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这才是远流本来的性格,那他一点都不觉得我这人很过份?我霸占他的心和身体,他都不会讨厌我?
"讨厌?如果你爱我有像我爱你那么多,就会明白即使是肉体关系,我也甘之如饴。
楚,我绝对是中了你的毒......"他细腻的吻落在我锁骨上,慢慢攻城掠地。
"是我离开的,要是我再回来,对你岂公平?"
"无所谓公不公平,只要你肯回到我身边,就够了。"
望著远流的笑容,不知怎地,我的心湖好像泛起波涛了。
一点一滴地,远流再度渗人我骨髓内。
无法分开。
清晨,远流送我回家。
路上,他的车速特别慢,握住我的手,没有放过。
向他道谢后,我回到屋子内,微亮的客厅里,传来凯撒的声音。我走过去摸摸它的头,因为没车,便把凯撒托给隔壁邻居。
"想不想我?"
凯撒嗷了声,凑近我,不断撒娇。
忽而一股影子挡住我和凯撒的光,我仰头,"日堂,这么早就醒啦?"
"你整晚都去哪里了?"他寒著一张脸,冶冶质问我昨晚的去处。
"我不是有在答录机上留言说去找朋友。"在凯撒脸上亲了一记,我走回卧室。
江日堂跟著我进来,"楼下那一个?他的声音充满了愤怒。
"他是我朋友。"我强调。
"真的是朋友?
背脊一凉,我清楚自己不能再自欺欺人了,叹口气,转身。
迎上江日堂灼灼的眼,我很少有这么怕过的时候,可能因为他是我弟弟的缘故,我希望我们即使没有血缘,也能做一辈子的兄弟。
"日堂,我交什么朋友你应该用不著过问吧?"最后,我仍没勇气。
"他比我重要?"江日堂握紧的拳头,铁青的表情使我不安。
"你是我弟弟,没人比你重要,日堂,我不过就一个晚上没回来,我跟你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了好不好?"
松了拳,江日堂上前抱住我,"我不想失去你。"
"我们永远都是兄弟。"我拍拍他的背,示意他放心。
他推开我,表情有点受伤,"兄弟?"
"是啊,你是我的弟弟。"我不明白他释出的意思。
江日堂毫无起伏的音调回道:"是吗?我今天要去社团,先走了。"
"回不回来吃饭?"我问。
"不了。"
目送江日堂背著背包离开房子的身影,总有股怪异的感觉。是有个念头浮现,但我试著不去想,不希望事情往那个方向发展,我希望的是永远保持兄弟之情。
我相信绝对是我下意识胡思乱想了。
后来,江日堂整整一个星期没跟我说话,他对我生冶的态度好像又回到我们第一年的那时候。
有时,我真弄不清他在想什么。每每想问他发生什么事,他又摆了张酷脸,真不知我上辈子欠他什么。
"啪!"
海海双掌在我面前一拍,吸引我的注意,"哥哥,你在想什么?"
"没有啊。你跟叔叔去玩了什么?"
"海盗船、风火轮。哥哥,你怎么不跟我们去?"海海拉著我的手,撒娇道。
远流也走到我身边,勾起我的下颚,"脸色苍白了点,是不是昨晚没睡好?"
最近江日堂早出晚归,为他等门的我有时都等到十二点多,睡得自然少。
"没事,中午了,饿不饿?"
海海举起手喊道:"我要吃热狗、薯条。"
远流抱起他,"好,我们就去找热狗薯条。"
用餐的地方还有供小孩子玩乐的场所,海海三两下便解决了午餐,匆匆跑去跟不认识的孩子玩耍。
"小孩真好!"我自然脱口。
"为什么?"
"因问他们天真,很少会去烦恼,在他们的世界里,只有黑白,没有灰色,他们是最真的一群天使。"我的童年却不曾如此。
远流轻轻以指尖滑过我的发,然后往后一拨,"我会在你身边,过去算了,未来好好把握才重要。"
"远流,你想知道我的过去吗?"
"倘若你肯说的话,我非常乐意听。"
"我的背景......一个利益婚姻,从小就在亲人间转手......"两三句,我已提不起劲,"其实,也没什么好谈的。"因为实在不想谈。
父母的表现早让我对婚姻幻灭,有没有结婚更不在我的未来之内,就算一个人,我也无所谓。
远流一双疼惜的眸子瞅著我,"难怪巧可说你不相信爱,如果真令你痛苦,就别说了。"
"都过去了,我都忘了......"
