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低下头:"健,对不起。"
"你说对不起的样子让我恶心!"健摔开蓝的手,扬长而去。
坐在停靠在附近的一辆车里的旭微笑着揉乱身边月的长发。"看到了吧,我都说了健的脾气没有那么好搞定的,蓝这次踢到硬砖头了。我已经向健解释过了,算得上仁至义尽。"
月仰起头,笑得贼贼:『你根本不是存心帮忙,你只是怕自己哪天一不小心又长了一条尾巴!』
旭的表情由羞而怒,愤愤地踩了油门。
一路看着旭的脸色,月笑得直不起腰。
好,让你笑!
旭决定采取非常手段来宣告自己的尊严。一到家,旭揪起月往卧室的床上拖。
月揽过旭的臂膀,难耐地支撑着,微汗的身体在旭下面轻颤,晶亮的皮肤闪成一片。旭在疯狂的律动中眼波逐渐迷离,喘息越来越急促,意识模糊地说着:"明学长......叫我......叫我的名字......"
月的瞳孔霎时收缩了一下,那一瞬眼角濡湿的感觉清晰而哀伤,似乎听得见自己的心在低低哭泣。
稍稍有点清醒的旭察觉到月的悲伤,无比懊恼地说:"......对不起......"旭伸手将月的头深深压入胸膛,不忍看月此时的表情。
不是说过爱他吗?那就要接受他的全部,包括他温柔可人的微笑和他不能讲话的事实。
"对不起,我昏了头,下次不敢了......"旭泛起苦涩笑容。
手颤抖地抚上旭俊美的面容,月心中的忧郁悬浮半空。旭,我们不会再分开了吧?
......永远不要分开......永远......
大门外铃声大作。
"该死!"旭低低骂了一声,套上衣服去开门。
昏暗的傍晚,一个女子拖着一个行李箱手足无措地站在门口,一脸惶恐地用生涩的中文说着:"对、对不起,帮、帮忙......"
健烦躁地把抽了一半的烟摁熄,另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漫不经心地看着前面的街景。难得的周末,弟弟和情人约会去了,估计今晚会彻夜不归。剩下一个人在空空的屋子里吃晚饭,想想都觉得无聊。所以只好哈到旭家里,即使可能会被旭骂几句电灯泡,至少图个温饱吧。
开门的是个长得很美的女子,她朝健笑着微微点头。
健有些意外地跟着她走进客厅,然后目送着她走进厨房。坐在客厅沙发上埋头于电脑分析资料的旭微微抬头,见到健惊愕的表情,随口丢过去一句:"健,别大惊小怪的,她是我们家的女佣。"
"女佣?"
旭叹了口气,放下膝上的电脑,向健解释了一下情况。
"原来如此啊。也就是说,她旅行想回日本的时候皮包被偷了,手机护照金钱全部没了。语言又不通。然后路过这附近时被你们收留了。虽然已经帮她联系了大使馆那边,手续很复杂,起码要两个星期,她暂时没办法回去。对吧?"健坐下来,把思路理清楚了以后问,"那她怎么不联系亲戚朋友汇点钱过来?"
旭不耐烦地扣着指关节:"第一次见到这么笨的女人,什么号码都存在手机里,没了手机自己竟然一个都记不起来。明学长太好心,答应收留她,直到大使馆那边的手续弄好。照我说,直接送到警察局不就没事了。既然答应留她住这里,她总不能吃白食吧,所以让她随便做点家事。"
健对着正在厨房里与月一同忙碌着的倩影偷偷上下打量:"真是个美人胚子,好漂亮啊。她还真是大胆,竟敢来敲你们两个大男人的门。"
"这附近没有别的住户,我买这套房子就是图个清静。哼,长得漂亮有什么用,什么家务都不会,还要明学长手把手教。"旭冷冷淡淡地说。
"旭,被她听到了不太好吧?"
