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
“永不!”
“他是……”
我伸手塞住耳朵使命摇着头:“不听不听,你只会帮他说话的我才不听什么他是为了我好为了不让我痛苦的什么狗屁话!你尽管去告诉他好了我一辈子都不原谅他!”
什么这一生不要太过执迷于一件事物或是一个人,什么那些承受不了的痴怨会化妖成怪,什么痴念的痛苦得不到的更痛苦,可是到头来,只有你在背后张开漆黑的翼,浓墨重彩,严实得没有一丝空隙。
哥哥,我已经不是那个能随意哄骗的四岁小孩。
“小白你听我说……”
“你知不知道阿红他之后足足昏睡了一年?他吐了那么多那么的多血,差一点就死了!”我往后退了一步,摇了摇头,“可是他对于我就像哥哥在于你一样,就像我跟你说一万次哥哥不会爱上你,你再爱他他也不会爱上你,你还是放手吧放手吧,这样得不到就不会太痛苦,你会放手?”
“……小白你听我说,”白无常只是沉默了半晌,然后不屈不挠又要开始灌输哥哥的有益信息,只是这次我抗拒不了,因为他接下来说,“不然我不带你回去了。”
我哼了一声,摆出一幅“有话快说有屁快放”的架势。
白无常勾起嘴角,嘲讽地微笑起来:“你的那位红大少爷,本来会在今天死去你知不知道。”
“废话说完了可以走……什么?”我已经准备好对他的任何话都当听声响的,嗤了一声后反应过来立刻扑到他身边,“你说什么?”
“我说,今天是你那位宝贝的红大少爷寿元将尽的日子,”白无常冷冷地看着我,“这在生死簿上一早定好,无关人事。”
我的手脚立时冰冷,这一切的一切,莫不是哥哥又在跟我开着一个恶意的玩笑?
“你们那么相爱,不能在一起就不能活下去,那么在一起了呢?”唇角轻轻浮现一个美丽的笑颜,“所以说,他想你早日放手,这样得不到你就不会太痛苦。”
“生离和死别,你会选择哪一个?”
“得不到会痛苦,得到了再永远失去,会更痛苦。”
生离和死别,你会选择哪一个?
如果珞儿同时和你最重要的另一个人同时处在生死边缘——比如挂在悬崖上之类,只能救一个,你会救谁?
紫上悠悠地摇着折扇,优雅的笑容在漫天的樱花花瓣中显得朦胧。
真是个老套而卑鄙的问题,我歪了头反问,紫上先生你呢?
当然是珞儿。
紫上把折扇合起抵上唇角,眉目敛起,满满款款的柔情:
然后再去陪他。
花间大人会很高兴吧,哎,紫上先生你有没有跟他说过?
不要以为给我胡扯就可以不用回答了,你呢?
我啊……
不过是我们要在一起,死也要在一起。
我挑了眼抿上唇,转向白无常浅浅地笑:
“我们走吧,误了阿红的婚礼可是万死难偿的重罪。”
……
“本来本来本来,我说的是本来,本来你知道吧!”白无常突然一扫先前冷冷睥睨高高在上的神态,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好了好了我都告诉你,只要别再让我看到那一脸无所谓,既然要情深意重的就别装得没心没肺。”
我莫测高深的笑容立刻恢复了一派傻样,巴巴地眨着眼等着起死回生的好消息。
“只是为了你,”白无常皱了眉看我,眼中居然是些微的艳羡:“他一个人跑去和那个最不应该见的人交易好换回你那少爷等长的寿命,而那时,我正推算着你的所在要接你回来。”
那么哥哥他,一开始就准备好会再次送我到阿红身边的了?我呆呆着站在原地,消化着白无常的话,一下不知该如何反应。
“还记得他身上那件到哪都不脱的衣服么?那件绝丽绚烂到让人想吐的衣服,它还有一个同样华美的名字,冥华寂舞。”(OT 话说原来在电脑课上想出来的华丽名字居然忘了……只记得有个舞字,泪)
“冥华寂舞……”我无意识地跟着念了一遍,不华不美,只有种阴阴的感觉,看白无常的脸色那应该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是那个混蛋下的情缚咒,‘冥华寂舞’一经穿上除非主人真正动情否则绝不可能再度脱下,”白无常环抱起双手,声音冷了几分,又像了无视人间疾苦的无情鬼神,“你不是一直说他不会爱人么,这样满意了?”
“哦,”我恍捂,难怪回去现代也没见他脱下来过,“那真的脱不下来的话没人感到奇怪吗?那种衣服……”
就算大家对哥哥的诡异行径已经习惯也总有底限,他一直穿着一件衣服不放还是会奇怪的吧?总不能一直用COSPLAY做借口吧……
“……你担心的是这个?”白无常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哭笑不得,然后是声色俱厉,好象我这样多对不起哥哥似的,“他用一生束缚换你和少爷的此生共渡,你……”
每个对我好的人总有这些那些的人跳出来为他们鸣不平,阿红有他爹和紫上先生不值,连哥哥那种家伙都有人帮着出头,我做人有薄情寡意得这么明显么?
