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月洁白的衣领被狠狠地揪起:"别用这种眼神看我,你活该!就算没人给我钱,我也恨不得杀了你。我未婚妻,你可能已经不记得了吧,安家大小姐,对着你的时候却像刚才那个女人一样卑贱。明明早就是我的人了,却满房间都是你的照片和海报,还贴身带着和你的合照。你凭什么?你只不过是一个臭下棋的!啊,我忘了,你是安室家的少爷,含着金元宝出生的,吃饱了闲饭没事做才跑去当棋士的。早说嘛,那我就不会斗胆和安室少爷抢女人了!"
耳边尽是刻薄讥讽的话,月痛苦地任由他羞辱,没有任何反应。长久的没有语言,却在这一刻口干舌燥。
另一边,佐藤找到蓝耳语了一阵,蓝脸色一变。转头看看依旧摸不着头脑的中年男子,蓝勾起一抹高深的微笑:"安先生,我们继续。我和安先生真是一聊如故啊......"
曲终人散,月坐在一辆停靠在门口的高级轿车里的驾驶座上,看着那个年轻男子若无其事地走出宴会场所。佐藤打开车门坐在后排,递上纸和笔:"二少爷问怎么处置他。"
月闭上眼睛,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写下几个字:"欠什么,还什么。"
"是!"佐藤接过纸条下了车。
月发动车子慢慢开着。到家时,月有点惊异地看到旭站在大门口着急地踱着步。
月刚下车,旭就冲上前抱住月的腰,上身稍稍拉开一点间隙,清亮的眸子眨也不眨关切地看着月。"怎么了,突然说有事让我别等你,还自己开车回来。你也会开车?"
月木然地不知该如何回答。旭担忧地没有再问什么,扶着月回屋里。
家里客厅的电话响了,旭跑去接,听到蓝的声音。"我找月,他的手机关机。"
旭不悦地皱皱眉,把话筒递给月。
"办妥了,稍稍伤了他手腕上的神经,不影响正常生活,不过以后他不可能再给人动手术了。他根本没资格替人动手术。爸爸真是有眼光,你的确有混黑帮的潜质......"
月懒得再听,轻轻地放下话筒,退回到沙发上坐下。
一旁的旭没有追问什么,静静地在月的身边坐下,将手臂搭在月的肩膀上。月倾斜身体,把自己深深地埋进了旭的怀抱......
蓝站在书房里有些疲惫地放下电话,佐藤警惕地看着蓝。书房的宁静突然被撕裂,蓝重重地拍了桌子,面容扭曲:"谁让你们这么轻易放过他?!"
佐藤摊开月写的字条:"三少爷说欠什么还什么,我想他大概是这个意思,他不想做得太绝。"
"你觉得?"蓝气急败坏地伸长手臂指着黑洞洞的窗外,"那个混蛋都不当医生了,废了他的手对他一点损失都没有!"
"是的,我觉得。"
蓝强自忍下满腔的怒气,又问:"那个安小姐是怎么回事,棋迷而已,至于让未婚夫吃醋到这种程度吗?"
"三少爷的确和她走得很近,对她和别的女棋迷不一样。"
"月喜欢她?月除了旭还会对别人有好感?"
佐藤不说话,掏出一张磁碟放进笔记本电脑里。
"那个医生的岳父?"蓝看了一眼屏幕上出现的相片。
"没错,他曾经为了一个富家千金而丢下老婆儿子,婚后有了个女儿,由于他总是在外面沾花惹草,有钱的老婆和他离了婚。他穷困潦倒了一阵子,又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跪在老婆面前忏悔。看在女儿份上,老婆和他复婚。那以后,他有所收敛,在商场扑腾了几年,也算是有点风光。"
"这种趋炎附势的小人我见多了。"蓝鄙夷地哼了一声。
"就是这个人,近几年他的帐户每半年都会有人汇一笔钱过去......"佐藤顿了顿,"以高帝现任董事长的名义。"
"旭受他的威胁?"
