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梦 上————卫风
卫风  发于:2010年05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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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才不是。
      但却答:“那是自然。”
      轻轻擡起头来,看到那至高无上的一个人。

      天帝。

      他目光灼灼,落在我的面上。
      虽然隔著一个面具,却觉得那目光利如锋芒,一直要刺进心里。
      在这样的目光下,虽然重重华衣包裹,却让人突然生出赤裸无防备的脆弱之感。

      好厉害的一个人。

      好厉害的一双眼。

      “哎,行云要吹箫了。”星华说道。在天帝与辉月面前,他丝毫不拘束,性子豪爽狂放:“别说话了,仔细听听。”

      我极目向下望。

      杨行云?

      不知道爲什麽,心莫名的漏跳了一拍。
      想到他身上那道长而深的剑痕。

      这个人……

      远远的,长长的高阶下面。
      殿堂中绿纱飘飘,一身白衣的人,亭亭立于象是柳丝烟幕的绿纱中,身形似真似幻。

      忽然箫音细细,宛转传来。

      似秋风呜咽,似冰下流泉。

      缠绵悲伤,如泣如诉。

      象是出尘仙子,那样遗世独立的高傲。

      高傲中,却又显得无助。

      箫音一缕,飞越远山重水,象是在苦苦寻找,却一无所得。在梧桐秋霜间低徊,在子规啼血时悲泣。

      让人心里酸楚难当,直想落泪的箫曲。

      我有些茫然。

      这不是庆生典麽?怎麽杨行云吹奏这样悲凉的曲子来扫兴?

      好象听到一声轻叹响起在耳边。
      我茫然地侧头,辉月那似融融生光的面庞上,却是一派的平静柔和。

      是我的幻觉吗?

      箫音一转,一线拔高。我看著那绿云飞雾中的人影。人似春柳,音若秋风。
      怎麽了?
      他心里藏著什麽事情,爲什麽会有这样的曲音?
      纤音遏云,幽咽低诉。

      杨行云……这个人象个谜团。

      美丽动人的箫音,却让人凭添疑思。


      节目不算太多,杨行云吹箫原来是压轴。
      终于算是开席,络绎不断的有人走上这高台来,向天帝行礼,再向辉月敬酒。
      那麽弱不胜衣似的辉月,饮酒却如星华一般的豪爽,杯来便干,面不改色。
      真是人不可貌相。

      竟然也有人跟我碰杯。
      都是我不认识的人,嗯嗯啊啊胡混过去。

      “飞天,”星华侧过身来和我碰杯,忽然小声说了句:“你想好了?”
      我愣了愣,没点头也没摇头,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真要和克伽?
      不,我用力摇头甩掉那让我毛骨悚然的想法。
      不知道爲什麽就是不想和他。

      星华一手撑在锦垫上,向我靠近,呼出的气带著酒香喷在我的耳边:“如果要我的话,你直说就可以。”
      我不自在的缩缩脖子,向一边让了让,目光不由自主向辉月那溜了一溜。
      他晃晃手里的杯:“以爲你想通了,原来还在犯傻……”

      他的口气让人觉得上火:“你说谁犯傻?”
      “你呀,”他一副欠扁样:“不知道你什麽时候死在他手里,估计你那就叫死得其所。”
      我皱著眉头,估计戴著面具他也看不到:“喂,你要这口气好象你很关心我。”
      他眉毛都竖了起来:“那是自然!我不关心你,还有谁关心你啊!”
      我趁空问了一句:“那麽我应该找谁成礼?难道除了你和克伽,就没有好人选了麽?”
      他嗤地笑出声来:“怎麽没有最上面坐的那个才是顶好人选,看你敢不敢张口要。”
      啊?

      天帝麽?

      我回过头去看他,他正专注地与身边躬身伺立的人说什麽话。可能是发觉了我的注视,似电的目光一下子扫过来,吓我一跳。
      “喂,没搞错吧,他这麽凶……”
      “凶才好,”星华弹了我的面具一下:“回来再没一个敢嘲笑你的长相,不然也就是轻视他的威严了。再说,他的战力比克伽只高不低,不然当年老大的位子就成了他坐的麽?”

      是麽?
      听起来倒是好选择……
      可是,这麽一个看我一眼我就要腿软的家夥,也不比克伽好到哪里去啊。

      跟这种人同榻……那啥,不跟与虎谋皮一样啊!

      忽然席间的人声脚步声一停,不知道爲什麽全静了下来。

      却听到克伽的声音说:“飞天殿下是不是有所决断了?”
      XX的,原来还是冲著我来的。

      看他脸上那种自信满满的表情,我就很不爽。

      大殿里一时静得落针可闻。

      所有目光,都停在我们这两席上。

      从我转到辉月,又转到星华,再转到克伽。

      看得我那叫一个不爽啊!

      什麽意思嘛。
      我难道就是一头洗净剥光要上桌的乳猪吗?
      而周围这几个就是倒霉的食客?

