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之呓(血族)七————夜残
夜残  发于:2010年05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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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嫒姒点头,说:“想杀死他,对我们来说是不可能的,对你来说却轻而易举。那是德库拉血液的宿命。”

  227章

  管家站在门口的目光看起来比月色还清冷,无动于衷,却似有似无的挑起一点轻蔑的笑意。嫒姒盯着他很久,说:“或许该杀了他。”

  我说:“我可不想爱苻里有借口来这里常住。要是每天被她数落,我会连血都喝不下去。而且,德库拉的管家从来只忠诚于族长一个人。”

  “不是更应该灭口吗?”嫒姒还没恢复就已经想要杀了别人了。

  “那你就说错了。谁是族长对他来说并不重要。”我转头看向门口不动的身影,说:“还有红酒吗?要雷特鲁德家产的,过百年那种。”

  “有的。请稍等。”一丝不苟的黑色礼服消失后,我对嫒姒说:“我对塔都家了解很少,见过的也只有迷一个。虽然觉得那个可爱的血族有些可惜,不过对殇来说,他们都太碍眼了吧……为了爱情不惜牺牲一切的你,该怎么说?实在不像是你。”

  “很可惜,我在成为血族之前就已经陷入爱情。而且,我真正的血族姓氏,应该说也是塔都。”嫒姒手里绞着头发的动作和以前一样。在还是人类的时候,也不过只见过她一两次,那时她比我小许多,喜欢躲在母亲身后用手指绕头发,是腼腆的孩子。或许爱情真能给她这样大的勇气,能够抛弃同样高贵的长老身份,站到叛族者的那边。

  “如果我并不是诚心帮你,你已经陷入死亡。嫒姒,去东方吧。”我伸出手臂揉了揉她的头发:“别让人找到你。就算为了塔都家族。”

  嫒姒愣了愣,随后拍开我的手:“怎么忽然恶心起来……”

  表面的强势就像蚌的躯壳,不经意剥落才发现里面的柔软。等管家带着全套的酒具回来时,嫒姒已经不见踪影。“殿下或许会不高兴。”他边打开瓶塞,边说。

  “没关系的。反正他也恨我。”我晃着挂壁的琼浆,那片血一般的红色沉淀了多久?“路西,如果忘记过去,我会觉得自己还有很多可以拥有的东西;一旦有了前世,它们就跟我毫无关系。这感觉有点糟。”

  “你失去了什么?”他喝酒的姿态一向优美,滑落喉咙的声响似乎就有让人咽着口水渴望的价值。唇边微微泛起的殷红让那张脸多了几分妖艳。

  “无论是人类的记忆,还是血族的记忆,原来都是虚幻的。就是这种感觉。”

  路西说:“就算是我,也必须保持冷静清醒来确定是不是周围的一切又进入虚幻。你担忧的事情无需过多,只要能坚定的继续下去就可以。”

  “或许我该去问问那些执意要找到圣杯约柜的人,究竟对那个东西有什么执着的必要。”萨麦尔是迷的雇主,而罗腾……我感到迷惑。

  正说着,从地下冒上来一个橙色的光球,带着并不炫目的微弱光辉落在路西面前。

  “有事发生了……”路西看着在他面前裂开,迸发出一阵阵刺眼光线的文字,说:“别西卜说吉贝尔失踪了。”他看着我:“要回去吗?”

  无论怎样,留在这里也不会有任何进展。于是就跟着路西回去地狱最下层。到了码头,我看了看,说:“你先回万魔殿,我去拉哈伯那边。”

  路西看着我点点头,带着迎接的别西卜走了。我向相反的方向没走多远就看到了梅里美。虽然我很想装作没看到他,可惜他没这个打算。

  “蜜月度得怎么样?”梅里美用下巴指了指万魔殿的方向:“怎么不回去陛下那里?”

  “还不错。好久没有会人界了,可惜没有什么变化。”

  “怎么能说是没有变化那?你们那个族长不是做了神的工作吗?”梅里美笑得诡异。我早知道这家伙一向都保持着极畅通的消息渠道,但却很少知道他的目的。似乎有意要跟上我,就算偏离了大路,他也跟着。曼珠沙华看起来黯淡了点,比平日的绚丽少了几分光彩。我说:“在我心里,他一直都是神一样的。就算哪天他忽然重新造了地狱,我也不觉得稀奇。”

  梅里美用手指支着下巴,说:“呀呀呀……我真要以为你什么都记得了。”

  我说:“你就这么想让我什么都想起来吗?那就痛快点什么都告诉我好了。当然,如果你要是不想说,那就别挡在我前面。”

  “我可以告诉你吗?”梅里美绕圈子说话的本事真是日渐增长,我简直要开始发困了,他才说:“有些事情,千万别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更想遵从自己的心。”我说:“眼睛?我早就不信了。”

  “希望你能记得自己说的。别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情。”梅里美抱着手臂横在身前:“还不打算去见贝利亚吗?”