远流厚实的手心搭上我的,"忘了也好,太痛苦的事情别记太久。"
"少防是第一个让我知道什么叫做爱的人。"
"楚,我没逼你。"
"是我想说,你愿意听吗?"少防的事情,我想我还能面对。
"当然。"
我吸了口气,"我认识少防的时候,正值我最痛苦的时候,在学校,我是晶学兼优的好学生,在家里,我叛逆到了极点,母亲对我已经没有办法,父亲每见到我也是摇头的份,那时少防来到我们家,带走了我,是他教会我适应这个社会的一切,也是他纠正我偏激的性格,不过没来得及改变我对爱的不信任,他就走了。"
察觉远流更握紧我的手,我的心益发平静。
"其实所有的人都看错了,少防并不是我的情人,他只是我很爱很爱的一个人。他对我就像对弟弟,没有非份之想,全部都是我的单恋,因为他早就有喜欢的人,不过那个人却狠心抛弃了他,少防之所以收留我也是因为我们同病相怜的缘故。我曾经不下数次跟他表示愿意当代替品,因为我真的想跟他上床,想要尝尝被他拥抱的滋味,可是他......拒绝了,最后一次拒绝我,就在他出事的当天......"
蓦然,我想起了与少防临死那天的对话......少防,我爱你啁!想跟你做爱有什么错?'
楚,那是你一时的感觉罢了,因为在你身边只剩下我,所以才把所有的感情统统放在我身上,那是一种雏鸟情节,你只是需要我来陪你。
可是,我明明爱的就是你,你怎能要我去爱别人?我有感觉、有感情,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爱的人是你!就算被人说成同性恋,我也不在乎!
楚,你对我的那种感情是爱没错,不过是对亲人的爱,只是自己不想探究而已。往后你会遇上一个你更喜欢的人,别随便爱上别人。
"你爱他?"远流的声音把我由回忆的潮浪里勾了回来。
"我是很爱他。不过少防说得也没错,我对他的爱一大半近乎是对亲人的渴求,但不可否认地,过去每夜能令我安心人睡的的确是他的温暖,我一直确信能被一个使你心安的人拥著入睡的感觉真的很棒!虽然我不是天生的同性恋,却总在别的男人身上寻找他的影子,但相似归相似,他们永远也不是少防......因为他已经去世了。"'
是了,我爱著少防,他对我亦兄亦父,没有他,就没有今天的魏楚。
"到现在你还认为我与少防很像?"
我定定审视远流的容貌,他的关心、他的疼惜全都反应在他的眼神里。
"你不像,所有人当中,你是最不像少防的。"
真奇怪,当初还误认他是少防,没想到今日再看,远流全没了少防的影子,究竟是我错认的离谱,或是......忽而凉风吹拂过,吹散了我的愁绪,罢了,到底是什么原因也不可考究了。
"即使我不是少防,不是你最爱的那个人,但我爱你的心千真万确,我任远流是爱著你的,楚,别再把我推开。一个人的生命有限,我不希望下半生都在找寻你。或许我先前愿意当你的替代品,但自你离开,我才恍悟那种想法压根就是错误的,现在的我不仅不当替代品,我也不要替代晶,我只要魏楚一个就好。"
远流的深情令我动容,我笑了笑,反握住他的手,不发一语。
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从游乐园回来,远流又带著我们去看了场电影和麦当劳,一路上,海海不断说著蜘蛛人的厉害,那些电影特效看在我眼底,实在没什么看头,不过不想打坏海海喜悦,我努力绽笑。
本想直接带海海回家,却在他的坚持下让他跟著我回去,不过抵达公寓楼下时,他已经累得睡著。
"我帮你抱他上去。"
我不禁看了楼上一眼,灯没亮,表示江日堂还没回来。
"介意让你的同居人知道我的事情?"
我摇头,只是房子里有个秘密,我不想曝光。
远流露出尴尬地笑容,"好吧,那我把海海交给你,我看著你们上去就好。"
几不可闻的叹息声终究难逃我的耳朵,"你跟著我上来吧。"
眼角没忽略远流脸上的喜悦,我的一举一动总轻而易举牵动他的情绪。
开了门,我先让远流人屋,才把门关上。
"把海海抱到客房去,跟我来。"
安顿了海海,我问:"要不要喝什么?"
"如果说我想先洗个澡,你会不会反对?玩了一天,想清爽点。"
远流有谈判的天分,也很会得寸进尺,"到我卧室。"客厅里的是江日堂专用的。
"就这间!你先洗,待会儿你喊我,我再拿衣服给你。"
"楚......"
"又怎么了?"
"我刚刚没吃饱,能不能......"远流一脸哀怨,与江日堂年轻的任性不一样。阔别一个月多,我有种多了一个弟弟的感觉。
"只有泡面!"我自己也累得半死。
"你煮的都好。"
望著他一副信任我的模样,我投降了,认份地走进厨房开始思索煮什么好,远流和江日堂一样都不挑食,不同的是江日堂是因为不会煮才不能挑食。
都十点多了,他还不回来,要让我操心多久呢?
