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鸣萧————惜人
惜人  发于:2010年05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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歪道上引的话,我长孙家的家法可等著侍候你。”

 

二奶奶翠玉开口了:“宇治……你这是在说谁呀?”

 

长孙字治也不回答,带著怒气对颜颜说:“不要去学那等狐媚子,想著攀上高枝就成了凤凰,正事不做只

 

知以色事人!”

 

颜颜不知该如何回话,只好乖乖回话:“是的……大少爷。”

 

翠玉却不甘心的说:“宇治,你这可是指桑骂槐吗?谁以色事人?你看谁不顺眼只管挑明了说!”

 

二少爷鸣凤突然站起来,“哥哥、二娘,我跟柳之颜先回内厅,让人带他熟悉一下园子,免得将来在三院

 

里走动迷了路。”

 

“他只准在西院和东院里走动!往后你和柳之颜都不准上正院去。”

 

鸣凤赶紧答了个“是”,给颜颜使了个眼神要他跟著,自己却快步走了,颜颜才出厅门,身后就传来翠玉

 

和大少爷的争执。

 

长孙鸣凤快步走到西院“碧海院”,“万象园”的中央是一座大湖,所以即使三院互通,却还是要走上个

 

大半天,到了院门入口,鸣凤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

 

“私底下你可以叫我鸣凤,不用叫我少爷。我就叫你之颜好不好?”

 

柳之颜这是第一次看清长孙鸣凤,他的头发梳理得非常整齐,两旁的发丝都往头顶绑起来,用一圈绣著有

 

凤来仪的锦带束著,身上穿的是嫩藕色绸缎面的夹袍,脚踩著一双精致的绣鞋。

 

鸣凤的双颊粉嫩粉嫩的,一双眼十分清澈、黑白分明,嘴巴红润小巧,从小娇生惯养的样子,从他那张无

 

忧无虑的脸显露无遗。

 

之颜虽然家里穷,可是怎么说他家还算是柳家村的“读书人家”,没闹灾时也比一般的村民阔绰些,向来

 

都是别人羡慕他,今天他却羡慕起鸣凤来,而这羡慕却也带来他从未经历过的情绪——妒嫉。

 

之颜笑了笑,“二少爷怎么叫我都无妨,我却不能超越主仆的分际,还是称呼您二少爷。”鸣凤有点失望

 

的样子,“喔……那随你吧。”

 

之颜知道这些大户人家的公子,从小虽然仆佣成群,可是却更为孤单,他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当长孙

 

鸣凤的朋友,看到他失望的眼神,竟然觉得一丝丝愉悦,他是下人,却能掌控主子的情绪,这不是很有趣

 

吗?

 

 

 

 

 

柳之颜到长孙家没几天后,教书先生也到了,于是每天一早,之颜便先起身梳洗好,再到鸣凤房里叫他起

 

床,服侍他净脸、梳头。

 

本来这些事都让丫鬟做的,只是长孙宇治看翠玉由大丫鬟一跃成为侧室,又在文公死后霸占着主院,气得

 

不让任何丫鬟接近鸣凤,自己的院落里也净用些小厮,他当着翠玉的面称是“怕那些不要脸的婊子引逗鸣

 

凤。”

 

当然,这又引来一顿大吵。

 

“二少爷,请起身准备上课了。”之颜摇摇被窝中的鸣凤。

 

长鸣凤从小体弱,气血不足的结果,导致要他每天一早起床这件事,简直比登天还难,他常常是头晕目眩

 

、全身乏力,明明是醒着,却硬是起不了身。

 

“之颜……再让我躺躺。”鸣凤虚弱的说。

 

“起床!”之颜突然火了,这死家伙竟躺得这么舒服,他可是天一亮就起身,就着冷冰冰的水,强迫自己

 

清醒,都已经替他端了热水进房来,他却每天这样装死赖活的不肯起来。

 

鸣凤给之颜一吼,吓得赶紧坐起身来。“小……小声一点,吓死我了。”

 

之颜到长孙家才没多久,但在吃饱穿暖的照养下,他像雨后的笋头,一天抽高一寸,转眼间就抽高到像个

 

十五岁的孩子似的。

 

他深知鸣凤渴望陪伴的心理,虽然他常不顾礼教地对鸣凤吼,但鸣凤想当然而是决不会赶他的,不但如此

 

,还对他言听计从呢!

 

之颜帮鸣凤净了脸,边帮他梳头还边叨念着:“二少爷睡相也太差了,弄得这头发每天都梳不开。”

 

鸣凤对着镜子,龇牙咧嘴求饶说:“轻一点,好痛耶!”

