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未来嫂子的真情告白啊,我们能在这一夜与这麽多兄弟一同听到,是何其有幸啊!你们说是吧?”带头起哄的莫相离擦了一把泪,高声感慨,其夸张程度就如见证住一对经历过无数风风雨雨生离死别死去活来的情人终成眷属般,且带著一脸欠扁暧昧的笑容瞟向两人。
“娘啊……”谢天一下子就红了脸,到此刻他确确切切地醒悟到自己说错了什麽,以及这群人的思想确实非比寻常了。他抱头拔腿落荒而逃,在门外传来不绝的哀怨声:“我我我错了!男人之间也不能随随便便说喜欢啊啊啊──”
“呵呵,真没想到啊,原来小天也喜欢我呢。”叶君飞如痴如醉的轻笑两声,仍未从陶醉中回过神来。其实他真的很想放声傻笑,不过众目睽睽之下还是免了。只因“我喜欢小叶”这句话简直胜於天籁啊,再没有比这句更动听的话了,以至於他一直沉浸在那“真情告白”中不能自拔,连後来谢天神经病似的飞奔了出去也浑然不知。
“喂,你别只顾在这里一个劲儿地傻笑啊。”莫相离白了他一眼,旋即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笑骂道:“人家都还没吃饭不是吗?你还不去找他回来?”真是够了,恋爱中的家伙怎麽都像个白痴似的,真想不到连他英明神武的好兄弟也堕落至此啊。
莫相离的一言惊醒梦中人,叶君飞果然想起了他和谢天两人都是饿著肚子回来的,他自己不吃没问题,但他家小天不能饿著啊,於是二话不说就出去找人。而存心看好戏,本著不看则已一看就看到底的莫相离,当然不能放过这个机会,悄悄地跟著去了。
正当他们这堆人闹得笑声哭声风声雨声乱成一团、乱得不可收拾时,一个人静悄悄地潜入了山庄。他的目光四下梭巡了一番,然後蹑手蹑脚地四下搜了个遍,最後在人声鼎沸、灯火通明的饭厅不远处停了下来,静静地盯著看了半晌听了半天,便要转身离开。然而就在转身的那瞬间,他的双目与一道锋利凌厉的目光在空中撞上。
啼笑相逢 (23)
“你来这里做什麽?”叶君飞阴沉地开口。在找谢天路途中听见了脚步声便赶来的他,出乎意料地,见到的竟是这个人。难道现在的人是穷慌了吗?怎的一个个都要潜进他的山庄来了?却听那人悻悻然道:“当然是要找谢天,我是他的未婚妻,要找他也是理所当然,用不著你多管閒事!”
“是死了老爹无依无靠,所以来迫我的小天娶你,好让你安享下半生,是吗?”叶君飞毫不留情地嘲讽。那个女人定是吃错药疯掉了,仗著自己是什麽狗屁的未婚妻就胆敢在他的私人山庄自出自入,无故闯入别人的地方被当场递住,还敢唬主人家叫他不要多管閒事,呸!莫说他的小天没有什麽未婚妻,就算有,也容不得她胡来。
朝露咬呀切齿地瞪著他,忽然掏出一把匕首,一边直直地刺向他一边高声叫道:“叶君飞,我要杀了你为我义父报仇!”
叶君飞冷笑一声,微微侧过身,後发而先至的一掌把她掴倒在地上,再一脚踢开了她手上的匕首。叶君飞不喜欢打女人,但他不想放过这女人,只因他的心里有个声音在告诉他:此人不除,必定後患无穷。於是猛地将她揪起来,就要下毒手。然而莫相离却在这生死关头时蹦了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挡住了那只辣手。他实在看不下去了,自己的好兄弟什麽时候变得这麽没风度的,竟然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打起来了?就算不怜香惜玉也不必辣手摧花吧!
莫相离劈头大骂道:“君飞,你怎能这样啊?人家姑娘长得真叫那个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呀!你居然想一掌劈死她,会不会太暴殄天物啊?你什麽时候变得这麽浪费的啊?”