      这简直是什麽跟什麽啊……一团乱渣渣。我觉得心烦,也许辉月也早觉得心烦,星华也烦,连带克伽和上面坐的那个老大也都心烦。

      不就是被X一次!权当让恶狗咬一口。
      我心一横,大声道:“拖了这麽久,也该是时候。”
      一句话,四周全是倒抽气的声音。

      “那麽……”克伽的声音里明显有些不平稳:“殿下心中……有没有优先的人选考虑?”

      “有呀!”我干干脆脆甩出两个字的一句话来,四周的人此起彼伏的大喘气儿!

      心里突然冒出很有趣的想法。
      这些人一定在猜著我要说什麽吧。
      可能有人会猜辉月有人会猜克伽……早知道不如我让人设个盘口开赌,赔率一半一半,最後我自己来揭盅亮牌,大赚他一笔。
      可惜了,怎麽没想到呢。

      “其实我心中想什麽,倒是其次。”想看我笑话,我还想看你们的笑话咧!
      “主要是,各位心中在想些什麽。”我笑盈盈的坐直身子,把面前的杯盏一杯,清出一块桌面来。嗤嗤的脆响,所有人目瞪口呆看我撕掉自己衣服的下摆,摊放在桌上:“哪位不想被我说出名字,就到这儿来说一声,我把名字记一记,回来看看有哪几位的名字不在上面,我在剩下的人里细细挑!免得我说了谁的名字,谁再来拒绝,那我可真是自找难看不是?”

      四周又是死寂。

      可是没人上来写名字。
      我冷冷的哼了一声:“怎麽,看来是个个都肯了?”
      星华拉拉我的袖子。
      切,胆小鬼,这有什麽好怕的,回来可以推说是喝酒喝醉了,一醉皇帝大,万事都可推掉的。
      我有什麽好怕的我!我不过就是一块砧上的肉嘛,横剁竖剁不管是谁剁,反正我是被剁的一个。
      左右是要倒霉,再多倒霉一点又怎麽著!

      “要不这样也行!”我把那块破布一扔,摸出个酒壶:“在座的上仙不少,我也实在是挑花了眼,不知道哪个更合适。这麽著,我来敲鼓,各位在手里传这个酒壶。看回来鼓声停的时候,这个酒壶在谁手里,那就算是谁倒霉,来爲我成礼了!怎麽样啊各位?看哪个法子好?”


      四周还是死寂,个个呆如木鸡。
      这回星华甚至连我的袖子都不扯了。

      哼哼!
      把我当软柿子?好呀,来捏呀!看看会不会硌到手!
      要我难堪?我让你们也都灰头土脸。

      “也没有异议麽?”
      我把酒壶一扔,砸在地上当一声响好不刺耳。
      “再问一次,谁不愿意的,就站出来说一声,不要被我点到名的时候再说不愿意。”
      那群人有些骚动,可是没有站出去。
      切切,没出息的,死要面子就是这个要法吧。
      让他们逃都没人有胆子跑。

      “陛下以爲呢?”我擡起头来,好象这个人一直很镇定看我恶搞没出过声,没道理这样,要玩还不一起玩,其他人都湿了独他还在岸上?可能麽。
      所以……把他也拉下水。
      “陛下以爲谁才是最佳人选?”我语气恭敬平和。
      “飞天自己没有合意的人麽?”他声音平平顺顺,但就是让人觉得凛然生威。
      “陛下觉得是合意重要,还是情势重要?”我有些坏心眼儿,把话往难听里扯:“如果要我找一个合意的人,可能要找到天荒地老的那一天呢。可是眼前却是不能再等的。”话都说开了,是横是竖反正这一刀是要切下来的:“陛下决断英睿,不如陛下替我决定人选也好。”

      大概……还是克伽吧……
      在心里对自己苦笑。
      我也只是折腾了下出口怨气。
      其实,我的命运,又不是掌握在自己的手里的。

      成人礼也不是世界末日,眼一闭咬咬牙过去了,我还是我。

      “飞天,过来。”
      那声音完全不容抗拒。
      我站起身来,袍子被撕掉了一块,倒也不太影响美观。反正一层层的又不止那一层。
      只不过半天没动,腿有点麻,走路一步三晃。
      “陛下。”走到他的座前,爲了表示恭敬我还是弯著腰的。
      这种时候让人捏短儿就不好了。
      他忽然伸出手来握住我的手腕向前微微使力,我本来就不大能站稳,一头向他栽了过去。
      手忙脚乱乱挣,还是扑在他身上。

      後面又是大喘气儿的声音。
      腰被一只有力的手掌握住,我心里大惊差点儿没叫出声来。这个握著我的人不作第二人想……
      “多年不见,你倒是变得会淘气了。也好,你也不用作弄他们。人选,我来替你决定。”一字一字我听得清楚明白。
      那个,你决定就……决定吧,不用这麽,这麽箍著我的腰啊。
      下面可是衆目睽睽啊老大!你不怕丢人我还怕暧昧呢!
      不敢怎麽使劲儿挣,怕更让人看了笑语。
      “飞天殿下酒醉胡闹,你们也不用都站这儿。辉月,恐怕是要借你的地方一用。”
      用力扭头去看辉月。他脸色不是很好,有些惨淡的白,让人望而生怜。
      “陛下客气了。”他回头吩咐 :“岳西,爲飞天殿下预备成人礼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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