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火连天 第五卷————拉克西丝·杨
拉克西丝·杨  发于:2010年05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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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瞬间,夙离开了床,裹上外套躺倒了沙发上。

  一夜就这么平平静静地过去了。紧接着第二天,却很不平静。

  一清老早,天刚刚亮了一些,夙就在厕所间把昨晚吃的东西吐得干干净净,再回到沙发上时已然去了半条命。

  司徒空朦胧之中听见些许呻吟,被吵醒后,低声问:“你不要紧吧?”

  “没事。”

  这两个字大概在空气里足足荡漾了好几分钟,直到似乎把什么都冲走了似的,司徒空下床到沙发那儿瞧了一眼。

  夙的脸上一片惨白。

  司徒空看了下时间,也没太在意,取来药片和水,正打算扶起夙喂他吃药,才刚碰了肩头,夙便激烈地挣扎甩开他:“别碰我……你不是嫌弃我,难看嘛……滚!上你的班去!妈的……”

  夙的双眼扑腾扑腾地翻动着,长睫颤动起来像蝉翼一样晶莹似的,下唇上留下明显的压印,泛出几丝血红,称得脸色更加苍白。

  司徒空不跟他多废话,随他怎么推怎么甩怎么挣扎,他照样死死扣住夙的双手不让他在怀里乱动,而后咬了药片喂他吞下去,并在他耳边低喃:“不许吐出来,否则我一直封住你的嘴巴。”

  夙这才乖乖地咕噜一声把药吞下去,眼睛半睁半闭,想来是意识混沌,根本分辨不清情况。

  司徒空又喂了几口水,但是没多久之后,夙连这些水都吐出来了。他想起,这家伙以前曾闹过胃病,就和脾气一样间歇性抽搐的,让人十分头疼。

  他干脆搂着夙坐在沙发上,夙大概是折腾得没力气了,躺在他怀里到也很安静。他低头轻轻拨弄夙额前汗湿了的秀发,神情不是担忧,反而是笑了:“哼……你不喜欢向别人撒娇,身体倒是很娇气,每次都在关键时候闹脾气。”

  这么喃喃自语着,嘴角边的笑痕不禁又深了,眼底詜慰巳峁猓耐鹑缥绾蠛挽愕难艄狻?br />
  波斯猫爬过来,咬住他的袖口乱扯。他无奈空出手来摸摸小猫咪:“乖,不要争宠,我是爱你的。”

  小猫咪“咿呜咿呜”叫了几声,很快退到一边去舔爪子。

  司徒空又看了下时间,轻轻叹口气。

  等夙睡安稳了,他才把他抱到床上,让他好好躺下,跟着出门不是去上班,而是去办点手续,他不喜欢做事虎头蛇尾的。

  回到家中,夙还睡着没醒,他闪进厨房熬粥,端了半碗出来,吹凉,喂了没几口,夙又吐了,搅得他眉心也打结了。

  “你看你的胃啊,稍微对它不好,就闹别扭。”

  “疼……疼死了……”夙迷迷糊糊中,咬牙切齿吐了几个字。司徒空笑笑:“还没做那,你疼什么。”

  一边说笑自己乐乐,一边自顾自喝粥,懒得跟床上的美人一起折腾,干脆丢着不管,反正胃病闹起来一时半会死不了人。

  结果这一夜,夙睡的床,司徒空睡了沙发。确切地说,是靠在沙发上看书,看着看着合了眼,时不时被夙闹腾的呻吟惊醒,随时待命状态。

  又过了一天,夙还是吃什么吐什么,司徒空没多考虑,立马送医院,医生稍加诊断,对他说了四个字:“要动手术。”

  他愣了愣,瞪着医生想他带夙看的又不是外科,当然更不是妇产科……

  估计是他眼神太凶悍,医生咳嗽几声,尴尬地道:“其实发高烧和肠胃失调是小事,”才说了半句,司徒空眯起眼睛瞪得更是让医生毛骨悚然,忙接上后半句,“主要是急性盲肠炎,干脆割掉吧?”

