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女声还是男声?怎么个叫法?”
“我不知道,那声音很古怪,听到了就觉得心发冷,我听不出是男是女。”
铁行皱起眉思索:“可昨晚我和吕天也住在楼里,就在202,并没有听到声音。你确定不是幻听吗?”
“不是,我,我也不知道。冯婆婆每晚都说有声音,可我从没听到过,只有昨晚,太吓人了。而且我爸也听到了。”
“哦?”铁行沉沉的点头,“我知道了,我会问问其它人。”
卞真看了眼手表,快赶不及班车,只得咬咬唇说:“铁队长,我和我爸已经说好了,等冯婆婆的女儿回来,我们就先到亲戚家住一阵去。”
铁行又哦了一声,冲她笑笑道:“也好,你快去上班吧,别想太多。”
周何生在这阴天里睡过了头,直到铁行的拜访才让他从床上懵懂的下来开门待客。
“不好意思,打扰你睡觉了。”铁行微微笑,坐在沙发上等他。
“没,是天阴没了时间感,正好又放假。”周何生钻进厕所,随便冲冲脸,又重新出现在铁行面前。
“看来昨晚睡得不错,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铁行问。
“声音?好像没。怎么昨晚出事了吗?”
“这倒没,是刚才卞真说昨晚听到楼后有声音叫人名。”
“有这事?那是不是我睡熟了没听见?”
“可能。”铁行想了想,还是没说出卞真的惊悚怀疑,他进入正题地说:“我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看你和顾远晨挺熟的,想找你了解他的为人,情况。”
看周何生听到顾远晨的名字敏感的一抬眼,他接着补充道:“当然我也不是说对他有怀疑,只是他毕竟是后来的住户,例行要调查一下。”
周何生闷了半天,一半是因为铁行的怀疑让他不忿,另一半是恍恍惚惚想起那个人就让他头晕目眩,心肝呼地挤出所有的血液。
“他不爱说话,不太与人交往,但那只是因为他经历的太多,形成一种本能的保护。他不是坏人,甚至比一般人都值得人保护,怜惜。”
铁行忍不住看呆了,周何生的表情太多的复杂,乃至他不明白他是在形容顾远晨还是在回顾什么,从心里挖掘着什么,只是连他这个旁观者都感觉到一种异样的情绪。
“嗯…那他一般都做什么?”
“他基本不出门,早上会去一楼拿报纸,不串门。除了最近和胡碧玫走得比较近。”
铁行也看到过顾远晨出现在胡碧玫的家,自然明了,皱眉道:“他和胡碧玫看着有些奇怪,似乎像恋人,又差了点什么。这方面你可听他说过?”
“我是不爱她,她心知肚明,所以我没骗她。”顾远晨的话语仿佛就响在耳边,周何生想着眉一跳,却摇头说:“没有。”
铁行什么眼色,早已瞄到这一微小变化,他心知但并没说破,颇具深意的笑道:“还有什么其它情况吗?有关他的都可以。”
周何生仍旧很快摇头,待铁行跟他告辞转身后,他突然有几分犹豫地叫住了铁行。
“铁队,我,我顺便跟你打听个事儿行吗?”
“行啊。”铁行干脆的答应。
“上次聊天的时候我听你说以前在西区当过班。”周何生眼里有点不安的光芒闪烁,“想问问你城西下平街317号是什么住户?”
铁行略一思考,脑中的数据飞速运转,回答说:“据我所知,那是一处废宅,很多年没人住了,起码我在的时候那就荒废了。”
“废宅?”周何生木立在那里,再也控制不住惊讶万分的表情。
吕天下午到108时是开着车来的,一下车就看到楼房东边站着一堆人,挤挤茬茬的,似乎在讨论什么,却瓮声瓮气地听不分明。
他从后座位上取下一只沉重的纸箱搬着,特意站在离的近的地方听了一阵。都在说昨晚楼后有叫声,一个个嘴里冒着一单元,邪乎,搬家,勾魂之类的字眼。
吕天仔细去看众人的相貌,影影绰绰的,似乎看清楚了,又似乎不明,总之不是一单元的,都不曾见过。
他搬着纸箱子进了202屋,“铁队,铁队!”叫了一圈,并未听到人答话。吕天先自倒了杯水,咕嘟咕嘟的吞了下去。
接着开封纸箱,从里面取出一本本装订整齐的印刷资料。还有一只塑料袋,花花绿绿的透着包装。
“抓分夺秒,这就开看。”他自言自语地捧起一本,一页页开始翻了起来。
第四十章 铁大厨
几十分钟后,铁行进门。
“铁队!”吕天把手中的资料一扣,笑眯眯地望着他,“我今天可是把资料都批发回来了。”
铁行瞟了眼堆地高高的书,咋舌道:“这么多,你怎么借出来的?”