  后悔的事就是这个?我看着遗忘河面:“我应该从没给他任何许诺。何况在地狱的日子,足以忘记过去的一切。”

  “要是麦塔特隆没来过,或许还好一点。”

  “麦塔特隆?和他什么关系?”我瞟了梅里美一眼。

  他说:“你要告诉我,天国宰相无缘无故来地狱游玩,还特意去见玛门小王子是他临时起意?赛瑞卡回到天界也没有受到任何处罚,是因为他很有运气?”

  “我不觉得我需要为了别人的行为被指责。无论对方是谁。而且,既然这么关心贝利亚,梅里美殿下为什么不亲自安慰他一下?”我盯了他一会,然后就继续向原来的目的地走去。吉贝尔应该是被魔法困住了,以他自己的能力有可能从别西卜的魔法阵中逃出来吗?如果吉贝尔真继承了殇一般的能力,也不是件不可思议的事情。但如今吉贝尔会回人界吗?他醒来也应该遵循我的脚步。既然都没有,只能说明,他被人带走了。带走他的那个人,只有可能是殇。

  要吉贝尔有什么用?我低着头一边走一边想。拉哈伯的宅邸在塞利尔的旁边一些。我路过那个别具特色的地方就想起塞利尔,拥有控制一切的邪眼,却是个莫名其妙的男人。而拉哈伯那里,依旧空旷的好像从无人居住。我推门而入,只觉得到处都是灰尘。阴暗。连气息都没有的地方,难道拉哈伯已经离开了吗?

  我想关好身后的门,却被突如其来的力量阻止。惊诧着看已经走到眼前高大的男人,只可惜一半的脸孔被披风遮挡在阴影中。

  “拉哈伯?”我笑着发出疑问:“不然还会是谁?”

  他用略带一些嘶哑的声音说:“对。你找我什么事?”他毫不在意的从我身边经过,一边解下身上的披风丢在沙发上。

  “来问你几件事。因为路西说,在天界时,你比路西更亲近我。”既然他没有顾忌,我也干脆的走到他对面坐下,挑着眉毛等着他对我的话反应。

  “你已经不记得了。”他表情好像僵住了一样,让我怀疑坐在我对面的是个玩偶。

  “为什么每个人都反复提醒我,我什么都不记得了真的那么重要吗?”真是哭笑不得。究竟想怎么样?失了上一世的记忆就不能了解我想知道的一切吗?

  拉哈伯沉默片刻,说:“你可以问你想知道的一切。”不是说他是我曾经的情人吗?没有出现意料之中的亲昵,甚至好像还透露着点不满。我该不会背叛过他吧?不应该的,那次在西斐尔曼的舞会上不是还拉着我说莫名其妙的话吗?深情款款的样子和如今这个还真不像同一个人。

  “你和权天使长赛瑞卡是朋友,应该知道他舍弃天使之身以灵魂进入人界轮回的用意。他在寻找希望之钻吗?”

  “如果我所知道的一切没有错,那么,希望之钻就是记载了各种历史的拉结尔之书。可是在人界的时光让它改变了多次,所以赛瑞卡只能通过这种办法。”

  ……怎么好像在看一出很枯燥的剧目?我忍了很久才没皱眉头,说:“那种东西……居然让他舍弃一切?”

  拉哈伯说:“只要能让曾经的雷伊复活,我和赛瑞卡都不会在意这一点点小事。”

  “就算放着不理,我还不是会顺利的转世?这是神的要求。”

  “可是就像现在这样,没有记忆。”拉哈伯说:“你已经不是雷伊洁尔了。”

  “我试探过希望之钻,上面已经没有力量了。到底拉结尔之书怎么了?”

  “这……要问你的父亲了。他获得过希望之钻,准确的找到了你,并阻碍误导了赛瑞卡的追寻……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到的吗?”

  “如果有拉结尔之书又能怎么样?只是看到未来。”我低声的说。萨麦尔寻找约柜,拉哈伯寻找圣杯,可是结果都是同一种东西。

  拉哈伯低下视线,说:“不。雷伊说过,它是神之力。”

  终于有点关键的东西出现了。既然被称为神之力,那么复活一个天使也不过是小事。但萨麦尔不惜挑起血族的内乱也要得到它,是打算做什么?人人争抢的宝贝,对我没有任何吸引力。或许殇已经用这种神奇的力量建造了地下都市也不一定。

  “真是亲切……告诉我这么隐秘的事情。”我起身,说:“如今,你是打算放弃了吗?”

  “打算用那个神之力复活雷伊洁尔的愿望破灭,现在想要让我想起一切吗?”

  拉哈伯明显在思考,看起来过于文弱的脸上露出挣扎的表情,时间很久,久得让我原来戏谑的笑都消失了。他真的很爱雷伊洁尔吧,所以一方面希望我记起一切,一方面又觉得一旦想起那些我是否可以承担。虽然雷伊洁尔就是现在的我,但因为一点真实的感觉都没有,所以竟然莫名觉得羡慕他。

  “还是……不要想起来了吧。”叹了一口气,拉哈伯才开口:“只要不回去血族,你应该就不用考虑那些了。你的那位父亲,应该是不会留恋这些的。”说完竟然自顾自的又离开了,好像那里不是他的宅邸。有点莫名其妙吗?