  对于要从夙身体里切除某个器官,不管是啥,司徒空都纠结了很久,才勉强点头。

  于是,这一夜,夙睡了医院病床,司徒空睡病床边的椅子上。

  天亮的时候,夙说了些梦话,具体的听不清。司徒空坐在窗户边,看看时间,叹口气,翻了几页报纸,而后不自觉地视线飘向床上的美人。

  很久以前,他也曾这样坐在病床边,隔着一点距离,静静地打量小美人,想了些心事。

  还记得那时候的夙昏迷时安静得就像是童话里的睡美人,那种不真实感或许让他有曾遐想过自己是王子……可醒来的第一句话,问他是谁,他当时气得快岔气了,这世上头一次有人跟他干了,还能不记得他是谁,有人想忘都忘不了呢。

  所以说,他怎么能对这么个玲珑剔透的尤物不感兴趣?

  可事到如今,想想三年了,他还真怕这小美人忘了他。人事变换,风水轮流转,不外乎如此吧。

  三年啊,回想起来连司徒空这样洒脱的人都不免有些心酸了,自古美人是祸水,可即便如此,这火坑殷商纣王跳了,周幽王跳了,吴王夫差跳了,唐玄宗跳了……这坑里埋了无数君王的骨灰,现在,他也跳了,不过是个平常人,为的是一个男人。

  他吃了护士小姐很慷慨地给他送来的早饭,然后等夙醒来,说:“等你能出院了,我们回辉夜城吧。”

  他不知道夙有没有觉得这场景有点熟悉,连彼此相对的位置都如出一辙,只是当初他给了他伤害,如今想养好那个伤。

  狗血一点说,如果要给这件事加上期限,他不求一万年,只求一辈子。

  犹记得前几天,他同事带女儿来他家玩,才七岁的小女孩嚷着让他做-爱心布丁,吃了后蹭他怀里说,将来长大了要嫁给他。

  他说,这个位置已经预留给别人了,一个人只有一颗心,一颗心只能给一个人。

  这一年5月16日,司徒空回到了阔别已久的辉夜城,也见了阔别已久的妹妹,现在是人家的妻子了。生了个有碧绿色眼睛的男孩子,也不知道为什么,哇哇大哭时只要他一抱,就不哭了。

  孩子他妈说:“那你就抱着吧,顺便喂他喝牛奶,桫椤他不管谁喂都要哭,他爸爸一抱就哭得更厉害,到了老哥你这居然不哭了……估计桫椤早就认定你这个奶爸了!”说完,潇潇洒洒把奶瓶塞他手里。

  能这么脸不红心不跳地一口气说完,不亏是他司徒空的妹妹,嘴巴是最可怕的人间兵器,脸皮是最坚厚的装甲壳……

  第五十一章 心之影

  人心不可能没有一点缺陷,只要他还是个人。

  【204】

  有关司徒空变成桫椤的奶爸这件事,最初是从明大医生嘴巴里泄漏出去的。

  事情发生在他们回到辉夜城的第三天,夙在三天前刚登足辉夜城就被秘书长叫去了内阁院,文化部的审核制度经过修整后出了点问题,为了解决那些漏洞,他三天没有回过家门。

  至于司徒空,算是和妹妹久别重逢,相谈甚欢,明大医生来的时候,JESEN刚好上楼去睡觉,司徒空坐在客厅正中的沙发上,怀里睡着小桫椤,手中还晃着一壶牛奶。

  明大医生一如既往地雷霆大作闯进来。

  “司徒空!你太不够朋友了,回来也不通知我一声!”

  “你的消息来源之广,还需要我通知吗?”

