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守泽显出无奈的神色,说:“我打听到的是说颜虔在家里闹脾气,现在是离家出走——如果不是他家里派人来过暗示,我也没想到,他们家的人竟然在我们学校上课?”说到最后,安守泽还是无法置信。
“闹——脾气?”
“是啊!虽说他们家这个少爷手段凌厉,却没想到还是像个孩子般的闹脾气,据说是因为他父亲对他最信任的心腹态度不好来着。”
“啊?”再温柔淡定的安袖予也无法保持平常心了——那个,少爷,居然还为这事闹脾气,还离家出走?想自己当初决定要当学生会长时还拿他来当榜样来着——虽然不是学他的凌厉手段,但他年仅十六就已经可以淡定指挥,扳倒与自家敌对的集团组织,这是对即使已经成为学生会长的自己来讲,也无法比肩的,可他竟然——像自己六岁时那样闹那种脾气?
012
夏末的风带着几许燥热,在人的衣领间留下最后的痕迹。
在许重歌和颜虔不知道该不该紧张的等待中,迎来了安宅的夏末茶会。
夏末是植物最繁盛的时间,浓郁的颜色可一填满人的满心满眼,然而这个时候产生的爱情却是扑朔迷离而难以长久的,虽然美丽,却也伤人。
安宅一年之间会举办四次茶会——春初,夏末,秋收,冬至。
茶会是为了让安家和安氏集团的大家互相交流学习所举办的,每次茶会都会有个主题,以主题为中心,带动大家探讨一些东西。
“呐,你们把这个带着。”李清一手一朵杜鹃花递给许重歌和颜虔,这便是安宅这次茶会的主题——杜鹃。
许重歌接过红色的杜鹃花,颜虔则拿起粉色带有白色花边的杜鹃花。
其实早在一星期前,李清已经让两人着手了解这次茶会的内容,把自己的安排和能在安宅自由出入的徽章交代给他们,当两人就李清的话,按部就班地做起来时,才发现李清那嬉笑的脸下却有着惊人的细密心思,时间掌握的刚好,事件穿插得滴水不漏,即使是生手的他们做起来也得心应手——他们忘记了,李清也是从生手做起,自然也知道生手的情况,再者,能走上安.学院总组织部长这一职位的李清,看人的能力确是非同一般。
就在他们做好一切准备工夫后的茶会当天,李清出现在他们面前,像往常一样笑嘻嘻地给他们递上杜鹃花。
“呵呵~这次不用我穿侍应装啦!”调侃的眼神上下打量着穿着和自己曾经穿的衣服一样的两人,心情大好~虽然前期工夫的计划做的比较伤神,但至少不累,而且终于,也不用再被袖予和墨伦取笑他一身的侍应装拉~哇卡卡~
——
蔷薇圆舞曲——
有着栗色波浪长发的女子慵懒地蜷缩在绣满蔷薇的沙发上,摇晃着手中血红的液体,带着自嘲,轻轻地笑着:“酒——恩哼?杜鹃?你就舍得抛下蔷薇么?”
眼神慢慢地变得狠唳,把手中的酒往地下一扔——晶莹如泪的碎片沾染了燃烧般的红,她专注地看着,嘴角慢慢抿起弧度——
“哈哈!哈哈!”一声一声,笑得人心头发紧,而后她站起来,开始舞蹈,边舞边唱——
“为问杜鹃,抵死催归,汝胡不归?似辽东白鹤,尚寻华表;海中玄鸟,犹记乌衣。吴蜀非遥,羽毛自好,合趁东风飞向西。何为者,却身羁荒树,血洒芳枝?兴亡常事休悲,算人世荣华都几时?看锦江好在,卧龙已矣;玉山无羔,跃马何之?不解自宽,徒然相劝,我辈行藏君岂知?闽山路,待封侯事了,归去非迟——”唱到最后一句时,她那妩媚的眼渐渐地湿了——
我好苦,好苦——
——
因为杜鹃花性喜凉爽湿润、通风的半阴环境,既怕酷热又怕严寒,夏季要防晒遮阴,冬季应注意保暖防寒。忌烈日暴晒,适宜在光照强度不大的散射光下生长,所以便把它们植入温室,茶会也在玻璃城堡般的温室内举行。
安袖予发话,原本安静的室内开始渐渐热闹起来。
大家都随意闲适地聊着,无所事事的许重歌和颜虔坐在一边,看着场内。
“あら,颜虔,我念首诗给你听好不好?”
“不要!”颜虔努力摸平身上的鸡皮疙瘩,开玩笑,他可是最受不了这东西,总觉得又酸有矫情,许重歌竟然还要念给自己听?
