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火连天 第四卷————拉克西丝·杨
拉克西丝·杨  发于:2010年05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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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是平常的司徒空,绝对不应该会露出这种风味的笑容。

  这个男人怎么可能会散发出恬静随和的气质?

  “你知道了吧?”明沉声,眉宇紧锁。

  司徒空沉默了一会,忽然发出一声不易察觉的冷笑:“难得啊,你也会注意到娱乐界的消息?”

  明在那一瞬间,咬住牙齿眉心已经纠结成一团,看着司徒空侧了侧身,朝他回眸,脸上是意味深刻的笑容,他扶着阵阵作痛的脑袋,浮躁而郁闷:“糟糕,我都不知道该跟你说什么……”

  “那么你给我一瓶毒药,让我全身腐烂而死吧。”

  司徒空背对着明说,倒映在玻璃窗上的淡淡影子里,能隐约看出那深邃的眼睛还是带着淡淡的笑容,声音几乎没有任何力度。

  微笑对司徒空来说只是面具,在过去它是一种城府极深的伪装,而现在,则是保护自己的面具。

  明看着那矗立在窗前的背影,面对辉夜繁华的景致,只觉好像真的会忽然腐烂似的心惊胆战:“空……!那小子……”

  他这个牙尖嘴利的人,忽然之间也像失去了语言能力一样,找不到可以言语的词汇。

  安慰?劝说?替他不平又或者愤恨地咒骂那个姓上官的混账小子?可是这些都因为司徒空脸上挂着的淡然笑容而变得毫无意义,同样也因为司徒空那一句恐怖狠毒的话语而无力开口。

  司徒空忽然吟吟念诵:“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哼……”冷笑一声,玻璃上倒映的人影咧开嘴角,“爸爸要我斩断情丝,我居然完全没想到一开始,他就掌握了决定性的条件。”

  “这全部……都是你爸爸……”明惊叹着老狐狸的心狠手辣。

  司徒空轻叹,清朗的声音又道:“话虽然这么说,不过我这次的确是没考虑到,七戒会动摇……”他的话说到一半忽然哽塞了,背影没有丝毫动静,映在玻璃窗上的笑容也没有消失,几乎让人以为那一瞬间的哽塞是错觉。

  明低叹:“上官那小子,真的和——”

  “啊……”司徒空的声音很轻,很淡然,“百密必有一疏,会犯这样的错误,只能说,人毕竟是有弱点的。尹正给了我暗示,而我居然一点也没有往那方面想……”

  明用力地拧紧眉头,注视着司徒空的背影,已经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了。

  他觉得司徒空今天的语气很温很淡,这个一贯做作的男人,时刻都完美地让人没有一点乘虚而入的破绽,但是此刻,他的确看起来有一点疲累。

  司徒空微微昂了昂头,微笑说:“我确实资历还不足以胜任一位统治者……”慢慢转向明,他的神情淡幽,笑容温和,冰蓝色的眼中是看不透的神采,“明,你跟我爸爸说,虽然这次他让我得到了一个教训,但我依然不会赞同他的做法。”

  您是想说,爱情不可靠,是吗,爸爸?他冷冷嘲讽。

  明一直记得司徒空那时候逆光的脸上,目光很深,笑容很浅,和他背后高楼迭起的景致溶在了一起。

  做出那样的感慨,不久之后,司徒空没有去向父亲投降,他依然还是离开了辉夜城,只不过是一个人离开的。

  他没有告诉任何人他的去向,忽然地消失在大家的生活中,此后整整一年,没有人知道他身在何处,在干什么。

  熟知他的人明白,他带着他的骄傲离开,不愿被人打扰,所以也没有人贸然去试图查询他的下落。

  他们相信,司徒空依然是司徒空,总有一天,他会回来。

  第四十三章 夙之策

  【179】

  进入八月以后的第一周,龙凰城的气候持续高温,皇羽门的大宅里都没有空调设施。这两天,皇乙轩都只穿着单件的浴衣,坐在和室里和往常一样看书喝茶。

  御用医生给他做了次身体检查,注射了抑制素后,还多啰嗦了几句。他心不在焉地听着,看庭院里的碧莲,少了那一个坐在台阶上发呆的人影,总好像缺了点什么,无奈之余常常呆呆地微笑,浅色的眸底含了水似的温润。

  医生走了之后,仆人来报说有客人拜访,他听完以后急急跟着仆人到大门外,只见长长的台阶下站着一位眉清目秀的少年,白色T恤加牛仔裤,戴了顶深蓝色的鸭舌帽,背着墨绿色的背包,着装朴素却丝毫不影响那张艳美绝伦的脸,树阴下静静伫立仿佛不属于人间。

  皇乙轩站在台阶上情不自禁地有些激动,“七戒……!”

  少年抬头看他一眼,步上台阶,到了他跟前冲他微微一笑:“嗨,没想到我会来吧,不过话说回来,这里也够偏僻的,差点找不到……”

  喋喋不休碎碎念……皇乙轩哪怕是听着少年的声音也不自觉地在嘴角挂上了温柔的笑容,平和恬静地看着少年,声音轻细柔和:“快进来吧。”

  领着夙到和室,吩咐下人送果汁,夙却说自己喝茶就好。结果皇乙轩给他倒了一杯自己喝的茶,夙小抿一口差点喷出:“这什么茶?这么苦!”