  来的时候遇到的是梅里美,回去的时候是若水。看来全地狱都知道我回来了。不过这个时候看到她倒是让我心情略微放松了一些。总比是塞利尔好得多。

  “能再次和你相遇真是件好事。”没有瞳孔颜色的眼睛比水晶珠子还要晶莹,若水总给人一种难以形容的凌厉感觉。因为她有龙族的血统,所以或许当她还有瞳孔的时候,也是纵长的形状。

  “可惜我最近过的不是很好。不知道你怎么样?还住在那里吗?”

  “是啊……我可是被严令不能踏上族长大人领土的。”若水似乎一点都不在意的说:“而且塞利尔很有趣,现在你又在这里。”

  我才不要和塞利尔那种家伙放在同一个天枰上……“若水。你究竟看到了什么?关于他的预言。”看她和殇说话的样子,并不是那么糟糕的关系。

  若水笑了笑,说:“我来这里不就是告诉你这个嘛?”

  “除了拉哈伯,你是第二个对我亲切的人。”对好意,我一向报以微笑。

  “残,你会杀了族长的。”若水微微扬起脸,平静的说:“真的。”

  “就像德库拉的诅咒那样?”如果真有这个可能,还有预言的必要吗?“我没有杀他的可能。若水,没有原因,也没有能力。“

  若水的嘴唇抖了抖:“或许只是时机未到。”她的目光瞥向万魔殿,说:“如果可能,你就还是留在这里。掌握着太多关键的存在,要是有了变动,会引起大事情的。”

  一个两个都不让我回人界。我是会吞掉世界的野兽吗?“若水。你的眼睛,并不是生下来就看不到的。”

  “嫒姒说的吗?那个小丫头真是多嘴。”恢复了少女一般的笑容,若水的确有让人难以猜测年龄的本事:“和我的预示能力一样,是那个时候消失的。”

  “因为看到殇的未来?”

  她只是笑笑,不肯说话了。

  “路西。我会杀了他吗?”回到万魔殿,我没问关于吉贝尔的事。窝在床上把自己当作蚕蛹一样裹了起来。路西坐在一边不说话。

  “吉贝尔是他带走的。或许还有生命危险。你不说只是怕我会直接回人界去。我的确担心吉贝尔,不论因为什么。但,没有到让我和殇为敌的程度。”

  “你爱殇,远远胜过对吉贝尔的关心。”我不喜欢说这些,就是因为一旦路西回答,就会让他露出哀伤的神色,如现在这样。

  “或许就如我会爱你一样,爱他也是注定的。只是在他身边的时候远远没有注意到。”

  “说这种遗憾的事情,你该用更难过的语气。残,你现在不是没有感情。这样只会让我心疼……”两手撑在我身侧,路西的亲吻随着发丝一同掉落。

  难过?还是心痛?遗憾?或者后悔?这些都是过去了。连拉哈伯都说他不会留恋,那我还在意什么?“路西。吉贝尔的事情,忘了吧。”

  228章

  对于血族来说最痛苦的是什么?是太阳的灼烧还是失去全身血液的绝望?我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是毫无疑问,在吉贝尔消失的那个晚上,我的梦里浮现出一种莫名其妙的痛苦。一种几乎要让自己疯狂的压抑和撕裂心脏的疼痛同时袭击上来,偏偏还无法从梦中醒来。我清晰的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仿佛要忍耐这无声的痛苦,手指不断的蜷缩,牙齿狠狠的咬着嘴唇。身上的热度上升到无法忽略的程度,我不禁怀疑是不是被人趁着睡眠丢到阳光下暴晒了那?不能睁眼,不能开口,就在这时,觉得自己的身体被什么人抱住。宛如孩童的缩在他怀里颤抖。

  “很快了……”近乎低喃的嗓音带着体味了我痛苦的歉意,不断的倾诉:“只要再过一会儿……那不是完全不能忍耐的事……真的。”

  我问不出还有多久,但就如他所说,疼痛的确慢慢缓解。我窒息的身体也解除了僵硬。经历了仿佛殊死的心情后,那份温暖带来的安心就缓缓流淌进心底。柔软,还有平静。我不敢睁眼,却能清晰的感觉到周围的气氛平和而安详。淡淡的香气,就如同要净化所有的污浊一般,将我身上隐隐的血腥气息都带走。如果有一种感觉,让我都可以称为幸福,那么一定是现在。沉溺在这样的梦里,会让人宁可就此死去也不愿苏醒。我不睁眼,因为知道这只是梦。

  醒来后的别扭感连自己都觉得可笑。做噩梦的时候总是满心抱怨,可是一旦做了太美好的梦,又觉得醒来是件让人分外不爽的事情。这种心情,或许也是因为昨天经历太多事所表现的烦躁。该说有感情以后的确麻烦吗?

  路西斐尔似乎还有别的事情,所以没有等我醒来。不过还是在床边留下了他让我穿的衣服。在这种地方有着近乎执拗的坚持,不知是不是也是洁癖的一种。如果是殇的话,顶多在意在意我是不是光着身体就跑了出去。只要不在别人面前,不穿更好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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