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我脸热到烫手,我的手指在颤抖,我抖索著要将自己整理好。
我的心跳声很大,我怀疑全世界都可以听见,当然那是夸张,我只是怕容嘉衍听见然後取笑。我对我自己的情绪不能很好的把握掌控好,我喜欢他爱他不是什麽难堪的事情,但是我害怕他会将我的心情踩在脚底下破坏掉那种爱恋。
我不想不爱我的人将我的爱意弃之如敝屣,连那种可能我都不要给出机会被展示。
容嘉衍按住了我的手,拖著我。
我推开他,我脑袋里一片空白,怒火暴涨。我有许多的话要质问,但是我说不出口来,我没有脸面。我想著逃跑。被撕下了一层皮,我别无遮拦,我觉得恐慌。
容嘉衍不再试图阻拦,我很顺利地扣上了衣服扣子,拉上了裤子,系紧皮带。我严正以待,警惕地看著他。
容嘉衍低声轻笑,“莫良生,你现在这副样子好像探出洞穴的可怜兔子。”
你才兔子。你全家都兔子。你们那条街都是兔子。
他衣冠楚楚,不动分毫,他愉悦地笑,心情极好。
我心情不好,我不高兴。
“你找我做什麽?”
“做爱。”利落干脆。
你去死。
我对他亮出了我洁白的牙齿,凶恶地瞪著他。
他轻笑变大笑,手指伸过来触摸我的脸颊,“莫良生,你虚张声势。”
不,我底气很足,不过论打架,我确实不是能手,但是要从我这里占便宜也不是易事。我不是挨打不还手的人,虽然大部分时间我跟打架无缘,我擅长将自己远离危险。可有时候,比如现在,危险不请自来。
“我不想跟你做爱。我们的交易已经结束。”
容嘉衍笑,“交易是已经结束,但我想跟你做爱。”
我瞪著他,“我不想跟你做。”
他将他的手掌在我面前摊开,然後放到鼻尖闻了闻,斜挑著眉看著我。我的心一悸,脸烧得跟什麽一样,我觉得脑袋里肯定轰地响了一声。
我──
我他娘的揍死这个混蛋这个变态!
我跟容嘉衍住在一起的时候,我记得是做爱多过说话的,可是曾经记起的是他也曾跟我说了不少话。虽然他总是辛辣,总是毒舌,总是一副我过於幼稚他看透世事瞧出一切内幕真相,我是个傻瓜我是头笨猪我不开窍;但我们也曾有过好好地聊天的情况。
我明白,那是容嘉衍愿意说,他才会耐著性子,听我絮絮叨叨。他要不乐意,就懒洋洋的,躺在床上,自顾忙他的,对我的唠叨当做耳旁风,吹吹吹,随便我吹他自岿然。我说著说到最後,我也习惯了我只是说而不管他的回应的。反正我只是想说,对方是否想要听或者要不要回应其实都不在我的预期内。
大概是没有期待就会有失望,所以不去期待,我控制住我自己就成了。
我也不知道这样的念头是好还是不好,但也算自我保护的一种方式。
但这并不代表我没有脾气,我有脾气的。
这一次我实在是气得很了,等我回神过来时,我跨坐在容嘉衍身上,狠命地拿拳头揍容嘉衍,脸还有胸口。
我茫茫然地看著他,问他:“你怎麽不反抗?”
容嘉衍一根手指头就能将我撩翻,这是在最初拆招的时候知道的,我也因此不敢逃跑,先前还抱著一丝他也就只会用药的念头,後来不敢小看他。
容嘉衍漂亮的脸蛋被我揍得青肿了,胸口挨的那几下不晓得如何了。嘴皮子破了,顺著嘴角流了血,看起来很可怕。
他将手举起来,我瑟缩了下,他只是碰了碰嘴角,苦笑,“你真狠。”
我不敢看他,觉得很羞愧。我从小乖巧,念书时是书呆子,出来了也是呆子,小时候长得瘦弱跟人干过架,但是长大後我从不,能避免动手我坚决不会。文明人,不拿拳头说话。但我也不是束手任人欺负的主。
脑袋里一片乱糟糟的,我也不知道我在想什麽。
他的手碰到了我的腰,我一震,呆望著他。
“莫良生。”
“嗯。”我应了声。
他按住我的背,使得我趴伏在他身上,他的双臂抱著我不动,然後我看著他闭上了眼。
“睡觉。”
我觉得别扭,“躺地上?”
