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鸿————Rolling[中]
Rolling[中]  发于:2010年05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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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子我们打个商量,只要你把人给我,我就黄金千两。”
“真是对不起,小可无能为力!”
“你嫌少?”他也太贪心了吧!
“漫说黄金千两,就是万两,小可也没办法。那些人身上都背着数十条的人命呢,现在都关在官府衙门的大牢里,而且已经挂了名字,递了公文了,只等着秋后问斩了。再说小可不缺那银两。”
“你不是说,你不是官府的人吗?”大牢?和官家扯上关系,这可麻烦了。
“小可是良民啊,协助当地官府办案是义不容辞的。”少年似乎存心气他。
果然,伍虎气得直捏拳头,心中暗恼,那个手下怎么还不会来。
“伍长老是在等你的弓箭手吗?”白衣少年突然问道。
伍虎心一下子凉了。那是他的最后一张底牌。
“不好意思,又让你失望了,他们恐怕也不能来了。”少年的声音隐隐带着笑意。
“他们当然不会来了!”一个熟悉的男声响起,一道黑影如风般在堂内刮过,最后停在了大堂中央。
“砰砰砰砰!”人肉落地的声音。
“铛铛铛铛!”金属落地的声音。
外围的黑衣人倒下了,危险解除了。
“魁首!”
“魁首!”
……
众人惊叫了起来。有喜,有悲!
负手而立的正是函奕昀,“三个月不见,一个个都没了规矩!”他虎目一瞪,扫了众人一眼。
浮躁、喧哗一下子被压了下去。人人垂手肃立,自觉的站成了行列,会议堂里一下子静了下来。
白衣少年,从梁上跃下,如柳絮般飘了下来,落在函奕昀的身侧。
看着阴沉着脸的伍虎,函奕昀邪邪一笑:“伍虎,好久不见,这段日子过得可称心如意?”


惊鸿 第二十七章(上)


议事堂的门开了,众位堂主管事纷纷鱼贯而出,小声商议着,三三两两的散去了。好不容易从纷杂的议事中脱身出来的函奕昀独自一个人瘫坐在虎皮椅上揉着眉心。善后工作可不轻松。抓出了平日里缩头缩尾的小老鼠之后,他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的镇压下了那一小簇叛党,在旧属的协助下有效的控制住了局势,在最短的时间里重新抓回了掌控大权,这也多亏了他曾经的严明治理。再然后就是议事了。今天,各个掌事堂主可没放过他。几个月来积压的社务都急着向他请示。虽然他麾下一向组织严谨,匆忙间也是有条不紊的逐个解决,可积压的社务实在太多,还是让众人忙了个底朝天。虽然今天是告一段落了,可明天还有更多的事情等待自己的处理呢!想到此处,函奕昀头疼不已。其实他就是因为厌恶这些才会借着遇刺之机在外久久滞留。当然,遇见慕曦是个意外中的意外,一个美丽的意外。
不过想想今天送上来处理的社务,函奕昀摇了摇头,看来自己的手下的那群管事是安稳的太久了,那么点小事也要等待自己的裁决。一个个都不动脑子吗?三个月的离开就让他们乱成这个样子,实在是不象话。也许该给他们点“训练”了,不知道半年的离开会不会让他们学会自立?函奕昀坏心眼的想着——说实在有这样“不良”的主子对于黒旗社的众人来说是幸还是不幸——这次不如再出去转转?心里转着鬼主意也只是转转,毕竟函奕昀还算是个尽职的旗主,虽然厌恶,但也明白有些责任是自己必须要承担的,这也是为什么老旗主会把魁首之位交给他这个狂妄的近乎可怕的人的手上的原因。因为没有人比他更懂得在什么时候做什么样的事情。但是为了拴住狂浪不羁的函奕昀,老旗主也是搅尽了脑汁,最后留下了一个杀手锏——财总管。若说除了老旗主还有谁给制住函奕昀,那么那个人非财总管莫属。当年函奕昀可以说是被老旗主和财总管一手带大的,对于财总管这样一位似父似友的长辈,他是敬重的。所有说,姜,毕竟还是老的辣。
窗外暮色已深。今夜所有的黒旗社的儿郎应该可以睡个好觉了。话是这么说——
函奕昀一边向外走一边吩咐自己的近卫传令给巡山队不可放松了警戒。近卫领了命下去传令了。独留函奕昀一个人向自己所住的“竹院”漫步度去。一路上遇见不少巡夜的小队,纷纷向他执礼,被他挥手散去了。
此时他的脑子里飞速的转着。想到今天早上的情形,连函奕昀自己都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好运,实在是顺利的不可思议,虽然也出了一点小小的意外,但还是可以说以最小的牺牲换得了最大的努力。自己的出现,众人的倒戈虽然是意料中的事,不过伍虎的负隅顽抗却让事情有了新的发展。虽然挟制人质脱身本就不是什么新鲜招数,问题差别就在那个人质身上。你说他谁不好抓,偏偏抓上慕曦呢?其实也不能怪他选错了人。伍虎这个人虽然外表粗鲁,野心也不小,可心里还是有点小聪明的,不然也混不到今天。他一眼就看出了今天自己生死的关键是函奕昀,也一眼就看出了那个白衣少年对函奕昀来说有不一般的意义。所以他,赌了!
