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天焚城(生子)————非若
非若  发于:2010年05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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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迫迫擦擦一阵骚动,步伐声渐明,剎那间,十数黑衣甲士围成屏风之阵线,前来保护刘知远之余,此阵,还是主力对付耶律德光。
“臭小子,没想过我有后着吧。多亏你的游击阵,增长本王见识,如今,以其人之度还治其人之身,明年今日,本王祭祖山坟,也预你一份吧!”
刘知远满眼大局已定之傲笑,扬手一挥,十数甲士往耶律德光不足十骑的辽军进发!
“保护王上,快!”两骑冲锋而出,却未出两丈,马脚已中暗器,战士高呜一声,人已堕马。
“哈哈哈,耶律德光,此阵乃本王特训以招呼于你,你还满意吧。”刘知远见先锋小队马失前蹄,更是洋洋得意。
耶律德光眼见对方鬼秘莫测,何以出手这么快?脑内轰然一响,马上嚷着:“退后,下马!”
几名战士下马,甫踏地上,数支暗箭飙出,战士意会耶律德光之意,避开暗箭,狠拍马后,随即乱马嘶啼,往黑衣人狂踏过去。众人未料有此一着,冷箭再放也不准绳,黑衣人反要跃身避自己射来的箭,一时又要应付飞马狂踩,待得回气,冷不防战士刀阵已迎在后,如此三重夹击,死伤渐多。
刘知远未料耶律德光强弩之末还有如此实力,心骇之下,暗暗后退,却不防顶上一阵轻风,耶律德光已跃至身前。
“刘知远,你还是跟朕返辽吧。”耶律德光持抢搁于刘知远脖上,三次放过敌人,于他,也是平生首次。
“你休想!”刘知远怒极发紫,忽地袖间一提,数杖毒标往耶律德光身上发去,耶律德光挥抢挡之,刘知远乘虚偷袭,耶律德光不得不接招反抗,连下三掌击中刘知远肋下,回首一枪直往他胸口刺去。
“叮”地一响,一杖长标击落枪头,一道黑影从天飘下,档在刘知远身前。
“死士,来得好,给我杀了这契丹狗!。”刘知远知道自己训练的死士解决那些辽兵,回身救他了,一时亢奋跃起,命他斩杀耶律德光。
奇怪的是,那黑甲死士没有动手,只怔怔地,隔着乌金头盔,对着耶律德光发呆。
耶律德光看着那死士,心里也是突地一悸。从来特种部队均当精挑细选,何以这矮小身栽之人,也能当死士?
“这是王令,你听道了没有,杀了他!”黑甲死士怪异行为令刘知远无明火起,皆因错过时机,就形同放虎归山,灭辽无望了。
黑甲死士悄悄回身,眼神中尽是无奈。剑将提起,手里却是往腹下掩去。情态危急,没有人细意看真,这死士黑袍下的腰腹,竟是隆隆突起的。
“可恶,本王先杀辽狗,再处理你。”刘知远对着那默默发呆的死士,怒不可遏,只一掌把他击倒,那人居然是不抵也不抗,白白受了一掌后倒瘫在地,明明是胸口中掌,他却是捂腹喘气。刘知远也不管他死活,提剑直往耶律德光刺去,却不怎地,凌空又飞来一标,把宝剑震开。刘知远咬牙一吼,那死士已挡在耶律德光身前,方才倒地之处,已是一滩深红。
“叛徒!你竟倒戈相向?好,本王今天就先解决你!”刘知远怒辱交加,提剑朝那死士狠劈下去……
“如果我死了可以解决两国纷争,那你就杀了我吧,”一度凄怆之音似从天外传来,敲碎战场上两雄之心。刘知远止不住剑势,已直劈那人胸口,可亲切熟悉之音在天边回绕,传入耳际,竟如巴掌把也刮醒。他蓦地僵住,全身只有眼皮还能眨动,身后的耶律德光更是悲喜莫明,却不能前进一步。