他闭著眼睛只嗯了一声,没说话,然後手往上按著我的脑袋埋他胸口,“让你睡你就睡。”
我刚刚揍了这个人一顿,我理亏,但是,“地上凉。”
容嘉衍睁开眼,口气不善,“我喜欢凉的地板。”
我哑口无言了一会儿,容嘉衍闭著眼睛看样子真的打算在这里睡。
我完全不想在地板上,好吧,是在容嘉衍身体上睡。
於是,我伸出两根指头戳戳他,再戳戳他。
他的手抓住了我的手,拖著我的手拽紧往下,是让我老实点的意思。我又无趣了会,不过难得靠得这麽近,又生出了好好地看看这个人的心情。但是我被按在胸口,从下往上看,真有点困难。我努力想要挣脱,结果被他用力地箍紧了。
“莫良生,别动。”
我恼怒,挣得更厉害。
他霍然睁开眼,眼底一片清明,明亮得很,顿时吓我一跳。
“莫良生,你说的你不想做爱。”
他视线往下。
“虽然你的身体很满意我。”
……我刚刚才揍了你一顿我告诉你。我瞪回去。
“莫良生,跟我回去。”
他似是疲惫,这句话说得仿佛呢喃。
“啊……”
他不再说话,我也便觉得之前的那句真的不过是我的幻觉,他又闭了眼,呼吸平稳。我不再闹腾,垂著头,老老实实。
我以为我会睁著眼,直到容嘉衍松开我,然後我可以起身,就算不能走,也不想要与他躺在一处。我不知道我到底是在赌哪门子的气,却也莫名地觉得很难过。
但我没能捱上半个小时,就昏昏欲睡,然後真的睡著。
就算我百般不肯承认,别扭脸红,也抵不过内心里的渴望和喜悦。
比如,容嘉衍竟然会真的来找我。
比如,容嘉衍现在就在我身边紧抱著我。
我喜欢这个男人。我爱这个男人。就注定了我没办法拒绝掉这个男人。谁先爱上了谁就输了。我清楚明白这一点。
但我并不是因为这个而悲伤,我是因为,再见而喜悦到难过。我不知道,这次见面是否最後一次见面。
BC。
我觉得我快要厌倦莫良生的人称……
这个人的个性完全无法展开情节啊我多次卡在了阴谋诡计上感觉我才开了个头就因为这个家夥的缘故半途取消了。
真是,远目下。
第一人称(二十三)end
二十三
我敢肯定自从与容嘉衍扯上了关系,我就与绑架脱不了干系。我恶狠狠地瞪向被绑在另外一边的容嘉衍,他早就醒了,懒洋洋地闭著眼睛养神呢。
我根本不知道要不要问他到底怎麽回事,但直接在酒店就被绑架,之後迅速转移,因为途中昏迷的原因,我现在也不知道被转移到了哪里。对方的人马训练有素,一声不吭,肯定是确保了自身安全才敢提条件。
容嘉衍在醒来之後说了句,“动作真快。”
顿时让我气结。
“你早就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
容嘉衍笑著默认了。
“你知道会变成这样你居然还故意这麽做你是觉得自己死得不够快吧!”我火大了。
容嘉衍只说:“我秘密出行,没带多少人。”
“你……要抓内鬼?”用得著把自己的命搭上吗?我顺著他的提示询问。
容嘉衍懒得多说:“不是。”
看他表情,他也在生气。我也在生气。我们都在生气。於是我扭头,懒得理他了。而容嘉衍,一早闭了眼睛,懒得理会我了。
一天半,一天转几个场子。在中途,有人拿了枪指著容嘉衍出去,再回来,容嘉衍脸上多了道血口子。
我问他:“他们叫你出去干什麽?”
容嘉衍似笑非笑,不作答。
我又问他,“伤重不重?”
容嘉衍终於肯回答:“没事。”
我沈默下来。
容嘉衍倒有了心思,开口问我:“你关心?”
我茫茫然看他,“什麽?”
容嘉衍似笑非笑,“你关心这一切?你关心我?”
我喉咙仿佛被堵了一块无法出声,只呆呆地看著他。
容嘉衍似笑非笑的表情褪去,显出一分半分的疲惫来,那疲惫深刻宛如刻入五官眉目里。他开口,声音里竟有了沙哑。“莫良生,你关心这一切?你关心我?”他竟然只是再重复了一遍问题。
我张了张嘴,却不知道从何说起,只艰涩地反问:“为什麽?”
容嘉衍视线撇开去,“你从来不问为什麽。”
“因为我知道问了也没有答案。”
容嘉衍不再说话,闭上眼睛,似乎在养神。
我脑子很乱,乱七八糟的回荡著容嘉衍刚刚的话。容嘉衍在责怪我,责怪我什麽?不够关心还是什麽?我从未问为什麽,我知道问了就算得到了答案又如何?什麽也不会改变,所以我不问因由。不明不白,倒得了个轻松。
我也沈寂下去。
後来的後来,容嘉衍带著委屈对我说:“莫良生,你到底知道不知道什麽叫做顺著竿子往上爬?我给了你台阶你为什麽不下?”
