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油郎(出书版)下部 by 天使J
  发于:2010年05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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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带着一丝受伤的神情撇过头去,闷道:「我不喜欢死翘翘,葵和爷爷还有小鸡都不可以死翘翘......爷爷说死翘翘就看不到了。」
  花葵怔了怔,待脑中消化了他所说的话之后,薄情的唇勾起一抹笑,顿时感到心情愉快得很--蠢老鼠不希望他死翘翘,呵......
  轻啄他粉嫩的脸颊,回想他在吵些什么,猜测:「你在烦恼花花母鸡孵不出小鸡?」
  郝古毅点点头,推开葵的身体,爬到床尾拿衣裳给葵穿上。
  他跪坐在床,不敢看葵的身体,怕会长针眼。一颗脑袋瓜愈垂愈低,解释着:「葵不在,花花母鸡就会踩小花。」
  「哦,那干脆杀了。」花葵很坏心地建议。
  吓!
  郝古毅一瞬抬起头来,惊呼:「不可以!不可以!」
  花葵朝他勾勾手指头,心怀不轨地拐他,「过来亲亲就不杀鸡。」
  郝古毅非常纳闷,「什么是亲亲?」他一脸呆傻地问。
  花葵迅速将衣裳套上,人站在床沿,对着蠢老鼠举例:「就像你抱着小鸡靠在脸颊一样。」他不以自己做比喻,免得蠢老鼠误解为是要「咬人」。
  郝古毅不禁拧眉,感到好生为难,手脚笔划着,「葵和小鸡不一样,葵不能抱在手上,小鸡可以。」。
  妖美的眼一瞪,煞气射向那颗蠢脑袋,憋着一股想骂人的冲动,花葵耐住性子继续锈拐,「只要把你的小嘴贴在我的脸上,就是亲亲。然后花花母鸡一定会孵蛋。」他保证。
  花花母鸡敢不孵蛋,他就杀了算,再去买一只会孵蛋的回来以假乱真。
  心下作好盘算,花葵低头凑近蠢老鼠清秀又憨傻的脸庞,放软了声调拐人,「快亲亲,我就跟你去后院子里。」
  郝古毅无法理解葵为什么要他把嘴巴贴在他的脸,「我不要咬你。」他没有尖牙,也不会变成鬼。
  「不是咬,是吻。」花葵抚摸着他的脸庞解释。「好喜欢就会做这种事,莫非你讨厌我?」
  郝古毅摇摇头,已经搞清楚只要葵不欺负他,就不会讨厌。
  花葵不耐烦地叫:「那还婆婆妈妈些什么,快点。」
  郝古毅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说:「好。」
  张臂环住葵的颈项,仰起来的脸颊贴着葵的,想到亲亲的意思就是用嘴巴贴着脸,不再犹豫,只稍转头便将嘴唇贴在葵的脸颊。
  温热的触感似一股暖流淌入心田,拐骗而来的吻,轻易地令他以为小老鼠也同他一般有着喜欢的情绪。
  花葵敛下眼,没出声要他松阴手,贪恋那出于自愿之下的小举动,抚着他的蠢脑袋,强调:「这就是喜欢。」
  郝古毅点点头,似懂非懂--
  原来小鸡会啄他的脸颊就是喜欢......
  ◇◆◇
  葵说要搬家,郝古毅看着葵带几名工人来家里搬走他的鸡窝,还有好多东西、要拜的祖先牌位,全部搬到马车上,就连他的爷爷都被人带去坐马车。
  他抱着竹筒,一脸茫然地等葵将大门锁上,来到他的身旁,大掌牵着他,走往不同的方向。
  郝古毅问道:「葵,新家在哪里?」
  「在街上。我会带你回新家。」
  「哦。」他会听话,葵说新家有好多油可以卖。「那么旧的家呢?」
  花葵随口回应:「空着养蚊子。」
  郝古毅好认真地想了会儿,无法理解葵喜欢养蚊子。「蚊子会飞,会咬我,会痒。」
  花葵瞥了他的蠢脑袋一眼,当下塞给他一些常识。「我会买柚子给你吃,然后你可以把柚子皮晒干,以后就点燃来赶走蚊子。」
  郝古毅马上反驳:「爷爷说不可以点火,屋子会烧起来。」
  花葵思忖:老废物八成灌输给小老鼠必须小心火烛的观念,以远离危险。他又补充:「你只要把晒干的柚子皮点燃放在门口就好,蚊子就不会飞进来屋子里面叮你。」
  「这样啊。」
  郝古毅点点头,仰起脸来,说:「葵好聪明。」不像他是傻瓜。
  他随即想到葵上次把花花母鸡和大公鸡关在一起,花花母鸡就没有再去踩小花。「花花母鸡以后会乖乖地孵蛋吗?」
  花葵不禁感到莞尔,拐小老鼠是种乐趣,他逮着机会就不会放过。
  「只要你喜欢我,花花母鸡就会喜欢孵蛋。」他一派鬼扯,低头斜睨蠢老鼠不疑有他的点头,薄情的唇勾起一抹贼笑--
  蠢老鼠真好拐,若真能成功拐来喜欢着他,可捡了大便宜。
  郝古毅想着该如何喜欢葵,是不是亲亲脸颊就会喜欢?