利刃横越胸口一剎,彷如烈日透云而出,缓缓流淌之血冰冷无声地浸润破甲黑衫,那死士,沉沉抬起头来,抖手脱去头盔,咀边只颤着:“父……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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胎膜早破早产在即
“承……承佑!!!”一度心死,一度以为后会无期。耶律德光看着身前为怀着身孕为他挡刀之人,恍如早赐神恩,却也是五雷轰顶。
“承……承佑?”同是五雷轰顶,刘知远看着失踪多年的爱儿,在他刀下奄奄一息,竟是眼前发黑,一切,似真非真,似痛非痛,欲进难进,欲认难认。
血,滴答滴答落在地上,身上的腿间的,一点,两点,渐渐,形成一泓小血潭,烈阳直照,却只为那血潭抹上一重灰黑。琅珰一声,剑从手中松下,刘承佑掩着胸前伤口,痛苦一咳。重重血沫,就似残花败絮,在凝晖下化成无力之呼唤,身挨至此,他已是力竭筋疲,双眼再也睁不开,昂后直倒下去。
“承佑!”耶律德光慌忙掷下长枪,伸手牢牢接住刘承佑。抛枪乱阵,一代君皇犯下兵家大忌。可耶律德光却只紧紧护着刘承佑,双膝弯下,彷佛知道怀中人已受不起抽扯之痛,只垫着承佑,跟他一起沉落至地上。耶律德光慢慢抱着刘承佑躺于自己膝上。无隔世相逢的缠绵,无隔此志不渝的激荡,他只老老实实护着刘承佑,老老实实瞧着他血泪迷糊之脸颊。他们本就没有荡气回肠、绮丽缠绵的故事,由相恋至今,有的只是无奈与难堪。四周军声渐明,应是援兵赶至,可耶律德光双瞳,一刻也没有稍离刘承佑。
一股深热透入腿间,耶律德光腿下蜿蜒着刘承佑流出之血。伸手往刘承佑高隆之腹探去,那儿竟是硬了不少。耶律德光心知不妙,痛极唤着:“承佑,你怎么啦,怎会搞成这样?”
怎会搞成这样?怎会……刘承佑在耶律德光怀中,累极昏沉,死也没有想过,他还有与德光重逢的一天。
那夜,他真气大破,倒地难动,腹中猛烈躁动,折腾得他混身使不出劲。那耶律倍,竟是兽性大发,十指抓击他胎位,腹中剎地万箭相攒,迫得他再动胎气。正是痛不欲生之际,那禽兽厉瞪血眼,撕扯他衣衫,他欲提气相抵,暴烈腹痛却抽走全身力气。由急骂至哭求,刘承佑几乎全失尊严,耶律倍却是变本加厉,以他的粗暴顶进刘承佑动着胎气的肚腹!林间声声怨唳,山云也为阵破,裂出重重暴雨。刘承佑咬牙切齿,甚至脖颈筋脉也为之僵硬,痛极抬首,又重重掉下。耶律倍全身压在高耸胎动腹上丧狂疯顶,根本就要顶死腹中胎儿,刘承佑只觉腹间暴烈撕痛,直如五马分尸。痛极难当,只得把后脑狠狠敲于草间。尽双手把耶律倍皮肉抓至血肉模糊,他动作不停,反而放声大笑。此刻的耶律倍,已是仇极疯心,丧失理智。他以往对刘承佑敬之重之,发根也不敢多碰一下,换来竟是如斯背叛。他心知,他要折磨的,是那腹中孽种,他以为,只要胎儿流掉,对刘承佑好好补偿,以后,刘承佑仍然属于自己。可惜,狂心未尽,抽插也不到几下,胸口却是一阵凉意。暴雨于他胸前拖出深红长河,他莫明看着胸前,视线越雨帘而过,刘承佑满目圭恨往他胸口再插!当初,刘承佑送他匕首,他一直趁而重之,藏于腰间,如今,他最趁视之人以他最趁视之物送他一程。一代大辽太子,东丹国王,由此,了结一生。
且说刘承佑胎气大损,在草地上痛足一个时辰才勉强爬出林间。想着耶律倍临死前所讲战情,心下只觉刻不容缓,探查战场所在。就算肚腹再痛,也想尽最后一句气,缓解两国纷争。