吕天得意洋洋地伸起一根手指晃着,“我啊,到局长那里弄了张借阅证明,再加上我爸的老同学,一切OK!”
“什么,你居然能从局长手里开到证明!”铁行顿觉自己的耳朵没听错吧,这小子的能量也太大了。
“哈哈,山人自有妙计攻关。”吕天神秘地一撅他那红润润的嘴唇,笑嘻嘻地道:“我跟诸葛局长说我新交的女朋友要我帮忙借资料,借不到就要跟我分手。”
铁行差点没被口水噎死,真毒,这小子太毒了,明知道诸葛局长最发愁的就是手下的干将们的终身问题,从他带的弟子廖楠,冷云,自己,再到全局大龄青年遍地抓,诸葛局长只恨不得自己去当红娘了,好不容易碰到吕天这样的潜力苗子,能不帮忙?
“那外面的车?”
“从局里借的,不然多不方便。你不知道,诸葛局长还特批了我两天假,让我好好地陪陪女朋友,把她哄住了。”
咳…铁行就差服了叫他队长,想想诸葛局长那么精明老滑的人居然被这小子坑了,再觉不厚道也忍不住和吕天一道笑了起来。
笑毕,铁行也说起自己这边的情况:“今天状况不少,卞真说听到楼后有唤人名字的声音,还有野猫嘶叫,但是我问了周何生和胡碧玫都说没听见。”
“哎?昨晚挺安静的啊,我半夜还起来过,没听到有什么声音。哦,怪不得我刚才进屋前看到楼下那么多人说什么楼后的叫声,勾魂什么的。”
“是吗?原来其他单元也听见了,那就更怪了,我们怎么没听见。卞真好象也信了勾魂说,正准备搬家,还有胡碧玫,说是大后天就走。现在看来不走的只有周何生,还有顾远晨我没问。”
“铁队,你今天调查顾远晨了吧?有进展吗?”
“有,一个奇怪的关联。”
铁行一说马上把吕天的兴趣都调动起来,在他期盼亢奋的眼神里,铁行娓娓述说。
“今天我去找周何生的时候他提到一个地址,城西下平街317号,虽然他说是随口问问,但我觉得不那么简单,所以刚才我跑了西区的警局一趟,发现一件很不寻常的事。317是一个荒宅,大概是房子年代早就失修,所以一直没人住。而它的主人叫赵长利,你可知道他是谁?孟界光的朋友,介绍他去鼎升公司的那个,他自己任鼎升的保安经理。”
“果然是奇怪的关联啊,可这意味着什么呢?”
“我也解释不出,但这么巧合的关联说它没意义我实在不相信。我已经拜托西区的同事帮我找有关317的一切资料,希望有所收获。”
“嗯!”哈哈,吕天笑的起腻,“铁队,我怎么觉得我们开始顺利起来了,两条通路全有突破。”
“你那条还要辛勤一下,这么多资料,今晚我和你一起翻。”铁行伸手抄起一本资料,却看到旁边扎口的塑料袋,奇怪的问:“这什么资料?还花花绿绿的?”
“当然是重要资料!喏,海鲜、麻辣、鸡汁,嗯,嗯,还有酱菜!”吕天兴致勃勃一包一包的掏,可把铁行看的忍俊不禁。
“乖乖,你把方便面的老窝都端了吧!”
“嘿嘿,咱不是要查资料吗?晚饭,夜宵。再说铁队你煮的方便面也太好吃了,比咱警局食堂的饭好吃多了!”
“得,把我当铁厨师了!”铁行拿起两包鸡汁的,并无不快,反有笑意,“说干就干,开煮吧!”
夜幕一下,雷声滚得更厉害了,风顺着半开的窗户刮动头顶上的灯泡,左一下右一下,晃地满屋子里忽明忽暗地泛起恍惚。
吕天一边翻看,忍不住掏出包方便面来干啃,嘎嘣嘣的脆响伴着喉咙的吞咽声,好像是在给方便面作广告。
坐着看,斜着看,靠着看,趴着看,他就这几个钟头不知道换了多少个姿势,现在只觉得眼花。
“好累啊!这资料要能缩小点范围就好了!”
