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梦 上————卫风
卫风  发于:2010年05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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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怪不得啊……
      长这麽丑的家夥,要是真得经过这样的仪式才能成年,那这辈子恐怕是别想成年了!
      要抱这麽一张脸……恐怕得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才有人能办到吧!
      这个人,肯定不是那个被形容得天上有地上无的辉月殿下了!
      他那样的人一定自视甚高,保不齐还有很严重的精神洁癖……怎麽可能委屈自己做这种事呐!
      看今天下午那个扬公子的样子,也看得出他的品味。

      “那个,非得成年吗?”我有点张口结舌。
      怪不得舟总管不大肯说,是有点让人难爲情。
      原来的飞天,就这麽要求那个辉月的麽?那,被人拒绝的时候,真是难堪死了。
      这种要求……真亏得他有勇气提耶!
      咋舌……

      “那……”问题问了个开头,下面就咽了回去。
      不知道……舟总管……是怎麽行的他的成年礼……
      又是什麽人……让他从少年变成年的呢?

      空旷的寝殿里,一时间被有些尴尬沈默填满。
      我偷偷看舟总管,他正眼观鼻鼻观心,一副不动如山的模样。

      “人非得成年?”我小声问。
      舟总管温煦地一笑,但神情里却是坚定的肯定。
      有些哀叹……
      不是吧。

      “导引的人,一定是男的吗?”试著再问个笨蛋问题。
      “这是自然。女子嫁人之前则须是少女,嫁人後自然由其夫君引领成年的。”汉青口齿伶俐地说:“但是少年一定是由成年男子引领。”
      无语问天……
      这是什麽怪风俗。
      不成年又怎麽样?我现在不也挺逍遥自在的?太太平平富贵闲散。

      “那,引导的人是我自己挑?还是有什麽限制?除了辉月,没有别人可以做……做这件事吗?”还有什麽打击,一次打个够好了。
      长痛不如短痛。

      “殿下身份超然,可以自行择定引导之人。”舟总管微微躬身,娓娓道来:“凡是上界的成年男子,殿下都可以指定。辉月殿下身份是三殿之一,所以,也有权利说不。其他的人,却都没有这个权利。但是……殿下之前也一直没有考虑其他的人选。”


      “你是说……只要我想,除了辉月星华,上界所有的人,都不能拒绝?”眼睛越瞪越大。
      舟总管轻轻颔首。

      我的天哪。
      这种世道……只要我要,别人就必须和貌丑的我……
      不管乐意不乐意喜欢不喜欢……
      天哪,这,是不是也太,太纳粹了!

      虽然用成年这个旗子挡著,可是,最後,还是扯到上床上面去!
      可以随便的,想和谁就和谁……那个!

      我的天……
      这,这个,有点太,太刺激了。

      “那个,导引的人是谁,对我日後会有什麽影响?成年不成年,又到底有什麽重要的?”我盯著舟总管看。要是他说一句成年其实没什麽实际意义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仪式,我立马儿可以决定我这辈子都不要那个荒唐的成年仪式!


      “人是一定要成年的。何况殿下的身份地位都在这里。”舟总管低低叹了一口气,看我的目光比刚才还温柔,象是无尽的深水一样,要把人溺毙其中。

      “辉月殿下……算得上是成年极早,不过三百岁上就已经成年,文才卓绝,惊世绝豔。之後的动荡中,因爲沈静睿智,与星华殿下,还有飞天殿下,一同并列三殿之主。而星华殿下,也是五百岁上就已经成年的。成年之後,殿下耳上的束环才能剥去,才可以释放出所有的力量。这也是殿下必须要成年的原因。放眼上界,殿下战将的名声早就深入人心,而这只是未成年的殿下的力量。早在殿下登位伊始,星华殿下已经让你立誓,无论如何,也要将所有的力量全部献给三殿,所以,你必须成年。当时,一帝七神三殿五宫所有位神都是见证。殿下已经一延再延。若是殿下下次生辰之时还不确定成年礼,那麽……恐怕就要迫于当时的誓约,由一帝七神共指一位上神爲殿下导引。殿下的力量,近来极其微弱,与一般的天人并无不同。这个情况,也瞒不过外面。所以,爲了不让殿下再任性妄行,殿下的成年之礼,已经是势在必行的了。这次辉月殿下生辰,若殿下提请辉月殿下,再被拒绝,殿下就必须听从天帝安排了。所以……”他顿了一顿:“殿下,请您……好好爲自己考虑。辉月殿下自然是云中月,皎如银。只是……人心是不可强求的……”


      我脑子里一团乱,木然地问:“那,天帝会爲我指定什麽人?”

      舟总管又是沈默,居然汉青回答了:“应该是……克伽。”
      克伽?
      名字有些耳熟。

      看看舟,突然想起来。
      克伽是他说过的,上界第一战将。

      爲什麽,有什麽必然在其间麽?

      “因爲,少年至成年,意义至关重大。”

      “因爲,导引之人会将自身力量注引给少年……在此间,体质,力量,形貌,灵力,都会被改变。殿下战力出衆,若是由克伽来导引……将来上界第一战神的之名,已经毫无悬念必属殿下无疑。爲了上界,天帝自然会做此决定。”


      原来……
      现在的平静自由,只是假象?

