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之呓(血族)一————夜残
夜残  发于:2010年05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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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9章

  七说:“真的不看吗?”

  我说:“他已经到了,这信还有意义吗?”

  七说:“你太善良了。”

  “谢谢你的夸奖。今晚的烂摊子,你来解决吧。”我消失在楼梯口的时候,依旧能感觉到他的视线直直盯着我,穿透我,看到我的胆怯。我已经那么害怕看到路易迪尔了吗?

  在花园时,看到马车上万代兰的标志,我已经明白会接舞儿的人是谁。

  可是来的不是菊。是路易。

  为什么是他那?

  看到他的脸孔,那略微憔悴的样子,我就觉得不该见他。如果我对他还有一点怜惜。

  我还记得他的温度。就算不记得他湿润的眼睛,不记得他温和的气息,不记得他哀伤的轮廓也会一直熟悉的,曾经属于我的人类的温度,远去了200年的温度。他不过是个孩子,想要温暖我的孩子。他会牵着我的指尖问冷不冷。他会给我薰衣草让我安眠。他会在意我对他是不是有感情。真有趣。

  想到这里我就微微笑了。

  贝利亚无聊的躺在宽敞的马车里,说:“宝贝,你笑什么?”他叼着一根黄金烟杆,细细的镂空雕花,是玫瑰的图案。金色的袍子已经解开,露出玫瑰形状的蓝宝石项链和白皙的胸膛。

  我说:“没什么,看到你就觉得开心。”

  他忽然坐起来:“这可不像你这张嘴能说出来的话哦……你真的伤感了?”

  “没有。只是觉得自己最近太善良了。”

  “好啊。我遇到所有漂亮的人都挺邪恶的,正好换换口味。”

  他吐了烟圈在我脸上,莓红色的嘴唇真如滴血一样,小小的草莓一般。天使都很漂亮,这我从小就听说。一直觉得,那种美丽毕竟是人类所不能比拟的。血族也很漂亮,可是却是带着残酷的血腥气的魅惑。而贝利亚不一样,他曾是最优雅的天使,有天使中的上等的美貌;堕落后又加入了引诱人堕落的鼓动。他已经无人可比了吧。我亲了亲他翘起的嘴,说:“看来你不会放过我了。”

  他说:“我这样的男人,换了别人都乐不得的,就你这么推脱。”

  我说:“利尔,你所谓的‘你这样’是指什么?”

  他说:“无比漂亮,力量强大,地位崇高,举止优雅。还不够吗?地狱可是有排成排的人等着我拉他们上我的床。”

  我说:“你的这些优点殇也有。你给我个选择你的理由好吗?”

  他想了好久,久到我以为他得不到答案了。最后他慢慢的说:“我愿意被你上。”

  我大笑,说:“就这个吗?”

  他说:“就这个还不够?你那个父亲,可是一点亏都不肯吃那。上次把我弄得几天都累的要死。虽然味道不错,可是我绝对不要再和他做了。”

  我说:“其实他说过可以。只是有条件。”

  贝利亚很惊讶说:“什么条件?这大概会是我五百年内听过最吸引我的事情了。”

  我说:“他说,如果他在下,我们就要结婚。”

  贝利亚说:“你相信吗?”

  我说:“相信。他应该不会骗我。”

  贝利亚说:“真有意思。”他又躺回座位,说:“其实他应该是爱你的。只是不肯说罢了。”

  我也用手肘支着脸,侧卧着:“你怎么知道?”