  “苦丁茶。”皇乙轩淡淡微笑。夙莫名地瞪他:“你减肥?”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的未婚妻,司徒家的大小姐JESEN最近就老喝这种茶,说是为了不让自己看起来比瘦柴似的夙显得胖,所以要减肥……

  可是看君文现在的身骨,再减就没了吧?

  皇乙轩低叹一口气,捧了茶杯细看浮叶:“里面还混了铁观音,只是想喝罢了。”

  夙对茶叶没有研究,很干脆地把茶杯搁下,静静打量了一会对面那个从衣着到坐姿都极为古雅的人儿:“总觉得我是不是来错地方了……”

  皇乙轩愣了愣,抬眉对夙温和地笑了一下:“好像突然喜欢开玩笑了?”

  夙眉头一皱,无奈笑道:“因为我来之前,某人再三嘱咐要我别死气沉沉影响你的心情……那家伙也太计较这些小细节了。”

  有关夙口中的“那家伙”,皇乙轩没有具体问,是谁根本不用说,彼此都了然于心。

  或许正是在这个少年面前,皇乙轩才不想多问,于是关于“那家伙”他是一个字都没提,话题马上转移了。

  “不过面对你,比较能轻松一点说话吧。”夙悠悠叹过以后,皇乙轩还是让下人送了杯果汁给他,他特地确认附近没有别人,才从背包里拿出一样东西放在桌上。

  皇乙轩低头看了一眼,神情忽然严肃:“ARE负载炮门的气压杠?”

  “果然你一眼就能认出来。”夙笑了下,眼睛黑而深。

  皇乙轩将东西拿起,自然而然地以专家鉴定的习惯审视一番,尽管他此刻身上穿着雪白的浴装,和金属物质格格不入,他的神骏和姿态却不由自主地切换到技术兵的姿态。

  细巧的金属物呈现着暗沉的光泽,一端的借口有点破损了,残留着高温灼烧过的痕迹。

  “这是……”他瞪着气压杠端口上几乎用肉眼难以辨别的标记,神色一沉。

  夙跟着眼神冰冷:“新约联盟的标记,对吗?”

  皇乙轩愕然:“从哪里来的?”问了之后,他自己立刻就想到了答案。

  同时,夙也沉默了,拿起杯子咬上吸管,皇乙轩知道他喜欢这样喝饮料,特地叮嘱下人要放上吸管的。夙在吸的时候没有一点声音,只能看见微微浮动的喉结,就连那种位置都不可避免地有了伤痕。

  片刻后,夙放下饮料杯,调整了下坐姿,单臂搁在桌边,略显冷峻地说:“红野反恐行动那次,军神要塞截获一段录像,录像中拍下了一台类似于ARE的人形兵器上有新约联盟的标记,而且……”

  他故意停顿下来,看着皇乙轩目光很深,嘴角带着一种好似豁朗又好似酸涩的笑容:“我遇到‘他’了。”

  夙的声音清澈干净,字字清晰可闻,可皇乙轩一开始还是没有反应过来,他注视着夙恬静的紫眸,凭着过去经年累月的相处,以及目睹过少年走出阴影的那段最痛苦的时光,让他立刻读懂了夙的眼神。

  他瞪大眼睛呆呆看着夙,抑制着想要将那消瘦的身骨抱入怀中的冲动,桌底下的手愤然地慢慢握成拳:“七戒!……”深吸一口气,却说不出话来。

  夙的目光既而一片灰冷:“他没死,他还活在这世上!”

  皇乙轩的一只手不由自主地紧捏住气压杠,捏得手指都在发抖:“七戒!”

  夙耸肩,面上浮着冰水似的冷意:“虽然我不确定那台人形兵器里是不是他,但是那种感觉……”

  ——已经成为无法抵抗的,深入灵魂深处的颤栗。在那个人面前,他就像是一只实验小白鼠,即使勉强自己去克服,可一旦正面遇上,那道脆弱的防线就在瞬间崩溃。

  红野的军神要塞外,他眼看着漆黑的ARE将人体撕碎,然后慢慢朝他靠近,恐惧剥夺了他的意识,那是他无法承受的比炼狱还可怕的恐惧。

  吏昂!你还没死!

  “我想,总有一天,我会再碰到他!”夙不自觉地握起拳,却又竭力地想放松绷直了的手指,让自己显得轻松一些。

  缓了一口气,他看着皇乙轩说:“君文,我身上那个【生化终端】,是他留下的。……我可以确定。”

  皇乙轩怔怔地寻思了一下:“难道,这次和安煜国的战争……他又——”

  “不是。”夙摇摇头,平心静气道,“这个气压杠是我现在使用的【红莲】上拆下来的,我瞒着技术师偷偷藏起来,想带来让你给我鉴定一下。”

  皇乙轩担忧道:“你现在的技术拍档是谁?”

