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鸣萧————惜人
惜人  发于:2010年05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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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不已。

 

鸣凤叹息一声:“连让我歇口气都不肯。”他突然眼睛一亮,“我做好文章的话……有奖励吧?”

 

柳之颜冷冷的说:“做好文章是本份,还想要什么奖励?”

 

“哎……你引箫给我听好不好?我是说,如果我的文章作的好的话,晚上我捻琵琶弦,你引凤箫,我们可

 

以合奏。”

 

柳之颜真搞不懂,这长孙鸣凤怎么能这么厚脸皮?他摆明了自己不过只是个下人,不敢跟他高攀,做什么

 

朋友,他却整天缠着自己,难道他真是无聊到家了吗?

 

“二少爷,你当我成天没事干是吗?我不但要服侍您,还要应付大少爷交代的文书公作,为什么您……就

 

是不肯让别的丫鬓或是小厮服侍,这样我才能有这闲情逸致去引箫弄笛。”

 

“不要,你不吹箫就算了,我会乖乖写文章的,这样你高兴了吗?”鸣凤好像被欺负似的,摆出委屈的脸

 

色。

 

“随便,我说了,那是您的本份,我有什么好高兴?”

 

死鸣凤,到现在还是要他服侍著更衣梳洗,柳之颜并不是真觉得累,可是他觉得做这些事,总让他感觉自

 

己是个奴才,虽然,他本来就是奴才。

 

“你干嘛每次都这么冷淡啊?”鸣凤皱眉抱怨著。

 

“哼!”柳之颜不耐的转头就走,留下长孙鸣凤烦躁的推开笔墨,气得踢椅子踹桌脚,却不知自己为什么

 

每次都要因为柳之颜的冷漠而生气。

 

 

 

 

 

柳之颜绕过九弯十八拐,终于到了“穹苍院”,这“万象园”真的太大了,明明是一家子,却要相隔得这

 

么远,难怪长孙鸣凤总是觉得孤单寂寞。

 

他虽然舍不得见鸣凤这般可怜,只是鸣凤缠他缠得太紧了,让他很烦。

 

应该只是这样子吧?进入书房时,长孙宇治已经在书房里了,今天的长孙宇治似乎有点不寻常的亢奋,一

 

看到柳之颜就笑开了脸。

 

“大少爷,有事吩咐?”

 

“之颜你坐下来。”长孙宇治把书桌让给之颜,“帮我写封信。”

 

柳之颜在鸣凤面前尽可能地维持不动声色,甚至还有些冷漠,可是对其他人却很和善,他笑著跟长孙宇治

 

开玩笑说:“大少爷看来很高兴啊!难不成是要小的代笔写情书吗?”

 

本来只是个玩笑,但没想到长孙宇治居然红了脸,“也……也不算情书啦,想请人来吃个饭而已。”

 

柳之颜惊讶的说:“请人吃饭需要小的代笔吗?”

 

“也不是……”长孙宇治的脸更红了。

 

“我想请‘怜园’的红旦过来唱堂会……你能不能写……呃……柔情一点?”

 

“喔~”柳之颜的脸也红了,却是因为憋著笑而红的。

 

长孙宇治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学人家逛起戏园,狎玩相公,可是他从未认真过,今天这么慎重其事的,该不

 

会真动了心吧?

 

“他是小叫天——柳啼莺,你看看用什么称呼好;是啼莺卿卿如唔,还是柳逸贤弟……”

 

“什么?”柳之颜突然失声大喊,“柳什么?柳逸?”

 

长孙宇治愣了一下,“柳逸是柳啼莺的本名,我想是不是不称他艺名才更显得我特别尊重他,怎么了?这

 

样不好?”

 

柳之颜表情凝重的问道:“敢问大少爷……‘怜园’是一般戏园还是……还是那种……就是那种……也有

 

——买的……”

 

长孙宇治尴尬回道:“哪有戏班子不卖?尤其‘怜园’算是乱弹班子,就是公开的卖身,我是要让柳啼莺

 

觉得我特别照看他,所以才这么慎重。”

 

“天老爷……柳逸?小柳逸?”柳之颜摇头不敢置信的喃喃自浯著。

 

“之颜?你认识柳啼莺?啊!你们都姓柳,该不会……他是你弟?”

 

“不是,可也差不多了,我们是邻居,从小一块儿长大的,还是同一天给卖进京城的,我没想到他会给卖

 

进那种地方,他还小我两岁……才大鸣凤少爷一岁呀!”