"没事,她对中文一窍不通。说到这个,沟通也是问题。明学长听得懂她说的是什么,可是她看不懂明学长什么意思。我那点日语底子你也是知道的,根本就应付不来。"
健的目光终于从那女子身上移开:"旭,你也太小气了,你这里空房间那么多,随便给她一间住,何必斤斤计较。"
"我计较的不是这个!"
"那还有什么值得计较?"
"她一来,明学长就和我分房睡。"
健"扑"地笑出声,促狭的声音让旭越加烦恼。旭这才发现自己不小心泄漏了心思,可话说出口了又收不回来。
三男一女三个人的饭桌,比平时热闹了不少。热闹不是旭想要的,却是健最爱的。健边吃饭边和那女子套近乎,用不太熟练的日语夸她:"你的厨艺很好啊,快要赶超月了。"
被当成垫脚石的月偷偷瞪了一眼见色忘义的家伙。
她不好意思地笑笑,显得很是羞涩:"都是月煮的,我只是打下手。我不会做饭。"
"你家里一定很有钱,而且还从小去国外念书。"
她吃惊地眨了一下眼睛:"你怎么知道?"
"在日本上学不是有专门的料理课吗?你要是正式上过那种课一定会成为最棒的贤妻良母。"
她讪讪地笑笑,低下头不敢正视健的眼睛。
"她叫纪子,对吧?"健忍俊不禁挑起嘴角,似笑非笑地在旭的耳边轻声说:"娶老婆就要娶日本老婆哦。"
旭一巴掌拍过去,挥开健那张碍眼的脸,夹了一块子菜放到月的碗里:"明学长,给,这块鱼的刺我已经剔干净了。"
纪子看在眼里,露出有点好奇的表情。
"怎么了?"健用日语问她。
"哦,他们的感情看起来很好。"
"他们感情好着哪。"健咬着鸡腿嘟囔着纪子听不懂的中文。
"偶尔的。"旭的脸看起来有几分别扭,透着淡淡红晕,与平日严谨极不相似。偶尔才会很这么麻烦地剔鱼骨头,以前都是直接嘴对嘴送到月口中的。
第18章
--愛してる(AI YI XI TE LU)?为什么不是"私はあなたが愛している"?
从旭家开车回到自己家,天已经很晚了。看看伫立在家门前的声音,健微微叹了一口气。这个家伙的意志是用什么锻造的啊。
感受到车灯照了过来,站了好几个小时的蓝冲过去,紧紧地抱住健。"健,愛してる!"熟悉的温柔中蕴涵着不熟悉的激动,破碎空气中浸骨冰寒的静默。
健浑身一怔,没有立即挣脱。"愛してる?为什么不是‘私はあなたが愛している'?你别欺负我不懂日语,‘愛してる'里没有你、没有我,只剩一个动词‘爱'的正在进行时,不代表过去,不预告未来,只是现在两个人彼此需要着,不是吗?蓝,只要你对我说‘私はあなたが愛している',我就再装一次傻子。"
蓝愣在当场。
"怎么?说不出来了?"健挽起嘴角,笑得有些凄凉。
"健,我......"
"你要说违心的话!"近距离地看着蓝黑亮的睫毛翘起的弧度,健低低地沙着嗓子说:"在你对自己心里真正的感受有更好的把握以后,再对我说这句话吧。蓝,这几天我把我们的关系好好考虑了一下。我们真的很难相处,只要在一起就会有矛盾,可我们好像有被什么东西绑住了,总是没办法分开。我想通了,是你一直不放手,你厉害,我逃不掉。实话告诉你,我很累,我不想在和你玩恋爱游戏。这一次我想和你玩真的。如果你没有勇气,从今往后离我远点,别再来打扰我!"
