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玛还是坚持:“我明白。”
玛门说:“啧啧……真是没救了。算了,反正我也打不过你。血族族长没理由怪我了。”
多玛走过来,抱起我就向外走去。玛门还没有反应过来,看他离开马上追了上来:“喂!你这家伙!听我说啊!”长长的靴子走路咯嗒咯嗒发出清脆的声响。
有多玛在的地方,玛门比谁都罗嗦。喋喋不休的唠叨着多玛的“罪行”。多玛很沉默,脚步一点都没有放缓。只是刚走出路西法的宫殿就在门口碰到了吉贝尔。
吉贝尔说:“多玛殿下要带我的残去哪里?”他身穿淡紫色长袍,银白色的头发闪闪发亮。
多玛说:“你不是要找赛瑞卡的身体?”
吉贝尔说:“若水已经给了我提示。”
多玛说:“可是你不可能知道确切的地址。”
吉贝尔说:“难道多玛殿下要违背路西法陛下的意愿?这真是天大的笑话。”虽然他说是笑话,目光却带着锐气,似乎随时都打算将我抢回。
多玛说:“信不信随你。就算那位占卜师知道地方,也不可能知道进入的方法。”
吉贝尔忽然笑了,他冰蓝色的眼眸看向我:“残,你要赌一赌吗?”
我看着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玛门的武器已经收了起来,挂在耳垂上璀璨夺目。额发被削掉一点,但是仍是可以被嚼在嘴里的长度。他说:“快去吧。真是罗嗦死了!”他似乎忘了刚才这路上不知道是谁一直在罗嗦。
吉贝尔说:“那我也跟着去见识一下,地狱的秘密吧。”
多玛不置可否,就绕过吉贝尔继续向遗忘河走去。
河边远远看去有准备好的船只,黑色的船身,没有多余的装饰。与别人的奢华相比,多玛一直是低调的。我心里忐忑不安。总是隐隐觉得会有事发生一样,越靠近那丛如火如荼的曼珠沙华就越是茫然。
于是在游船近在眼前的时候,这种心情被证实了。
左右摆动的船舱中走出了绝美的男人,依然垂直的黑色长发和灿若启明星的眼眸,环绕在额前的紫色宝石也比他的眼眸低了两分亮度,失了光彩。身旁的花朵不如他的嘴唇万分之一艳丽。和我想的一样,这位陛下站在曼珠沙华中,只能说是无人能比的风华绝代。
路西法的手指藏在手套下面,连嘴唇都没怎么打开就发出了优美的声音,音调好像弹奏的竖琴一般飘摇:“多玛,你要带我的宝贝去哪里那?”他修长的身体被黑色的披风包裹,依然是隐含着的紫色绣花,朵朵都是曼珠沙华。
多玛见到路西法终于是惊了,微微后退。不过又马上站下,片言不发。他的手指似乎都在颤抖却强行用毅力控制了自己。
路西法看了看吉贝尔和玛门说:“你们谁来解释一下?”
玛门呵呵的笑说:“老爸。他要带夜残去找赛瑞卡的身体。”幸灾乐祸的语气。这时候正是落井下石的好机会吧,玛门走到路西法身边等着看这场戏。
吉贝尔没说话。大概在盘算着如何带着我摆脱困境。若是没有多玛,可能事情会更加困难。
路西法说:“很好。多玛,你就是这样背叛我对你的好意吗?”
虽然声音依然如歌声一样温柔,语气化为利剑刺入身体。就连我僵硬的身体都被戳的体无完肤。
多玛说:“请陛下原谅。”他知道错,知道自己的背叛却一句都不辩解,只是等待路西法的责罚。
路西法说:“那我是不是可以处罚你?”
多玛说:“无怨言。”
路西法说:“很好。”他走过来,从多玛的手中接下我递给吉贝尔。我的眼睛一直没有办法离开多玛,等待着他的命运,如山崩一样瞬间押了过来。
路西法的左手握成拳头,在中空的拳心出现焰火般的剑。从剑锋到手柄都是火焰一眼。路西法拿着它却没有任何炽热的感觉。路西法举起神剑,不由分说的刺入多玛的身体。
多玛的身体摇晃了一下,却依然站稳。
路西法拔出剑身,带出浓重的猩红色血液,简直粘稠的如黑色一样。在我还在看血液的时候,路西法的第二剑再次丢了下来,剑柄已经靠近了身体,整个剑身上的火焰都被血液熄灭,滴滴答答的落在花朵上。
113章
我看着多玛的身体终于支撑不住,顺着剑锋的力度向后倒去。可是路西法却并没有收住力气,也朝向多玛的动作向后,直到他砰的一声重重跌在花丛中。路西法单膝跪在多玛身前,一手握着如火宝剑,嘴角还挂着微笑。多玛的披风凌乱了一些,却依然挂在头上,没有露出一点脸孔,唯一能够透过阴影窥视的是掉落出来的黑色头发。玛门说过的,路西法喜欢和多玛一样发色和眸子的人,所以多玛的眼睛也应该是纯黑吧。
路西法的笑容看起来没有任何不自然,好像很享受穿过多玛身体的触感,甚至在剑尖进入泥土以后又向下探了探。我不禁疑惑,这样算是爱的表现吗?路西法真的是喜欢着多玛的吗?
