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梦 上————卫风
卫风  发于:2010年05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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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由得我不紧张。
      他看著我笑:“做什麽这麽害怕,他又不吃人。”
      白他一眼。
      你当然不怕。
      我可是怕得要死。

      “你要好好想清楚了……时间可不多了。”他拉著我的手。这两天他总找机会跟我拉拉扯扯,说是希望跟我培养一下情绪,以免来日我更紧张:“还要提请辉月殿下爲你成人吗?”

      我翻翻白眼。
      当然不可能了,如果他会同意爲飞天成人,早一千年就同意了,至于弄到现在这样子嘛!再说了,我见都没见过他,对他的印象也仅止于才貌不凡,但是对飞天极其冷酷无情。热脸贴冷屁股的事,原来的飞天可能做得出,我可是万万做不出的。


      可是这个成人礼……
      真叫我头痛,看著眼前这个称得上英姿勃发的克伽,我却对他一丁丁点儿那方面的意思都没有。
      这种……这种事情,怎麽可能……
      三五天怎麽也不可能培养出,足可以让我和一个陌生男人上床的感情啊!

      一想到……要和他拥抱……哆嗦一下。
      也许要亲吻……浑身打颤……
      想到要裎裸相对……觉得牙发酸……
      还有,他要把他的XX进入我的OO……
      恶寒……
      想得我胃里暗涌作呕,一把甩脱他的手。

      “你看……这几天跟你说的话都没听进去啊!”他也不以爲意:“那你趁著今天再想想吧,想好想不好,明天总之是要来的。”
      我苦笑,简直是肉在砧上任人摆布啊。
      我能怎麽样……
      明天就是最後的期限。
      好象我真的没有别的路可走。

      如果猪会说话,那被宰的前一天晚上,它会说什麽呢?
      不知道。
      我现在不知道该说什麽,该做什麽。

      汉青服侍我更衣上床的时候,我抱著被子蜷成一团。
      他手里拿著玉拂尘,站在床前呆呆的看著我。
      “殿下……您不要怕成这样子啊……”他也是很无奈的,小声说。
      “我知道,可是我就是怕啊……”抱著膝盖,声音闷闷的。

      “殿下歇了吗?”舟总管的声音在外面问了一句。
      汉青应了:“还没有。”
      舟总管衣袂翩然走了进来,长长的头发束成一把。
      我擡头看了看,又低下头去。

      “殿下不必惊怕。”他在床沿坐下,轻声安慰:“天帝并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假若殿下要与克伽将军多培养些默契,想必陛下会准许。”
      “我……我就不想和克伽,我看著他就哆嗦……”老老实实讲出真实感觉:“一想到要和他……觉得都要吐出来了。”
      把头重重埋进曲起的膝盖中。
      真的,不知道该怎麽办。
      仿如落水的时候,那种巨大的,要灭顶的无力感。
      尽力挣扎也看不到生机,只能等著窒息一步步的来临。

      “殿下……”他轻轻叹息:“面对未知的事情,谁都会害怕。但是不会因爲害怕,明天就不会到来。一件事如果真到了避无可避的地步,爲什麽不能勇敢面对,并且试著去接受?”

      他口气真婉转,突然让我想起以前听过的一句痞痞的人生格言。
      说人生就象强奸,不能抗拒,那就好好享受。
      虽然舟总管表述的文雅,那句话粗俗,但基本上意思是一样的。

      我当然不是……
      逃是没法儿逃的,可是要我去接受……
      真的是强我所难的一件事。

      汉青走到了寝殿的一端,正在逐盏熄灭那琉璃灯盏。

      舟总管并没有看著我。他端端正正的坐著,我只看到他一个侧面。

      修长优美的颈项,顺滑的乌发有一绺散垂在那雪白的脸侧。灯影幢幢,看起来有一点……亲近。
      不象白天那样清冷遥远。
      现在的他看起来很亲近。

      不知道爲什麽,突然觉得心跳得很快。
      有句在心里闷了两天的话,突然就从舌尖上吐了出去。
      “舟……你帮我成礼好不好?”

      这句话仿佛是一道尖锐的利刺一样。他猛的转过头来看我。
      我被自己吓得呆住。
      没有想到会说出来。
      他是那麽美丽而优雅的一个人,我根本……不敢碰他一片衣角。
      可是居然说出来了。
      他微睁著眼看著我,汉青没有发觉这边的不对,依旧在殿角那里收拾香鼎。
      脑子里一片空白,可是居然又重复了一遍:“你帮我成礼,好不好?”
      看著舟的时候,心情总是很平静。
      他说话举止,总是淡淡的,象是青绿的湖水,温柔的和风,蓝的天,柔软掠过的云。

      这个念头根本不敢在心里想一想,偶尔冒出个头来,急急的转去想别的。
      没办法……这样的丑陋,什麽也不敢说出来。

      可是,竟然脱口而出了。
      脸上火辣辣的,可是眼睛却盯著他看。
      已经说出来了,就没必要再强迫自己不去面对。
      我看著他的面孔。

      很认真的在看。
      他有很秀丽的眉,浓而郁。还有明亮又深邃的眼睛,深也远。脸部的轮廓出奇的美丽,不是那种女性的柔和,有棱角的,线条分明。
      但就是让人觉得美丽。
      说不出来的一种美。看到他的时候,总是会想到美好的东西。象是连绵的山峦,青黑如黛,延延无边。还有遥远的,渺茫隐约的歌声,让你觉得,那声音象幻觉,而生命本身也,更象是一个幻觉。