  「葵,不要欺负我,我就会像小鸡一样,然后也喜欢你。」
  喜欢跟小鸡有什么关系?
  花葵停下步伐,低首凝视他万分认真的神情,也无法猜出他话中的真正意思。
  须臾,花葵自衣袖内掏出所有的几文钱,一一放入他抱在怀中的竹筒。
  「我会宠你。等这竹筒放满了,我就做一个新的,继续每天放铜板,就像我每天喜欢你一样。」将无形的喜欢以实际行动来表达,小老鼠喜欢算钱,每晚临睡前,会明了他的、心意有增无减。
  「原来多出来的钱就是葵放的。它们长得跟我的钱一样。」郝古毅露出灿烂的笑颜,弯弯的眼映入葵的脸颊,踮起脚尖,凑唇贴上。
  偏着头,清澈的眼瞳凝望着,「葵对我好,就会想亲亲。」因为他喜欢葵对他好。
  花葵怔了会儿,抬起手来,指尖穿过他的发,将他的蠢脑袋压来胸前贴着,问:「有没有听见心跳得很快?」
  郝古毅点点头,想着葵是不是会害怕?就像他好害怕的时候,胸前也会扑通、扑通的跳好快。
  花葵低头吻着他的发,解释:「那是因为喜欢你的关系。」
  郝古毅一瞬讶然地眨眨眼,不禁感到很纳闷--
  喜欢和害怕的感觉怎么都一样?
  ◇◆◇
  郝古毅左右观望,四周是热悉的风景与路径,前方的宅院外有好高的杂草,曾是他躲起来的地方。
  「葵要躲起来吗?我没有说讨厌葵。」
  花葵瞧蠢老鼠一副紧张兮兮的模样,立刻安慰道:「我没有要躲起来。」
  尔后,望着斑驳的宅院大门,俊美的脸色愈来愈沉,「我从来没有从这扇大门进出过。」
  受尽耻笑是杂种,被限制不准从宅院正门口出入。「怯!」花葵上前,给脚喘开厚门板。
  「磅--」
  大门应声而开,花葵大刺刺地牵着小老鼠一同进入。
  妖美的眼一眯,睽违已久的四合院落和印象中的影像重叠;院中格局依售,差别在于此地杂草丛生、死气沉沉......
  穿越宅院游郎,途经过东、西厢房直往豪门深处走,最终停驻在一座废墟前,郝古毅赫然惊叫:「房子倒了。」
  心慌慌的探向四周,附近有一口井,杂草长得好高,不知这有没有躲着狗......
  郝古毅握紧葵的手,紧张地叫:「葵,我们不要住在这里,爷爷呢?」
  花葵轻声安抚道:「我们不会住在这里。是我娘在这里,我带你来看她。」
  「在哪里?」郝古毅继续东张西望,根本没有看见别人在这里。
  花葵带着他走进残败的废墟里,脚踩着碎瓦残砾,看着屋内的悬梁倾斜,横梗在身前,上头留下祝融烧过的痕迹,随时都有断裂之虞。
  「我们走。」
  花葵立刻将小老鼠抱来身上,匆匆离开危险之地。
  郝古毅任葵抱着,紧搂着竹筒,张大着眼,好奇到处都黑黑的。
  他没有看见葵的娘,这附近也没有狗,葵一定是走错地方了。
  片刻后,郝古毅别开视线才发现葵已经站在井边,不知在看些什么?