路西法说:“疼吗?多玛。”
多玛已经无法动弹,只能艰难的摇了摇头。
路西法说:“我知道你的身体一向坚实的很,这点伤痛不过是小意思。”说着他站起身子,拔出剑身。顺着金属的离开,浓重的血腥气息扑面而来。我这才发现我的身体已经对血液失去了渴望。
玛门似乎也没想到路西法出手这么恨,站在一边不说话。吉贝尔揽着我的手指晃晃的弹动,似乎窥测什么时候才是带我离开的契机。毕竟现在这个时候,再继续看下去就好像观察了地狱的“家务事”。吉贝尔低头在我耳边说:“多玛有跟你说在哪吗?”
我闭上眼睛,表示没有。
吉贝尔说:“虽然若水指了一条明路,可是按多玛的说法,还需要进入的方法。真是难办啊……”他的语气淡淡的,好久没有包围我的八重樱气息再度萦绕。他继续说:“先离开这里再说。”
吉贝尔的动作很快,一瞬已经浮在空中。可是还没有离开遗忘河的河岸,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拉了下去。吉贝尔似乎失去了平衡,重重的向下掉下去。不过他紧紧的拉着我,不让我离开他的身体。我向下看去,缠住吉贝尔的脚踝的,是黑色的头发。浓密的黑色发丝好像巨大的绸带缠的严严实实的,连接下面的是躺在地面的人。多玛的身体已经被拉扯的离开了地面,却没办法真的脱离。就在我们没有注意的时候,路西法的第三剑已经很利落的刺进了多玛的腹部。多玛的手握在刃上,不知道在想什么。刚刚看到的一点细碎的发丝竟然顷刻之间变成藤条一样的绳索,把吉贝尔拉了下来。
就在快落地的时候,路西法伸手拉着吉贝尔的长袍衣襟,一个顺力就让他稳稳的停住。路西法说:“我允许你们离开了吗?”明明他并没有说不许离开,反倒是多玛了解这个男人。直接拦住了我们,似乎如果那时候离开,路西法就会攻击我们一样。不明白今天的路西法为什么与平时不同。或许真的如塞利尔所说,这个男人,穷尽几万年也不会明白他的想法吧。
听到这句话,吉贝尔也没说话,就换个姿势重新抱稳我,走到船上。不能走就只能留下来。吉贝尔把我放在船舷上,搂着我坐了下来。虽然情势危险,他还是一副不在乎的样子,在我唇上流连了很久。我看着他的笑容,只能从眼睛里流露出一点笑意回给他。吉贝尔倒是明白的很,再次吻了上来,甚至直接把我按在船上。
喂。那边已经剑拔弩张了……
吉贝尔简直可以感应我的心声,笑着说:“今天就算了。等你恢复了再继续。”然后就把我拉起来,重新坐好。有力的手指牢牢的锁住了我的腰肢,极尽捏断。
路西法说:“多玛。你对我有什么不满吗?”
多玛说:“没有。”
路西法说:“那是我对你还不够好?”
多玛说:“不是。陛下您对我的恩宠已经是无法回报的荣耀。”
路西法说:“那你在想什么?公然违抗我的命令吗?”
多玛轻轻的摇了摇头。只是说不出话来。他黑色发丝还保持着长度瘫在地上,诡异的很。不知道是不是已经被疼痛占据了思路,所以没办法收回魔法。
玛门说:“老爸,你都刺了他三剑了,够了吧。平时不是宝贝的要命?”
路西法说:“宝贝吗……是啊……我可是记得我对多玛是最宠溺的了。”说是这样说,剑还是再次拔出又再次落下。我不知道多玛到底多么坚实,可以支撑几剑。而且路西法的剑锋从来没有对准要害,看样子是不想杀他,只是这样的割下去,就算不是一剑毙命也会失血过多。多玛的魔法能力是足以自救的,可是这是路西法给他的惩罚,所以不能躲避不能治疗。
玛门说:“咎由自取。”他又变成了小小的模样,挥舞着两只翅膀飞到我身边落了下来。“我就知道会这样……”虽然平时恨的厉害,现在反倒替多玛说起话来。看来玛门也并不是那么讨厌他。
路西法转过来说:“玛门。”魅惑众生的笑容今天绽放的格外多。
玛门甩着胖胖的手指懒懒的用细嫩的声音问:“干吗?”
路西法说:“多玛交给你了。”
玛门的眼睛猛地突出来瞪大:“交给我?老爸你疯了!”