      “很抱歉,殿下。”
      他说,很抱歉,殿下。

      我看著他美丽的嘴唇开合,一字一字听得很清楚。

      他只说了这一句话。并没有再作解释。
      我愣愣的点了点头。
      汉青走了过来,躬了躬身:“殿下,请早些安眠,明晨要早起的。”
      我嗯了一声,舟总管站起身来,汉青爲我放下了帐子。
      他们脚步轻巧的退了开去。

      我抱著被子,陷在柔软的锦褥中。
      意料之中。
      甚至不需要理由。
      他只是说,很抱歉。
      不可以。
      不需要理由。
      因爲拒绝这样荒唐的请求,不需要理由。
      完全是应该拒绝的,我知道,这是应该被拒绝的,不需要任何理由。
      在说出口的时候,就预备好了被拒绝。
      甚至在没有说出口的时候,自己已经知道要被拒绝,所以,才一直没有说。

      身子慢慢缩了起来,手脚都蜷著,握著拳,可是手心里什麽都没有。
      外面有微弱的,灯火的光。
      空旷的飞天殿里,只有我自己。
      天很黑,但很快会再亮起来,明天一定会到来。我的命运,会走向一个什麽样的方向。
      不知道。
      我不知道。

      我还以爲自己会难以成眠,但是仍然很快的睡著了。
      早上太阳升起来的时候,我睁开了眼。

      好象同之前的几天没有什麽不一样的地方,太阳依旧从东方升起,并不是世界末日。汉青照例来爲我梳洗更衣。
      衣服是我前几天同那些舞服一起订做的,大红色的,衣摆不象其他的衣服一样直拖到地上,前後两片,长度只及脚踝,但是袖子非常宽,腰带也极长。衣料象水一样滑,可也不失挺括,穿在身上极舒适。


      “殿下这衣裳……见天帝陛下的时候,可得换一件。”汉青还是不放心的叮嘱一句:“我把殿下正式的礼服都包好带著,殿下记得要入席的时候,一定要换。”
      “知道了,你都说了三遍了。”我伸手在他鼻子上掸了一下。
      迈步向外走的时候,汉青在一边还是说个没完。
      “人都已经集结好先出发了,衣服都是备好的,鞋子也都试过了很合适,殿下说的,爲了美观而让他们暂时全束起头发,我也已经吩咐过了。殿下前天让我找的笛子,我找了十三支,长短音色各各不一,可是殿下昨天没来及试,等下我们在车上,殿下可以趁空儿试一试,看到底要哪一枝。其实照我说殿下练习的时候用的短笛就很好,音色很悦耳的。虽然……殿下真的要吹麽?杨公子的箫技珠玉在前,我们也来吹管乐,似乎有些……”

      “少点自知之明?”我笑了,停下脚看看他:“吹得不好,就不能吹了?技巧当然比不上他,但是曲子保证他是没听过。对了,昨天最後一次排练,你没看吧……要是看了,可能不会劝我了。要说呢,其实我这个节目,就在于独特二字上,精致不精致,那是另外一回事。”

      汉青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却还是提醒:“殿下记得入席时一定要换礼服。”
      我倒……
      他也紧张得要死呢。

      我们站在大门口的石阶上,太阳已经升了起来,映得身上那件红衣服似火般耀眼。风从脚底卷上来,吹得衣带广袖飘飘摆摆。
      忽然有人从身後抓住了我的肩膀,吓了我一跳。
      “舟……舟总管?”他干嘛突然抓著我?
      他目光从来没有这样凌厉过,定定看著我,手劲好大,抓得我臂膀生疼。

      “我……一时失仪,请殿下别介意。”他慢慢松开了手,转过头去。

      可能他也……爲我紧张吧。

      其实我也紧张,但是紧张帮不了我。

      “好啦,出发吧。”我轻快地说:“我还真想见见辉月殿下的相貌呢,人人都说我喜欢著他,可是我居然连他长什麽样子还不知道呢,多可笑。”
      汉青板著脸:“殿下,这个笑话一点不可笑。”
      “嘻嘻,是麽……”我搔搔头:“最近没大幽默感哦……这个生日庆不是晚上才开始麽,我们不如吃过午餐再去啊。”
      汉青白我一眼,没说话。
      “不可以麽?那,早去也有早去的好处,嘻嘻,辉月殿今天应该有难得一见的美食吧?”我两眼放光:“有没有琼浆玉液不老蟠桃……”
      “您这都是些什麽和什麽啊……胡说八道。”汉青爲我紧了紧腰带。风刮得我衣袍烈烈有声,带子有些滑散了:“晚上的正席正然有难得的美食。不过下午基本上没人有心思吃东西,都在预备著晚上的庆生会呢。不光上界,妖界和灵界都应该会有人来,辉月殿下人脉一向广,处事平和,上次庆生典上,来了好多的他界的人呢。我们早些去,看下场地,再把您那支节目熟悉一下,别临时场地不凑合了。还有呢……殿下闲了把您的笛子挑一挑,其实,照我说您常用的那支就很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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