  夙眼睛一眯:“柴,原ALAN的技术兵。”

  听闻之下,皇乙轩顿然惊起,浑身猛地一颤,低呼:“怎么是他!”

  夙愣了一下,看皇乙轩的反应有点异常。

  皇乙轩咬咬牙,说:“我见过他,那个人……”对操作兵很残忍!

  他深吸一口气,眼神紧紧盯着夙,仿佛想要穿透衣服布料看一看里面肉身的损坏程度。

  夙会意了他的目光,笑笑说:“我没事。”

  “他没死么?怎么会安排他——”话到一半,声音卡在喉咙里发不出来,皇乙轩愤愤地低头,差点将唇咬出血来。结果反而是夙安慰他:“没事啦,那家伙技术到不错,本来像你这么温柔对待操作兵的技术员,以前大姐头也说过找不到第二个的。”

  夙越是这样释然,皇乙轩越加深深埋头,有些时光,只有蓦然回首时才会发现已经一去不回。

  他再也不是那个能陪在他身边的人,而事到如今,有谁能陪在他身边?

  夙淡淡地笑了一笑,眼底有一丝看透了世间的惘然:“上次在双子月,帮我第一次装载上【红莲】的人,是连相柳的弟弟,连相残。”

  残……寻着记忆的痕迹,皇乙轩依稀想起了那个在双子月见过的狂带领的队伍里的少年,印象中是个开朗爽直的人,想不到……“残……他好像失踪了……难道,他和皇未寂……!”

  皇乙轩惊得说不出话来,这内幕中有内幕,一层一层像无底洞,永远探不到尽头。

  夙眼神深邃,上挑的眼角让他的目光总显得有一点妖气:“目前还不确定连相柳和这个弟弟有没有接触,但连相残,我很确定他和皇未寂是一伙的,他不是失踪,而是回到皇未寂身边去了。至于他们是不是和新约联盟有关……”他的目光投向皇乙轩手中的气压杠,拿了过来在掌中抛一抛,露出邪笑,“你说呢?”

  皇乙轩沉思了一下,忽而暗沉的双眼亮起一道冷光:“等等!你说柴是你现在的技术拍档,那他——”

  夙弯起了眼睛,笑容冰洌:“虽然没有证据,但我认定,他也是新约联盟的,也是皇未寂那条贼船上的,否则,第一次接触【红莲】的人,怎么能那么熟悉部件,每台ARE的构造和属性都有区别,这个你最清楚的。”

  和看起来对一切都冷静过度的夙相比,皇乙轩的震惊却是显而易见地浮现在他温润柔和的脸庞上。

  他的舅舅君文吏昂,他的孪生弟弟皇未寂,还有周瑜、残、以及如今成为夙的技术拍档的柴……这是怎样一个庞大而可怕的组织,竟已经渗透到军部的各个层面。

  而他想不明白的是,如果说周瑜和残都是皇未寂为了复仇而监视他和狂,从而安插的眼线,那么柴又算什么……

  “未寂……”喊着弟弟陌生的名字,带着一丝隐痛,他咬了咬牙,“他为什么派人接近你?”

  夙定定地看他,却摇摇头:“把柴派到我身边的不是皇未寂,而是另一个人。”

  一切的一切,源自于JESEN突然出现在战地,夙其实在那时候就已经隐隐产生一丝疑惑。而之后,柴尽管带着【红莲】与他们汇合,由于之前【红莲】被存放到了国防部,夙一开始并没有对他产生怀疑。

  直到柴给他装载ARE时,太过熟练的技术以及太过平静的态度。

  “我身上不是残留着【生化终端】么,虽然位置隐秘,但是要让我穿上ARE,技术员一定会看到那样东西。可是不管是连相残,还是柴,他们都对我身上的【生化终端】没有一点反应。”

  他的怀疑就从这里开始。能够下达命令将【红莲】投放战场的,无非就是保存它的国防部以及更上一层的人物。军部没有这个权力,因为夙是只属于最隐秘机构,“隐贽”的成员,能够调动“隐贽”成员的只有一个人。

  这个怀疑在一开始还很模糊,他只是隐约感觉到JESEN的出现和柴带来【红莲】两件事或许有什么联系,于是他和尹正私下里串通演了一场戏。

  当JESEN到他的卧舱向他道歉时,尹正守在门外碰到了柴,柴和他打了个罩面,当时一句交谈也没有。之后,尹正故意疏远夙,而实际上是在暗中观察,夙带着JESEN尽可能地扩大活动范围,吃饭、闲聊、散步……他们所到之处,都会有柴的监视,夙和尹正便因此确定,柴来到战场上的任务,不光是充当夙的技术拍档,他们怀疑柴更重要的任务是监视夙和JESEN。

  然而,关于柴为什么要监视他们两个,两人依然猜不出答案。

  然后,司徒空宣布退位了。夙察觉到其中的蹊跷后,让尹正马上设法阻止司徒空退位,同时他继续和JESEN扮演着情侣,来吸引柴的注意力。

  他心里一直有一个困惑,无法将司徒空的退位以及柴的监视行动联系起来,他猜不透促使司徒空退位的原因,而由于信号中断的关系,尹正也没能在电话中问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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