"恰恰相反,他们是亲生父子。"
"不可能!"蓝马上叫了起来,想起半年前姓安的公司经济周转困难差点破产时高帝却雪上加霜地拒签基本谈妥的合约,"旭真是冷酷的生意人啊。父亲都不帮,只定期给赡养费。"
"是的,安小姐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不过有件事我很奇怪,我原本以为安先生认得三少爷,三少爷似乎和高帝董事长认识很久了。"
"那种人怎么可能正眼看一个没钱没势的年轻棋士,他只看得见安室家的少爷。哼,旭的父亲,旭的妹妹,旭的妹夫,旭那个混蛋到底要害月到什么程度他才甘心?!"
"恐怕不全是他的问题......"佐藤观察了一下蓝的脸色,欲言又止。
蓝不满地瞪了他一眼:"说。"
佐藤这才开了口:"那个医生一开始还骨头很硬,看我们动手就怕坏了,说出给他钱让他下手的是他不认识的几个日本人。"
蓝睁大的眼睛瞬时失了神采,半晌才攥紧拳头骂道:"安室直人,你个混蛋都变成植物人了还不安分点!"
第14章
--为什么突然改变风格,开始穿藏蓝,铁灰一类的衣服。
--那样的颜色,看着比较有安全感。我想给他安全感。
健的个性,开心不开心只有两三天的周期。难过的时候,不勉强自己开心,听很惨很惨的音乐,去练练拳击,或者干脆闷在房里举哑铃,让情绪DOWN到谷底,然后渐渐触底反弹。三天以后,他已经若无其事地开始筹备他承诺帮忙的那个婚礼。
来视察工作的彬,一进健的办公室就吃惊地看到健房里乱七八糟聚了好几个人。健、旭、外加一个光华集团的外人--蓝。
彬冷不防拿起健办公桌上的一个文件夹翻看。"你做的企划案好特别哦。"
"哦,那时帮旭写的婚礼计划。我......"心直口快的健说到一半察觉不对劲了,"彬,你不会生气吧?"上次那一堆文件砸下来,让健至今心有余悸。
"我当然生气,旭,你结婚竟然不通知我!是不是打算漏掉我?!"
坐在旁边的旭讪讪笑着:"想给你一个惊喜啊。"
"惊是有,喜嘛,我还没感受到。"彬冷幽幽地看看旭。
旭避开她的目光,瞪了一眼多嘴的健。
健把脚翘到办公桌上,扭头把气出到另一个人身上。"蓝,你有完没完,让你找一家教堂就那么麻烦吗?"
一旁站着的蓝衣衫凌乱,忙得焦头烂额,却连个座位都没有。如果不是这样,健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消气。平时的话,蓝还不至于在旭面前那么掉身价。可自从蓝知道月是因为自己而受到伤害之后,每每想起上次健被绑架的事,蓝越发担心健也会被牵连进去,说话做事也不由得软化下来。蓝边乖乖地递上手里的东西,边笑着说:"我原本以为我们三兄弟只有大哥能像正常人一样娶妻生子。"
健不满地抽抽嘴角:"那个出了名的工作狂,他就算醒了也只能打一辈子光棍。"
蓝摇头否认:"我大哥可是有未婚妻的,是个大美人,不过冷得要命,每次都是用鼻孔看人,连大哥她也没正眼看过。也难怪,大财团的独生女嘛。大哥出事以后她还是到处旅行,根本不管他死活,我看她巴不得大哥早点死掉,她就可以摆脱婚约的束缚。"
"算了算了,不提她了。接下来是衣服的问题,什么颜色的比较好?"蓝扯开话题。
"月喜欢白色,纯白色。"旭漫不经心地说。
"这谁都知道。我是问你!"蓝冷冷地说。如果不是被健拖着,他是怎么都不会愿意参与月的婚礼。
健已经开始对那两人的火药味视而不见:"是啊,旭,你为什么突然改变风格,开始穿藏蓝,铁灰一类的衣服?"
