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只能想,却很孬的办不到,他会想到爷爷,虽然他对身为洋人的妈妈很不满,但却是真心的疼他这个长孙,他会想到可爱的惜情、调皮的应恒,回忆美化了过去,并且无限的放大,让他狠不下心来对付那个该死的男人,原以为到了台湾一切就有了答案,可他却还是没用的下不了决定。
可是他能放过他吗?不能,他绝对不能!!
过去是难以吞咽的苦涩,仇恨就像发馊的食物,哽在食道中,吐不出咽不下,每每在血色的梦境中醒来,他总是嘶吼着想毁了眼前的一切,湿黏的感觉贴在皮肤上、渗在骨里,无论他怎么洗、怎么刷都除不去,泪,看不见--因为融在血里,湿黏黏的在黑夜的空间蔓延,杀了他、毁了他,浑身是血的小孩在过去哭叫着,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曾经无比坚定的信念,事到临头却怎样也下不了手,不过是一句抹杀令,为什么他却这么孬的的说不出口?
莱威……
心中再度浮起那个男人的身影,如果是他绝不会如此苦恼,他一定能立刻做好最完美的决定,不会像自己这样优柔寡断,甚至没用的想投到男人的怀中逃避一切……
找到我吧!莱威,如果命运注定我们要纠缠在一起的话……
借我你的手,我需要力量来忘记过去的重担……
The lost angel, you are searching for what?
第五章
Destiny is like a joke, Just like snow in the summer.
「菲利克斯,我知道这可能会让你很为难,但是可不可以请你看在我的面子上,暂时放过剩下来的人。」纪省凡尴尬的说着,明知道他这么做的理由很难令人信服,可他却还是不得不开口。
「好。」没有丝毫的犹豫。
「那个,我知道……等等,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好。」菲利克斯不解的笑道,这样回答很奇怪吗?
松了一口大气,「我还以为你会拒绝,害我操心了好久。」
「我如果不答应,你会怎样?」菲利克斯有趣的问道。
「死也要阻止你。」纪省凡毫不犹豫的答道。
「这不就结了。」菲利克斯点起一根烟,潇洒的说道,「一个朋友和一口气,我绝对会选择前者。」轻吐一口烟,他笑道:「十几年都忍了,我又怎会去在乎再拖一点时间,更何况,我相信你的判断,你既然决定开口,我就不该让你为难。」轻轻弹了下烟,他笑得洒脱。
纪省凡静静的看了菲利克斯良久……
「我果然没交错朋友,最多三个月,只要让他们多活三个月就好,为了感谢你的牺牲,我决定免费招待你到马尔地夫玩上一个月。」纪省凡笑道,又回复成平常的玩世不恭。
「称不上是什么牺牲,马尔地夫就免了,你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要拖多久都不要紧,我反而比较担心是什么让你开口,如果要我帮忙就说一声,我一个人头只收一张当个意思。」
「放心,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两个月走了九个,虽然新闻草草带过,但条子已经开始准备找麻烦,我知道你绝对不会把台湾的警力看在眼里,只是他们逮不到真凶无所谓,原本条子想动的就是帮派,无论真相怎样,帽子一定会扣在我老子下线,我不想给我爸添麻烦,再加上发生了一些事,他们老一辈的有些道义要遵守,这阵子希望下面的安静一点,别人听不听我不知道,但我总不能不给我爸面子,所以只好冒着生命危险来劝你啰!」
「你以为我会杀你?」菲利克斯挑眉,冰冷的褐眸看不出真正的情绪。
「别这么认真,我只是说好玩的。」纪省凡耸肩道:「我知道你不是这种人,从你杀了第一个人之后我更加确定,我没交错你这个朋友。」
「不懂?」
