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激动地花痴对话还在继续，正在结帐的陆悬有些哭笑不得。所谓的王子正很没有睡相地裹著咸菜干一样的床单在Kingsize大床上翻滚──或许这还能被辩解说是“可爱”。那麽昨晚明明已经累到射不出来却还死命摆动腰肢大骂“陆悬你他妈没吃饱饭啊”的江皓昕，就实在只能用YD来形容了。
　　t实在对陆悬的破房间无法容忍，江皓昕好说歹说让他搬到了自己比其不知宽敞舒适多少倍的别墅──毕竟，对於陆悬这种浴缸癖来说，别墅里那个超大如温泉般的按摩浴缸还是很有吸引力的。况且陆悬的工作根本就是清闲的，在必要时赶回工作室就好。
　　t到底为什麽会想和他住一起呢……被闹锺吵醒後揉揉眼睛，江皓昕点烟沈思著。身体是很契合没错啦……陆悬的性格也还蛮好的。虽然闷骚又偏执，有点乖戾，但是大多时候很沈静。有时只是静静靠在他身上，偏头看著他优美的侧脸，即使不说话，也会觉得很安心。
　　t其实卸下所有防备後的沈默，也不是那麽糟。他从来不问，他也就不说。没有承诺，没有蜜语。只是互相贪恋著难得的安然快乐。
　　t想著，烟灰积得很长很长，落下来烫到了裸露的身体。“靠！”回过神的江皓昕吃痛地摁掉烟，钻进浴室开冷水冲澡，小腹上红了一大块。果然我这种人不适合沈思麽……自嘲地想著，江皓昕闭上眼。
　　t所以我还是不要想什麽未来怎麽办了。得过且过吧。
　　t
　　t陆悬拎著一大袋食物回去，刚好撞见冲完凉的江皓昕只披了一件衬衫，拉开长到令人乍舌的衣柜挑裤子。他还没来得及扣扣子，露出白皙的胸膛。头发还是湿的，乱糟糟的被捋到额後，水珠缓缓地从脖子滚落到衬衫里面。陆悬继续打量著他，下摆遮掉一半的臀，再下去是笔直而肌肉分明的腿，脚踝上有个精致的纹身“EMFL”──Enjoy My Fucking Life。“你视奸够了没？”调笑著，江皓昕挑剔地抽出五条不同款的牛仔裤仔细比对著，最後犹豫地选了铅灰色磨白的Evisu套上。“我觉得那条深灰色的比较好看。”等江皓昕彻底穿戴整齐，陆悬才冒出这麽一句。
　　t“诶？是哦？”江皓昕在全身镜前转了转，“干，你不早说！”说著便开始解扣子，行云流水般地脱著裤子，刚弯腰拾到那条深色的，却被陆悬按住了手。陆悬深深地看著他，神色严肃，指尖却轻轻地拂过江皓昕的手背，暗中的骚动。“我今天有重头戏，懒得理你。”潇洒地闪身，江皓昕狡黠一笑，“等我到晚上，忍不住就自己动手啦。”
　　“我可以在你演完那场後在休息室等你。”收起被扔得乱七八糟的裤子，陆悬吻吻江皓昕，“今天我去探班。”

 

One more time,one more chance（六~七）

　　【六】
　　t江皓昕口中的重头戏，终於在万众瞩目中开拍了。虽然这些天来他的演技还是得到了一定的肯定的，但是和他对戏的众演员们还是很期待看这段男主的高潮戏的。毕竟之前的戏江皓昕都表现的不温不火，还远远不到惊豔的地步。
　　t本来整部电影就几乎只有江皓昕一个重心──白天的他是杂志社里斯文而正直的编辑J，晚上的他是狂野派对动物，喝高了就会疯狂地跳脱衣舞的K。K因为寂寞而诱惑了J，出乎意料地，J真的爱上了K。自恋成病的K不屑地拒绝了J，因为他唯一爱的人就是自己。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J无法容忍这样的失败，最终动手杀了K……其实便是自杀。
　　t场景是男主豪华的房间，深紫色的真皮沙发，洛可可式的花俏茶几，有繁复藤蔓花纹的漂亮地毯，近处有一面镶嵌金边的超大全身镜。江皓昕半眯双眼斜倚在沙发上，修长的指尖拉过真丝领带，随意地松了松──明明是很简单的动作，却带著轻佻的性感。