 

长孙宇治过去玩戏子,只是见识倡人那种过人的美貌,那种混合著稚拙与妖艳的奇异美感,至于小叫天—

 

—柳啼莺,他捧了他几次场,却越觉可怜可爱,从来他都没想到戏子也是人,听到柳啼莺也有童年,让他

 

觉得奇怪极了。

 

“他小时候是什么样子?一定很可爱吧?”长孙宇治好奇的问。

 

“饿得乾乾瘦瘦,哪能多可爱?我也记不清了,只记得他很爱哭,动不动就要掉眼泪。”

 

长孙宇治笑了,“他还是爱哭,一哭起来,可怜极了,尤其是在床……嗳!我干嘛跟你说这个?”

 

柳之颜的心情沉到谷底,这些有钱人到底把人当什么,小柳逸在床笫之间是怎么哭的?也是像小时候那样

 

嚎啕大哭吗?还是咬著牙无声的掉眼泪?为什么长孙宇治可以说得这么轻松有趣?

 

长孙宇治完全没知觉到柳之颜的不悦,还开心的继续说道:“你跟他是旧识那更好,你写好信,亲自帮我

 

送交给他,让他明晚过来一趟。对了,记得跟班头儿说,我要留他过夜。”

 

长孙宇治真的一点良心都没有吗?要他找自己的儿时玩伴来给他陪宿!

 

“你快一点写,小叫天的生意好得很,每次都因为要去给人施压才能买他的宿,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多迷

 

恋个戏子呢!”

 

柳之颜的手颤抖著,手心尽是汗,长孙宇治还继续说:“你送完信顺便上养生堂去拿罐金创膏,柳啼莺太

 

嫩了,老是弄伤他也不好。”

 

明知道他嫩,为什么还不放过他?现在来假好心有什么用?

 

柳之颜心中顿时充满了恨,记得告别时,柳逸还天真的说自己将来不愁吃穿了,柳之颜已经记不清他的脸

 

了,可是那双充满兴奋和希望的眼睛他却忘不了。

 

柳逸一定想不到自己将要面对的是这种命运,第一次接客的时候他不知多害怕?

 

是不是哭得惊天动地?

 

“之颜,你还发什么呆?写不出来吗?”

 

他柳之颜今天能有这种待遇,靠得全是那只生花妙笔,不写?主子翻脸不认人,要他做粗工也不是不可能

 

的。

 

柳之颜咬牙切齿的低头下笔:“啼莺卿卿……”

 

柳逸的名字不是这些可恶嫖客能叫的,柳逸是那个爱哭单纯的乡下孩子……永远都是。

 

 

 

 

 

柳之颜自从当上了鸣凤的教席后,常出门帮长孙宇治办事,有时心血来潮,总帮长孙鸣凤带些有趣的小玩

 

意儿回去。

 

嗯,其实可以说,每次出门他都有心血来潮的时候。

 

但他今天觉得自己的心情十分沉重,连骑在马上都觉得全身无力,“怜园”离“万象园”并不远,但他硬

 

是骑了两个时辰才到,抵达的时候“怜园”都点起灯了,演员们正在后堂用膳,预备开台。

 

虽说是戏班子,“怜园”却不是每个人都会唱曲子,说穿了唱戏是幌子,一屋子的人根本没几个在听戏,

 

一席—席的坐著戏旦,陪酒才是真。

 

之颜现在的身份不同了,穿著打扮当然也讲究起来,一顶银雕轻冠束著发,雨过天青色长袍,绣花软腰带

 

上还系著玉佩,加上他那张俊脸,一进“怜园”就让人热烈的迎下马。

 

“公子爷,你是第一次来吧?快请进。”一个妖妖娇娇的少年迎上来。

 

柳之颜没看过这种作派,他只是扳著脸暗中祈祷,希望柳逸不要也变成这样子才好。

 

“我不是来寻芳,我是替长孙公子送信来的,柳啼莺在吗?”

 

一听到长孙公子,那少年的笑容更灿烂了,“柳啼莺在休息,我帮您送信进去,您好不容易来了‘怜园’

 

,进来坐坐喝杯茶吧?”

 

柳之颜把他跨往自己肩上的手挥开,“大少爷有话要我亲自交代柳啼莺,劳您带我去见他。”

 

那少年显见是应酬惯了,吃了钉子还是面不改色,“好的,您随我进来。”

 

柳之颜跟著走到内厅,走过穿堂到了后堂,又往三楼走上去,最后停在一间精致的房门前,房门没关,可

 

是有屏风挡著,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您等等,柳啼莺脾气怪得很,我得先给您探探路子。”

 

少年进了房没多久,低著声也不知说了什么,只听到一个温宛的声音,似乎哭著叫嚷:“天才刚黑就来人

 

了?让我休息一下会怎么样?你们非要我死吗?”