叶君飞直翻著白眼,心想这家伙大概也只是那个目的了,於是冷笑一声,道:“要是你喜欢,就拿去吧!”语毕他便踢开旁边一间房的门,把朝露给甩了进去,见莫相离果然很好奇地凑了过来,他便阴沉著嗓音,道:“毁了她,交给你了。”
“毁了她?”莫相离夸张地大叫,然後将叶君飞的身子拉过来,握著他的肩膀,盯著他的眸子,道:“你说的是哪种毁?身体上的还是精神上的,生命上的还是贞操上的?还有你是叫我吗?说实在的,要是你拜托的话,一千个我也可以帮你,但这个不会太浪费了吗?你……”他还想说什麽世风日下,世人道德沦亡思想不堪奢侈挥霍不解风情不懂珍惜等等一堆道理,却见叶君飞眯眼斜睨著他,冷冻的目光迫得他自动消音。一刹那,他终於意识到自己实在过於激动,说话的声音也过於响亮了。
却说朝露在听见他们的对话时已吓得面无血色,她惊恐地大喊:“谢天,谢天!救我啊!”
叶君飞皱了皱眉,心想这女人也太烦了,早该点了她的哑穴的,却不知自己发什麽神经竟忘了这一著。他不想再磨磨蹭蹭下去了,要是再放任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你一声我一声地又吼又叫的话,不让全天下人都知道他叶君飞虐待良家妇女才怪。问题是,他不认为这个女人是什麽良家妇女。一个良家妇女会夜闯人家,以寻人为名行杀人为实吗?转念间,佩剑早已出鞘,剑光闪电似的射出,直取朝露咽喉。
“你们在干什麽?”一个惊恐的吼声响起,门外一个人气急败坏地跑了进来。
叶君飞的剑硬生生地停在半空,然後恶狠狠地瞪了莫相离一眼,抽回了剑。此时站在门口的,是他此刻最不想见到的人,谢天。谢天之所以出现在这里,自然不是巧合了,想也知道,他们闹得这麽大声,聋子也听到了,谢天又怎会听不到?只是万没想到,出现在眼前的竟是此等景况──朝露无故出现,叶君飞借剑行凶。
“谢天!救我啊!”朝露见谢天一出现,叶君飞马上就住手,便知道救星来了,於是放声呼救:“谢天,快救我,那两个禽兽要杀我,还……还要污辱我啊!”
闻言,谢天怒目瞪向叶君飞。在他看来,就是叶君飞先掳走朝露,意图强暴,却没想到会遭到拼死反抗,一怒之下便给她来个先杀後奸。他真是千想万想万万没想到,叶君飞居然是如此的禽兽不如,真是看错他了。
谢天大吼一声正要扑过去跟那禽兽拼命,却听对方不屑地啐了一口,道:“呸!也不看看自己长什麽样子,凭什麽要我污辱她,我的尊严才被她污辱了好不好?”朝露长什麽样子,就如同莫相离所形容的吧,但此时的叶君飞心里眼里只有谢天,所以才会觉得朝露实在不入流,这就是所谓的情人眼里出西施吧?
丝毫不懂他心意的谢天勃然大怒,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麽卑鄙无耻的人,自己要污辱人家还诬蔑人家污辱了他,这是什麽人?不,这根本就是禽兽!怒极之下,他朝叶君飞吼道:“这是什麽道理?说出来有谁相信?你有听说过女人强暴男人的吗?男人不强暴女人就天下太平了,还女人强暴男人,你脑子有问题不成?”
啼笑相逢 (24)
谁说女人就不会强暴男人了?不……女人的确不用强暴,但女人会用另一种方法。叶君飞对谢天的无知感到无语,却为他的单纯感到庆幸,江湖的黑暗,有时还是不知道比知道来的好。反正有他叶君飞在的一天,就一定会让他的小天活在最美好的世界里。不过,现在不是对未来充满幻想的时候吧,叶君飞瞬间回归现实,正色道:“我有说过她要强暴我吗?我不过是说她污辱了我的尊严罢了,也就是说我根本不会污辱这女人你明白吗?”
“我明白什麽……我明白你在放屁啊!”谢天完全听不进去,猛然向叶君飞挥出一拳,先把对方打得出不声来再说。然而他的一拳却被轻轻地挡下,拳头也紧接著被一只冰凉的手掌笼罩著。叶君飞气定神闲,彷佛什麽事也没发生过一样,道:“怎样?想打死我了吗?就凭你?也不搞清楚事实的真相就乱发脾气,是那女人想杀我在先好不好?你以为我就这麽有閒情啊?陪你找了一天的人,回来了连饭都没吃,就又跑去搞女人啊?”