　　t“呐，J……”华丽的嗓音响起，让在场所有的人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你爱我吗？”倏地睁开眼，眼波流转间，全是诱惑，“回答我啊，你爱我麽？”这个目空一切的美丽男子，便是K。可是J这个人格，却始终没有出现。
　　t“哈，你不说我也知道，亲爱的J。”翘起二郎腿，K有些得意地笑起来，嘴角微微上翘，像个孩子，“因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了呢。就像，这样……”轻轻地抚摸著自己的脸，指尖划过喉结，锁骨，像条滑腻的蛇，慢慢地钻进衬衫的领子。猛然间，他的呼吸急促了起来，胸口不正常地起伏著，嘴张得大大的，甚至可以看见到他粉红色的舌尖。
　　t“住手……”不同於那个音色漂亮的嗓子，这个声音略微低沈，却带有情色的颤抖。“哼，你现在也知道摆架子了麽！”K的声音又响起了，很严厉。“对不起……”J的人格终於出现，平日那个高傲的编辑变得有些低声下气，“我以为你不会想再见我。”
　　t“怎麽会呢，哈哈哈哈……”K笑靥如花，那个笑是那麽豔丽，像是带毒的玫瑰，现场甚至传来了某些人的吸气声，“我爱你啊，J。”听完这句话，他脸上的表情迅速转换，变成了一个欣喜若狂的表情，兴奋到近乎扭曲，咬肌都在暗暗地抽搐著──那是欢愉的J。
　　t“可惜啊，可惜……”表情又变了，就像是不断在水里滴著颜色各异的墨水，混合著，也分解著。K的笑凝固了，转而变得冷酷无情。
　　t“我爱我，胜过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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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是这样吗，K……”J的表情是那样悲伤和无奈，他竟然笑了。虽然没有眼泪，却仿佛能让人看到他淌泪的内心。J缓缓站到全身镜前面，凝视著镜中美丽的自己，也凝视著美丽的K。他凑上去，轻轻地吻著镜子里的人，温柔而用心。冰冷的镜子和炙热的嘴唇，只留下一片氤氲的水汽。
　　t不知什麽时候，J的手里握著一把水果刀。他还是那样浅浅地笑著，“我爱你的脖子。”第一刀横向划过脖子，顿时血流如注，“我爱你的肩膀。”第二刀插进肩窝，J好像都不会痛一样。“不要！”这时K的人格才挣扎著出现了，“J你疯了！！不要自杀！！我们可以慢慢谈！！”K的叫声嘶哑，哪里还有刚才性感的优雅。
　　t“我不是要自杀啊，K。”J微笑著，“哦，平坦的小腹，我也爱啊。”随即他拔出刀刺向小腹。镜子上一片狼藉，全是触目惊心的血。
　　t“我是想，杀了你。”K的人格弱到没有办法再出现，只剩J寂寞地站在镜子面前，“你知道吗，K……”他的表情那麽落寞，像个迷路的迷茫少年。最後一刀狠狠捅进左边的心脏。
　　t“我爱我，也胜过爱你。”
　　t“Cut！”江皓麟的叫停声打断了江皓昕近乎完美的演绎，也把现场看呆的人们拉回了现实世界。回过神来，只不过是个布置得比较真实的场子，有个面如冰霜的导演和雀跃地看著监视器的漂亮演员，仅此而已。可为什麽刚刚，好像堕入了令人无力挣脱的地狱。
　　t“这条过了。”江皓麟还是一脸面无表情的淡定，但大家都知道，“一遍过”这种事情对完美主义的江皓麟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今天收工吧。”江皓麟的声音最终还是带了微微的笑意，“大家辛苦了。”这时安静到窒息的众人才作鸟兽散，各回各家，准备第二天的工作。
　　t“操，累死我了。”随意脱掉被红色糖浆染色的粘腻衬衫，江皓昕瘫软在江皓麟怀里，“这个剧本虽然演起来过瘾不过有够恶心。”耍赖般地把全身力量倚在江皓麟身上，江皓昕慵懒地打了个哈欠，脸上的血蹭在了江皓麟的白色T恤上。“陆悬！”终於忍不下去了，江皓麟一脸黑线，“快来把你家人渣拎走！！”