 

之颜闻言却更粗暴的用力一梳:“活该啦!”

 

什么书童?还要帮人净脸梳头,还要侍侯长孙鸣凤沐浴更衣,帮他铺纸磨墨也就算了,他背不出文章时还

 

要代他受罚。

 

偏偏长孙鸣凤胆子小,明明放课后帮他温习时都背地好好的,先生的教鞭一挥,他什么都忘了,害之颜成

 

天挨打。

 

“你别发呆,再背一次《邺风·击鼓》给我听。”

 

鸣凤笑了:“好,击鼓其镗,踊跃用兵……生死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之颜正替他系上发带,听鸣凤停了下来,又气得猛拉他头发:“你怎么又忘了?再害我挨打,回来我肯定

 

揍死你。”

 

“哎哟!我不是忘记。”鸣凤被扯得往后一仰,顺势靠在之颜身上。

 

之颜不满的说:“还狡辩……”

 

“不是嘛,我是觉得这几句很好。‘生死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你不觉得这形容得

 

真好吗?能有一个人一直陪伴在身边……

 

鸣凤的眼神就像只被遗弃的小狗,他只是个深宅大院中的孤单孩子,他看著之颜,希望之颜会说:“我们

 

是朋友,就像诗经上说的,一辈子都不分开。”

 

之颜看到鸣凤期盼的眼神了,心软了一下,又瞥觉到自己手中,还有这家伙的头发呐!哼!自己不过就是个

 

奴才,等卖身契一满,只怕长孙家赶他都来不及了,要他办事可以,要他忠心?甭谈。

 

“你真是够笨的!背书是一点都不能分心的,要是等一下再害我挨打,我从今天起都不跟你说话了!”

 

鸣凤的眼神黯淡了下来,“喔……不会啦……今天一定不害你挨打了……”

 

 

 

 

 

课堂上。

 

先生的鞭子挥呀挥的,随著朗诵的节奏摆动,“……于嗟汹兮,不我信号……”

 

“鸣凤少爷.你能背了吗?”先生用鞭子拍拍长孙鸣凤的桌面。

 

柳之颜看到鸣凤惊惧的眼神,实在很想站起来冲著教书先生吼:“他要被你的鞭子给吓死了,就算能背,

 

也吓得忘光了啦!”

 

虽然挨打的不是自己,可是鸣凤其实更怕看到柳之颜替他受罚时那种怨恨、气愤的眼神,所以他一看到教

 

鞭,魂都飞了。

 

“鸣凤少爷,能不能背呀?”先生又用教鞭敲打鸣凤的桌面催促著。

 

“先生!您别老吓唬二少爷呀,叫他怎么背得出来?”之颜终于受不了的开口了。

 

教书先生惊讶的看著这个无礼的奴才,他居然敢指责自己吓唬长孙鸣凤?这罪名……他可吃不起。

 

“鸣凤少爷,您……真的被老夫吓唬住了吗?连书都背不出来?”

 

鸣凤看著那鞭子,赶紧摇摇头,“我背、我背……

 

击鼓其镗,踊跃用兵……生死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于嗟汹兮,不信我兮……”

 

“错!”

 

教鞭突然猛落在鸣凤桌面:“是不我信兮,什么不信我兮?该罚!”

 

柳之颜死瞪著长孙鸣凤。这家伙,难道一天不害他挨打不行吗?

 

“啪!”

 

今天的鞭笞来得又快又猛,之颜忍不住缩了一下手,鸣凤也惊呼了一声。

 

“还躲?加罚一鞭!”看来教书先生是挟怨报复。

 

“啪!”这鞭来势更狠,之颜又缩了一下。

 

先生更是光火,举起鞭子浑身乱打,之颜惊讶的闪躲著,没想到一个读书人这么没有肚量。

 

“呜……哇……”鸣凤吓得哭出声来,先生还来不及安慰他,鸣凤就把早膳全呕出来了。

 

“二少爷!”之颜赶紧跑到鸣凤的桌子旁替他拍背顺气,“怎么吐了?告诉我,哪里不舒服?”

