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瓶他的男人(出书版)上 BY 奶瓶
  发于:2010年05月16日

关灯
护眼

  不知道该如何让汪彦君相信他,就像他无论如何安抚猫,猫却仍是逮到机会就逃离自己身边。

  那份防备,让尹正好像回到小时候被猫抓的日子,他不管说几次,[不要怕,你不要怕我,我不会伤害你。]但猫依然亮出牠的爪子,瞇起眼随时准备攻击。

  看着璀璨的钻戒好一会,尹正才将戒指取下,仔细地收入盒中后,他轻轻叫唤:[小彦......小彦......]

  汪彦君眨眨迷糊的睡眼,看到近在眼前的脸庞,一下子清醒了过来,他反射地拉住棉被。

  见到汪彦君的警备,尹正苦笑,[该回去了。]

  纵使这份感情已经脱轨,但他不后悔。

  他不要在心爱的人逃掉后,才说着没人听的真心,忏悔着没人看的道歉,悔恨弥补不了的所有一切。

  猫的背影还在他的脑海中飞奔,他不要再一次后悔。

  那一天,他初次见到小琥珀猫的那一天,那个腼腆的笑容,他好想再见一次。

  一旁黄白色路灯慢慢点起,宣告夜晚来临,好不容易从塞车队伍逃脱出来的两人,心中那股烦躁终于从心中消失。

  车子刚进入住所的巷子口,汪彦君便说:[这里就好。]

  尹正若有似无的笑容浮现,[不请我进去坐坐?]

  [不方便。]

  [为什么?]

  [对我室友不方便,而且─对你更不方便不是吗?]

  听出汪彦君的暗隐之意,尹正笑出声,[没什么好不方便的,我不过是进一个男性友人家。]

  [是啊,这个男性友人还是刚跟你从酒店出来。]

  [逗你的,别认真了。]

  两人说几句话时,车子已经停到家门口。

  汪彦君家算偏僻,公交车寥寥几辆,捷运也不到,他的交通其实就靠他的双腿,以及杜风那辆小瓦斯车。

  [再见。]汪彦君抛下简短两个字便想赶快下车。他觉得尹正的态度让他不适,但是什么让他不适,他又说出不出所以然来。

  这时,心中有个念头猛地跳了出来。

  对,是尹正的态度太光明正大了,太满不在乎了!

  以往尹正吸引他的特质,不知从哪又跳了出来,像张网子想缚住他这只没抵抗力的小鱼。只要尹正一直让他痛,他可以用恨或敌视来对待他,但不要这么友善地对待他!

  感到恐慌,是汪彦君此时的反应。

  想开门却又发现锁住,他焦急地回头,想让尹正解开自动锁时,一对唇轻轻擦上他的额际。

  [你有一个坏习惯,]尹正惋惜的说:[老喜欢低着头。]

  显然他打算吻汪彦君的计谋,却阴错阳差地吻成额头。

  汪彦君在尹正口中的坏习惯,却让他眼角瞄到因听到车声而出来的杜风。他急忙撇头想躲过尹正的吻,尹正双手分别抵在汪彦君肩膀旁,说:[付完车资才让你下车。]

  [不要闹了,我室友走过来了!]汪彦君一边留神尹正的动作,一边又看到杜风不知为何走过来。

  [你室友......?]尹正转过头,果然看到一个穿板裤及无袖背心的男孩走过来。[挺养眼的。]

  这时杜风已经走到车旁,并敲敲车窗。汪彦君按下车窗升降键时,杜风随即低下头问:[有什么问题吗?]

  汪彦君还没回答,驾驶座上的尹正已经先开口:[你觉得有什么问题?]

  [不,我只是来关心一下室友......若是我冒犯了先说声对不起,不过这位先生,难道你没看见汪彦君并不愿意让你吻吗?]

  汪彦君觉得自己血液都像结冻似的,杜风看到了多少?