  贝利亚说:“满口说着爱你的人,总是口是心非。不说出口的,才是值得珍重的。”

  我说:“我明白。不过利尔,你有这样的想法,你也爱过别人吧。”

  他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说:“总有连我也怀想不得的东西。”

  我说:“我很好奇。”

  他说:“他高贵到我只能低头去亲吻他的脚趾,美丽到我不得不遮住自己的脸孔,他的光辉是我全部想象。可是我连想着他都觉得是在玷污他。我这样的淫靡,是配不起他的。”

  没想到,贝利亚也有无法得到的东西,甚至被他供为神祗。

  “那他现在在哪?”他憧憬的表情进入眼帘,澎湃着汹涌爱意的眼睛如深沉的大海。

  他说:“他离开了。我已经不知道他在哪里了。”

  我说:“你应该找到他。”

  他说:“不可能的。那位已经明确的拒绝了我。我们是不可能的。”

  他说:“其实你和他很像。所以我看到你就会很开心。”

  他伸手,越过座位间的距离,仿佛跨过了一个世纪的时间,触在我的脸上的指尖缓缓移动。

  他说:“我始终无法在你面前骄傲,因为我终于有机会可以触摸你的衣角。”

  我知道他这句话不是对我说的,可是我闭上了眼睛。

  贝利亚说:“睡吧。我会守护着你。直到神形俱灭。”

  我闭着眼睛也能看到他嘴角的笑容。馥郁的玫瑰香气袭来,我的沉眠再次开始。

  我梦到的地方,还是那个湖。湖水翻滚,夕阳中的紫色霞光布满四周。以法莲站在我身边,我怀抱着婴儿。以法莲的孩子。

  紫黑色的头发,就算是婴儿依然有他轮廓的脸孔。是非。紧闭的眼睛证明他还是无助的孩子。

  以法莲脸色很难看,她欲哭的表情那么痛苦,手指颤抖的想触碰孩子。

  我抢过她前面将孩子带走:“以法莲。这个孩子要回到他应该在的地方。你也要为此付出代价。”罗腾的声音一直是坚定有力的,有使不尽的力量一般。我继续用他的声音说:“维尔里不会回来了。这个孩子只是你的,与他无关。”

  “可是罗腾,维尔里不会不要他的。这也是他的孩子。”

  “不。这个孩子只有黑暗的力量。”

  以法莲无助的蹲下去,抱着膝盖,埋头不语。

  我说:“你和他的关系,既是孩子的罪,也将成为你的罪。你和这个孩子都将为此付出代价。”

  以法莲猛地站起来,扑向我,动作中带了风性魔法,敏捷有力。我看到她细细的手指碰到婴儿的脸,瞬间变得漆黑,燃起火焰。

  那火竟是无法熄灭的。我远远避开,以法莲孤独的站在火焰中,强忍耐着痛苦说:“我要解救他的罪恶。即使身陷地狱。”

  我看着她不停的燃烧,从头发到衣服,纤细的身体也逐渐消失,直到化为灰烬。

  怀里的婴儿惊醒,却没有哭泣,甜甜的笑了。

  我说:“以法莲,你从不曾身陷地狱。因为你终究有了他的孩子。”

  孩子揪着我红色的头发玩,有些丝丝的疼。

  “非。你以后叫非·维尔里。记得吗?”

  “维尔里,你的孩子出生了。你找到自己了吗?”

  番外2

  菊走上楼梯回到自己房间。窗台上一株艳丽的万代兰,绽放白色硕大的花瓣,朱红色的花蕊好像他的嘴唇。菊一直觉得路易迪尔这个孩子很不同。一个人类,却充满光的力量。如果菊不是长老而是低等血族,恐怕在触碰他的一刻就已经被灼伤了。

  菊喃喃的说:“明年夏天再去一次布鲁塞尔吧。”

  曾经歇斯底里的发作的父亲只能躺在地上,无声的抽搐着,蓝色的血顺着自我了断的手臂从喉咙跌落在冰冷的地窖上。真正称得上致命的阳光从地窖的上方直直的照在父亲的身体上,形成一个完美的圆形,仿佛落幕的灯光。