「冤有头债有主,如果你的复仇方式是连无辜的人都要扯进去的话,我一定会瞧不起你,当然,如果他们是叛徒的话就另当别论了,你要怎么做我都不会拦你。」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这就是你们常说的道义?」
「应该算不上吧!只是一个做人的原则,可能也是被我老头影响了,我老头阿!虽然说是黑帮的老大,但心里该做的不该做的事都分得很清楚,他是一个硬到就算明天要拿枪拚生死,今天还是会到对方家里上香的人,生平最看不起的就是日本人牵拖一大堆的那套,我虽然讨厌他生存的环境,但却很佩服他的为人,老实说,比起某些唱高调的知识分子,我倒觉得那些叔叔伯伯更值得敬重,在他们心里,该做的事就算死也会去做,不该做的事就算拿枪抵着他们也没用,所以他们才会有那么多人跟随,今天我会请你不要动手,除了我老爸的缘故,也是对他们的尊重,老一辈的有他们要守的道义,而我敬重他们的这一份坚持。」纪省凡严肃的说完,发觉气氛变得冷凝,覆又突兀的笑道:「我在说什么呢?你听过就算了,别想太多,马尔地夫你是一定要去,我需要你们当我和醒凡的烟雾弹。」
静静的呼出一口烟,菲利克斯认真的回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就像你父亲有所谓的道义,我们这一行也有不能违背的规定,第一条,就是不能免费杀人,道理很简单,为钱杀人的是杀手,毫无理由杀人的,就只不过是个杀人魔罢了。」轻轻的弹了一下烟,菲利克斯续道:「烟雾弹是没问题,只是有些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想不想知道看你,毕竟你才是我朋友。」捻熄手上的烟,菲利克斯立刻又点了一根,没有多说,他相信纪省凡什么都知道,否则不会在他一进门就抱着他说了那些话。
孟醒凡,或着应该称他为「冰玉」,一个被废掉的杀手。
三年前的那件事,很多人为他惋惜,更多人为他不值,拿自己的前程换一个人好死到底值不值得?菲利克斯不想妄下论断,很多事,只有当事人才明白,那个日本组织对待无辜女人的手段,是男人的都会觉得不齿,他其实很能体会他自断一臂的作为,只是这么一来,他的前途也毁了,更别提之后仇家的追杀,若不是杨爷当场保他,他只怕求不得一个好死,虽然那天血狼也在,可他最多也只能将他藏着,「闇羽」的势力虽然庞大,但那不能摊在台面上说,她是黑暗中的黑暗,永远见不得光。
所以杨爷的一句话,真正的救了他一命,毕竟在亚洲,谁能不卖杨爷一个面子?又有谁有机会让杨爷欠一份情?只是命虽然保住了,接回来的手却已经没有用了,纵使日常生活无碍,一个有机会成为ACE的杀手却已经废了,「冰玉」正式的死了,留下来的名字是谁?已经不会有多少人在意……
「我等他自己告诉我。」纪省凡面无表情的说道,自动的打开菲利克斯的烟盒,抽出一根点燃。
深深吸了一口,久违的尼古丁味在胸腔蔓延,记得他们复合后就很少抽了,他讨厌烟,他也就自然而然的戒了……
「你父亲知道这件事吗?」他不清楚省凡和他父亲之间的关系,可是中国人,再怎样都一定会干涉。
「怎么可能不知道,台湾记者什么不行,挖八卦最行,摄影师和模特儿的同性恋情本来就是很好发挥的绯闻,只是他们没料到我居然是黑道头头的私生子,新闻在印刷场里就被压了下来,只是骂也骂过打也打过,我就是爱他那又有什么办法?」
纪省凡烦躁的耙过头发,自嘲的续道:「人阿!天生就有着做得到和做不到的事,我忘不了他,就像我杀不了人一样,就算我老头把那些想杀了我的人都丢到我面前,我恨,咬着牙却还是扣不下扳机,身体有着自己的意志,而我的身体不想忘了他。爱阿!远比毒更可怕,在你不自觉的时候,心已经被蛀得坑坑疤疤,脑里想的全是他的身影,一刻没有他就不行。」
「不是没为他想过,我也知道再这样下去会很惨,可是就是舍不得放手,事情爆了之后,我终于狠下心分了手,可总是在街上找相似他的身影,彻夜买醉,醒来却发现自己坐在他门前,身上盖着有他气味的薄毯,我发疯似的抛掉毯子在街上狂跑,好几次差点被车子撞死,可那又如何?我根本不知道那一段日子我是怎么过的,我只记得我拚命告诉自己不能喝,可一醒来我又在他家门前,身上还是盖着一件毯子,狂吼着跑了无数次,我爸也揍了我无数次,可这一切还是没有意义,我还是忘不了他。」