探得战场就在洛阳不远,刘承佑不待稍歇,又越州过河赶赴战场。他本已受着催生药毒害,加上耶律倍禽兽之举,肚腹已由紧痛变成压痛,时辰过之越久,痛的频率越高。有时痛得昏了过去,醒后又捧着伤腹赶路。步履蹒跚走足半天,渐觉胯间阵阵湿意。心下大惊,莫非已是要生了?腹间抽痛怪异无常,下腹更是阵阵发硬。似是临产之兆,可是耶律倍说过此腹要五日后才作动,他不觉腹中坠意,心中又为生命中两个最重要之人着急,便又挺起肚腹,潜入汉帐,趁军乱之虚,权充死士,期望在生产前一刻,解决两国纷争。
他哪知道,那夜耶律倍猛抽狠插,虽只几下,已伤其胎膜,身下由渗出羊水至流着血水,已经是胎膜早破之兆。如今之势,已不止早产之危,于他,也有性命之虞。
如今,毒阳干蒸战场上枯槁之产夫。吼声蹄声,于刘承佑耳中杂而乱,远而轻,彷如梦中,又似孩提之时,摇在暖意洋洋之篮里。明亮白光射进眼帘,有人嗡嗡说着话,他努力睁开眼睛,雾海中依稀看着熟愁眼眸,心间忽地一落,拼尽全力撅咀一笑,咀畔之音,细若游丝:“你……你这坏蛋……想把我甩掉……可我……偏要回来……把你……气……死……”
刘承佑靠在耶律德光怀中,胸上鲜血渐渐止住,真气渐渐提升,这才发觉,原来耶律德光正把功力输往自己体内,他不及感动,只暗暗运气,把所有真气转至胎气大损之腹中。刘承佑抚摸抬首,与耶律德光凄凉对望,耶律德光对这倔强小不点,实在没有办法,应该可以诉点心事,却终究无语。一手摸在刘承佑肚子上,喉间已是哽咽如泥。
“恐怕,你要气死的人是我吧!”
此种不堪入目的场面,刘知远如何忍受?他不明白儿子怎会死而复生,更不明白儿子怎会叛逆得不知廉耻,为胡狗挡刀,软瘫胡狗身边,还一幅甘之如饴的样子。怒火重重急烧,他感到一国之君威严尽丧。提剑走到儿子跟前,看着他腰上那突兀圆隆之物,更是匪夷所思的恶心!
“刘承佑你讲,你是后汉人还是契丹狗!”
“父……父王……”刘承佑看着父亲爆怒双目,心里既痛且恐。为耶律德光挡刀,他已作出选择,可如今,父王相逼,他该是如何面对?扶着肚子慢慢起来,颤着唇道:“父王……我,我跟德光……”
“你叫那契狗甚么?你眼里还有后汉么?”
“父王,请听儿臣解释,儿臣……儿臣实在无奈……可是,我跟德光已经有了……”
“畜牲!”不待刘承佑解释,刘知远已是巴掌朝天刮下,刘承佑身子虚弱不堪,那能受此重击。只见他身子晃着,几要倒下,耶律德光紧紧把他托住,可那孕夫沉坠的身子,却叫他心慌不定:承佑情况不妙!
“承佑,你怎么啦?”耶律德光急着探问,又抬首跟刘知远道:“你不见你儿子伤成怎样吗?难道现在还分要你我?”
“还要分你我?后汉跟契丹本就誓不两立!”
“你……”耶律德光脸上一阵热火,抚托刘承佑突起之肚腹,道:“难道你还明白吗?承佑有了我的骨肉,我们是一家人啦!”
“有……了?”刘知远看着刘承佑,但见他一脸难堪搂着腹部,那黑甲下圆隆拱现之东西,居然是……“呜哈哈哈哈,你们俩好卑鄙,居然敢塞出这般荒唐之话?刘承佑,你与胡狗私通,后汉容不下你这般耻辱,本王认不了你这个儿子,你要与他一起,就一起受死吧!”刘知远气得满脸涨紫,额角却是青白一片,他双手举剑,正要朝二人劈去,刘承佑却挣开耶律德光怀抱,扑通跪至刘知远跟前。
“父王不要!”刘承佑抱着刘知远腰间,这一抱,已是十五年之久。父王俩玩兵捉贼的游戏,刘知远逮着小贼,正要施罚,他却搂着父王撒娇。呵呵笑声萦犹在耳,如今,却是万死不得饶恕:“父王,儿臣求你,我跟德光……我们已经……无办法回头……我们……噢……”阵阵酸痛隐隐复苏,刘承佑忘了胎气尽伤之身,刚才一跪,再次震动肚腹,下体又是一阵渗润,他呼吸顿然中止。
“甚么叫无法回头,淫荡无义的残种!”