  菊想起了自己的父亲。斯利尔·伊尔西德。这个试图抗拒自己命运的血族,用仅存的清醒意志了断了自己,高贵而绝决。放弃了继续挣扎,这才是伊尔西德血统。大概就是从那一刻开始,菊真正的厌恶了血族的身份——伊尔西德家的当家。所以他将所有的事务都推给了利德,放弃了自己的身份选择避开所有长老耳目的放荡生活。菊其实从来没有放弃自己和利德。因为他一直想找到可以解除家族诅咒的方式,最基本的,让自己和利德能够安稳的活到1000岁。

  菊依然记得父亲的话,伊尔西德在为血族的原罪牺牲,直到最后一个血族离开世界。这个原罪来源于该隐,来源于莉莉丝,一直延续到现在。罪孽深重不能解脱。

  菊举起手腕,汩汩的青色血液流过。菊伸长指甲用力划破青色的血管,血沿着胳膊留下来,如蛇滑过。隔着手掌的灯光有些刺眼,菊默然的看着不断流淌的血液,全然没有阻止它们的想法。真想把这带了诅咒的蓝色血液全部舍弃,真想换回与其他血族一样的红色血液。菊用手臂挡住眼睛。黑暗中,万代兰的香气静静的充斥房间。

  冬天的时候,一封从布鲁塞尔转来的信到了菊的手中。上面是有些幼稚的字体,每一笔都认真的让人觉得可笑。路易迪尔用刚刚学会的社交辞令邀请他在夏天时继续到风信子城堡做客。

  菊看着信笑时,利德在处理领地的事务。

  利德抬头看着菊:“是你的小儿子给你写的?”

  菊扬了扬信说:“就算是我的后代,起码也是曾孙了吧。比我小太多了。”

  利德说:“有个儿子也不错。”

  菊说:“你想和兰茵诺维结婚吗?现在的公主纯血只有她吧。”

  利德摇头说:“没这打算。她只是姐姐,何况殇已经说让她嫁给七·文图拉了。”

  菊说:“如果我是你,我会把她抢过来。你不要总听那个妖怪的话。”

  利德说:“我又不喜欢她。抢过来做什么?”

  菊说:“如果能够反抗那个族长,我就算不喜欢也要抢。”他倒了一杯吸血兰,喝下去又吐出来:“这是什么?不好喝。”

  利德说:“别抱怨了。那里面放了绿茶。是七送来讨好你这个未来弟弟的。”

  菊扔掉茶杯:“我不喜欢!利德,你怎么这么罗嗦,我不需要特殊口味。”

  利德说:“你口味更特殊。你喜欢小孩子。”

  菊说:“再拿这个说我,我就强暴你。”说完他就起身叫管家换茶水。

  利德继续埋头处理事务。不再说话。

  菊说:“帮我给那个小曾孙回封信,说我肯定会去。”

  利德抬头看看他。

  从欢悦到心酸。

  法国的冬天并不寒冷。对于血族来说,那温度根本无关紧要。利德却燃起壁炉,用火焰让整个伊尔西德城堡都暖的和春天一样。

  “利德。我们很有钱吗?”菊抱着靠垫躺在沙发上,翘着脚摇晃着。

  利德说:“按照最近的收入来看,伊尔西德应该是仅次于德库拉和克拉丽蒙的血族第三有钱家族了。你不是对这个一向不关心家族的产业吗?”

  菊说:“我只是想问问,看看今年的柴火费用是不是会增长。”

  利德笑着说:“这你不用担心。这些是从七那里拿来的。”

  菊看着他,觉得有这个哥哥来管理,伊尔西德应该很快就会超越克拉丽蒙变成血族第二的家族了。“舞儿的生日要到了。你帮我准备份礼物送到西斐尔曼吧。”

  利德说:“送什么?珠宝?美酒?还是衣服古董?”

  菊说:“夜残生日的时候,那个妖怪送了什么?我没去过,你应该记得吧。”

  利德想了想说:“每年都不同。珠宝,领地都有,多数都是独一无二的。”

  菊说:“最贵的是什么?”