我只看著他,摇头。
我根本不知道什麽时候是他的给机会,什麽时候是他的试炼,什麽时候是他的真心,什麽时候是他的假意。
对於容嘉衍,除了他这个人,我其他的什麽也不清楚,我也不想清楚。
当天晚上晚饭过後,我努力了几天总算有了成果。
转换地点,重新绑缚。容嘉衍说不能动我,人人都知道虎须不可拔,他们想要的是利益不想把容嘉衍这头猛虎激怒,故而基本上我没有任何威胁,容嘉衍挡去了所有。也正是如此,最终我有了机会。我弄开了铐住我的手铐,叫醒了容嘉衍。
“嘘。”
容嘉衍醒的时候眼神奇异,我比了根手指让他噤声,偷偷摸摸地要弄开他的手铐。他眼神极亮,视线一直停在我身上。我捣鼓了半天才最终打开,将一早提起却小心翼翼没表现出来的焦虑放回去,悄悄地绕著阴影往门口走去。不出所料,门被锁著。这里明显是地下室,并未有窗户。
“你叫外面的人进来,我敲昏他。”
容嘉衍继续奇异地看著我,然後朝外扬声:“送水进来。”声音干涩,之後咳嗽起来。
我坐回原来的位置,装作被惊醒的样子,大惊失色地叫囔:“血──你咳出血了──喂你们──”
外面脚步声未乱,但有人打开门进来。说时迟那时快,我一甩手腕上的手铐,用尽全身力气将他敲昏。而容嘉衍一跳而起,一把抓住那人往门口推去,顿时啪啪啪啪响起一阵枪声。那个被我敲昏的人被打成了筛子,容嘉衍已经摸到他身上的枪,拿他当盾牌回击。
一个被打坏了还有另一个,容嘉衍没有回头,硬声叫我,“莫良生,跟上来。”
这样一条地狱血路,我呆在原地。
本来已经出去大半的容嘉衍竟然返回,一把摔上门锁上,目光锐利,“莫良生。”
我缓慢地拿手摸了摸脸,僵了。我往後退了两步,软跌在地上。
突然身边落下个人,容嘉衍大大咧咧坐在了我身侧。
“你为什麽回来?”我内心翻起惊涛骇浪,脑袋一团糟糕,却还记得问这个问题。
容嘉衍无所谓的口气,“你不肯走。”
“你叫我怎麽走?”
容嘉衍还是那副无所谓的口气,“自然,你莫良生不管置於何种境地都保持自我,管他外面天翻地覆,你自在。我杀出的血路,你肯定是不愿意走的。”
“是。”我极轻声地说。
外面有连绵不绝的枪声,并未因为容嘉衍退开而消失,我知道容嘉衍的人来了。这也是为什麽他如此无顾忌回来跟我坐在这里聊天的原因。
我侧头听著外面的枪声,想象外面的弹雨,想起一次又一次被牵涉其中却最终未曾深入的过去。我终於肯对自己承认,之所以那麽决绝地即使内心不愿意也飞速地逃开。我已经陷得太深总有一天我会变得不像我自己。
“我,莫良生,虚岁二十四,大学毕业三年。家有父母兄妹,他们都安好。我无不良嗜好,不喜欢抽烟不热爱喝酒,喜欢摄影,绘画。座右铭是,家人第一。莫良生是非常非常非常普通的人,他热爱生活,喜欢稳定,还有一点半点自闭。”
我闭上眼睛,再睁开时,我看著容嘉衍。他神色不定地看著我。
“容嘉衍,你为什麽要我?”
“因为你是莫良生。”容嘉衍的回答未曾有一丝半丝的迟疑。
“这一局,是否想著一举两得?”
容嘉衍承认,“是。”但很快又说,“但是我又後悔了。对你根本就不需要迂回婉转,直截了当最佳。可是──”他的声音低下去,“我应该心狠一点,再狠一点。拖也要拖著你跟我一起下地狱。”他伸手出来,带著血腥,摸上我的脸颊。
“莫良生,你愿意不愿意,也要跟著我下地狱去。”
他说。
“我没多少耐心的。”
我在他那样的视线里脱不开身,容嘉衍矛盾而坚定,带著狠戾却偏偏有一丝丝温情,就是这一丝的温情让我说不出拒绝的话。
“至死方休。”容嘉衍一字一句地说。
“……”
“莫良生,说,人生得意须尽欢。”
外面的枪声很快停止,有人敲门,低声报告:“容少。”却没有推门而入的意思。
屋内。
容嘉衍死死地锁住我的视线,黑色的眸底宛如漩涡将我深深吸入。
他将他一直握在手中的温热的枪放到我手中,然後握著我的手紧握住它。
一瞬间,我想了很多,最初的侮辱强迫後来的心伤,但我总是服软,因为我想要幸福日子,我没必要跟自己的人生快乐过不去。我总想著,我终有一日完全得到幸福。
我最终对容嘉衍说:“好。”
也许这又是一场其他的骗局或者是其他的利用什麽的,但是没所谓,人生得意须尽欢,不过活著没有心。
──正文完──
其实之後一直卡文就是在犹豫莫良生到底要不要跟著容嘉衍去地狱。= =
莫良生肯定是不想的,他是普通人,不会觉得杀戮是正常的。但要跟容嘉衍在一起,这点是必须习惯的……
嘛,烂尾。表打作者。= =
番外会尽快写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