有这种大学才叛逆的弟弟,也挺难带的,要他乖乖的嘛!他已算半个大人;用强硬的态度那就更不行,比海海还难管教,至少严厉点对海海,他还懂得怕。
冰箱里只剩一些海鲜,我弄了海鲜烩饭和蛋花汤,弄妥后已经十一点半,方回神,便一个箭步冲人卧室里。
远流洗澡很快的,没道理洗了半个钟头还不吭声。
一冲进去看的结果,果不其然,他已经自动地拉开我的衣橱,手里抓著一件浅蓝色的衬衫,床上还散落不同的衣物。
那些--统统不属于我,都是一个月前远流丢在前一间公寓里的行李,连带他不要的东西也全被我带走了,全部塞人这个家里。
远流喜欢的含羞草、仙人掌、抱枕、书籍、闹钟和餐具等等之类的物品,现在全被我收藏著,包括他送我的手机,和那张印有自由女神像与半个脚印的明信片。
那个只有远流知道号码的手机,每当铃声响起,就有接起的冲动,但最后仍克制住,直到没电,我再也没换过新电池,就这么搁著。
原以为时间一久,我总忘得了远流,但......远流垂著头,看不见他的表情是怒是悲,不过我猜他铁定很气我的隐瞒。
"远流......"我唤他,隐约听见哭泣的声音,立刻扳过他的脸。
见到远流流泪的模样,我震住了。
"那天,你在的......对不对?"
这么一个事业有成的大男人流泪的样子令人感到不可思议。
是了,远流打过手机给我,是我不接,他便留了简讯,所以我清楚他搭那班飞机回来,没去接机让他看见公寓里的一切都是我故意的,为的就是彻底斩断我们之间的牵绊。
在暗处注视他一脚踩过地上的明信片时,不只他痛苦,就连我也感受到心脏受到不小的冲击。
明明那时想把我们之间的全部给抹灭,没想到最后依然纠缠在一块。
"对不起......"原本我以为自己能舍去,没想到还是割舍不下。
"我不要听对不起,我要听你说--你一直爱著我对不对?"
"少防让我知道什么是爱,你让我想试著信任爱,可你知道吗?当你那天在医院打电;话回来时,那时我才明白,我若是再不离开你,我会愈来愈需要你......"我没有正面回答。
远流将我拉至他怀里,"现在还当我是暖炉吗?"
我轻笑,"你比暖炉还好用。"
"能听你这一句话就够了,楚......"
"对不起。"我想我欠远流这句话欠得太久了。
"不要说!"
"我原以为我们再也不会再见面了......远流,我一直认定能够忘记你,可是,我做不到......"‘
"楚,跟我在一块,好不好?我想把你介绍给我父母认识。"
"可以吗?"头一次觉得自己也有瞻怯的时刻,我这种人值得让远流爱吗?
"傻瓜!他们盼我安定下来不晓得盼了几年。"
"我--"对远流,我实在不知说什么才好,他对我的付出永远直接又真诚。
他拍拍我的背,仿佛了解我似的接腔:"我们还有一辈子,等你想到了再跟我说,不用急于一时,我们有的是时间。"
我无言偎人他怀里,犹如过去般,全心信任他。
正当我以为我的幸福已经落在我手上时却不知另一波骇浪已到。
"江日堂!"抱著我的远流视线越过我的身体如是喊。
我心一惊,猛地回头,"日堂......"半秒钟的心虚很快让我掩饰过,"你终于回来了。饿吗?我煮了海鲜烩饭。"
江日堂沉著脸色,黝黑的瞳眸似不可测的深潭,声音毫无抑扬顿挫,"他怎么在这里?"
"他是我同事,"我离开远流的怀抱,起身,"陪我带著海海去游乐园,现在时间太晚了,他今晚会住在这里。"
深夜,我不让任何人由我身边离开。
"他不走,就是我走,你自己选择!"江日堂竟开条件给我选择。
"日堂,你知道我在意什么......"
"我不管!是他走还是我走,你自己选一个!"江日堂冰冷的声音硬要我做出抉择。
"没关系,我离开好了......"远流出声。
"谁都不许走!"
江日堂甚似不满意我的决定,握拳在门板上重敲一拳,转身欲走,我要追,远流拉住我。
"楚,别追!"
"他是我弟弟,现在这么晚了,我不能放他不管!"另一半是因为少防的缘故。
远流蹙眉,"你还不懂吗?他早不是你弟弟了,他是一个爱著你的男人。"
"你在说什么?日堂是我弟弟。"
"你感受不出来吗?他对你刚刚说的那些话统统不是一个弟弟该说的,那是一个嫉妒的男人所说的话,他爱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