“小龙啊,我弟弟可是个别扭的可爱孩子,”突兀插入的声音清泠动人似水细流,我和白无常却同时打了个寒颤。
然后,就看到哥哥带着一身眩华灿烂王者般华丽丽地出现在我们面前:“他那么说就是在担心我呢。”
他笑起来是邪魅逼人的,说到我是担心他又多了几分幸福的颜色,切,我有那个意思么?是你自己感觉过于良好了吧?
不过我今天心情好,懒得反驳。
只是突然觉得,我或许真的很幸福。
“不过小龙这几天精神不好是一直在为这个伤脑筋啊,其实这不是代价,不用担心的,”哥哥转向抬眼望天中的白无常,拉着身上的华丽长衣摆了个埃及女王的POSE,“早说我就告诉你了。”
“那那个什么交易……”我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哥哥立刻眯起眼笑得甜蜜又狡黠:“那个啊?是把你的命分了一半给我那位弟媳而已,只不过是等价交换我为什么要赔自己进去?”
……
“那个,白无常我们现在是在什么地方,可不可以送我回去了?”
对着哥哥,负疚感果然有点浪费。
“啊,再不快去还真会错过吉时,小白的喜酒我可一直盼着,不过从小亲手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弟弟就要嫁人了,名为兄实为父的我还真舍不得……”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白无常,还没开口,那位就很理解地手一挥,脚下原本踩得实实的地面突然成了虚空,还来不及尖叫就直直地落了下去。
我说,不用每次都这么扔下去吧?
努力眼狠狠地瞪向白无常,看见哥哥在他的扶持下扬起那华丽过头的衣袖朝着我笑得一脸灿烂,还有,一丝的寂寞。
或许,哥哥一直都是寂寞的,一直一直,都只是寂寞而已。
所以啊,白无常你也是笨蛋,那种衣服,冥华寂舞,不正是给你的机会么?
紫上先生,我啊,真要选择的话,我会救阿红,然后和他一起好好地活下去。
因为我另一个最重要的人,只有哥哥。
——我不趁那个机会踹他两脚已经很昧着良心了!
予我幸福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古人说话是很有水准的,今天我又通过自己的亲身实践进一步加强了这个认知。(现在轻松了,差点写成实验报告的总结……OT 果然这几天RP了么……)
阿红的身子比起第一次更硌了,我挨到他的瞬间几乎就能数出他背部有几根肋骨,这个任性的笨蛋,把自己弄成这样是要让我担心死么。
我情不自禁地把手伸上去揉了揉他的脑袋,瞧那小胳膊小腿瘦的,要不是知道才过三天,我准保以为是遭多年大灾闹世界饥荒了……
“喂,你该从本少爷身上下来了吧!”
打个寒战,真是好熟悉的凶狠语调,还有复习过的见面方式。
于是我没等红大少爷发力就自动从他身上直接滚下,然后第一时间冲他扬起满脸的谄媚笑容。
顺便在鄙视白无常那只会扔人下去的恶嗜好同时佩服了一下他的准头,每次都不偏不倚,指哪打哪。
“切!”原本压在我身下的大少爷爬起身,狠狠瞪了我一眼。
我的阿红,我的红大少爷,他的容貌依旧那样地华丽而精致,脸庞稍见消瘦,却添了一丝让人心颤的艳,身上也依旧是红到刺眼的艳丽长袍,剪裁得体制作精良,边角细细滚了华丽的金边,下摆多了用同式金线勾勒开的灿烂花色。
满满的艳红绚丽,那真是美丽至极的花,既然生命如此短暂,唯有在盛开的时候不顾一切。
能这样多情地在我眼前绽放,算不算留你年华,予我们祝福?
于是,我在眼睛里装了满满的柔情蜜意,款款回望。
我自认我这辈子都没这么温柔深情过,阿红却像看到了什么脏东西般抽搐了一下嘴角:“笑得这么恶心……”
恶心?居然说我这样难得的柔情是恶心?阿红你伤我的心了。
没有手帕让我来哀怨地咬住追加效果,我只有抛去一个可怜兮兮的眼神:“阿红……”
“对了,本少爷怎么没见过你?你是谁?”红大少爷皱了眉仰起下巴,傲慢地发问。
——我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阿红刚才说什么?没见过我不认识我?
震惊只是一瞬,我现在好歹也算是大风大浪着死去活来过的,立刻恢复了清明:那个什么,该不会又是把我扔到了哪个记忆回忆里闹腾吧?