路西法说:“你不是恨他吗?只要不死,随便你处置。”
玛门点了点头。路西法见他点头,就转回去俯视多玛:“你的一切任务都暂时交给玛门了。好好休息一段时间。”最后拔出剑锋,重新燃起火焰的剑身拖着地上划出长长的血痕。血液侵湿的花朵被拖动的宝剑扫除,迅速枯萎衰败。路西法一直到最后都沁着笑。身上的披风也溅满了多玛的血液。甚至白皙的脸上也有点点红色。动作缓慢优雅,好像手中拿着的不是沉重的火焰宝剑,而是高贵的高脚酒杯。
知道路西法走远,多玛才忍着疼痛缓慢的起身。惊异的是,随着他的动作,头上的披风滑落了下来。他的头发长到不可思议的长度,即使在头顶挽了几次也还是一垂到底。从脖子的来看,瘦的不可思议,只剩下骨头一样。脖子上的血管一个一个青凸凸的显现。只是脸上被纯白色的面具遮盖,只能隐约看到透过两个黑孔的黑色眼眸。还是看不到脸。他把自己包得真是严密。
我很吃惊,玛门似乎见怪不怪。他扑扇着翅膀飞到多玛身边说:“都说你这样就完了,还不信。”
多玛重新带起落下的披风说:“去哪里?”
玛门开始似乎没理他的话,围着他转了几圈才说:“我还不是住老爸的宫殿。明明还是要见到,装什么清廉?不老实。”
多玛的动作刺激流出更多的血液,他还是颤抖着站了起来。黑色的袍子让滴落的血不是那么明显,只有在落在地面才看的分明。这时我才发现,多玛的血液会让曼珠沙华霎时干枯,好像被烈火灼烧了一样。他一步一步缓慢的向路西法的宫殿走去。
玛门就像绕着花朵的蜜蜂,围着他飞来飞去。多玛似乎想起什么,忽然转头对我说:“我不是你要找的人。”说完就再次不看我。
他知道我要找他很正常,枫落已经告诉他了。但是多玛真的知道我找得是谁?
吉贝尔覆过来问:“你找谁那?”停了停又说:“我真是疯了!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恢复啊?”
我白了他一眼。这个样子又不是我想的。如果多玛确实不是罗腾,那么他和赛瑞卡的联系就只是堕天前的旧识而已。战车。若水的占卜不可能出错,那么就是解释的问题。到底是哪个人那?我寻思了好久仍然没有着落。我现在倒是想知道吉贝尔问到的,赛瑞卡的身体在哪里。
吉贝尔说:“父亲做什么去了?”
我闭上眼睛,不知道。
吉贝尔说:“那我只能自己带你去了。不知道路西法陛下会不会折回来?”虽然这样说,他却没有任何害怕。
玛门听到我们说话,飞回来说:“我劝你别去触老爸的霉头。他今天不对劲。要是不想死在地狱,就老实呆两天。”
吉贝尔说:“玛门殿下不需要去看好多玛吗?万一他跑了可就是你的责任了。”
玛门满不在乎的晃着脑袋说:“多玛这次简直就是大脑烂掉了,他平时对老爸的话可是言听计从。老爸说要罚他,他肯定不会逃跑的。我看不看没什么区别。”
吉贝尔说:“那玛门殿下是否知道别西卜的事情那?”
别西卜?不就是第六门“最下之窖门”的魔神?我还依稀记得经过那里的燃烧了河水和我梦中的池塘几乎一样。难道赛瑞卡的身体在那里?而且别西卜很少出现这一点,也曾让我怀疑他就是罗腾——其他魔神的样子都和罗腾相差甚远。传说中的“鬼王”,曾经和路西法万分亲近的朋友,他的隐秘倒是成了掩饰自己的好办法。我也很期待玛门的答案。
玛门说:“他都不出自己的家,我也很少见他。不过他的样子呆呆的,无聊的很。”
吉贝尔说:“他会出来吗?”
玛门说:“当然!每一百年老爸的生日,他倒是会出来一次。不过今年不行啦,离下一次出现还有三十六年那!”
圣诞番外
圣诞。
吉贝尔说:“听说今天是圣诞节。”
我点点头。做血族是从来不庆祝这种东西的吧。
吉贝尔说:“回到欧洲前我是不知道的。东方没人类过这个节日。地狱也不过。”
我转头问路西法:“耶稣是什么样的?”
路西法挑着嘴角问:“你以为他是什么样子的?”
我回忆着曾经在神父口中听到的,文献中看到的,然后说:“棕色头发,长的。有浓密的胡须,穿羊皮的木匠。死了后复活,然后就回天堂了。”
路西法笑得很开心,搂住我说:“宝贝,真的不考虑在地狱陪我吗?我真是很得意你。”
我说:“你的爱人多的很。”
路西法说:“你也知道,玛门看的我多严密。而且我可是一直都洁身自好。”
我说:“耶稣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呐?”
路西法扭着头好像闹别扭的样子说:“真会转话题啊……不过说起他,也算多年的老朋友了。上一次见已经是一千多年前得事情了。”
吉贝尔不动声色的把我从路西法的手中拉了回来。两只胳膊好像柔软的藤条一样裹住我的身子,一点都不让我动。他瞄了瞄我说:“哦?怎么样的?”
路西法说:“嗯。或许有空你应该去看看。他跟在人界的时候可是很不一样的。可以说……即使是我也忍不住多看他两眼。”
吉贝尔说:“是让陛下都心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