死……你这个混蛋!……居然把自己搞成这样……”

  “嗯……基本上……我想你……应该是来救我的吧?……”

  “谁说的!……你!……”

  七戒低埋着头,视线一直久久地停在司徒空脱节的左臂上,那条左臂虽然还没有完全脱离本体,可是怎么看都已经无法挽回了。

  它显然已经不会再受本体的控制。

  七戒用力揪紧司徒空的衣襟,不知不觉在他面前跪了下来,用头顶着他的胸膛,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你……难道是……来……和我……同归于尽的吗……”

  明明一副随时会断气的样子,却还在开玩笑,这样的家伙怎么会不让人觉得危险?

  可是,却又无法离开他……

  “你的手……是因为我……”他问不下去,而他却淡淡地道:“啊……果然……好的不灵坏的灵啊……结果真的……废掉了一只手……”

  “你!……”七戒捏住司徒空的衣领,不由地颤抖,无力质问,“什么好的不灵坏的灵……为什么……为什么!……”

  司徒空抬起了另一只手,轻轻搭在他的背上:“还好……不是惯用的右手……你不用内疚……”

  “我为什么要内疚!”他撕扯着嗓子抬起头来冲面前的家伙吼叫。

  司徒空愣了一下。

  终于,脸上的泪痕还是被看见了。

  “你……喂喂,你又不是女人……哭什么……”司徒空皱了皱眉,半开玩笑,竟无力地露出淡淡的笑容,“我为你……失去一只手臂……你就那么感动?”

  感动?并不是感动那样简单啊……

  “你……我……”他说不出什么,因为那些分量已经沉沉地压在心头,吐不出来,也没有任何词汇能表达那样的分量。

  不是感动,亦没有感恩,本应该是单纯的恨,现在却变得这样复杂。

  他望着他,不知该用恨的目光,还是无奈,又或许是绝望吧。

  司徒空勉力抬起手指,擦拭七戒脸上的泪痕:“别哭了……很引人犯罪啊……你这张脸……”

  他凝视着他因为情绪激烈而泛得通红的脸,漂亮、精致、清丽脱俗,像娃娃一般水灵,像艺术品一样罕见,若是个女人,说不定会像海伦那样引起世界战争。只是性格如此刚烈顽强,似一匹野马,难以驯服。

  司徒空看得有些专注,眼神微微透出无礼,上官七戒被盯得浑身不自在,忘记了对方已是奄奄一息,他用力拍掉他的手。

  “别碰我!”

  “之前……你也是这么说……”司徒空微微地垂下头,垂危的样子又揪起他七戒的心,一跳一跳地作痛。

  为什么,会为这个混蛋心痛!

  “喂,话先说在前面……胳臂不用你还……不过你欠我一个人情……要还的啊……”

  “哼!”除了冷笑之外,他说不出一个字。

  他用肩膀顶起他的身体,把他慢慢架起来:“你还能动吗?”

  “有点……困难……”司徒空发出一声苦笑。

  七戒发现自己在明知故问,这样还能动的话,他就不是人类,而是怪物了。

  他让他的身体渐渐压在背上,用尽全身力气背起他。

  司徒空又开始啰嗦:“喂……你也……伤得不轻吧……你……背得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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