  脑海中浮现过去被同学排挤的情况。他之所以独来独往,是因为讨厌那种感觉,但是,他不希望失去杜风这个朋友。

  [不过是开个玩笑,还是现在大学生都这么保守?]尹正耸耸肩,若无其事地笑。

  杜风挑衅地开口:[朋友间这么玩是无所谓,但你的年纪也不适合这么开玩笑了。]

  尹正闻言大笑,他看向一直不开口的汪彦君,[小彦,你的室友对你真保护。]继而直视杜风时亦伸出右手,[还没自我介绍,我是尹正,小彦受你照顾了,谢谢。]

  [哪里。]杜风犹豫了下,才将手伸出去。虽然他觉得眼前这洋鬼子没权力一副保护者的姿态。

  [再见,开车小心。]汪彦君解开安全带,眼神中请求着尹正将锁打开。

  [再见,]尹正如他所愿将自动锁打开,柔柔地看向汪彦君,[小琥珀猫,晚安。]

  看着汪彦君跟杜风一同进家门后,杜风按下CD播放键,Aerosmith 主唱低沉性感的嗓音随着硬式摇滚曲子响起。

  I'm back in the saddle again I'm back! I'm back in the saddle again ridin'

into town alone by the light of the moon............

跟着曲子旋律哼起断续的歌词,尹正拿出公文包里的一份文件,翻了几页后,他的目光在一个女孩甜美的笑容上停驻,转而望向其它的数据域后,他满意地露出笑容。

  林茵琦,中日国籍,一九八0年生。

  杜风一进家门便头也不回地走向厨房,望着不吭一声的室友背影,汪彦君反倒显得手足无措。

  慢慢踱到自己的柜子前,心不在焉地拿出换洗衣物,明明已经洗过的他,其实是鸵鸟的想逃到浴室去。

  国中曾经以为的好友,在公园撞见对自己纠缠不休的同志,当场对他说的话是个烙印,印在他早已畸形的心。

  [别碰我!]

  看着自己拿衣服的手,上头曾经被拍打过的地方似乎还热热地发烫着。

  隔天他便被排挤了。

  在甚严的台北国中,他并没有受到像电视上说的同侪伤害,但是众人的目光叫他如坐针毡。母亲状态比自己差的情况下,他是看不到岸的孤舟。

  他开始硬是为自己戴上假面具,高中甚至是大学,没遇上杜风前,将自己维持在孤岛状态,在他的小小世界中悠然自得。

  没朋友更好,不用在意别人对自己的看法,也不会不小心爱上谁。

  杜风在汪彦君拉开浴室门前开口,他露出头叫道:[等一下。]

  [什......什么事?]汪彦君意识到自己的结巴,简直想将不听话的舌头干脆咬断。

  [帮我喂一下虎虎。]

  [好。]汪彦君调头拿出罐头,看着猛叫的虎虎,心中想着虎虎还能当杜风的小孩吗?

  同志不是犯罪,但是种畸形。英绪曾经这样跟他说。

  不反感的人会对他多看几眼,反感的人会嘲笑辱骂那份不同的感情。

  但他没办法解决目前的窘境,人际关系消极的汪彦君不知道该如何说或做,也不知道该对朋友诚实或欺骗,对于没有界线观念的他,选择了沉默。

  尹正吸引他的部分,或许是来自于他的自信,对任何事都有说一是一、说二是二的绝对。就像刚才车上的握手,光明正大的笑声,那份判断到底是哪里来的?自己懦弱的个性,只能被他牵着跑的同时,也过度依赖了。

  他何时能像尹正一样,笑得没有芥蒂?

  虎虎埋头苦吃的毛茸茸身躯好可爱,做人好难,有时真希望自己是猫。

  [虎虎,我们交换一下好了?]

  虎虎没理他,继续吃。汪彦君随即摇摇头,他提醒自己要坚强,他─即将有自己的小孩了。他要坚强,他不能逃避问题,他不能走上跟妈妈一样的路。

  他有责任,必须坚强下去。

  想到这里,汪彦君觉得自己好像有了依靠似的,看不见,却是那么地令浮动的心沉淀下来。

  他摸摸虎虎的头,起身去浴室,而这么巧的,跟刚从厨房出来的杜风打了照面。

  汪彦君逼自己露出笑容,自嘲希望不要比哭还难看。

  [你要洗澡?]杜风手上端了两盘不明物体,[先吃饭好吗?趁热。]

  [好......]想到要跟杜风吃饭就势必得对视或说话,汪彦君其实还是有些犹豫。

  眼前交战的汪彦君,杜风不是没有看出来,反正他自行将饭放上,[我中午炒的,你没回来,现在热来吃刚好赶上晚餐。

  什么表情啊?吃了挂急诊我帮你出医药费。]

  气氛因杜风的话轻松了些,却也不容反驳了点,汪彦君只得在冒着白烟的饭前坐下来。

  吃了几口,杜风开口说:[我订了电视,明天会送到,你下班有事吗?]