我抬眼看了看四周,处处装灯结彩喜气洋洋,这华丽喧闹的景象怎么看怎么熟悉。
于是我小心翼翼地问赔笑:“那个,借问一下上一届歌魁是谁?”
原谅我不懂这个莫名时代的年历,只有问这个来推算时间。
“一个人妖。”红大少爷虽然努力装得面无表情,但不住抽动的脸部肌肉出卖了他。
这个反应,看来他已经知道曾经迷恋的歌魁就是花间了……
白无常说的对,时间是不能任意逆转的,所以这不是回到我和阿红的那次相遇重新开始。
哪怕场景地点登场方式都雷同得有如抄袭。
我被哥哥带走了三天,然后在今天回到这里。
今天,是我和阿红成亲的日子。
可是阿红看着我,问我是谁。
他,又选择了遗忘么?
我浅浅勾起唇角,是啊,我丢下你这么多次,怎么也该轮到你抛弃我了。
不过啊,不用担心不用沮丧,我的大少爷,你这辈子都只能和我在一起,死也要在一起的。
我站直身子整了整衣衫,这才发现我居然在这短短的一个多月内长得超过了阿红,虽然只有那么一点,当下靠近阿红努力摆出从上向下看着他的优势造型。
然后我凝视着他的双眼微微一笑,深情而稳重:
“阿红,你忘了么,我其实是你的未婚夫,是今天要和你成亲的人……”
说着我便待伸手去捏他的下巴,这是我在现代奋斗了五天五夜的战果,照书里写的,这套姿势只要使用者的美貌指数达到一定程度,准保见者秒杀。
阿红瞪圆了清澈透亮的眼睛,眨巴了一下又一下,我忍着全身的冷汗维持笑颜不动声色。
对了,那个什么,阿红的武功还没恢复吧?
“嗤——哈哈哈哈哈哈……”
阿红突然爆发出一阵响彻云霄的狂笑,还夸张地捂着肚子蹲了下去,我就着伸手托他下巴的姿势僵硬在当地。
“本少爷装不下去了,肚子好疼……嗤哈哈……”阿红一边还要勉强伸出一只手指着我,“小白你那样子真傻,什么啊,本少爷的未婚夫,你怎么不说还是指腹为婚的呢?哇哈哈哈哈……还有还有,你不要告诉本少爷你对本少爷那动手动脚的叫什么深情,根本就是一个调戏良家妇女的色狼嘛!”
……
幽幽一阵冷风吹过,卷起几片枯叶,还有几只乌鸦“呱呱”地从头顶飞过。
我呈OT状跪坐在地,脑子里用贝塞尔曲线翻滚来盘旋去的只有孤零零三个字:被耍了被耍了被耍了……
幸好我忙着博回美人心而没时间为被阿红抛弃而心碎神伤,不然真是亏大了,而且连哭诉的地方都不会有……
“小白……”
红大少爷的狂笑好不容易告了段落,然后他轻轻的叫我。
我抬眼看过去,四目相接的瞬间,我看到他眼中深深的,深深的倒影。
他那样静静地看着我,眼中有濒死的疯狂和满满的绝望,可是始终有什么无法割舍。
我们的红线,牵在心上用血描画,斩断手腕毁去形骸,都抹消不了。
然后,天长地久,仿佛就这样从身边流泻而过。
终于,他伸手搂住了我的脖子,放声大哭。
惊天动地撕心裂肺地哭,好象就要这样,把一生的泪都流尽。
“本少爷知道你会回来……”阿红突然抬起还婆娑着的泪眼看我,然后不打任何招呼地狠狠在我肩头咬下,“可是本少爷……我好痛……好痛!”
是了,紫上先生的教条,别人欠我一分,我必还人十倍。
阿红笨蛋,心痛不是可以这样要回来的啊。
有止不住的泪顺着他的脸颊滑下,在背后丝丝渗开,入心入脾的冰冷,可是他嘴唇挨着我的肩,蔓延开沸腾的炽热。
传说中的冰与火,原来就是这样地缠绵。
我反手抱住他,手指下的嶙峋触感只是轻轻碰到就再也控制不了眼泪,我死死地要把他揉到血肉里一般收紧双臂。
谁都没有错谁都不是坏人谁都只是希望他们爱着的我们能够幸福,那么现在,再之后,我们都可以幸福了……
“阿红,我就在这里,再也不离开你……”
我刚伏上阿红脑袋准备来一场正式的情意绵绵的告白,头顶就突然响起了一声轻笑,然后就是紫上摇着折扇飘飘然地从墙头落下。
“这可不行啊,” 紫上先生笑得轻柔且温柔到只可用慈悲来形容,“我应该有说过行礼之前就算是男男双方也不能见面否则不合规矩的吧?”
那个什么,我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万恶不赦的事么?怎么每次我一说到不离开就给我摆乌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