“呵呵~”不管他的拒绝,许重歌勾起他的下巴,念了起来:“闲折两枝持在手,细看不似人间有。花中此物似西施,芙蓉芍药皆嫫母。”
虽然颜虔不懂这些东西,但许重歌那暧昧挑逗的脸色却是明白易懂的。
“干什么!这里不是宿舍,很多人看着呢!”涨红着脸,拍开他的“魔爪”。
“あらあら,只是开开玩笑嘛~”暧昧的神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小媳妇般的委屈。
“啊~颜虔你欺负重歌啊~”李清神不知,鬼不觉地从他们身后冒出。
“我没有!”
“可是我明明听见他说——”
“他瞎扯!”
“哦~”李清左看看右看看,对着身后的林墨伦,一副我们明了的表情。
“你们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啊~”颜虔极端地无语了——净是一群怪人!
“あらあら。”
“呵呵~”
“不过你既然不想听这个,我就来告诉你杜鹃座好了!”
“杜鹃座?”
不仅是颜虔,连李清和林墨伦也惊讶了。
“恩,是天上的一个星座。”
“有这个星座么?”
“恩,位于凤凰座和天鹤座南面,星座中有小麦哲伦星云。杜鹃座在每年9月17日子夜杜鹃座的中心经过上中天。在北纬14度以南的广大地区可以看到完整的杜鹃座,在北纬33度以北的地区则完全看不到这个星座。杜鹃座是荷兰航海家P.D.凯泽等最早创设的星座,杜鹃是生活在南美洲的一种嘴巴巨大、羽毛艳丽的鸟,1603年,德国天文学家巴耶尔在他绘制的星图中采用了该星座。”
李清和林墨伦相继点点头,表示听明白了,而颜虔却撇撇嘴,表示对着枯燥的讲解感到无趣。
“あら,其实关于这个星座还有一个神话,传说天神宙斯爱恋赫拉,一次,他看到赫拉在林中漫步。便立即降下一阵暴雨,自己则化作杜鹃,假装躲雨,藏于赫拉衣襟内,然后现出原形拥抱赫拉,并发誓非赫拉不娶。杜鹃是宙斯的化身,在天宇成为星座。”
“色鬼。”颜虔对所谓的天神宙斯表示不屑。
“あら,颜虔不觉得其实这样很浪漫吗?”
化身为鸟,藏与爱恋之人的衣襟,在外面因风雨而摇摆时,我们在狭小的空间中拥抱,许下永远的誓言,在苍穹刻下烙印,——
013
安袖予捧起一盆花,“呐,像这种漏斗状的花,花瓣带一点酸味,可以当水果吃,。”
折下一枝,递给许重歌和颜虔,而李清和林墨伦则自觉地摘下两朵花。
安袖予递给许重歌和颜虔的那一枝上开着两朵,让两人分食。
“恩,酸酸的,很特别呐!”许重歌无它地微笑着——吃花——脑中闪过一副画面,双眼无神的女生,张开薄唇,露出尖细洁白的牙,咬下手中的蔷薇——
“不过这吃多了,会鼻出血。”安袖予提醒道——如果不是曾有一个女孩试过,她还不知道呢!脑中想起了一双泫然欲泣的眼——大家都吓坏了,以为她得病,后来,后来——好象就不记得了——她是什么时候离开自己的呢?只记得在一整个安宅找了一整天都不见她,直到第二天,母亲才告诉自己她走了,然后自己哭了一整晚——
已经是——很模糊的记忆呢——只有当时的悲伤还在萦绕着——
——
“喂,许重歌。”回到宿舍,颜虔叫了叫许重歌。
“怎么?”
“你不是说过你见过一个女生女生吃花?”
“恩哼,我们第一天来的时候见到的那位。”
“你说她会不会和安学姐有什么关系?”
“あら,颜虔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八卦啦~”
“随口问问嘛!”毕竟不是谁都会去吃花吧!
“呵呵~”
“而且她也在安.学院,难保不是认识的人。”
“那为什么,学姐学长他们都没介绍给我们认识?”
“呃~”颜虔顿了顿,“好象话是这么说~”
“呵呵~世界这么大,多得是巧合,而且人家吃的是蔷薇,不是杜鹃。”
“也许吧~”不知觉间,已经放下了疑问。
“就像你认识本少爷我,也是很巧合滴~”许重歌拽拽地说。
“去!”颜虔不屑道,“我先去洗澡!大少爷你等等吧!”
“あらあら。”
看着颜虔忙碌的背影,许重歌的眼中潋滟着悲伤——真的巧合,因为我曾和你的残声是多么熟悉的人——
而且我们,都丢掉了过去,成为了没有过去的人——
——
次日上午。
课程结束后李清便拉着许重歌和颜虔说要在部里宣布他们正式入部,而两人今天在蔷薇圆舞曲的打工便得暂停。
“欢迎新部员~”李清带头欢呼。
啪啪啪啪啪啪啪~~~~~
不愧为组织部,就连掌声都整齐热烈,而颜虔更眼尖地发现之前从没见过的男生们终于出现了~
哎,不用感动到热泪盈眶吧~
“来,请填下你们的资料!”静loli递过厚厚的一迭纸。
“恩啊!部员都要填下详细的数据,不过放心,我们是绝不会泄露哒~”李清在主位笑嘻嘻地说。
“好的,颜虔,我们填吧!”