谢天神色一滞,随即又吼道:“你……你还在狡辩,要不是你早就抓住了朝露,我又怎会找了两个下午都找不到?人家跟你无怨无仇,为什麽要杀你?你想骗谁……啊!你干什麽?”未等骂完,谢天已整个被抱了起来。
叶君飞心里喊冤,他真不知道自己什麽时候演了这场戏了,居然把人藏了起来又要去找人,目的是为了取信於对方吗?他是不是该感谢谢天教会了他这一项攻心计?可是他实在不想再在这里争辩下去,於是抱著他那含血喷人冤枉忠良的小天直接奔向碧天院。
房间里,毫无反抗能力的谢天被扔在床上,嘴里却吵吵闹闹过不停,而对於这种噪音,叶君飞竟充耳不闻地走了出去,锁上门。他知道此时此刻说什麽谢天都不会听得进去,所以乾脆什麽都不说便走人了。试想一个楚楚可怜的和一个凶神恶煞的相比较,一看就知道哪个更像好人吧,只可惜像好人不等於就是好人啊,要知道不是永远都是弱势的那一方才是正义的吧。
他暗忖朝露此番到来应该不只是为义父报仇这麽单纯,只因据谢天所说,死了的是她的爹,可现在又变成义父了,但就算被杀的果真是她的义父,她又怎会算到他的头上来了?她凭什麽如此肯定?不论怎麽想都是疑点重重,所以他必须要好好地去迫问一番。
“叶君飞,你放我出去啊!你这个混蛋,你不要伤害朝露,你放我出去啊,不然我拆你了的房间毁了你的山庄!”谢天踢著门哭叫道。他觉得叶君飞什麽都不说就把他关起来,这明摆著就是默认自己的恶行了。他不知道自己哪条神经有问题,这几天竟会跟这样的人相处得很融洽,还觉得自己挺喜欢这个人,他是疯了不成?现在的他就只想痛扁这个人一顿,不,是禽兽才对。
门外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回应,而门内的吵闹就越发起劲。谢天一边叫嚣一边使劲地撞门,无奈这扇门仍是不动如山,任他怎麽踢怎麽撞也纹风不动。谢天诅咒那扇门的材质,让那些可恶的树绝子绝孙,再也不能做出这麽坚不可摧的门来遗害人间(如果一脚就能踢开的门才是遗害人间吧)。
忍无可忍之下,他乾脆破口大骂:“妈的!叶君飞你关著我是不是?你有种趁现在去伤害朝露一根头毛,不不不,你根本就是趁现在吧!妈的!这世界怎麽会有你这样的人啊?你这个死变态死混蛋死畜生,我真是看错你了!你有种就别放我出去吧,你有种就一辈子都不要开门,不然我一定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给我等著瞧吧!”
谢天完全没心情斟酌自己说了什麽,可是不管他说了什麽,门外仍是一点动静也没有,看来叶君飞早已经走了,朝露大概也保不住了。他无助地跌坐到地上,忽然放声痛哭起来:“呜呜呜……为什麽我这麽没用啊,连个女孩子都保护不了。老天啊,我到底要谢你什麽啊?为什麽我这麽不幸,家业到了我手就败尽了,连自己也要卖到什麽飞叶宫去为奴为仆,现在连未婚妻都要被人强暴,呜呜呜……为什麽要这样啊,朝露是多麽好的女孩啊,要不是老爹不知用了什麽手段把她弄来做我的什麽鬼未婚妻,她这辈子一定是无忧无虑快快乐乐的啊,都是我,什麽都是我这个废人害的……”说著说著,他忽然解开了自己的腰带。
叶君飞原本是要把谢天关起来再去对付朝露的,可是听到他吵吵闹闹得这麽厉害,而且越闹越凶越闹越起劲,也实在不忍心就这样离他而去,反正那边有莫相离在,谅那女人也耍不出什麽花样来。於是他静静地听著谢天的哭骂,顺便从那些骂语中搞清楚那个女人是不是真的迷住了他的小天,一夜之间要吃两个人的醋也够磨人了……
啼笑相逢 (25)
起初,他是听得又好气又好笑的,可到後来谢天竟哭起来,而且越哭越凶越哭越伤心,最後索性自怨自艾起来。听得他都开始心酸了,他的小天,其实也很在意倾家荡产的事吧。正想堵著耳朵飞奔去解决了朝露那女人回来再好好搂著谢天安慰一番,屋子却没了声音。是哭太累睡著了吧?可是刹那间却有一种不安的感觉在他的心里一闪而过,於是他霍然抽出钥匙,把门打开了。
只见谢天正踮著脚站在凳子上,双手执著挂在梁上疑似是衣带的物体,头正往衣带圈子里套。那家伙……在上吊?叶君飞吓白了脸色,旋即飞身过去挥出一剑,斩断了那条衣带,再稳稳地抱住了因失去平衡力而掉下来的谢天。
“你……你在干什麽?”叶君飞吓出了一身冷汗,紧紧地抱著怀中的人儿。虽然刚刚的状况不是很凶险,但若不是他放心不下开门瞧瞧,此刻在他怀中的人岂不是要变成一具没有生命的躯体了?
