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魔————徐景年
徐景年  发于:2010年05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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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为籍抬起头,看着一只脚搁在浴缸边上的苏众,愣了一下。

  但是下一秒,却面无表情的放下手里的沐浴球,就把手伸进了水里。

  一晚上之後的结果,让苏众的那里红肿不堪,甚至带上了一些血丝。韩为籍一边把手指插进去清理着里面的东西,一边扶着苏众的腿,动作很慢很轻柔,虽然有点难受,但是苏众还是忍了下来。

  韩为籍清理完,又帮苏众冲了一下,才对着苏众道,“接下去你自己来吧。”说着就关门走了出去。

  苏众看门被拉上,才又拉回视线,仰头看着头顶上的灯,一阵恶心的感觉突然袭来。好像宿醉一样难受。

  苏众连忙从浴缸里爬起来,跪坐在马桶边吐了起来。

  一次又一次,直到只有胃液酸苦的味道为止。

  这一天过得很慢。

  韩为籍做了早饭,然後把苏众抱到客厅。把粥端到他面前,拿起勺子递给苏众。

  苏众接过勺子,一语不发地就吃了起来。

  粥的味道应该是很不错的,清淡的鱼片粥,带着诱人的香气,可惜的是,苏众什麽味道都没吃出来,只是一口一口的往嘴巴里塞。

  不一会儿,苏众就把一碗粥喝完了。

  可惜没过多久,苏众就转过头去吐了起来。

  才吃下去的东西立即吐了出来,嘴里一阵苦涩。因为呕吐而红了的双眼,看上去毫无生气。

  韩为籍看着眼前空了的碗,和地上的那堆呕吐物,抿着唇,半晌,才说了句“对不起”。

  苏众这才抬起头,看着韩为籍,韩为籍的表情依旧那麽冷淡。此时此刻的表情,甚至很难让人相信刚才那句对不起出自他之口。

  两个人的对视持续了一段时间,然後苏众侧过头,看着一边的摆设。

  韩为籍叹了口气,把碗往厨房端了去,又拿出拖把开始收拾。擦完地板,又跑到厨房洗碗,等收拾完东西,回到客厅,苏众却还是坐在那里,呆呆看着玻璃桌,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韩为籍走到苏众面前,蹲了下来,凝视着苏众的脸。

  苏众只是淡淡看着他,不带任何表情。

  和那时候一样,只是这样看着他。

  “韩为籍,你在做什麽?”那个声音一直都没离去,韩为籍才发现。那是十六岁的苏众,自私而冷漠。

  被奇怪的回忆纠缠着,韩为籍摇了摇头,站了起来。走到自己的书房做起了自己的事。

  这天晚上,韩为籍帮苏众洗澡,抱苏众上床,两个人睡在一张床上,属於两个人的体温,竟然比一个人还冷。

  入魔──12

  就这麽磨磨蹭蹭地度过了一个尴尬的双休日,韩为籍终於上班去了。

  苏众如同废人般度过了这两天,韩为籍给他吃东西他就吃,给他洗澡就洗,韩为籍不问他,他也不说话,韩为籍把他抱到沙发上看电视,他就看电视,就好像是精致漂亮木偶一样,任人摆布。