“恩。”
姓名,年龄,出生日期,血型,星座,身高,体重,三围——两人越往下填越冒汗——这怎么像相亲啊?
看见他们停下,李清跑去看了看,“哎呀!你们要是不清楚自己三围大家可以帮忙量啊!”一摊手,很大方的样子。
两人听见了女生们此起彼落的吸气声——
资料在众人的打打闹闹中填完了,李清随即宣布散会。
“部长,那我们要做些什么呢?”会后颜虔忍不住问。
“呃~”抱着他们的资料,李清一时语塞,“貌似没什么要你们做的,因为工作都分配好了撒~”
“那不就是花瓶?”
“没这回事的撒~你们放心好了,总会有用到你们的时候,到时候可不准说累呐~”
“あら,那没事我们就继续去打工吧!”
“对啊!你们去吧!”李清三两下就把他们推出门。
过了十来分钟,响起了敲门声。
“是小燕啊~不用敲啦~直接进来就好了嘛!”
门被推开,不出所料地,是一张戴着眼镜,严肃的脸。点点头,关上了门。
“小燕你关门想干什么~”李清惊恐地叫。
金燕推推眼镜,“好吵。”眉目间和安袖予有几分神似。
“呵呵~还是小燕了解我啊!”手指在许重歌和颜虔的资料上画圈圈。
“给我看看。”金燕拿过资料。
其实李清要拿两人的数据一方面是部里需要,一方面是因为袖予的父亲安守泽曾找过他——
“安叔好~”
“恩,阿清。”
“安叔找我有事么?”
“对,你知道这一届大一新生里有个叫颜虔的吗?”
“恩,认识,刚好在同一个系。”
“他是那一家的孩子。”
“那一家——”看着安叔严峻的表情,不用说出来,李清也知道了是哪一家。“为什么?”
“据说是离家出走。”
“呃~”
“担心倒不担心,只是怕他们是有所隐瞒,所以想让你多加留意。”
“我明白了。”
——
“安叔担心的,是他们会不会是怀着敌意来的,虽说安氏集团和他们家一向相处良好,但在某些时候还是劲敌,如果颜虔对自己的出身有所隐瞒,那就真的要小心了。”
“可是他没有。”
“也可以说有。”
两人看着颜虔的家庭数据,上面只写了他母亲的名字,而父亲一栏则是空白。
“这算什么嘛~”李清叹气,颜虔啊颜虔,你能不能直接点啊~你这空白,让我们都不知道咋办呢~
“或者,也可以算是和家里赌气吧!”金燕说着。
李清一愣,想了想随即笑道:“还是女孩子比较心细,安叔也和我说过颜虔离家出走的原因,我怎么就想不起来呢?”
“你不是想不起来,是不愿去想。”若不然,当年我们又怎么可能走到这个位置。
“呵呵~很累嘛~”撒着娇,头直接往金燕肩上靠。
“不过话说回来,许重歌——”
“恩?”微微睁开舒服得已经眯起的眼——“什么!”
许重歌的资料上赫然写着皇甫忧!圣林学院理事长的父亲!?
014
哦~是监护人呐~吓死,我以为他是私生子啊~”李清拍拍胸口——好险,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监护人也很奇怪啊!许重歌是什么人,为什么能让皇甫忧做他的监护人?”
“不会是——”
皇甫家是比安家历史更为深远的家族,不仅有商业集团,也有娱乐设施和公益机构,而最出名的莫过于圣.育幼院——出名的原因有两个。
其一,是它的温暖与关怀,不仅是收养被父母遗弃的婴孩,还有流浪的乞儿,和年迈的祖父母相依为命的孩子。为他们独立建学校,为他们成年后寻找机会。有不少皇甫集团的员工就是从圣.育幼院出来的。
其二,就是一年前,皇甫家自己揭发了圣.育幼院中院长与院士们欺世骗人的恶行——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圣.育幼院的院士全是男性,他们开始不满于照顾孩童,一边逼迫孩子们做苦力,为自己秘密赚钱,一边以死和各种惩罚来要挟他们不可以说出去,甚至在世人面前为他们歌功颂德——而这一切,都是在皇甫家所不知道的情况下进行的,直到一年前皇甫家才有所发觉,但为时已晚,圣.育幼院的势力已经可以只手遮天,皇甫家也无可奈何,但是——据说圣林学院的理事长联系到了遭受迫害最深的人,然后皇甫家才得以揭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