  花葵的双臂紧紧一收,搂得牢、放不开、舍不下在乎的人。「我带你回新家,一个属于自己的新家。」
  独吞下满怀心伤,多年前的回忆霎时回笼--
  一场祝融烧痛了童稚的心灵,为了活命不得不丢下娘亲的尸身独自逃出火舌,狼狈万分的离开豪宅深院......
  「葵,好痛......」
  郝古毅皱眉抱怨,「葵好用力......」被葵搂住的大腿好痛呢。
  「别动。」花葵松了两手力道,仍不肯将人儿放下。瞬间湿润的眼匆匆一瞥,随即头也不回地离开。
  宅院的景物愈来愈渺小,郝古毅霍地浑身一僵,清澈的眼眨也不眨地望着前方--
  仿佛有一道人影伫立在井边,穿着红色的衣裳......
  ◇◆◇
  数日后。
  油铺开张大吉,立刻一传十、十传百--摘星楼的花爷为卖油的傻子开店铺。
  这事儿可稀奇,人们为了一睹为快,纷纷带着瓶装容器来油铺光顾,买油事小,好奇凑热闹免不了。
  小银子在厅内吃中饭,狼吞虎咽过后,交代郝爷爷吃慢点,便立刻跑进油铺子里帮忙。
  他有两个主子:一个精、一个傻。
  精明的主子正和一位胖胖的田大老板喝茶、谈生意;呆傻的主子不会打算盘,正用手指头数数算钱给一位姑娘家。
  银两的数目若是太大,呆傻的主子就会数很久,也总是数错钱。
  不过有不少姑娘家似乎都没注意呆傻的主子找错钱,她们的目光都放在精明的主子身上。
  而他被请来的用途就是照顾油铺的生意,帮忙找钱给客人。这工时由早上开店铺至晚上打烊,精明的主子给的工资大方,附带条件就是要帮忙照顾老爷爷。
  小银子的动作俐落,嘴巴也甜,叫:「郝主子,您去装油给这位大婶婆,我来数数。」他抓回了客人的注意力,脑子可精明了。
  他在油铺工作了几日,早就发现精明的主子和呆傻的主子关系不寻常。
  精明的主子每回出门,总会带着糖回来给呆傻的主子,甚至不顾外人的眼光,把呆傻的主子带进三合院内,直到当夜店铺打烊,他都没再见到呆傻的主子。
  他明白有些事不能问出口,精明的主子可不是什么善良之辈。
  外边有不少人传言--
  摘星楼的花爷包养卖油的傻子。
  对于这种事,他早已见怪不怪。
  以前,他常进出烟花之地卖花赚取生活费用,见过不少小倌儿与寻欢客饮酒作乐的场面。前些日子,精明的主子就问他要不要来油铺做事,这天降的好运怎能错过,他当然答应得干脆。
  工作几日,很快便得心应手。他把客人递来的瓶子搁在柜台,呆傻的主子反么有点慢半拍--
  「哦,好。」郝古毅拿起瓶子,转身至架子前,认图画。
  葵把点灯用和食用的油分开放,每个油桶外都贴上标明,他记住了胡麻子、莱菔子、黄豆、松菜子、苏麻等油的图样,以及点灯用油有仁油、芸苔子油、亚麻子油、棉花子油和冬青子油等等。
  它们依序摆放在三层架,分为上、中、下等品级。
  葵很聪明,有拿榨油的种子回家,教他认识种子的模样。
  郝古毅把装好的油瓶秤斤算两之后,银两就由小银子来算,然后找钱给对方。
  葵还是很聪明,会找人来帮忙算钱、卖油。
  小银子今年十一岁了,有圆圆的脸,红红的脸颊,喜欢笑嘻嘻。
  郝古毅望着葵和田大老板说话,须臾,葵来到柜台前。
  「给我油。」花葵的表情似笑非笑,无视陆续进到油铺买油的客人,勾勾手指头,要小老鼠过来。
  「葵要什么油?」郝古毅一脸呆傻地问。压根忘了葵只要对他笑,十之八九都是打着坏心眼。
  「捞点油水。」花葵又勾勾手指头,要他靠近一点。
  郝古毅凑上前,歪斜着脑袋瓜,葵的嘴巴在耳边说悄悄话。
  「我今天会晚点回来,买菜的事交代小银子去,不许你乱跑。也别等我一起用晚膳。」
  「哦,我知道了。」郝古毅点点头。
  花葵凝视他粉嫩的脸颊,没偷香,却道:「晚上给我吃糖。」
  郝古毅一瞬瞠大了眼,微张着嘴,顿时脑袋空空地猛摇。
  花葵的眉心一拧,暂压下油然而生的失望之情;蠢老鼠明明有喜欢他的迹象,怎仍是排斥「塞东西」......