  司徒空早就在他进门前就听见了他的来势汹汹,轻描淡写勾了勾嘴角,一贯的从容微笑,话接得格外流畅。

  于是,明大医生愣在原地半响,没想出下一句。

  让他怔住的是司徒空的“造型”。

  许久不见的辉夜少主,长长了一些的头发盖着比一年前显得刀削深刻了的脸庞,眼窝也因而更深陷了一些,让透明的冰蓝也变得仿佛幽深了一点。披着烟灰色的格子外套,随意,却并没有洒脱的味道。

  淡淡的微笑,越是波澜不惊,越令人感到不安。因为明比谁都了解司徒空的虚伪,他心里越是黑暗,表面上笑容越是明媚。

  从来没有人能在司徒空身上感觉到这个男人的真实,因为他的真实都藏在内心黑暗里。

  近十个月,再次面对这种气息,独特得令任何一个见到他的人都感到怀念,就连他脸上的虚伪也让人怀念。

  或许有一天,司徒静王不再是那个追名逐利的独裁男人,人们反而会不习惯了。同样的,不以少主的身份坐在古老庄园的豪华沙发上的司徒空,也会让人千头万绪。

  身上披着白大褂,头发乱糟糟的明大医生歪着身子站在司徒空面前,模样只要是个神经正常的病人都不愿找他看病。但他却用嫌弃比自己的造型更糟糕的眼神打量司徒空,敷衍地指了一指:“你在做什么?”

  司徒空明白他语气里嘲讽的意思,淡淡道:“准备喂桫椤喝牛奶,用的是育婴书上的标准步骤,你有什么想要指教的?”

  他脸不红心不跳,明大医生听了到反而脸色变了:“你还专门看了育婴书?”

  “我做什么事会毫无准备,很不专业?”司徒空趾高气昂地反问。

  明大医生郁闷了半天,忍住想笑的冲动,脸上猛抽搐:“你确定你的神经正常,思路清晰?虽说小沙是你妹妹的儿子,但他可是你妹妹跟——咳!你容忍你妹妹,也不至于做到这个地步吧?”

  明大医生已经很注意措辞了,可他那张嘴巴常年习惯了刻薄恶毒,一下子要收敛,还真有些难为他。

  不过,司徒空听了之后,也没太大反应,继续手势熟练地摇匀瓶子里的牛奶,一臂搂着小桫椤,道貌岸然:“没办法,这孩子不跟他爸爸亲,而墨墨毕竟从小被宠到大的,错的也不是她,我宠她疼她有什么匪夷所思的?我又不是不分青红皂白的人,到底她还是喊我一声哥哥的,难道我该变成翻脸不认亲的坏哥哥?”

  明纠结得眉毛都拧做了一团,在司徒空身边坐下,手掌捏了捏:“那小子看也知道不会带孩子,至于你家妹子叫一声,就苏到你骨头里去了么,错的不是她……那是谁?”

  明这是指桑骂槐,司徒空当然不会听不懂,所以他瞪了明一眼时,还带上了一点抱怨的意味:“错的是我,行了么?”

  “呵呵,司徒空,你到是很宽宏大量。”

  “宽宏大量是我的美德之一。”

  司徒空在笑,他的眼睛冰冷寒彻,笑 容 君临天下,让明不由得缩了缩脖子:“让我抱下小沙吧。”

  “干什么?”

  “我总觉得你这是喂他最后一顿,完后就打算掐死他……”

  司徒空脸色一僵,跟着差点笑岔气了:“明啊——”

  “干什么?!”明大医生一个激灵,面对司徒空高深莫测的笑容,浑身起鸡皮疙瘩。

  司徒空眼睛弯成两道月牙,嘴角上挑,完全是一副鬼畜腹黑的模样:“我想拿针把你的嘴巴缝起来!”语气温柔,话语狠毒。

  “……”明大医生很乖,很机灵地紧紧闭上嘴巴。

  司徒空扯了扯披在肩头的外套,头发散落着,半边顺到耳朵后,散下的刘海有着令人感觉精悍的弧度。他的姿势不算端正,但是随便中亦有着自然散发的属于豪门子弟的优雅。到底是名门出生,有些东西已经烙刻在骨髓里,就好像他藏在眼底的一丝锋芒,不仔细看,真以为他心无旁骛。

  明最清楚,司徒空是个城府极深的男人,这样的人最擅于藏匿感情,伪装自己,正因为如此,才能平静地坐在这,抱着自己的爱人和别人生的孩子。

  明一直盯着那副好似没有太多变化的身躯,却暗暗揣测被这种高大伟岸的印象所包裹起来的,是怎样翻腾的心绪。

  “在嘴巴逢起来前,我还得问一句。”明歪了歪嘴,心情复杂地瞅着司徒空,“那你现在到底是叫司徒空,还是叫上官空?”