      “要我做……第一战神?”
      汉青停了手,蹲跪在一边看著我。

      “殿下已经不能再拖了,您现在的力量差不多在上次对鬼族的时候消耗殆尽,如果不剥掉封环释放力量,可能都撑不到下个生辰……如果,如果舟总管没料错,这次天帝一定也会来辉月殿下的生辰庆。殿下若再被辉月殿下拒绝,天帝当场便可以下令……”汉青的声音越来越小,头也低了下去。


      我呆坐在床沿,被这个消息打击得脑子里一片空白……

      简直……跟畜生配种一样!

      因爲有被人觊觎的力量,所以就要反被这力量束缚制约?
      人人都看到了飞天的力量。
      可是飞天的心呢?

      喜欢著辉月,逃避著其他人可能的追逼。
      原来这个天人的生涯,这麽不快乐,这麽无奈。

      “殿下……”舟向前倾著身子,注视著我的眼睛:“您不要太担心。克伽将军也是极优秀的青年才俊,文武双全,名声甚佳,绝不会下作威逼。若是殿下一定不肯由天帝指定,可以请他再宽延一段时日,殿下寻找一位才德兼备,心中喜欢的人选,谅天帝陛下也不会不允。”

      可是,还是终究要有这麽一天的啊。
      竟然有种在劫难逃的感觉。

      看他们一脸担忧看著我。
      抹抹脸:“你们也累了一天,都歇著去吧。我也想早点睡。明天早上爬起来,还要准备给辉月的节目来著。”
      汉青嘴唇动了动,舟拉了他一把:“那麽,殿下早些安睡。”

      最亮的几盏灯被熄掉了。

      有朦胧的光从纱帐的外面透进来。

      躺了半天却了无睡意,身子硬得象一块石头。
      一时又觉得可笑,这一切真象一场梦。可是又不是梦。
      真不知道怎麽解释这境遇。

      算了,车到山前必有路。
      实在没办法,只好走一步算一步。

      天亮得很快。
      睁开的时候,感觉象是没有睡过。刚刚合上眼,怎麽就天亮了呢。
      爬起来,汉青服侍我梳洗。我回避镜子里映出来的不堪入眼的自己,不经意地问:“昨天明明看到我们这里人也不少,爲什麽始终只有你和舟总管两个在我跟前?”
      汉青替我整那个复杂的腰带:“殿下自己说不要他们在眼前的。”
      我哦了一声。
      不知道又是爲了什麽。

      吃了点早饭,汉青已经召集了昨天那两百个人,在大厅堂里待命。
      要说,这个飞天殿也是真够大。
      天天做清扫工作也要累坏人吧。

      那两百个人高矮胖瘦都很一致,头发有的束著,有的就是散著,显得不太自在的样子。
      因爲我让他们不许穿袍,不许穿靴,穿著短衫赤著脚站在厅里,人人都显得别别扭扭的。
      爲什麽呢?穿的整齐不整齐有什麽要紧?
      这里的人,爲什麽用那样严的条律约束自己,爲什麽要那一个温雅君子的表象?就是屈居人下的,也是这样一副神气。
      没有来由的骄傲。
      有的时候,显得这麽没必要。
      不是人人都有舟总管,还有,昨天那杨行云的天人风范。
      就不必一定要强迫自己做那样的人。

      “没谁生下来就是穿著长衫穿著靴子,赤脚立于天地,有什麽可别扭?”我提高声音说:“不是都自认爲天人麽?把腰背给我挺直了。昨天讲的步法,有谁记不得,现在就说出来。”

      没人吭声。
      但是都不自觉的挺了挺腰背。

      “击鼓!”我发号施令,坐在高处的椅子上,看著下面的人跟著鼓点儿动作。
      汉青还是一脸的不赞同:“这种又跺脚又踏步的东西,说是什麽都不象!照说,还不如弄个剑舞。舟总管早些时候还说,实在没办法,他来舞剑……”
      “他会舞剑?”
      汉青撇撇嘴:“多新鲜呀。当年无忧剑在妖界也响当当的人物,只是现在……这里的人不知道就是了。”
      无忧剑?
      舟总管的绰号麽?

      下面鼓声歇了,我摆摆手:“好,第一段的步法,就是这样。回去後好好练熟。还有,各人站的方位,队形,都要牢牢记得。我再说第二段步法,第一列的人要记牢,其他人先休息下。”

      下面的人散开了些,剩第一列仍然站在原处。
      我把袍子下摆扯起来别在腰上,踢掉靴子,赤著脚踏下殿堂里的黑石。

      汉青还是一脸瞧不起的样子,站在一边看。

      懒得纠正他的观念问题。
      赤脚就代表卑下?这哪门子的逻辑啊。

      脚尖,脚跟,轻踏,滑步……我尽量放慢了动作。

      其实我觉得花哨的动作或是舞步都是没有必要的。
      这个,需要的是一种精神。
      一种气势。

      有些出神。
      让他们再练习,我坐在空旷的平台上,好蓝的天,一只鸟都没有。
      大概这里太高了,鸟也飞不上来吧。
      这是个……我不熟悉的世界。
      但我要尽力熟悉它。
      只是爲了,能自由的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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