谢天眨眨眼睛,娘亲祖传的一哭二闹三上吊果然很管用哦。他却不知道,若然叶君飞不是在外面或是不进来甚至只是晚一点进来,他此刻怕是已经一命呜呼了。只不过,他也不是完全没有把握哦,他就是觉得叶君飞还在外面而且还会进来,难道这就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啊呸,他才不要和那种禽兽心有灵犀啊!
丝毫不知小命得以保住有多麽不容易的谢天,一边努力挣脱叶君飞的怀抱,一边一副士可杀不可辱的样子朝他大声道:“滚开!你这麽混帐你连我上吊都要来阻止,我……我得罪你了吗?我警告你,别打算用别的方法折磨我,我宁死不屈的!”
叶君飞心慌意乱,把谢天抱得更紧了。他不知道他的小天竟会有如此般激烈的反应,那家伙平时又神经又白痴,又单纯又豁达的,怎麽看都不像是会做傻事的人啊。难道他真的是把小天迫得非要走上绝路不可吗?叶君飞很心痛,没想到他竟会把自己心爱的人迫成这样子,看来他是做得太过火了。
叶君飞一手揽住谢天的腰,一边轻抚著他的头,哄小孩般柔声道:“小天小天,没有人要折磨你,要是有哪个该遭天打雷劈的家伙敢折磨你了,你告诉我,我马上就杀了他。”
“去去去!你不要在这里假惺惺的,那个该遭天打雷劈的就是你!怎样,你要自杀吗?”谢天恶狠狠地送上一顿暴骂,使尽吃奶的力气一把推开了叶君飞,继续吼道:“朝露呢?你对她怎样了?”
“又是朝露,你脑子里就只有这个女人吗?”叶君飞的脸色顿时沉了下去,怒火渐渐升腾起来。对於谢天那伤人心的挑衅他倒不怎麽在乎,但他不喜欢听著他的小天老是开口闭口都是别的女人。他竭力忍耐著那烧心的烈火,一张脸铺了霜似的道:“我没有对她怎样,也不知道她现在怎样了,毕竟她这时候是在阿莫手上,怎样?你要去阻止他对那女人干什麽吗?也太迟了吧,何况你现在去搅局,会有什麽下场我也不知道呢,阿莫不同我,只有我才这麽会这麽白痴的放纵你胡来吧?”
谢天瞪著叶君飞,颤声道:“你……你说什麽?你是说莫相离那家伙把朝露给……给……”他顿了顿,呆呆地看著叶君飞,心想是不是该说自己错怪了他,原来是莫相离要对朝露用强……不过,貌似不怎麽对劲吧。
“啊啊啊!你这家伙,既然你自己不要了,你就放了她啊,你竟然还要让莫相离把她给那个了!你还是人吗?我……我跟你拼了!”他忽然咆哮著扑向叶君飞,而叶君飞也实在想不到他突然就发狂了,猝不及防之下被他扑了个正著,倒退了几步便跌在床上。也不知道是巧合的还是故意的,两人就这麽稳稳当当地滚在床上,而且姿势极为暧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