　　
　　t陆悬搂著像被抽掉骨头的懒散的江皓昕往外走。冷不防的，在拐弯处把江皓昕猛地一推，跌跌撞撞进了道具间。黑暗中，陆悬狠狠吻住江皓昕，两人的动作都很激烈，灯具和杂物撂了一地。
　　t“你果然发情了……”结束长而深的吻，江皓昕把手摸向陆悬顶著他的地方，仰起脸，笑得格外开怀，“忍得很辛苦哦？”“我的忍耐力和持久力都还蛮好的，你知道的。”完全没有被江皓昕挑衅到，陆悬反而不那麽著急了，细细啃著江皓昕的尖下巴，“不过你刚才演的不错，很诱。”
　　t“嗯……谢谢……”江皓昕舒服地昂起脖子，不出意外，陆悬侧著脸咬上来，温热的舌尖若有若无地舔舐著，激起江皓昕浑身的敏感欲望。“我觉得等下我来开车比较好。”严肃地像是在讨论一个哲学问题，陆悬的脸隐没在黑暗中，声音却带著隐忍的笑。江皓昕轻轻地抚著他光滑的脸，倔强的颧骨、下颌骨，和微微上翘的嘴角。“笑屁。”江皓昕顺手锁上门，认命般地再次吻上陆悬。
　　t门外，犹豫半晌的江皓麟最终还是翻了翻白眼离开。房内急促的喘息声和木桌的嘎吱声令人囧囧有神──死小子居然在片场做，妈的，实在憋不住就去车里车震嘛，太没忍耐力了。默默吐槽著，江皓麟想著今天江皓昕精湛的演绎，还是欣慰地微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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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
　　t对於像江皓昕这样的人渣来说，他从来就不强求什麽爱和不爱。本身就是享乐主义，他的一切都是以“Enjoy”为前提：如果混在一起是快乐的，死皮赖脸也要黏著；可如果没有了乐趣，就会果断结束，拖一秒都是浪费。那些沈重的爱啊，责任啊，实在是让江皓昕没法承受──要怎麽疯玩怎麽爽，都没问题。但别奢望在我这里得到什麽承诺，根本给不了。
　　t陆悬和江皓昕的观念虽然不同，倒也可以配合到一起去。他是彻头彻尾的悲观主义，根本就没有想过什麽永恒的爱之类……就算是现在，和江皓昕这样厮混著，他也只是浑浑噩噩地过。陆悬的阴沈不只是表面，他的人生就是一颗近乎腐烂的潮湿植物，见不得阳光。他的要求很低，只要可以拿著心爱的相机，可以泡浴缸，可以偶尔放纵欲望，便满足。
　　t所以他们的安然维持了很久。对於纨！子弟江皓昕来说，也对於从来都是孤身一人的陆悬来说，真的很久。
　　t久到让所有人都跌破眼镜，久到甚至让人都以为他们会近乎永远。
　　t他们会相互去探对方的班，电影剧组的现场会有某个表情阴沈的高瘦男子，堙没在黑暗中，露出一双发亮的眼睛；摄影棚里也会有某个臭屁的流氓，明明不是工作人员，却对模特比手画脚，得意到令人抓狂；
　　t他们会在难得两人都清闲的假期，在清晨就一起起床，一起泡澡，再一起手忙脚乱地做菜，几乎炸掉整个厨房，最後又不得不换下一塌糊涂的衣服，去饭店填饱肚子；
　　t他们会心血来潮地在凌晨两点爬起来，带上三脚架和相机，开两个小时的车去海边看日出，结果刚到就狂风暴雨……拍不到东西的两人就窝在Rover宽敞的後座用两次高潮开始了不那麽顺心的一天；
　　t他们会偶尔一起窝在硕大的浴缸里，陆悬涂抹著诡异的构图，江皓昕絮絮叨叨地背台词，可惜每次江皓昕连三分之一都没搞定就会背痛；
　　t他们会互相帮对方拍很多很多的照片。陆悬端著他最心爱之一的Canon 1Ds Mark III，江皓昕随意地摁著Lomo胶片机，就像是捕捉著对方的每一个瞬间。陆悬会把冲洗出来的照片密密麻麻贴满整个墙面，然後江皓昕每次都驻足观赏良久，笑得像个被赏糖的小鬼……
　　t可哪有什麽永远。至少在这一对神经病加人渣的身上，没有发生所谓的美好。
　　t起因，便是Greedy。
　　tGet enough is never enough。
