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潋滟(第一部)————原毁
原毁  发于:2010年05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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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旭表现的比被月偷吻时还要手足无措。 没错,口味浓郁华美,这个味道,熟悉的味道,就是他一直在寻找的那个味道。
      红茶升腾着热气迷蒙了旭的眼睛,氤氲中幻化出一个模糊的场景。
      依稀记得曾经每个午后都有人会大费周章地为他泡上一杯红茶,然后他们依偎着坐下了一起慢慢啜饮,茶的温度总是刚刚好,杯子的热量从手心渗透进来……

 

      “好喝吧。 我是个天才。 ” 月把锅碗瓢盆敲地当当响,臭屁得像刚去火星晃了一圈回来,打断了旭的漫天遐思。

 

      “月,我们以前认识吗?我是说……” 旭迟疑着,忽然晦涩地词难达意,“……之前见过面吗?”

 

      “我们啊……” 月牵动嘴角扯出一条优美的弧线,“大概上辈子就认识了。 ”

 

      月的眼前,突然浮现出记忆里旭那张孩子般透明的笑脸。 我们曾经相爱,我为了你把自己摔得一身伤,那伤口一直延续到现在,从来不曾痊愈。
      这句话,让我怎么说得出口?

 

      

 

      6.
      “对不起,董事长吩咐过,他不随便见客。 ” 往日一向冷面待人的秘书,耐心地向眼前这个人比花娇的帅哥解释着。

 

      嗤,又不是“万花楼” 的头牌,还见客?!月心里很不屑有钱人那套居高临下、自命不凡,但表面上仍笑靥如花,语气温婉。
      “那就麻烦你通知他一下,说是月找他,可以吗?”

 

      “可是……”

 

      “帮帮忙,你就通知他一下,如果他说不见就算了……我知道你这么漂亮的人,心底一定很好的,是不是?” 月的笑容越发明艳夸张,朝她大大放电。

 

      眼前的大帅哥如此卑躬屈膝地求自己,实在是……难以拒绝,秘书脸一红,“那……我帮你问问看。 ”

 

      搁下电话,她总算可以还帅哥一个笑容了:“董事长说你可以进去了。 ”

 

      “真不好意思啊,给你添麻烦了。 ” 顶着赚死人不赔命的微笑,月挥挥手,向旭的办公室走去。

 

      健正巧从里面走出来,一见月就虎起脸。 “你找旭干什么?上次那些钱还不够吗?”
      想起因为月和彬的关系一直是不温不火毫无进展,害得自己刚刚输给旭一笔钱,健就没法对他有好脸色。

 

      面对对方嚣张的态度,月显得不愠不火:“如果真是那样,应该找你才对。 不是吗?”

 

      健的不愉快因为对方的轻描淡写急速升温,不由地冷哼一声:“我好歹也读过些文言文,知道《论语》里说‘饱食终日,无所事事,不如博弈呼?’围棋不过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时的娱乐。
      孟子更是把下围棋算作五不孝之一。 ”

 

      月心里的不悦迅速涌起,反唇相讥道:“孔孟真伟大,连你都知道他们说过的话。 ” 话里有话,傻瓜也听得出来了,健不由瞪大了眼睛。

 

      月哼了一声,继续:“不过你也未免太断章取义了!有没有读过《论语集注》?应该是『子曰:‘饱食终日,无所用心,难矣哉!不有博弈者乎,为之犹贤乎已。
      ’』这句话的意思是说孔子叫人学习知识之心切,已到了‘恨铁不成钢’的地步。 何况根据史籍记载,春秋时期围棋仍然是处于萌芽状态。
      孔夫子凭什么推断千年后今天的围棋文化?”

 

      健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只恨当年语文课没有好好听,找不出话来反驳他,只能气乎乎地甩手走人。

 

      月悄悄地伸出脚。 嘴上不经意地嘟囔:“这也叫读过《论语》?……” 健气愤地猛转过头,不提妨脚下被拌了个正着。
      摔了个嘴啃泥——有泥啃倒也好,可惜脚下是坚硬的大理石地板,那个惨啊。

 

      “啊呀,你这么大个人怎么都不好好走路?!” 月事不关己地大呼小叫着。

 

      看到平日威风凛凛的健像只蛤蟆似的趴在地上,秘书顾不得淑女风度吃吃地笑了起来。

 

      “你……” 好容易爬起来,面红耳赤的健顾不得拍拍身上灰尘,径直冲上前揪起月的衣领。

 

      “健!” 房里的旭实在看不下去了,出来喝止。

 

      健气得发抖,旭使劲丢眼色,把他拉走,这才避免了一场人间惨剧。 健从鼻子里重重地“哼”了一声,一甩袖子,气急败坏地走人。

 

      “哟,帅哥,有人找哦。 ” 跟着旭进了办公室后,月眼中满是调皮无辜的笑意,完全不像是差点把人气得胃出血的样子。

 

      看见旭爱理不理地窝在椅子里,月提起手里的袋子,说:“上次我感冒你照顾我,这是谢礼。 一定要收,我的一点心意——棋盘和棋子。 ”

 

      旭斜了他一眼,说:“事情都过了这么久了,你不会是专程来送礼的吧?”

 

      “聪明!” 月夸张地翘起大拇指,马上老实交代,“其实是彬邀我的。 ”

 

      旭倏地站起来,逼视着眼前笑得一脸无辜的人,语气有些生硬:“你不觉得自己很差劲?明明不想接受她,又表现的若即若离,为什么不干脆拒绝?”

