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色————东篱
东篱  发于:2010年05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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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么,在想要击败叶云色的方法里,有一个比什么都管用,都有效。”

说这番话的藤堂慧一手抵在妆台上涂抹着口红,一只手拿着手机通话,在对方发出“说说看”的问句后,她才笑着道:“当然是利用殷宸北的独占欲和嫉妒心了……借刀杀人……你说这个方法好不好?”

“好得很,不愧是我的女儿。”电话那边这样回答她。

藤堂慧吃吃的笑,“他现在一定恨死了小叶和那个傻小子,说不定,正在为用什么法子折磨他们而发愁郁闷呢。不过,我却看不到这场好戏了。”

“是啊,错过了这场好戏,我也是深表遗憾。”藤堂正仁扶着镜眶,目光落在手边的报纸上,“不过我在想,你有一天会不会为了那个小叶再心软后悔,你知道的,前一段时间还曾告诉我你喜欢他,说想要得到他呢。”

“可是他永远都不会喜欢我。”藤堂化好妆,满意的端详镜中的自己,那个美丽的女人苍冷讥讽的看回来,“与其得不到,不如就这么毁了的好……”她说着扬了下手,那只昂贵的口红便化成一条弧线抛入到纸篓里。

藤堂正仁轻轻叹了口气,“小慧,看来你还是不懂得爱情。”

“殷宸北又很懂吗?”藤堂露出个嗤笑,“那个家伙,和我一样都是感情上的残疾罢了,”她顿了顿,“但这也正是你们所希望培养的……不是吗?”她嗒的一声合上了电话。

电话的待机画面上便显示出叶云色微笑的脸,秀气的轮廓,出色的五官。藤堂慧出神的看着,自己都不知道维持了这个姿势多久,直到室内光线变黑变暗。

她终于吐出一口气,幽幽的对着话机说,“不过像我和宸北这样的怪物,你还是不要爱上的好。”

 

梁冉被关进楼下的一间房里,房间装饰的很豪华,但也很诡异。比如说,它没有窗户,只有在门上面开了个一尺见方的孔。屋内也没有坚硬的东西,很多都是软塑的,床架桌椅都是圆角。门也非常严密,上面有好几道锁,外面还站满了人。他在被人监视了半个多小时后,终于绝望的发现这是殷宸北用来关押重要人物的刑室。

重要人物?他想,如果自己也算的话。

叶云色从昏迷的那一刻起已经被殷宸北抱走了,他好像吩咐了去请医生,这些细节他不知道,他很担心那个暴君一样的人会怎样对待失去知觉的叶云色。

会再侮辱他一次吗?还是继续殴打他?他为自己想到的一切感到惶恐,扑到门上用力敲击,可是没有人肯回应他。

反倒是屋中看押他的人讥讽的道:“别白费力气了,老老实实在这等死吧。”

他装做大无谓的样子瞪视他,却又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胆怯,强撑着问,“小叶哥呢?你们想把他怎么样?!”

“他?”几个人对视一眼,笑道:“他还会怎么样,当然是跟老大在……”说着开始不怀好意的笑了起来。梁冉听着他们用很多猥亵下流的话谈论着叶云色,心里痛得刀割一样,他才不像你们想的那样,脏的是你们——!可是他只能流着泪,抱紧了自己。

 

时间过去了一会,有人进来说,“阿进哥说了,这小子屁用没有,关在这就是浪费了地方,你们几个押他去地下室吧。”便有几个人用绳子把他牢牢捆上,嘴也给塞了东西,推搡着向外走。他踉踉跄跄跟着,穿过长长的走廊,尽头忽然有一间门,他认得那是叶云色的房间,那里的大门正敞开着缝,里面似乎还有光线传来。

他忽然奋力扑了过去。

几个打手没看住他,被他逃到了门口,但是很快的,他就被人按在墙上,他用力扭头把脸转向房间的位置,然后,怔住。

他清楚的看到屋内的叶云色和殷宸北,就像别人所说的那样,正躺在一张床上,很激烈的缠绵着。

叶云色的衣衫凌乱,他的肩头上有纱布,但另一边没有受伤,露出细瓷一样光润的肌肤。酒醉后的晕红还不能从他脸上褪却,他紧紧闭着眼,那眼睫颤动着,是一副拼命睁开却无能为力的样子,他的手指紧紧抓着殷宸北的手臂,痛苦从他微弱颤抖的身体和细小的肢体语言里充分流露出来,只是这一次,他不再是无知无觉,甚至还有断续的喘息传来。

梁冉的脸红了,同时,他觉得自己的心像是给人硬生生撕去了一块,泪水从他脸上无声无息的流下来,落到厚重的地毯上,一瞬间消于无形。

殷宸北忽然抬起头,向他站立的地方直视过来。

那眼色既骄恣,又冷漠,既有得逞后的纵枉得意,又严苛冷厉的逼人欲死。梁冉这次没有躲开,他和他对视着,所有的痛苦让他的双眼浮上一层红色,如果可以……如果可以,他真想冲上去亲手掐死那个人!他从来没有这样恨过一个人,这样渴望着能用自己的双手结果他——但是他没有这个机会了,几个打手在发现老大已经看到他们时,用力拽着梁冉,一直把他拽到地下室里去。