  早上,听见韩为籍关门的声音後,苏众睁开了眼。事实上从韩为籍从他身边起来的时候,他就醒了。

  苏众从床上起来,从韩为籍的衣柜里选了一套衣服,腰部还有隐隐的痛感,不过两天了,应该可以走了。

  换好衣服,苏众面无表情的开始翻找韩为籍的抽屉,零零碎碎的现金加起来只有几百块,拿上之前韩为籍给的那张卡,苏众就朝着大门走去。

  再不走的话,会疯的。苏众在这两天里有了这样的认识。

  走到门口,苏众转了转门把,才发现门从外边被锁了起来。

  苏众微微一愣,下一秒,连忙跑进房间开始寻找之前放在客厅桌子上的钥匙。

  果不其然,钥匙早就不见了踪影。

  苏众一瞬间好像明白了什麽。是的,韩为籍想把他关起来。

  察觉到这一点的苏众觉得很愤怒,他冲进厨房找来切肉的菜刀,开始砍门把手。但是钢制的门却始终不为所动,一声一声的刀刃和把手的敲击声,在安静的屋子里格外明显。

  半个多小时之後,苏众才发现这根本没用,扔下刀子,慢吞吞移到了卧室。

  一定要逃出去。这个想法在内心不断重复着。

  苏众跑到韩为籍的卧室,那里有一扇窗户,很大,打开大概有四五米这麽大,足够他爬出去了。

  可是当苏众爬到窗口时,才发现一个现实的问题,那就是韩为籍家在七楼。跳下去的话,不死也得半残。

  根本就是无路可退的境地了。苏众呆呆看着眼前的窗户和随风飘舞着的纱帘,觉得一阵慌乱。

  要怎麽才能逃离这里呢?

  窗户或者门,都没有办法。

  难道真的就出不去了麽?他要呆在这里等韩为籍回来麽?然後再次被侵犯?

  不,这绝对不是他要的。

  这一切来得混乱,猛烈,甚至不给他一点喘息的机会。

  根本不是他的错,却完全要他承担後果。

  如果那时候不照顾韩为籍就好了,如果那时候没和同事去喝酒就好了,说不定这些都不会发生了。

  但是不可否认,把苏众逼到这种绝境的正是自己。要是当时他没有冲进去,没有因为意识抽风把韩为籍的情人赶跑,没有大骂韩为籍是变态,兴许一些还是有转寰的余地的。

  如果如果……这麽多的如果,扰的苏众一阵心烦。

  都是韩为籍的错!是他,如果不是他一开始就抱着那种想法的话,就不会这样了。

  是他强奸了他!

  对,一切都是韩为籍的错!

  有了这样的认识之後,苏众的愤怒总算找到了根源。

  苏众看着眼前的窗帘,看着窗外的绿化,外面吹进来的风燥热而闷湿。

  入魔──13

  韩为籍是在六点到家的。

  钥匙插进去,门被打开,一进门,韩为籍就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虽然是有过这样的预想,但是他不知道苏众会把这里折腾到这种程度。

  地上散落着他原本摆在桌子上的花瓶,一把菜刀突兀的倒在地上,沙发上的抱枕也被弄到了地上,乱七八糟的窗帘和家具。

  韩为籍转身,迅速得把门锁了起来。

  穿着拖鞋踩着一地的碎片和狼藉,走进了卧室所在的那条走道。

  两边的门都没关着,客房和他的卧室。

  一阵燥热的风吹了过来,韩为籍侧过头,看着自己的房门。门虚掩着,地上有一些划痕。

  韩为籍推门而入,夕阳下,苏众就坐在大理石的阳台上,看着窗外,表情安静而淡然。

  衬衫的袖管被卷起至小臂处,头发散乱的盖在脸上,他出神得看着窗外。

  似乎是听到了什麽响动,原本专注於窗外的人转过头来,看着站在门口的自己。

  韩为籍愣了一下,被眼前苏众那疑惑的眼神弄得有些不解。

  下一秒,韩为籍还没反应过来,原本坐在那里的苏众就一把扑了过来。

  由於没有预兆,韩为籍就那麽被扑倒在了地上。

  地上有一些散乱的动笔,圆珠笔,他的本子,还有一些文件和证书。甚至他放在床头的安全套和润滑剂都被扔到了地上。

  这些零碎的东西散落在地,他摔倒在了上面,腰被什麽硬物给磕到,让他不禁皱眉。

  还没来得及想些什麽,脸就被拳头打歪在了一边。

  苏众压在他身上,正瞪着他。

  “你脑子有病是不是!你这个变态!你精神不正常!”

  韩为籍看着愤怒的苏众,不说一句话。

  苏众伸出手,卡住了韩为籍的脖子,“你为什麽不说话?你凭什麽这麽做?你想对我做什麽?你到底要干嘛!”