 

      “你未免高估我了,”
      月毫不在意地一摊手,“彬现在对我的心态,就像玩一个新的电脑游戏,对于没有玩爆的游戏,总有点割舍不下的依恋……根本没有你想的那么神圣呢。 ”

 

      说罢,月大大方方地转身出门。 月的手握住门把手的时候,听到身后的人迟疑了一声,“健……他最近心情不好,别放在心上。 ”
      旭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要代替健向他致歉。

 

      “健他心情好时就不会拿那双死鱼眼瞪我?”

 

      对方的给脸不要脸让旭有点不舒服,说:“我听说棋士的修养比一般人好哦。 ”

 

      月不以为然地摇摇头。 “我讨厌别人在我面前诋毁围棋,比死还讨厌!” 说完,微红的双唇紧紧抿着。 旭能感觉到月正严肃地咬紧牙齿。

 

      “哦,对了……” 旭神色一凛,很认真地补上一句,“以后不要调戏我的秘书。 ”

 

      月回头嫣然一笑,问: “那调戏你可以吗?”

 

      想也没多想,旭抓起桌上的大文件夹丢了过去,哪知那家伙溜得比兔子还快,文件夹“咚” 一声巨响砸到门上。

 

      其实,健想揍他的心情,旭完全能体会。

 

      

 

      7.
      “彬?” 月迟疑地叫了一声,却迎上对方不悦的目光。

 

      “我有说过你可以直接喊我的名字吗?”

 

      月略愣了一下:“哦,抱歉,彬小姐。 ”

 

      “你刚从旭那儿过来?他给了你多少钱?为了那个无聊的赌局?” 彬忽然变得森冷的眸子让人背脊发冷。

 

      “倘若如你所说,” 月牵动了一下嘴角,冷静地说,“现在感到气愤的,应该是我才对吧。 ”

 

      一句话噎得彬说不出话,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你们经常玩这种所谓的‘无聊的赌局’?” 月继续咄咄逼人。

 

      看着月神圣凛然的表情,彬蹙眉不语。 自认在礼貌方面很完美,月罩上寒霜的脸渐渐降温,黑色的眸子凝视着对方,“抱歉……难道你找我来就为了这个?”

 

      “哦,” 彬缓过神来,“其实是公事。 ”

 

      她推出一份文档,换了个姿势看月翻看它时的神色,曲起右手支撑下巴,露出淡漠的笑容,恢复了商人的精明冷静。

 

      “很诱人的条件,我会考虑的。 ” 月莞尔一笑。 笑容安静恬淡,丝毫不带刚刚话语中的锐气。

 

      月走后没多久,彬的办公室里就吵翻了天。健大力地“砰砰砰砰”
      拍着彬桌子,很生气地抗议:“我不同意!为什么要让那个穷酸棋士来当公司的形象代言人?比他像样的人多了!”

 

      “据各方面资料显示,他最适合。 ” 彬淡淡地说。

 

      健若有所思的侧目而视,问:“怎么,也有大姐你搞不定的人物?”

 

      而彬沉默的微笑让健心里发毛,他嘴里直犯嘀咕:“还是说……” 他看了看彬的脸色,继续说下去,“比起老鼠本身,猫更享受的是捉弄老鼠的过程…… ”

 

      彬不置可否,起身拉起百叶窗帘,让阳光直射进来。

 

      “不过……” 健皱皱眉,“旭一向很反感公私不分了。 ”

 

      “没事的,旭才没空管这个。 ” 彬转身朝向屋里,身后是大片大片刺目的阳光。

 

      门铃响的时候,月正在烧水晚饭。 月急匆匆地跑出去一开门,马上难以置信地愣在当场。门外的人,是旭耶!冰山美人旭大帅哥!他竟会亲自登门造访!

 

      月伸出手,狠狠地在旭的脸上掐了一下。旭惊叫起来:“干嘛?!你疯了啊?!”

 

      痛?就是说不是做梦啊。月总算是清醒过来,连忙招呼他:“什么事?先进来坐啊。”

 

      旭揉了揉脸颊,心里暗骂这个损人利己的家伙,冷冷地说:“我想喝红茶……不知道你有空吗。 ”

 

      “有空有空!” 对方颇为冷淡的语调在月耳中成了最甘美的金玉良言,头点得像小鸡啄米,乐颠颠地随手捡了件外套就跟着他走出了门。

 

      微烫的红茶,柔和的色泽,香醇的口感,让旭有些不饮自醉。 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还要再去招惹他。
      只是为了眼前的一杯红茶?抑或红茶中那对依偎着的身影?抬眼处,月笑得眉飞色舞。

 

      “好喝吧,这可是我钻研了十年才发明的极品,我上大学的时候天天喝,那时……”月突然说不下去了。

 

      那时什么?月,你到底是何方神圣?一句话没有问出口,旭搁下茶杯,拉拉月,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

 

      月闪亮的神情一下子黯淡下来了。

 

      失望地走下旭的车,月马上觉得不对劲,一向比较清静的小区竟然人头济济。 再一看,自家的房子正在冒着大火浇熄后的黑烟。 月一惊,几乎是冲了过去。
      当时兴高采烈地跟着旭出了门,竟忘了关掉炉灶。

 

      福兮祸之所倚,祸兮福之所伏。 旭主动来找他,家马上就被烧了。 还真是应了这句话。
      沧海桑田原来并不久远,数年来只身独栖的寒窑转瞬间化为一片乌黑的废墟。 月强自捂住嘴,嘴唇已被牙齿咬出血痕,欲哭无泪。

 

      见他这般模样,旭有点为自己的心血来潮自责,很无奈地叹口气,揽住他的肩头,“随便收拾点东西,暂时先住我那儿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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