　　t人类大概真的是贪心的生物。很多事情明明心里很清楚，可是却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贪婪……当对方达不到自己的期望，便有了争吵，一味地责怪为什麽他做不到──可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什麽公平。不是你付出多少爱和感情，就可以回收多少。
　　t可惜陆悬不懂。其实他懂的很少，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虽然才华横溢，但他只是个偏执的小孩子。没有人教过他应该怎麽处理感情，没有人给过他正确的观念。所以当他碰到江皓昕，对著他阳光微笑的江皓昕，紧紧拥抱他的江皓昕，大方让他搬进别墅让他泡浴缸的江皓昕……他以为可以期盼一点点奇迹，哪怕只是一点点。
　　残忍的是，即使是一点点的奇迹，江皓昕也没有办法实现──他根本不会想到，那个冰山样偶尔还会毒舌的阴霾男人，居然会真的动心。

 

One more time,one more chance（八~九）

　　【八】
　　t“呐，悬，你爱我吗？”痞痞地笑著，从余韵中缓过神来的江皓昕用肘撑在陆悬的两边，像往常一样调笑著问，带有夸张的戏剧味。“我爱你。”冷淡的声线，却是不自觉地温柔动作，陆悬把江皓昕垂下来的碎发轻轻捋到耳後，吻他猫嘴样弧度的嘴角，“那……你呢。”
　　t“爱啊，爱啊……”粘腻的语气，江皓昕却有种例行公事的感觉，“你是要听几次才会够哦？”懒散地躺回陆悬身边，江皓昕点起一根烟，身体因为激烈运动而疲软著，精神也有些萎靡。
　　t“我们在一起多久了？”眼神有一点空洞，陆悬也点上烟，幽幽地问。“不晓得，没算过，好像还蛮久了诶。”江皓昕摸到床头的烟缸，优雅地弹著烟灰，“难得，我都没觉得腻。”
　　t“那你几时会腻？”好像变得有些不高兴，陆悬支起身体，皱眉看著他。“至少不是现在。”若无其事地耸耸肩，江皓昕粲然一笑，“你对我来说……真的很特别。”伸手想要牵住那骨节分明的手，却被陆悬不动声色地躲开。
　　t“你他妈生理期啊！”终於被陆悬的冷漠刺到了，江皓昕叼著烟掀开床单，一丝不挂地往浴室走，“又不是第一天在一起，你丫有病吧。”讽刺地对他竖起中指，江皓昕泄愤般砸上门。不一会儿传来稀里哗啦的淋浴声，再过了一会，就传来了江皓昕没事人一般的清亮歌声。陆悬面色铁青地抽著烟，火几乎烧到手。
　　t已经投入了感情了……还特别多呢。他自嘲地笑笑，薄唇抿成一条细线。没有未来的爱，还要继续吗？他长长地吐出一口烟，面目模糊。本来也没有拥有过什麽，也就谈不上损失和失去了吧……这麽想著，又好像可以释然。
　　t江皓昕，你可以试著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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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可惜事情的发展总是不遂人意。江皓昕实在是对认真谈感情的陆悬感到发怵。比普通人极端得多，陆悬认真起来真的很恐怖。可是江皓昕又怎麽可能被改变……哪怕是因为陆悬，也完全没有到这个地步。其实江皓昕也会怕，他怕再这样下去，他和陆悬就真的要结束了。
　　t一开始江皓昕还会对著陆悬大呼小叫，会对他的莫名其妙忿恨，会发火……可时间久了，江皓昕也和陆悬一样，开始沈默。以前即使一直不说话，也不会尴尬。只要互相对视著，就好像能看见眼底最深的火花。可现在截然不同了，太多窒息的沈默，好像就揭穿了灵魂里的软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