"那样的颜色,看着比较有安全感。我想给他安全感。"
蓝的手微微抖了一下,不再说话。
"月喜欢白色啊,白色的婚纱好不好?"健开着恶劣的玩笑。旭和蓝在头脑中粗粗描绘了那个可怕的景象,浑身发冷。
旁听的彬来了兴趣:"好啊,挑婚纱我比较有经验,包在我身上。"
旭狠命按着太阳穴,几乎是狼狈地逃了出去。与此同时,他对于自己竟然把终身大事交给健来办的这一决定报以十万分的后悔。
旭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秘书告诉他光华的代表还在会议室等着。他随口应了一声不加理睬。蓝的狗腿子,他才没心情没时间应付。本来想去围棋教室接月,忽然想起月说今天不去上班,和蓝有事商量要晚点回去。
旭在办公室里闷闷地坐在下班时间,临走时秘书又稍来一句:"光华的代表......"
旭不耐烦地挥挥手:"蓝本人我都看了他一个下午了,我没空再见他的什么特别助理。"
"可是他等了一下午,而且他是......"秘书谨慎地看了旭一眼,咽下了后半句话。
"他还没走?"
"我告诉他我们这儿快要下班了。他说在附近的酒店等您。他的意思是再晚都没有关系,他为您在那儿订了房间,您要是累了可以先去休息再谈......"
败给他了!真是够缠人的。
"我去见他......"旭自我安慰,"去见见又不会少块肉。"
酒店大厅边的餐厅里,旭把那个白衣长发,彬彬有礼,笑脸相迎的人从头看到脚,再从脚看到头,怎么看怎么觉得他像月。"你好。"旭说,故意没有加称呼。
那人微微笑着打了一个手势:『你好。』
仿佛看到属于自己的东西被别人瓜分,旭直直地瞪着对方。月,真的是月,虽然一直都希望月能分分秒秒陪在自己身边。可是此时此地,旭宁愿眼前的不是月。
"安室先生的意思是在和您打招呼。"不知道该说蓝细心还是无聊,竟然还给月配了个翻译。
"你可以先回避一下。我懂他的意思。"旭很不客气地对那个所谓的翻译下了逐客令。翻译呆了一下,在月的默许下离开。
"你帮着蓝来欺负我?!"说出这句话时,旭立即想咬掉自己的舌头。本来应该说"对付"的,不知为什么就说了"欺负",听起来像是孩子撒娇赌气。
『我和高帝没有正式的合约,我在围棋教室只是类似客座顾问一样的角色,不阻碍我在光华的发展。』
月的平静让旭越发的愤怒。"你想在光华发展没人拦着你!"旭心里的火气腾腾冒了上来,大声咆哮起来,"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我没有拦着你!你想天天陪着蓝也随你!是我吃饱了没事做担心你,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只要自己过得开心就行!"
旭的高声喧哗引来不少异样的目光。月急忙拉起他离开。旭别过头,闷闷地不说话,任由月牵着,走进月订的房间。
关上门,月把旭按在椅子上示意他冷静点,把他的脸扳正,面向自己。『别闹脾气,我帮蓝是因为他是我哥哥。』
"你只是把他当哥哥?"旭臭着一张脸又把脸转到一边,心里有点动摇,偷偷用眼角余光瞄着月。
月凑近了抱住他不老实的脑袋,宠溺地笑着。
紧紧靠在身边的温暖躯体,透着熟悉的气味,又有着与众不同的感觉。旭的印象中,月很少穿西服。如此妥帖又罕见的西装,让月看起来有种莫名的禁欲的美丽,反而让旭忍不住想入非非。见四下无人,旭顺势揽住他的腰,扑上去吻。
"明学长,如果我同意,你给我什么好处?"