  利德说:“就是他两百岁时候的那件,欧洲有名的希望之钻。”

  菊啧啧两声:“真奢侈啊……那件总是惹来灾祸的东西也就放在他手里最合适。一样都是祸害。”

  利德笑若春风:“夜残可是很漂亮的。从某种意义上说和希望之钻确实很合适。”

  菊说:“那就送舞儿‘碧绿田野’吧。她的东西都是粉色的,一直跟个小女孩似的。我很希望她早点长大,起码结婚时候不要让别人说我有恋童癖。”

  利德说:“好。我会派人送到西斐尔曼吧。”

  “碧绿田野”是一套祖母绿宝石做成的首饰,镶嵌在上面的每一颗都十分完美。包括项链、手链、耳环、戒指的所有祖母绿都是来源于一块石胚,所以每一颗的颜色都均匀,纹理也是匀称到令人赞叹。这套珠宝也是欧洲有名的,因为相传是所罗门王送给示巴女王的礼物,有名的圣物和爱情象征。

  菊不爱舞儿。舞儿的家族血液才是他的期待,因为西斐尔曼是血族最古老的家族之一,如果得到他们的血缘,或许可以解开自己的诅咒。殇对于这次自主的订婚并没有表示反对。利德还记得当他把这件事告诉殇时,原以为会被殇责骂或者惩罚。利德害怕从此失去了菊。可是殇却只字不提。他的注意力全部放在身边的夜残身上。夜残脸上的冷漠和殇的戏谑表情有着怪异的对比和氛围,让利德无法将辩解的话继续下去。殇偶尔抬起的眼睛示意他出去时,利德觉得自己得救了。殇没有生气,也没有表示反对。

  所以舞儿和菊订婚了。

  利德偶尔在想,是不是该阻止菊了。如果让殇知道菊又要违背他的意愿,私自接触有光明力量的人类。摇了摇头,利德知道,这不过是他嫉妒的心情在操纵自己,不过拿殇作为借口罢了。

  利德去地下室取出“碧绿田野”,但他觉得漂亮的祖母绿仍不及菊的万分之一。

  明明有几乎相同的样貌,到底菊有什么在吸引着自己那?

  大概利德永远都无法理解。

  50章

  我的梦在延续。朦胧而带有淡淡的哀痛。我觉得这个哀痛是来源于罗腾的,尽管他已经在梦中和我融为一体。

  孩子依旧在笑。我继续走着,一步一步如同刀割。走过巨大的树木,后面是已经枯黄的薰衣草。白色的风车依旧吱吱咯咯的叫个不停。我看到路易站在那等待着什么,或者说是赛瑞卡。

  我开口叫他,他回头张望着我,迷惑的看着我手中的婴儿:“这是他的孩子?”那张和路易一模一样的脸近在咫尺,我的思绪从来没有在他的话语上停留,我看着他的脸,无法移开视线。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了。我们相处的事情那么短暂,别离的又有些久远。

  罗腾说:“没错,是维尔里的孩子。母亲已经死了。你把他送回血族。”

  赛瑞卡接过非,非忽然停止了笑容。赛瑞卡说:“既然孩子已经出生,那维尔里的魂和肉体或许已经分离。我必须马上去寻找圣杯了。如果在500年中能够找到,他就有复活的希望。”

  罗腾说:“我会尽可能为你提供帮助。希望你顺利找到他。”

  赛瑞卡说:“我也希望。毕竟维尔里是我的好朋友。不过你要知道,即便他能复活,他也依旧是原来的那个维尔里。”

  罗腾握紧权杖的手显得那么激动,他低声的说:“我知道。”

  赛瑞卡点头,抱起婴儿展开金色的六翼,如泻流火。他棕色的头发奕奕闪光,张开的口如狮吼一样的有力,他的声音回荡在空中:“罗腾。纵使维尔里因你复活,你的罪依旧无法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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