「然后那天,也许是酒喝得比较少,我一睁开眼,就看见他要帮我盖被子,他瘦了好多,颧骨和黑眼圈都变得好明显,天知道我老爸有没有找人来修理他!想到这,我再也忍不住的扑了上去,那时心里的念头只有一个,要死也要一起死,我不要他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死去!」也许是纪省凡太过激动,落下的烟灰烫到他的手,粗鲁的把烟捻熄,菲利克斯适时的递过另一支烟,纪省凡无言的接过,点燃。
「我死命的抱着他,哭着说要复合,他没有抱我,但也没有推开,他只是冷冷的说道:『你考虑清楚,再离开,就是一起死。』天!我从不知道他跟我这么像,连爱的深度都一样,我再也控制不住的抱紧他,摸着他的脸开始哭,哭到一半又开始笑,他冷着脸拉我进门,然后在玄关,抱着我痛哭失声,我们抱着哭,又抱着笑,边笑边哭,边哭边笑,一直到我老爸带人来抓人,我们还是没有分开,看到我们的情形,我爸大概也有底了,他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叫我想想,男人迟早要有家的,他什么都给不了我,这不过是一时的迷恋,十年后、二十年后我一定会后悔。」
连续抽了好几口烟,纪省凡才续道:「我没跟我老爸说我绝不会后悔,我只说:『要后悔也是死之前的事,我的命是我自己的,我知道什么是我该做的事。』我爸没回我,他只是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无言的带人走了,在门关上的那一瞬间,我突然想起我妈,明明脸都已经糊了,我却还记得我妈的表情,她总是痴痴的望着那一扇不一定会开的门,用她的生命去等,等到她死,也许我的痴情遗传至她吧!只是我远比她幸运,那一瞬间我什么都明白了,你爱的人爱你本身就是一个奇迹,奇迹不会发生第二次,我如果不懂得把握就真他妈是个白痴!」
「所以你假装不知道?」菲利克斯冷冷的回道,省凡的那句白痴简直就像是在骂他。
捻熄手上的烟,纪省凡磨了很久才接道:「事情其实很好猜,我老爸没动他,就表示他的来历不单纯,可那又如何?我还是爱他,我等他把一切告诉我,但其实说不说都没差,每个人都有想忘掉的过去,我没必要逼他想起,我爱的是孟醒凡,我只知道他也爱我就够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你父亲会这么放任下去吗?」
「天知道!最多不过再三年吧!我打算把工作重心都移到欧洲,醒凡也打算一起移过去,只是现在我的知名度不够,仓促移过去只会让他陪我一起吃苦,所以目前只能这样干耗着,最糟的情况就是跑路去欧洲当乞丐。」
菲利克斯楞楞的想开口,可发觉自己实在提不出任何保证,他是个没有身份的人,凭什么帮他?
闇羽和莱威都不是他的力量,前者是曝不得光,后者?得要莱威不宰了他才成!
「抱歉,跟你讲了这么多五四三,只是这种事太远的人不能讲,太近的人也讲不得,只好委屈你当了我一晚上的垃圾桶。」纪省凡打趣的笑道,只可惜眼角还是透露出太多沉重。
「没什么好委屈的,我可能还要谢你,你的话让我想通了一些事。」捻熄烟,菲利克斯决定,等到事情完结,他会立刻启程去找莱威,他恼不恼他无所谓,这段感情就这么放过他绝不甘心。
The lost angel, do you find the way go home?
* * *
马尔地夫,印度洋上的小岛国,以美丽的珊瑚礁和清澈的海水着称,只可惜他还没开始享受假期,麻烦就先找上了他。
不是没有发觉气氛不对,只是没想到会是冲着他们这一群游客来,相互交换了一下眼色,四个人都一脸莫名其妙,但已做好了动手的准备。
「Jeu est au-dessus. Mon cher,tu es perdirent.」(Game is over. My dear, you are
lost.)