  明的眉梢挑了一下,看司徒空冰蓝色的眼睛瞪过来,犀利得像要咬人似的,他脖子猛地缩紧了。

  “你喜欢怎么叫,就怎么叫。”回答轻描淡写,冷空气也是轻描淡写地吹过了客厅。

  明叹了口气。

  司徒空啊司徒空,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这样不诚实,你还喜欢装!

  坐人家恩爱夫妻的家中,抱人家美满婚姻的结晶,你心里真舒服么?

  “我说……”司徒空若无其事,可明心里一揪一揪的,跟着说话也有点紧张了。手心里全是汗,或许再多坐一会,额头都要开始淌汗了,是以他站起来,离开了沙发,“空,你回来不是为了当小沙的保姆吧?”

  司徒家的管家和佣人们这会都不知道跑哪去了,一个影子都找不到。明慌乱地瞅瞅司徒空,又马上往别处张望,扫了一圈才发现客厅里实在冷清得让人感到凄凉。

  司徒空道:“这孩子挺可爱的,一个多月就会叫‘爸爸’了。”

  “啊?”

  答非所问,明真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尤其是看见司徒空眼睛里水波般的光芒,真希望自己眼睛也瞎了。

  “你做春秋大梦吧,满月大的孩子怎么会叫……我家小容都三个月了,也没发出过一个像样的读音。”

  话音刚落,蓦然司徒空的视线直直地投向明,眼底不可思议的是一片水汽氲氤。

  既而,眯了起来:“你和林娜的孩子叫西容?男孩女孩?”

  “男孩……”明吞了吞唾液,觉得司徒空的眼神实在古怪。

  司徒空淡淡地一笑,目光涣散了:“男孩像母亲,林娜的孩子将来应该会很漂亮。”

  你果然很看重外表的美貌!华而不实的男人!明满不是滋味地撇撇嘴,“呵呵,小沙将来肯定是个妖孽,看他那对父母……呃,咳!”嘴巴太快,脑子里光想着奉承,结果却适得其反。明尴尬地在司徒空面前收住嘴,私底下很想抽自己一耳光。

  哪壶不开提哪壶呢!真是!

  “呃,空……其实我是想来问问,”明清清嗓子,生硬地转移话题,“你家那位蛮不讲理的老子,找你谈了么?”

  司徒空抬头,眯缝起眼睛看着明,嘴角笑得邪气:“让他知道你是用这样一串定语形容他,也许他真的会撕了你的终身合同,还让你付违约金。”

  明一想到老狐狸高明至极的整人手段,不禁浑身哆嗦了一下:“我这么形容,是想让你心情好点么,说到底,你没错,那小两口也没错,事情本来就是你家那位老子搞出来的,把你们都耍得团团转……唉!”

  司徒空冷哼一声,收敛了嘴边的笑容。

  轻微摇着怀里的婴儿,一边喂牛奶,一边用手轻轻地拍,动作是何其的温柔细腻,而他脸上的冰冷,却又是何其的深不可测。

  “我回来,当然是做好了准备,和我家那位父亲大人算总帐!”司徒空的声音不大,语调平稳淡漠,可是从中却透出如潮如狼般的势头。

  明脖子直觉冷得发毛,深锁眉宇,不禁笑了下:“难道……前阵子爆发的南亚金融危机,是你搞的鬼?”

  司徒空压低嗓音,轻轻地说:“我之前结集了一笔资金,布下这张网大概动用了一半。金融的动荡会直接影响政体改革,很快,第一个军阀统治国就会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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