  韩为籍因为被卡着喉咙而微微涨红了脸,苏众下手越发的狠,“你说话啊,你他妈的给我开口说话啊!你不是哑巴吧!”

  韩为籍闭上眼,喘一口气都觉得疼,空气越发稀薄起来。如果真能这麽被苏众掐死,也许这一切都会结束吧。

  脑子里胡思乱想的时候,脖子上的力道却突然消失了。

  韩为籍睁开眼,看着眼前的人。

  苏众的表情变得阴沈起来,下一秒,才阴沈沈的道,“你想让我掐死你麽?然後让我和你的尸体一起腐烂?”

  脑子里某处有什麽东西崩断的声音。是的,即使只有一瞬间,他的确曾经有过这样的想法。

  然後,韩为籍突然伸出手,把苏众推开站了起来。

  对於身形相差这麽多的两个人,要把他撂倒实在是轻而易举。

  韩为籍站着,居高临下得看着地上的苏众,“你有身份证麽?你有钱麽?你有去的地方麽?”淡淡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

  原本恶狠狠地苏众当场呆住。

  韩为籍蹲下,看着刚才被自己推倒在地的苏众,狠狠一刀,“你离开了这里又如何?你现在什麽都没有。”

  苏众咬紧牙关,抬起头,眼睛因为激动而微微发红。

  韩为籍伸出手,想要把苏众给拉起来。只是手还没碰到苏众,就被苏众一把拍开。

  韩为籍见他反抗,皱了皱眉,一把拽起了苏众,把苏众往外拖。

  赤着脚踩在那些东西上,苏众觉得很疼。他看着韩为籍的手臂,因为用力而暴起的青筋看上去有些恐怖。

  就不管不顾,死命咬了上去。

  韩为籍转头,看着咬着自己手臂的苏众,眉头纠结了起来。痛是痛的,韩为籍却没有做多余的动作,只是看着跪坐在地上咬着自己手臂的苏众,一语不发。

  这疼痛和鲜血,这沈默和凝视,让气氛变得焦灼不定。

  直到尝到鲜血的味道,苏众才惊觉自己在做什麽。

  松开嘴,不禁跌坐在地。

  韩为籍的手臂还在流着血,他看着苏众,苏众同样看着他,惊恐地,不知所措地,神经质地。

  他们都没有退路了,韩为籍知道。

  入魔──14

  早晨,韩为籍去上班,苏众在家里来回的晃悠。

  他要去哪里?他应该怎麽办?他要怎麽活下去?苏众始终都找不到答案。

  正如韩为籍所说的,他现在一无所有。

  是的,一无所有的他,能做的事情也不过是这些。

  夏扬憎恨现在的一切,房子,摆设,韩为籍,甚至他自己。

  韩为籍晚上回家,放好公文包第一件事就是帮夏扬做饭。做好饭,走到夏扬身边,淡淡道一句,“可以吃饭了。”

  这被禁锢的日子过得如此自然而平静,让人不禁生疑。

  为什麽会这样?为什麽不反抗?苏众也曾经不止一次的问自己。

  但是又能反抗些什麽?能有实际的可行的活下去的办法麽?除了依附於韩为籍之外。

  没有。

  既然没有,他又为什麽要亏待自己呢?

  苏众转头,瞥了眼站着的韩为籍,然後关了电视,走到餐桌边。

  属於两个人的安静的晚餐,没有一句多余的对白。

  菜做的很精致,甚至说得上是漂亮。颜色碧绿的青菜,香浓的鱼汤。苏众伸出手,拿起勺子,舀了一碗鱼汤,轻轻尝了一口。

  “!当”一声,瓷碗翻倒在地,碎裂成了好几瓣,白色的汤汁翻倒在地,蔓延了一地。

  苏众抬起头开,看着韩为籍,“不好意思,手滑了。”

  韩为籍面无表情地起身,用手捡起地上的碎片,又走到厨房拿来抹布,轻轻擦了起来。

  苏众低头,看着韩为籍低着头的脑袋,心里却有一股烦躁的思绪久散不去。

  就好像那个炎热的夏天,他站在食堂门口,看着这个男人蹲在地上用手把被打翻的饭菜一点一点捡起来的情景。

  已经很多年了吧,怎麽突然就想了起来呢?