 

“呜……我要回去……让我回‘碧海院’……呜……”鸣凤更哭个不停,又空呕了几次。

 

“死奴才,怎么照顾少爷的?还不带鸣凤少爷回去歇息?”看到此景,教书先生的手脚都吓凉了。若教书教

 

出孩子的病来,得罪长孙家的话,他也没得混了。

 

柳之颜赶忙把鸣凤背起来,“我背你回去,您可别吐我身上。”

 

“嗯……”

 

一进“碧海院”,鸣凤恹恹的样子引发一阵骚动,虽说现在照顾鸣凤的人是柳之颜,可是二少爷生病的话

 

.谁都撇不开责任,几个丫鬟忙奔走到东院去禀报。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长孙宇治已经从他住的“穹苍院”赶到。

 

“鸣风?这是怎么病的?赶快去请大夫来!”长孙宇治看到他一脸苍白的样子吓了一跳。

 

“哥哥……我不想念书了,先生老是打人……”鸣凤说著又瘪嘴要哭。

 

“先生打你?”长孙字治生气的转头唤之颜,“柳之颜你给我滚过来!你书僮是怎么当的?让二少爷挨打?”

 

之颜不但才刚挨了打,又把鸣凤匆匆的由书院背回来,连口气都没喘便立刻帮鸣凤清理更衣,现在无端端

 

又被骂,他气愤的抬起头来。

 

“挨打的是我!谁要您请的好教书先生,老拿鞭子吓唬二少爷,二少爷在我面把书明明背得好好的,一进

 

书院就给吓得全忘光了,不同的学生本来就要用不同的方法教,二少爷胆子比老鼠小,就是给吓坏了才生

 

病的!”

 

“跟主子说话还敢这么骄纵!”长孙宇治气极了,真没见过胆子这么大的奴才。

 

“哥哥!你别骂他啦,之颜不知为我挨了多少打,现在又被你胡乱骂了一通,当然要生气的。”鸣凤忙从

 

床上坐起来,拉著长孙宇治的衣袖。

 

“书僮挨打是应该的……你又不笨,怎么会连书都背不出来?”

 

“我……先生真的好凶,我看到他就把背的书都忘光光了……”鸣凤突然想到一个点子,“我让柳之颜教

 

倒挺好的,在他面前我背书背得挺顺的,以后让他来教我好不好?”

 

“哈!”长孙宇治冷笑一声:“虽然我们家承祖宗遗训,世代不居官,可是也没有沦落到让个乡下野孩子

 

教子弟的地步,你想到哪里去了?他可能连字都写不好呢!”

 

但柳之颜最让他爹骄傲的就是他三岁能读、五岁能写,听到这儿他马上不服的说:“别的不敢说,写字我

 

最行,大少爷不信就让我露两手。”

 

长孙宇治一副嗤之以鼻的轻视态度。“是吗?铺纸磨墨!”

 

柳之颜别说是在桌面上写字了,就是圆滚滚的竹身,他也能像爹一样题字作诗,所以纸墨一备好,他就立

 

刻提起笔来题了几个字。

 

贫贱不能移,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

 

长孙宇治看著他写的字,沉吟了一会儿,“嗯……”

 

“哥哥,你看他是不是写得挺好的?”

 

长孙宇治转头对鸣凤一笑,“你是初学读写,让他教导一、两年还可以,不过将来还是要请先生的。”

 

鸣凤一脸得意的看着之颜,似乎是要他道谢,柳之颜也高兴至少有一、两年不用挨打,但他脸上却冷冷的

 

,看不出喜色,让鸣凤又失望的低了头。

 

 

 

2 

 

五年后。

 

“之颜先生,大少爷请您上‘穹苍院’一趟,请您直接往书房去。”

 

柳之颜正在“碧海院”的书房内叫鸣凤背书,长孙宇治又派人过来找他,自从四年前,他教长孙鸣凤写了

 

一篇上寿文给长孙宇治庆生后,长孙宇治就经常让他帮忙撰写府内文书,他的身份也因此水涨船高,慢慢

 

的大家都开始称他为先生。

 

“哥哥又叫你去!怎么这样啊?我的课窗你还没看完呢!”

 

鸣凤已是十四岁的少年,虽然还是有点瘦弱,但是长得挺俊的,“碧海院”里有几个小丫头都暗中喜欢他

 

,还收藏他写过的字纸。

 

“你的课窗?还没写完吧?我有说这样就够了吗?”

 

柳之颜面无表情的说:“礼运大同篇抄上十次,再做一篇文章,题目是:圣人十五而有志于学。”

 

柳之颜可谓是“男大十七变”了,才十七岁的他,身材挺拔魁梧,脸庞线条刚毅冰冷,一双浓眉总是紧锁

 

,把明亮的大眼衬得更深遂,不用说,他的人气比长孙鸣凤还高,不但是小丫头,连几个大丫鬟都对他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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