  他不甚高兴地说了句:「我走了!」回头喊道:「田大老板,咱们去收葈麻。」
  「好,好......咱们走......」田大老板临走前,肥润的手一把抓来桌上的装颗糖,浑然无知藏入衣袖内的糖并非茶点。
  妖美的眼眸一瞪,立刻射向田大老板圆滚滚的肚皮,花葵不禁暗咒:「撑死你吧!」
  耳畔接收到他的小老鼠在叫:「糖......」
  花葵一肚子的鸟气登时憋出火来,抛了句:「没糖吃就算了!」
  摆着一张臭脸出门,跨大的步履走得急,头也没回去看田大老板跟上来了没有。
  愈想愈恼--
  真他奶奶的......蠢老鼠心甘情愿的让他奸一下会死啊!
  ◇◆◇
  几辆货运马车停在花葵所接手的旧纺织坊外头,几名工人纷纷卸货,搬运一捆捆的葈麻进入坊里。
  待所有货物卸完,花葵一一清点货量确实无误,当下交给田大老板一张银票。
  转由他人之手,银票入帐后,仍是回到自己的口袋。真正的交易金额仅是买进纺织物料的价钱,尚无他人知晓永旗商行归属谁的名义。
  田大老板跟在身边像条狗似地巴结道:「花爷,我已经遵照您的吩咐,货量如期运来。」
  「嗯,这批葈麻可制不少温袍,冬令时节,所需量高。而章氏纺织坊一向以丝麻作为制衣主要材料,销售丝织的价格虽高,但穿着得起丝织品的人,在百户之中也只有一、两户而已。
  「丝帛虽美观,却不耐用,麻料则是一般常服所需。可,葈麻的特色在于它软且韧,制成温袍既轻又暖,适合各种贫富阶级的人穿着,其经济效益高于丝麻甚多,在制作上也无需费时纺织,减少人力的消耗。」
  田大老板听完分析之后,不断点头称是。心想:真不愧是个商人,脑筋动得快且精打细算。但是......花爷怎会如此熟悉与了解纺织生意?
  着实不像是短期之内才接触纺织业的生意人......
  田大老板跟着花爷一道巡视坊里的纺织工作进度;看着纺织工人们在择茧、治丝、裸丝、调丝、纺车等,经过一道道繁复的手续才织成布,最后经过染色,红、蓝、绿等布料披挂在坊内空旷处,形成一片赏心悦目的绚烂色彩。
  花爷置身其中,令人有种宛若见到幻象的错觉,那俊美的容颜渐渐和记忆中的某个影像重叠。
  「喝--」织匠老师傅倒抽了好几口气,一瞬掉了用来染色的红花饼,须臾回过神来,折腰拾起且连连摇头自语:「难怪会这么眼熟......原来是像极了敏娘。」
  花葵沉思了会儿,问道:「田大老板,到目前为止已经买断了几处养蚕户?」
  「禀告花爷,可买断了不少呢。」永旗商行藉着之前运送纺织物料的这一层关系,暗中进行哄抬价格,一一签下不少养蚕户。「将来,章氏纺织坊将面临物料短缺的困境。」
  「呵......」花葵的脸上随即露出一抹冷笑,「我倒想看看那老女人得知后,还能睡得安稳么。」
  充满算计的脸色阴沉,环顾这旧坊的环境,至今仍有时光倒溯之感--
  织坊内的旧纺车、织布花机、小楼和印象中的熟面孔,皆布满岁月的痕迹。
  花葵踱至织匠老师傅的身边,低头瞧老师傅将红花饼放入乌梅水内煎煮,再加入稻杆灰,使红色染质更稳定、更鲜艳。
  「老师傅的染色技术精湛,可有再收徒儿?」
  老师傅怔了怔,想起以前总是跟前跟后的小徒儿,两双手染成五颜六色,抹花了像极他母亲的小脸。
  小徒弟若是还在,算算年级和花爷相仿。老师傅倏地眼眶一热,低头闷道:「我年纪大了,记不住到底教过多少徒儿,却忘不了最聪颖的那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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