  苏众歪着头,看着眼前的男人。

  曾经那麽弱小的人,竟然变成了这样一个冷漠的男人。

  鬼使神差的,就控制不住地开了口,“初中时,你也是这样被人欺负,你甚至连吭也不敢吭一声。”

  韩为籍抬起头,看着眼前的人,半晌,才淡淡说了句,“你还吃麽?”

  苏众愣了一下,然後转过头,看着眼前的菜,“废话。”说着就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等韩为籍收拾完,苏众也正好吃完。韩为籍看了眼擦了擦嘴走到电视机前的苏众,一语不发的坐下,吃着已经冷掉的饭菜。

  吃完饭,韩为籍就如往常一样收拾着东西。

  苏众站在他身後,看着他的一举一动。穿着雪白的衬衫,眼神严肃的男人,把衬衫袖口撩起,不厌其烦的做着这些他根本不屑去做的事情。

  真叫人恶心。

  韩为籍洗完碗,转过身,看着倚在门口的苏众。苏众看着他,眼神说不出是什麽意味,冷淡或者鄙夷,愤恨或者淡然,可能都有。

  韩为籍绕过苏众,想去卧室拿些衣服洗澡。却被苏众一把拽住了手。

  “韩为籍。”

  韩为籍停了下来,看着眼前的男人。

  入魔──15

  “你想关我多久?”

  韩为籍微微一愣,随即皱起了眉。

  苏众看着眼前的男人,一秒,两秒,最後抬手,给了眼前的人一巴掌,狠狠地。

  韩为籍捂着脸,舔了舔口腔里属於鲜血的味道,刚才不小心咬到舌头了呢。

  苏众瞪大了眼睛看着韩为籍,“你有病!”

  下一秒,又是狠狠的一巴掌,甚至提起脚来,死命踹了韩为籍一脚。

  韩为籍被踹倒在了地上,因为疼痛而微微皱起了眉。

  苏众居高临下看着倒在自己脚下的男人,“你为什麽不还手!”

  “只有这个……不可以。”男人突然说出了一句话来。苏众原以为他什麽都不回说的。

  男人从地上站起,动作不慢,但是看在苏众眼里,却好似分解动作一般,男人一边站起来一边说,“除了放你出去之外,你要做什麽都可以。”

  什麽都可以?

  苏众推了男人一把,“什麽什麽都可以!你脑子出毛病了是吧!你知道你在说什麽麽!”

  韩为籍站定,凝视着苏众,“我当然知道。”

  苏众被眼前韩为籍认真的眼神吓了一跳,不禁後退了几步。

  “你疯了!韩为籍你给我清醒一点!妈的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狗屁事啊!”

  韩为籍走上前去,一把抱住苏众。

  “苏众,你冷静一下。”

  “他妈的你给放开!你这个变态!谁该冷静啊,你自己出毛病了吧!”被抱着的感觉并不好,很难受。

  韩为籍抱着苏众,纤细的属於少年的身体,好似用力一折就要断了一样。苏众还在挣扎。

  “我不会放你走的。”

  淡淡的带着年轻的体味,从苏众的颈间散发出来,韩为籍紧紧抱着苏众,紧紧地,不想放开。

  然而另一方面,苏众却觉得全身好似被针刺一般难受,他不想靠近这个男人,甚至不想和他多说什麽,他想活下去,想离开这里,但是现在的情况让他无法离开这个男人。

  这样矛盾,让苏众既软弱又暴虐。

  推开韩为籍的瞬间,苏众用了很大的力气,他才明白,两个人之间的差距是如此悬殊。

  苏众鄙夷地看着韩为籍,抬手又是一巴掌。

  “不准碰我!”

  韩为籍的一边脸上立即印出了一个红红的五指印,可是他好像什麽都没发生一般,只是漠然地看着眼前的苏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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