  像猫一样绷起神经后又松下的汪彦君,也搞不清楚自己的假其实请到后天,就回答:[没事。]

  [太好了!我下午才被通知明天要赶案子,打电话问家电行,又说送货时间只到七点。可恶,真是小家子气的家电行!早知道就不先付订金了!]

  汪彦君微微一笑,也是这时候他才觉得口中的饭菜有点味道了。

  吃完炒饭,汪彦君将两人的盘子洗好后,拿起衣服便又要走进浴室,他听到后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身后也传来脚步声。

  [等等,一起洗。]

  [你说什么!?]倒抽一口气,汪彦君吃惊地看向已经走到他身边的杜风。

  [一起洗啊,都是男孩子有什么关系?]

  [不,我不习惯跟人一起......]

  [为什么?因为你是同志吗?]杜风语不惊人死不休地追问。

  [我是同志又怎样?]感到被戏弄而升起的愤怒,让汪彦君大声地回答。

  [不怎样!那你宁愿隐瞒我然后旁敲侧击,又是怎样?朋友是这样吗?]

  [难道我想认识久一点后再坦白不行吗?等等,我是同志为什么一定要跟你报备?]

  杜风看到面红耳赤的汪彦君,竟大笑了出来,[这样吼出来不觉得爽多了?]

  [神经病!你这个无赖!]汪彦君生平第一次被不受控制的情绪支控,他大骂杜风后自己竟也笑了出来。[滚!]

  [好啦,说出来爽多了吧?那个男的是你之前哭的原因吗?]

  [我哪有哭!]汪彦君还在心境极端复杂的交界处,他的口气不免要面子的大声。

  杜风深思地皱眉问:[奇怪,那是房间有飞沙?床上有洋葱?没电视的房间有感人电视剧?]

  [我是被你气哭!]

  [好啦,反正,我支持你!要是谁欺负汪小彦,我杜小风帮你出气!不说不是朋友,我会揍你喔!]

  [你敢揍我?看谁揍谁!]汪彦君用力打了杜风胳膊一下,佯装生气地做个鬼脸后跑进浴室。

  杜风吃疼地看向紧闭的门,心里骂着汪彦君打人还挺不留情的,然后,他认真思考着,为何在知道汪彦君是同性恋后,他那矛盾而没有头绪的心情到底是什么。

  玻璃在医院刺白的灯光下,显得冰冷而又疏离。

  尹正透过特殊玻璃看向另一间房的人。年轻女孩显得不耐的表情,并不能遮掩她本有的姣好容貌,但看着那女孩,尹正心里不知怎地有点莫名的情绪浮现。

  不安。

  没有形体的悄悄出现,像雾里的景色,这让尹正无法辨别这种不安到底根源在哪。

  太模糊了。

  女孩便是他选上的代理孕母,中日混血的林茵琦完全不会说日文,国语中还夹杂着台语,虽说甜美的脸庞也因不时冒出的脏话而显得低俗,唯一可以从外表上看出日本血统的,大概也只有那吹弹欲破的雪白肌肤。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国籍证明。

  [靠!还要填多少鬼东西啊!]林茵琦终于歪歪扭扭地写完满满一张资料,上头涂改的痕迹,惨不忍睹地又盖上因修改而补上的印章;当见到律师又递出一份资料,林茵琦忍不住又骂了一句脏话。

  [林小姐,请仔细阅读后再签名。]律师惊讶地看林茵琦直接翻到同意书的最后一页,潇洒地签下不甚美丽的签名后,急忙说道。

  [你们就算要骗我也看不出来,吶,基本资料都写我国中肄业了,这些字我有看没有懂,你就行行好直接跟我说到底还要签什么!]