蓝惊呆了似的看着健。
"天太晚了。你回去吧......"健微微眯起眼睛,"回去好好想想。别误人误己。"说完,健不再留恋地开门进屋,然后反手锁上大门。
送走了健没多久,正在洗碗碟的纪子突然大叫起来。
"糟了,烤箱里还烤着东西我忘了拿。"说着拉开烤箱的门查看,匆忙中手套都忘了戴。
月条件反射地冲上前想帮她。谁知她吓得一哆嗦,本能地手掌一推向后一退,整个人倒在月怀里。一个人承受两个人的体重,毫无防备的月背部重重地磕在桌角上,然后抱着她摔到地上。
"明学长,"旭瞬间白了脸,撕心叫了一声,紧张地俯下身扶起月,一手抚着月的背,"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对不起对不起......"纪子用生硬的中文惶恐地不断道歉,眼眶滑下两道清泪。
"你!"旭捏紧拳头,火大地一把拉住她,"你会不会做事啊,别老是添乱!"
月急忙拉住冲动的旭。旭深吸口气,仍然无法控制手指的颤抖,低头咬紧牙。
午夜,睡的迷迷糊糊的月被一阵敲门声吵醒。月打着呵欠打开卧室房门。旭站在门边抱着双臂有些生气:"还以为你会过来,我等你等得都快睡着了。"
『为什么不睡?』
"肚子饿睡不着,"旭突然诡异地笑,勾住月直接闯进房间拖进被子里,"吃饱了再睡。"
『轻点!她会听见的!』
"随便!我受不了这种同一屋檐下却要遮遮掩掩的感觉!"近乎野蛮地撕开衣领,舌头放肆游走,珍惜地搂着只属于自己的身体,无法抗拒又慌张,"明学长......"
月在温柔的禁锢中找到一个光线微弱的出口,伸长了手臂指指浴室。
"你想洗澡也可以。不过......"旭急压住月乱动的身体,将月笼在怀里,"怕你逃掉,等会儿和我一起洗!"
月温顺地在旭怀里蜷起身体。『旭,我们不会再分开了吧?』
旭的脸色立沉,一手滑下月的腰肢,全然不顾怀里的人喘着气发抖的狼狈。"再也不分开!"
被子像沸腾的海面起伏不安。海面下,拥吻,纠缠,喘息,追逐......情潮暗涌......
风平浪静,一觉天明。旭侧躺在床上,一手慢慢地揽着月。月懒洋洋地把头枕在旭的胸前,听他沉沉的心跳。耳边掠过一点很轻的异样响动,月手忙脚乱地用被子蒙住旭的头。
不明所以的旭愤愤得挣扎出黑暗的空间,扑上去就吻:"你想闷死我啊,看我怎么罚你。"
"月,请问早餐是要不要水果色拉......"纪子直接推开没锁的房门,走了进来。
旭沉着脸,好久脸色都缓不下来,他支撑起上半身,气势汹汹的回头嚷:"你敲门!"
满盘的水果零零碎碎滚了一地。她惊惶失措地退了出去。
良久,月推推旭。『怎么办?』
旭的表情喜忧参半:"不知道。我只知道明天开始我们可以光明正大地一起睡了。"
雨夜。
旭手扶着额头对着电话大喊:"不许回来,外面再刮台风。你开车我部放心。蓝他人呢,他没事找事弄出那么多事让你忙到现在,他正是够能耐啊。你让他也别记着回去,让他陪着你。我没事的,我得感冒早就好了。听到没有?不许回来!"
挂掉电话,旭整个人虚脱地扶着墙壁看窗外的大风大雨。
热,好热,浑身像是在火里烤。旭瞥了一眼月早上放在床头的几瓶品种不同的感冒药,有点踉跄地走过去随手捡起一瓶。拧开了以后才发现已经空了,旭烦躁地丢开瓶子,把领口往下拉。
炙热的感觉如海浪般一波波袭来,每一分钟都痛苦地仿佛等了长长的一世纪。旭只觉得呼吸越来越困难,很快就有些意识模糊了。不知过了多久,旭忽然觉得滚烫的身上时不时地晕开一点冰凉,像是被洒了冰水,然后冰水覆盖的面积渐渐变大。什么东西?晕沉沉的旭,脑子里无暇再去考虑这种问题。他只是闭上眼睛享受这短暂的清凉。
热度稍稍退下之后,旭微微睁开。床边的纪子吃惊地"咦"了一声,手足无措地把手里的棉花球和酒精瓶往身后藏。旭看明白是自己晕倒的时候她脱了自己的衣服用酒精替自己擦身降温。
旭吃力地坐起来,盯着纪子,感到她那不容忽视的紧张感。"你第一次看男人的身体吗?"