“我们所知太少,没法缩。大海捞针也得捞捞。”铁行规规矩矩的靠在墙边,专心翻阅,实在是一副实干家的风范。
“嗯!继续,我就不信花个三四天的看不完它!”
室内又安静下来,窗户被吹得掩上了缝隙,灯泡还是晃的,却比刚才弱了很多,橘黄色的光芒照耀着两个人,一个靠墙,一个趴在凉席上,只闻纸张的翻页声,如春蚕吃着桑叶,沙沙作响。而灯光映照在墙壁上的人影随着风涨大涨大,忽又缩成了团儿。
第四十一章 火灾
“铁行,铁行!”一个声音响起,遥远的好像隔了千山万水。
听到了,是那个声音。铁行睁大眼睛左看右看,却发现四周都是黑洞洞,暗楼树影,白雾森森,混沌的仿佛宇宙黑洞的图片。
“你是谁,出来!”
他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野地里,一字字顺着带小旋转的风绕过压抑的黑色空气,又扑回面上,砸下零落。
“是谁!”
呼~~,脖子后渗入一股冰冷阴寒的气息,让铁行冷战的跳开,直盯盯的望着背后的空气。
“谁!?”
没人答话,旋风继续刮动,慢慢绕过铁行的脑袋,带着头上的短发一偏。
哈~~,他的脖后充当了玻璃窗的角色,被一口冷气哈中,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再次转身,“谁!?你到底是什么?”
四周还是寂静的,风声凛冽,如同天地的呼吸。铁行戒备的感觉着,却听不到一丝声响。他站在那里,站着站着,突然惊觉手一沉,低头看见一个穿蓝纱裙的女孩抬着黑亮的眼睛望着他。
“叔叔,陪我玩吗?”她看着他,瞳孔清晰的摄人。
“丫丫,你是丫丫?”
女孩继续笑,“叔叔,你陪我玩吗?”
“你是谁?!”
女孩还是笑着:“叔叔,你陪我玩吗?”
“你…”铁行被迎面的旋风吹入眼中,下意识的一闭,再张开看向女孩,却没有了那张洋娃娃般的脸庞。面前是没有头的脖子,碗口大的创口,没有血,只有创口里筋血一团模糊的跳动。
那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清脆银铃般的飘着:“叔叔,你陪我玩吗?”
铁行错乱的手一抓,一个不稳头重重地磕在地板上,他张开眼睛,才汗湿额头的发现刚才是一个梦。
屋内一切安静,灯还亮着,吕天也已经枕着书蜷睡过去。铁行站起身,只觉得脑子里眩晕的仿佛经历了什么轮回。
心也忍不住跳动的快了些,让他无法平复地绕着房间走动起来,却突然在靠近门口处闻到一股淡淡的燃烧味。
不好!一把扭开门,铁行冲到楼道上,这里味道更为明显,还可以看见上一层冒出混浊的白烟,并有明暗的火光映在墙壁上,那影子妖怪似的狰狞。
“吕天!吕天!快起来!着火了!”
他来不及回屋,用尽力气大嚷了几声,便三步并两步的跑上了楼。
302的门紧紧关闭着,然而浓烟和火光还是从门缝中泄露出来,铁行当即立断,立刻踹门。
砰砰的闷响声过后,门终于开。铁行在烟雾中努力分辨客厅内的景象,火苗正顺着沙发家具蔓延,没有人,那么人在哪里?
不管怎样,人命关天,哪容犹豫?他二话不说就准备冲进去,却被赶来的吕天拽住。
“铁队,毯子!”吕天帮着把毯子盖在铁行身上,又把拎来的一壶凉白开全数倒在上面。
铁行感激地看了他一眼,也不及多说,只吩咐着:“在外面等我。”
“小心啊!”吕天看他进去,忙到202里找到仅有的最大容器——脸盆,满端了水上来。他泼完水,开始用脸盆敲着楼梯把手呼叫起来。
“着火了!来人啊!救火啊!”
铁行冒着热焰浓烟摸到卧室里,终于看到了屋内住的三个人。
火刚烧到了门口,卞真趴在那儿,静静的,背上有团火焰在燃烧,她父亲背对着蜷缩在墙壁前,墙上带血,而冯婆腿部插在床下,脸正面朝上,两只眼睛瞪得很大,嘴上却黑乎乎一片。
铁行用毯子扑灭卞真身上的火,拉起卞真一看,人的瞳孔已经散了。再瞧冯婆,一样,而卞忠诚竟是满头鲜血地倒着,脉搏早没,瞳孔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