  律师又拿出两份文件,指出林茵琦需要签名填写的部分;出生书香世家的他,想必没机会接触到这种低层客户,僵在脸上的笑容足以说明。

  [签完了,护士小姐麻烦妳,已经可以领林小姐去做检查。]

  [等等,那钱什么时候转进我户头?]林茵琦插嘴问,大声得像是律师欠她钱似的。

  [成功受孕后会有三分之一的钱转进,怀孕三个月后评估孩子是否可以生下,若可以,将会再付三分之一,反之,则堕胎后那三分之一是最后一笔款项。而若成功生下孩子,会将最后尾款全数转进妳的户头,同时还有五十万的保密费。]

  律师毫不迟疑地说完条约,在他心中,眼前的林茵琦其实说不上是人,她只是样商品罢了。

  [靠,龟龟毛毛。]林茵琦嘀咕着。

  [在怀孕期间,我们将安排一名护士照顾妳的起居饮食,请务必配合;这名护士将是三个月后评估的关键。]

  [监视是吧?不过我缺钱缺的都快疯了,你们说一是一,我会乖得跟鹌鹑一样,放心!]林茵琦讽刺地说,头也不回的跟着护士走了出去。

  尹正也是这时才回头看向站在他身后的林哲毅,他拿出皮包里一张支票,递向眼前人,[主任,还麻烦你多帮我注意了。]

  [当然,不过尹正......为什么?]

  [我有把柄在别人手上。]尹正讽刺地笑着。他说话的同时,汪彦君清秀的脸庞又浮现在他脑海。

  [这敷衍我啰?尹氏要铲除异己,不跟捏蚂蚁一样?]

  [念在同学分上,就别追问了。年底的院会我一定大力帮忙。]

  [你看我是这种人吗?比起升等我更想知道别的,你不会今天才知道我的为人吧?]林哲毅抢过支票丢到一旁,饶富兴味地看着高他几乎快一颗头的尹正。

  [你爸派你来不是来帮我,原来是质问我来着?]

  [又来了又来了,你就只会威胁我!]林哲毅状似楚楚可怜地说。

  他不高的身材配上娃娃脸,露出这种表情不会让人讨厌,反倒有种想摸摸他的头安慰的感觉,但尹正很了解这个状似无害,实际上却是如虎如狼的笑面虎。

  [反正你要好好帮我盯着,其它的,与你无关。]尹正拉开林哲毅的手,大步向门口迈去。

  [你要玩什么花样是你的事......但别忘了郁珊怎么说都是林家掌上明珠,别过火了。]见尹正丝毫不露口风,林哲毅一转语气,冷冷地道。

  [要有任何不满,尽管去跟你堂妹家说,三等亲啊,你才该小心别过火不是吗?]尹正也不遑多让,他转身优雅地点头示意,眼里的嘲讽与无奈毫不掩饰。

  另一头的林哲毅亦是。

  学生时期的顽强对手,此刻竟是只能可笑地互相嘲讽。

  在爱的面前,任何人都是手无寸铁。

  [你说什么?]尹正将烟捻熄,侧过头看向刚刚发出请求的人。

  [我......]琥珀色眼瞳犹疑地看着自己指尖,才慢慢地对视前方的蓝色眼瞳,[我说我想看看代理孕母......]

  中山北路的套房内,运转着舒适温度的冷气刚刚启动,尹正脱下背心没有回答。

  [拜托。]汪彦君低头请求。

  尹正恢复他一贯的自信,也就代表着两人的立场颠倒了。为了不被尹正牵着走,汪彦君只能选择漠视尹正,或着,相敬如宾。

  [不可能。]尹正将一旁迟迟没有动作的汪彦君拉近自己,他自嘲着婚礼刚结束的隔天便跟情人私混,似乎不太好。

  林郁珊纵使天生丽质,但婚礼不可避免的化妆品香味及浓浓香水味,令尹正更加心浮气躁,更加迫切地想见汪彦君。

  一切的一切都不同了。

  以往的他还会三不五时与女性交往,但现在则是完全提不起劲;新婚夜的情事也只是草草敷衍,然后在睡梦中无法克制地拥抱汪彦君。

  [只要远远的看就好,看肚子有没有隆起来一点点了......]汪彦君心思全飞到几天前尹正说受孕成功的事,有求于人的他没抵抗在身上不规矩的手。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