纪子的脸顿时红到脖根,仓促地闭上眼睛,屏住呼吸,握着棉花球的手也忍不住地颤抖起来......
"不适应就出去吧,我已经好多了。谢谢。"
"你......没事了?"
"好受多了。"
"我小时候有次发高烧,吃什么药都没有效果,妈妈就是这样帮我降温的......"纪子腼腆地笑笑,"不知道管不管用。"
她尽量没有用太长的句子,还故意放慢了语速,所以旭听懂了。"没事,人体内部构造应该都是差不多的。"旭勉强地笑笑。这个女人笨是笨了点,也不是一无是处。
清晨,云开雨歇。月回到家,径直走到旭的卧室。刚刚退了烧的旭疲惫不堪地睡着了。一旁的纪子也累坏了,趴着床沿睡得正沉。
月的唇角挑起淡淡笑容,在心底嘲讽自己的不安和多疑。
第19章
--好,我把自己赔给你,这辈子我都是属于你的。
三个人吃完晚饭,旭盯着正在收拾餐桌的纪子说:"纪子,明天晚上明学长的哥哥要来吃饭,麻烦你准备一下。"
纪子面露犹疑之色,停下手里的动作:"我......明天想出去兜兜风......"
"能不能延迟?健可能也会过来,吃饭的人比较多,我怕明学长一个人忙不过来?"
月拉拉旭的袖子:『没关系,明天我拿假。』
纪子如蒙大释,端起盆子走进厨房。
旭看起来有些不高兴:"明学长,你太迁就她了。"
『我最迁就的人是你。』
抱怨的句子,却别有一番甜味,旭的手一把搂过月。自从那个清晨穿帮之后,旭的行为越发得肆无忌惮了。他抵着月的额头,歉意地笑笑说:"是啊,她不是我们家的佣人。我总会无意识地忘了这一点。不知道她要待到什么时候......"
第二天的客人不算多。只有蓝父子和健。
健一进门,警惕地看看客厅里嬉闹成一团的蓝父子,转头问月:"月,你说有礼物送我我才来的。"
月递给了健一个戒指。健细细端详,这是一枚有些怪异的戒指,材质似乎是藏银,上面雕刻着一个有点恐怖的骷髅头。月抓起自己脖子上的坠饰扬扬,健定睛一看,那也是一枚骷髅戒指。阴郁的饰物似乎和月有点气质显得有点格格不入。
旭酸溜溜地补上一句:"明学长和你各有一枚。"
"俗毙了,大街上到处都有得卖。"健不满地摔了回去。
"这戒指是明学长请人特制的。有特殊用途的......"旭斜了一眼蓝,翻译说:"避邪用的,避一个大魔头。有空我解释给你听。"
健将信将疑地把戒指套到了手指上。
蓝把儿子安室树抱住,低头轻声耳语了几句。树眨巴眨巴眼睛,向前几步贴着健的脚,抬头奶声奶气地问:"叔叔,你是我爸爸的新情人,对不对?爸爸说他很喜欢你。"
熟练得像是排练过的台词。蓝在旁边笑眯眯地看着。谁知一句"叔叔"把健惹得郁闷异常:"很抱歉,我还年轻,对他这种拖家带口的变态大叔没有兴趣!"
树像是受惊了似得退了一步,"叔叔好凶哦......"他委委屈屈地缩到月的脚边。月蹲下来抱起他。他似乎很喜欢月,抓住月的长发不愿放手,腻在月怀里小脸洋溢着幸福。
"蓝,关于我们的合作......"和颜悦色的商量口吻骤然变调,旭倏地站起身大吼,"安室蓝!管管你儿子!什么家教!"
树伸出小手捧着月的脸,见月正怜爱地看着自己,冷不防抬头亲了月的嘴唇。这一幕看得旭火冒三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