房间内,旖旎的情欲气息还在急促的燃烧着,经久不退。

 

11

殷宸北整理好衣饰走出走廊,仆人上来说,贝利先生已经等了一段时间了。他点点头,信步上楼,看贝利正俯在桌案前,用一只笔不知涂抹着什么,不禁皱了皱眉。

“宸,你来得真是晚。”贝利抬头看见他,埋怨道,“我已经等了你一个多小时了。”

“那你也不该动我的东西。”殷宸北指控。

“谁让我无聊呢?”贝利笑着坐在沙发上,跷起长腿,暧昧目光一扫殷宸北微敞的领口,

“看你这样子,想必刚发作完兽欲,你家的甜心还好吧,有没有承受不住昏过去?”

“贝利,你到我这里之前,难道没有漱过口?”

贝利大笑,“宸,我们只约定要让小叶不插手,可没说用这么情色的事情累得他在床上下不来,你这次真是占尽了便宜。”

“这在我们中国的语言里,叫做享尽齐人之福,你一定很嫉妒吧。”殷宸北并不反驳,他脑海里现在还是叶云色极尽妍态的模样,这场酒醉让他对感官刺激又有了感觉,这无疑让殷宸北感到动情和惊喜,也让他的心情变得十分舒畅。

“那么,就来说正事好了。”贝利拍拍手,“我们的货也该到交割的时候了,再耽误下去,家里的几百张嘴就都要挨饿了。”

“这件事不是早定好了么,就这几天,具体的你安排。”

“可是宸,你真要放弃那条路线……”贝利眨眨眼睛,“你知道的,虽然有点绕远,但这不失为抓住内鬼的好时机,而且,”他顿了顿,“你坚持不肯让小叶搅和进来,这件事我怎么想也没有想通。”

殷宸北看了他一眼,沉默。

贝利嘻笑的脸孔慢慢变得严肃,他起身,走到殷宸北面前,轻声说道:“宸,你是发现了什么,还是……想要保护什么?”

“那是我的事情。”殷宸北冷冷的说。他转过身面向窗外,一道晚霞正挂在天角,云很稀薄,夕阳很美丽。贝利慢慢的道:“你该知道,我们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失手,现在你的情况并不看好,藤堂司又长下了台,如果货再运不出去的话,你该知道后果有多严重。”

他的声音扬起,“这次货的价值有多大,你应该比我们每一个人都清楚。如果再用这个机会找出内鬼,扫除一切障碍,那我们的买卖,才会有继续合作下去的价值。”

殷宸北淡淡的笑了一下。

“正因为如此……我才弄伤了他……”他也不知道是对谁在说,语音喃喃。贝利并没有听清,追问了一句,“什么?”

殷宸北摇摇头,一笑道:“放心吧贝利,我已经把人手都安排好了,这次钓到内鬼也好,钓不到他也好,我都保你平平安安把货运到,怎么样?”

“哦,你能这样承诺最好。”贝利也笑了起来,“你知道我一直相信你的本事,虽然,我对你不让小叶参加的决定是持反对意见。”他看着殷宸北冷冷的目光扫过来,忙举起手道,“但是我保留。”

 

然后两人开始说些轻松的话题,又喝了点酒,贝利趁着酒意,歪着头说,“宸,你看我在这挖出了什么好宝贝。”他伸手在口袋里摸了半天,拿了张照片出来。“呐,这真是上帝最美丽的杰作。”

那是一张四寸彩照,照片里是穿着警装的叶云色,戴着大沿帽,手里还持着枪。这张照片从颜色上来看已经有些年头了,但人仍是一如既往的年轻俊秀,他站在省警校门前,背后是学校的牌匾,头顶是庄严的国徽,他愉悦的笑着,清晨的阳光从侧面映入他的眼底,那双乌黑如琉璃的眸子充满了温暖的色泽,让他整个人看起来灵动无比,散发着令人倾心的温润光芒。

殷宸北怔了一下,手指微微有些发抖,他涩声道:“贝利,谁让你把它翻出来的?”

“可是……你又没说不许看……”贝利咬着舌头回答,他又看了一眼照片,赞叹着说,“真漂亮。”

殷宸北伸手把它夺了过来,“不要乱碰。”他冷冷的说。

“喂,宸……”贝利拖长了声音,备受委屈的说,“你不讲理,他人已经是你的了,照片给我看看又怎么样?”

“就是照片,也是我的。”殷宸北打断他,对他做出的伤心模样完全不屑。贝利叫道:“可是你根本就不会珍惜他!”

殷宸北眼色一冷,沉声道:“你说什么?”

“我说,你不懂珍惜他!”贝利一字一句的道,他站在殷宸北面前,看殷宸北一点点变得狠厉的神色,“我听说,你今天为了打倒他,又拔出了枪?”