 

柳之颜一阵心酸,不等人请就自己走进去,只听那少年半软半硬的说:“你小声点,不要又讨打了。”

 

柳啼莺面向墙壁躺在床上,连被子也没盖鞋也没脱,哽咽的说:“要打就乾脆打死,留著我干什么?我今

 

晚真的接不了客了,你去叫娼头找人绑我好了。”

 

柳之颜听了又气又恨,拉开那少年,弯腰摇著他,“是我,柳逸,我来了。”

 

柳啼莺害怕的猛坐起来,“你干什么?没人让你进来!”

 

“柳逸,我是之颜,你忘了?颜哥哥呀!”之颜心痛的安抚著。

 

柳啼莺愣了一会,水眸闪著雾光,樱唇紧咬著,先是害怕的眼神,后来慢慢的转为兴奋,“颜哥哥?你真

 

做了官?你来找我了?”

 

柳啼莺一头扑进之颜怀里,“我要撑不下去了,你怎么来得这么慢?”

 

柳之颜紧紧抱著他,任他在自己怀里颤抖啜泣著,自己却怎么也说下出真相。

 

“柳啼莺,这位公子是代长孙公子给你送信来的,你等会梳理一下,还是要下楼来呦!”那少年要出门前

 

简洁的交代一声。

 

柳逸惊讶的抬起头来,“你、你是替长孙宇治送信?你不是来救我出去?”

 

柳之颜为难的说:“你忘了,我的契也还没满……

 

还有五年呀!你再忍忍,我一定会替你想办法的。”

 

“五年!”柳啼茸绝望的痛诉著,“你以为这种日子我还能再过五年?你给长孙宇治送信?送什么信?要我去

 

陪他上床?你比我更不要脸!”

 

“柳逸……我也是没办法……”

 

“没办法?人家绑你了?揍你了?”柳啼莺突然拉下自己的衣服,“你也像我一样给揍得死去活来吗?”

 

柳之颜震撼的倒抽一口气:“柳逸……这是谁打的?”

 

他白皙的肌肤上尽是斑斑的新旧伤痕,柳之颜开始为自己的自哀自怨的态度感到难堪,他不过是低个头服

 

侍长孙鸣凤,而柳逸却是过著这种受尽凌辱的苦日子。

 

柳啼莺拉上衣服,“谁打的?进了这扇门有谁不能打?就是你想抽几鞭也行。你不要再叫我柳逸,柳逸早死

 

了。”

 

他举起手让之颜看他手腕上狰狞的疤痕。

 

“天呐!你寻死?”

 

“能死还好!我以为自己够贱了,这样都能活得下去,没想到你更贱,为虎做伥还这么尊贵的样子。”

 

柳之颜低头看自己一身华服,“不是这样,我也不是真的享什么福,我也有苦衷。”

 

“哈哈哈~”柳啼莺凄凉的笑了,“你知道我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吗?你跟我谈苦衷?你的箫我还留著,你

 

却帮人召妓召到我身上来了,你劝过长孙宇治了吗?你有说过一个字去阻止他吗?你有说过你不愿送这封信

 

吗?”柳啼莺突然伸手掏出之颜还藏在怀里的信。

 

“柳逸!”之颜不知为什么,觉得自己的行为可耻极了,直想把信藏起来。

 

“这是我恩客给我的信,凭什么不让我读?”柳啼莺把信举高了,之颜也不敢真的去抢。“卿卿?……孤枕

 

辗转难忘佳人?……哼!只愿与君共渡良宵……”

 

柳啼莺边看信边瞥视著之颜,念完信后,他的脸色变得苍白,“柳之颜,你还是写得一手好字啊!”

 

柳之颜的脸也瞬间刷白,“你知道是……我写的?”

 

柳啼莺怒笑著瞪了他一眼,转身从枕中抽出一管直萧,“我每夜都抓著这管箫,每天都期盼著有个人能想

 

起他的诺言,这字我看了几万次了,怎么能忘?”

 

“不要碰!”柳之颜颤抖著想去拿箫,柳啼莺却迅速的又收回枕下。

 

“你这么恨我?我真的不知道你是这样过日子的,就算是在写信时,我也没想到会是这样,我只是想,我

 

替长孙宇治送信,就能看看你……”之颜说着眼眶就红了,“我真想救你,可是我也是人家的奴才,说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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