听到这久违的声音,原本想反抗的心瞬间消逝殆尽,望着远处熟悉的人影,菲利克斯忍不住心中的激动,身体有自我意识的走到莱威面前,心中无数的想法翻滚,却说不出一个字,好半晌,才讷讷的说了一句:「好久不见。」
「是好久不见了。」记忆中浑厚的大提琴音色在空气中荡漾开来,悦耳得叫人几近落泪。
呆呆的被莱威牵着走,直到坐进车里,菲利克斯还是找不回自己的灵魂。
吻,远比记忆中浓烈,被动的任莱威予取予求,菲利克斯激动的紧抱着莱威不放。
恋恋不舍的分开,两人靠在一起平复自己的心跳,感觉到莱威的手指在自己的身上游移,菲利克斯没有阻止,因为他已无法阻止,只是--
菲利克斯楞楞看着莱威一样样的搜出自己身上的凶器,小刀、戒指、耳环、飞针……
真没情调……菲利克斯在心中抱怨着。
再三确认菲利克斯身上没有危险物品之后,莱威放开了他,开始看起随从递过来的数据。
就……就这样??那我期待的OO还有XX呢?菲利克斯不敢置信的呆楞着,一般来说,久别重逢的现在,不是应该放下隔音板,然后开始BI~~BI~~的吗?这也未免差太多了吧!!
菲利克斯一直呆到下了游艇,被「请」进卧室后才恢复了一点神智。
「别墅里没什么饮料,柳橙汁可以吗?」莱威虽然这么问道,但已经帮菲利克斯倒了一杯。
「谢谢。」下意识的回道,菲利克斯还沈浸在打击里。
幽雅的在菲利克斯对面坐下,莱威很直接的说道:「你可以开始告解你的过去了。」
自尊再次受到严重的打击,难道他已经没有魅力了?菲利克斯哀怨的想着,视线很自然的飘到房间中最显眼的摆设--King size的欧式大床上。
不自然的清了清喉咙,菲利克斯无意识的问道:「一般来说,这时候不是应该先丢到床上再说吗?」
唇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线,莱威邪邪的笑道:「我个人习惯将美食留到最后再享用。」
看来好像没他想的悲惨嘛!心情一放松,想法也跟着放肆了起来,舔舔唇,菲利克斯别有深意的笑道:「我和你恰好相反,我会先把美食吃掉,再去抢别人盘中的美食。」利落的起身,看得到吃不到太痛苦了,他是那种先享受再叫人付款的典型。
绕过沙发,菲利克斯单脚跪于沙发上,抱起莱威的脸主动亲吻莱威,火烫的炽热感,多怀念的滋味。
一吻罢……
「你不要以为这样就可以模糊焦点。」莱威冷冷的说道,手却有自我意识的解着菲利克斯的衣扣。
「你也很想不是吗?」跪在沙发的膝盖又前进了一分,抵到了莱威的明显硬起来的男性,「明明都这么想了,为什么还要抵抗。」
「菲利克斯,你在玩火!」
「是的,我在玩火,可是我很清醒,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抱我,莱威,彻底的征服我,不这样我无法认输,无法把一切都告诉你。」
「菲利克斯,我不认为你现在是清醒的。」
「我也这么认为,我居然在诱惑你呢?我一定是疯了,想你想到疯了……」菲利克斯迷惑的低喃道,彽下头狂吻着莱威。
拉下菲利克斯的身体反客为主的痛吻着,「我被你改变了,菲利克斯,我居然会被你影响我的意志,放弃我的坚持,只是,你再也没有反悔的机会了,不管你清醒后再如何后悔,我也不会放过你。」
「我很清醒,莱威,我真的很清醒,先警告你,如果你的表现不能让我满意,那就什么都没有了,没有过去,没有承诺,我不要一个差劲的情人。」
「这是你最后的挣扎吗?好可爱的耍赖,相信我,我会让你心甘情愿的连灵魂都奉上。」再度吻上菲利克斯红肿的唇瓣,刻意的挑逗吸吮,他有极度的自信能征服菲利克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