殷宸北身子一震,没有言声。

贝利叹了口气,“你总这样,在乎胜利到不择手段的地步,一边怀疑,一边又抓紧了不放,还不肯用真刀真枪的方式打赢他……”

“贝利,我做事,不用征求你的意见!”

“你太顽固不化了!”贝利叫道,“知道么,像小叶那种人,根本不是你用些诡诈就能摆平的,就算被你一时得到了,他就能够甘心吗?你怎么这样不了解他!”

“住口!”殷宸北喝道。

贝利蹲下身子,看着他阗黑的眼,缓缓地道:“你知道我为什么总爱跑来和小叶较量拳脚吗,因为我知道,对于小叶这样强硬的人,能让他记住你的唯一方法,就是要比他更强硬,更强大。我一直期待着,能够亲手打败他,让他能够钦佩我,从而彻底的记住我。宸……对于小叶的喜爱,并不只有你一个人,可是什么样的人才能让小叶喜欢,你又用心想过吗。”

殷宸北微微变色,说不出话来。贝利说的不错,他是在乎胜利,在乎到不允许自己失败的地步,他也从不肯承认失败。但是这些,在遇到叶云色之后全都颠覆了,他一向认为是强者的自己,在叶云色面前,也会暴燥,会沉不住气,会流露一些不该出现在自己身上的情绪,甚至会失败。他不甘心,他一直希望自己是能够驾驭叶云色的人,不但得到他的身体,还能够在心灵上彻底征服他……但是,他慢慢举手,按住了额头,他不知道自己究竟错在哪里,可是他能够隐隐觉得,他好像真的做错了什么。

贝利看了他半晌,叹一口气,走出房去。

 

殷宸北打电话叫来了苏进,告诉他,“临时决定,货物从另一条线路走。”

“什么?”苏进睁大眼,“宸哥,为什么——!”

“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殷宸北说,“贝利已经认下了这个提案,而且,我希望你保密。不许告诉给第三个人知道。”

“……宸哥,那条线虽然麻烦又不讨好,但却可以钓出内鬼,还可以把听着风来的条子一起毙了,你,你为什么要改啊!”

“我说过,我做事不用别人置喙插嘴。”殷宸北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眼光扫过来,“还要我多说几次?”

“我……”苏进不敢再辩,垂下了头。

但他必竟是跟了殷宸北多年的心腹,殷宸北就算再有脾气,也不愿太寒了他的心,他顿了顿,说道:“阿进,如果我说,对于那个内鬼,我已经不在乎了……你和弟兄们会怎么想……”

苏进霍的抬头。

他一抬头的时候前额的头发整个扬上去,露出他眼角处的一道刀疤,这道刀疤给他本就阴寒的脸上增添了一种狠毒,他声音低低的道:“宸哥是什么意思,是要我们承认那些弟兄白死了,还是你想等着他把大伙搞的翻不了身?你这么轻易放过他……”

殷宸北一摆手,“方才的话,我只是随便说说。” 他看了眼苏进充满仇恨的表情,轻轻的叹了口气。

“阿进,你和兄弟的命我都记着,也……不能就这么算了,所以放心吧,我还是会揪出他来的……”

“宸哥记得今天的话就好!”苏进声音不低的说。

“下去吧……”殷宸北看着他,“好好休息,明天的事还不能疏忽……”他忽然觉得疲乏无比,拍拍苏进肩头,在他之前走出了房间。

 

他站在走廊上一时不知该往哪里去,平常也没有这么强的空旷感,今天不知怎的竟有些憎恶这座房子建得大了。他信步闲逛,一边抽烟一边想着心事,走了很久发现路被一扇门挡住了,他抬起头,才看清这是叶云色的房间。

他的手搭在门柄上,好半天没有去推。

烟已经快烧到尽头了,他在手没被烫到之前丢下它,吸一口气,轻轻把门打开来。

 

叶云色斜倚在床头上,身上盖了一床大被,正在出神的看着窗外。他慢慢走近,叶云色听到声音转过了头,向他淡淡笑了下。

也不知是他脸色不好,还是这笑容太过单薄,殷宸北忽然觉得心里有种抽痛,他的手下意识去摸烟,一摸才发现最后一根已经抽掉了,他就那么扎手站在叶云色床前,带着点尴尬的说,“烟抽没了,真是的……”

“要我吩咐人出去买吗?”叶云色问,“不,算了,就这样吧。”殷宸北说,他在床头坐下,觉得嗓子有点疼,而手心里有点干。

“那个……”他想着话题说,“还疼吗?身上,还有,那些酒瓶……”

叶云色摇了摇头,“还好。”他说的很淡,但身上缠裹的纱布分明有些刺目。殷宸北咳嗽一声,“嗯……我晚一点出门,贝利的货明天就到,你身体不舒服,不要去了。”

“好。”叶云色说。

然后两个人又不知如何继续了。他们之间似乎总是出现这种情况,谈一会话,就会沉默很长时间,直到其中一个人找到话题为止。殷宸北在很长时间后站起身来,“这次可能要走几天,你好好休息,有不舒服的就告诉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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