月低下头,一个暴栗叩上旭的脑门。『我不做色情交易!』
旭苦笑着松开他。
想回家,家里也是冷冷清清的。反正月为他另外订了一个房间,旭干脆住下来,看月准备玩什么花招。
晚上,旭躺在酒店房里翻来覆去睡不着。半夜听到敲门声,旭整个人一激灵,起床去开门,可门外没有人。寂静的走廊里飘来一阵幽幽的风。旭觉得很纳闷,还是睡不着,咬咬牙直接拉下脸去敲月的房门。敲了半天也没有人答应。旭无奈地折返。进房间回到卧室时,灯突然暗了下去。旭正在奇怪,昏暗的视线中朦朦胧胧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坐在床边。
旭会意,吃吃笑了几声。"要喝酒吗?你的酒量不是太好,醉了也很霸道,只喝一点点法国香槟吧。"旭斟满了一杯,自己浅浅地尝了一口,俯身凑了过去。床上的人轻轻推开酒杯。剩余半杯香槟打翻了掉落在床边地毯上,加重了第二天酒店服务员的工作。
第二天旭醒来时,身边的人已经不见了,只有床上残留的痕迹证明了昨夜的放肆和纵情。
旭一回到家,月戴着围裙笑容可掬地从厨房走出来摆上丰盛的早餐。『怎么才回来?』
旭纳闷地盯着似乎神清气爽的月:"昨晚不累吗?"
『昨晚?』月迷惑地看着旭。
旭一惊。那么昨晚那个折腾人的小妖精到底是谁?
月立即虎起脸。『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诧异之余,旭越想越不对劲。气味、反应绝对不可能认错的,肯定是月。旭上前两步蛮横地撩开月的领子,锁骨附近的几颗昨晚刚种的草莓清晰得无可辩驳。
旭得意地嘿嘿冷笑两声。
被揭穿了的月开始发难,举起厨房的锅子往旭头上轻轻地砸。
第15章
--婚礼这种东西,一辈子经历一次就够了。
旭缓下车子的速度,在一座教堂前停下车子。
正埋头在笔记本电脑上下围棋的月,抬起头看看四周,觉得不对劲。再看看旭,这才注意到旭身上穿的是与早上出门时不同的黑色礼服。『旭,不回家吗?还有你穿得那么正式,要去参加朋友婚礼吗?』
"明学长,今天不用急着回家,反正天色还早,我们去结一次婚吧。"
月合上膝上的电脑,瞪大眼睛看着坐在驾驶座上的旭,来确认自己没有听错。『你是不是发烧了?』
"你想反悔吗?"旭空出一只手,握住月乱晃的手,剥夺月的发言权,末了,摇摇月指上银白色的光泽,"你不是早就收了我的戒指吗?"
可是......
月还愣在那儿,旭从后排座位上抓起一个大盒子塞了过去。"这是衣服,你快点换一下,我在里面等你。别磨蹭哦。"旭不由分说得就下了车,走进教堂。他边走边脸红心跳地在心里骂自己笨,连求婚的甜言蜜语都说不出半句。
一走进教堂,琳琅满目的白色立即让旭捏紧了拳头。他立即朝着里面等着的健、蓝、彬三人吹胡子瞪眼睛。"健,这就是你吹嘘得天下无双的布置?还说什么月一定会喜欢!"
健一脸正气凛然:"月喜欢白色啊,所以我全部都用白色来装饰。"
旭两条眉毛几乎挤成一条线:"那也不能弄得像个灵堂啊!"深呼吸,控制情绪,今天是个好日子,别被这种无聊的事坏了兴致,旭一摊手,"健,把戒指给我看看,我不能相信你的眼光。"
"戒指?"健挠挠头,"月手上不是有一个吗?"
"你连结婚戒指都没有买?结婚戒指必须是一对的!"旭的声音拔高到吼的程度。
"彬说戒指应该由新郎自己陪着新娘去挑选的。你不知道吗?"健说得更加理直气壮。
"我又没结过婚,我怎么可能知道!何况我想给明学长一个惊喜,根本没有机会带他去选戒指,"旭恨恨地瞪了健一眼,"现在怎么办?"
健说你等我一下,跑出去在街边的自动贩卖饮料机上买了两罐可乐,撕下拉环卷一卷递给旭。"喏,先用这个凑合一下,很般配的一对戒指哦。"
旭气得直磨牙。
气归气,婚礼还是要继续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