“父王!”
腹底突来一股深热,往腹腔猛烈燃烧,胸中接着猛地一抽,心脏如被狠狠攥住。刘承佑缩起双肩掩住肚子,痛得不能开口。
“畜性!”
“不……呃……呜……”腹中灼烧如炬,一股沉劲在肚中回旋急绞,刘承佑口吐渗红白沫,双眼翻白,搂着暴跳之腹往侧歪倒下去。
“承佑!”耶律德光哭扑刘承佑身上,他竟是全身羊痫,半刻缓气不得。耶律德光急恐之下忙输真气,不忙回首吼着:“他有了身孕,他腹中也是你孙儿,你怎可以这般待他?”
“孙儿,哼,你装上石头还是筲箕?我刘知远还未有这般福气!”
“你……”
“德……德光……”正是火力交缠之际,刘承佑抖手往耶律德光搭去,耶律德光心下更惊,只因那手,已是灰白发黑,冷若冰枝:“承佑……不怕……朕带你回辽,马上回去……我们不打仗了,朕甚么也不要,承佑,你……你怎么啦?”
“恐怕……来……不及……呜……”刘承佑又是一阵猛烈癫痫,他吃力撑起身子,又乏力倒下,喘声嘶声中,只见身软如布的物体,掠于耶律德光支架之上,只肚上那圆浑之物,笨重地抽搐着。刘承佑抓着腹底,艰难颤着:“我……看……胎儿要……早产……呜……”刘承佑又是一阵低喘,全身绷紧得快要断裂,一时又无力地抽动。
耶律德光未见过产夫,也知道这种情况不寻常。但见刘承佑腿间涌出一波又一波鲜血,他脸上竟是一阵又一阵绯红,可唇间却是暗暗发紫,本是英明国君,此刻竟是怕得手脚麻软。
“你们不要再做戏了!”刘知远看着儿子腆动肚腹的样子,极是恶心,想借这般家伙来玩苦肉计?想转移视线再来偷袭?门也没有:“本王今儿就要清理门户!”二话不说,一道冷锋直往刘承佑腹上刺去。
“不!”抢地呼声急嚷而出!
“孽种!”狠狠寒光穿腔而过!
“呃呜!”晴空下,一道弱声沾湿轻云,天边漫开虹霞,青鸟高翔,不带来半点福音。
鲜血滴滴答答如雨降下,耶律德光空手接白刃,却仍挡不住迅猛来势。剑锋一点,破入刘承佑腹顶,躺在地上的产夫,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怀胎之腹,腹上那不近人情的剑尖,灰白的眼珠,艰难往上一抬,茫然问:“为……何……”
血,渐渐循剑而下,就像吸精法器一般,把初生的精气,一丝一丝地吸走。
“你……你真的……有……有了……”刘知远抖手松剑,看着刘承佑抚腹颤动的样子,脑袋直如万虫乱噬,眼前黑压压一片,他看不到,也听不到,两军援兵冲锋而至。
“救陛下!”
“救皇上!”
两队军兵呼啸而至,一时嚷着护主,一时嚷着杀敌。马蹄乱踏,刀剑擦晃。耶律德光眼见混乱之况,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
“二王子交给我吧,没将一定保他顺产!”忽地一个黑影闪现身前,耶律德光还没搞清是敌是我,刘承佑已一卷上车,待得德光清醒片刻,地上只剩浴血寒剑。

阵中难产
郭威,后汉开国功臣,本为常氏,随母适郭氏,故姓郭。刘知远称帝之始,即紧随左右,编入黑甲死士之首,身分极为尊贵。
郭威与刘承佑有数面之缘,虽长刘承佑二十来岁,但二人曾论兵法,刘承佑睿智勇猛,让郭威留下深深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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