可是慕曦是好抓的吗?尤其是慕曦就那么让他抓上了的时候就注定了他失败的命运。虽然他活了,可活着不一定比死了好。他现在一定很后悔,恨不得当时就死了,也好过这样活着。
函奕昀突然停住了,不可否认,当慕曦被伍虎抓在手里的时候,自己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虽然明知道他不会有事,可那股近乎揪心的窒息并没有让自己好过,他费了好大的劲才让自己脸上僵硬的肌肉松弛下来,维持着自己一向冷静而玩世不恭的表情,实在很辛苦,也很痛苦。
没想到我会把感情放得那么深,函奕昀苦笑了一下。原来这就是牵挂,就是心痛,他现在是明白了。
对门口的守卫点点头,踏进自己的“竹院”,看着满院的漆黑,函奕昀愣了一下,难道是慕曦他已经就寝了?不对,没有人。整个竹院除了自己之外没有其他人的呼吸声。
曦!
倏的睁大眼睛,函奕昀向外急纵。
“他人呢?”
“魁首!”看着眼前这个暴戾的魁首,守卫跪下了,“属下不知您问的是哪一位?”
“来的那个?”函奕昀压下自己的焦躁,问道。
“禀告魁首,今日无人来过竹院。”守卫据实以报。
“没有?”
“不敢欺瞒魁首,今儿一天都是属下站的班,确是没有人来过。”
没人?!
函奕昀渐渐平静了下来,他想到了一个可能。
“今天和我一起来的那位白衣公子,你可知现在在何处?”
“禀告魁首,据属下所知,他被财总管安排在了柳院……”守卫话未说完,函奕昀已化作一道黑影向柳院奔去了。
柳院和竹院离得并不远,不到一注香的功夫,函奕昀已经踏进了柳院的拱门,那一豆烛光让他拎起的一颗心放下了。当他推开厢房的门,慕曦正在自得其乐的摆着棋盘,雪若睡在他的膝上。
“忙完了?”
“嗯!”今天是的。“你还没睡?”看着这局棋,白子与黑子已经杀到了尾声,想必慕曦已经等了很久了。
“我在等……”
“等我?”函奕昀也只是问问,他没那么天真,却有一丝丝奢望自己的好运。可慕曦的下一句话几乎吓到他。
“也算是吧!”慕曦小心的放下了一个白子,看他呆了一下,又接到,“我在等你的承诺。”
“你怀疑我?”一霎那的欢欣连浮上脸的机会都没有就被硬生生折断了,函奕昀危险的眯起眼睛,慕曦不信任他,这个可能令他愤怒。胸口似乎被什么哽住了,压抑的他几乎连肺都要炸开了。我们的函大魁首还不知道,这种感觉叫做伤心。
似乎是被他的杀气惊醒,雪若猛地跳了起来,一见是他,跳下慕曦的膝,径自走开了。
“怎么会?”扯扯膝上皱褶的衣袍,慕曦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这一眼抚平了他的怒气,“虽然我知道你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可我相信你不会在这件事上骗我。”
“为什么?”
“你了解我,你知道这件事对我的重要性,不是吗?”慕曦放下最后一枚白子,准备放弃这盘僵局。他转过头来郑重的看着函奕昀。
慕曦的话无可反驳。
“当然。我函奕昀决不负你!”定定的看着他的眼睛,就像是把自己的心情传达给他一般,函奕昀以无比慎重的神情一字一字的说出了这句话,慎重的就像一句誓言。
“我信!”这近乎告白的话让慕曦不自主的偏过头去,避开他眼中灼人的锋芒。慕曦一向是不逃避的人,可这次他逃了。即使逃开了,他依然感觉到那样视线让他面具下的脸开始烧了起来。脸怕是又红了,幸好有面具,“我只是有些心急。”
“这可就急不得了!”函奕昀满意的看着慕曦通红的耳廓,“最快也要一个月。”
“一切不是都已经尘埃落定了吗?”
“从表面上看,是的!”函奕昀给了一个模糊的答案,下面的就不用说了。聪慧的慕曦一点就透。虽然首恶伍虎已经控制住了,可留下的大堆烂摊子还等着自己收拾。必须要小心处理,急不得,也缓不得,不然会动摇黒旗社的根本。
“那我就等一等!”慕曦毕竟不是平凡人物,很快恢复了常态,“你对今天那个人怎么看?”
“你是说伍虎的心腹,那个今天趁乱刺杀我的人?”
“趁乱刺杀你不假,至于伍虎的心腹嘛,那倒未必!我在他身上看到了这个。”慕曦在桌上画下了一个怪异的图形,很简单,也很明了,他皱起眉,“虽然暗血盟在我们冲突的这个时机里没有出手,不代表他们没有行动,也许我该和阿福碰碰头了!”
“今天先不谈这个,”函奕昀打断了慕曦的话,“柳院,你住的惯吗?”
函奕昀陡转的话风让慕曦走了神,却还是答道,“没什么住不住的惯的,今天不是刚进来吗……”
“那就好!你不如搬到竹院去吧!”
“竹院?”
“是我的住处!”
“你的?”慕曦疑惑的看着他,“我有地方住吗?”
“当然,我已经想好了,”函奕昀自信的笑了,可看在慕曦眼里却邪气十足,“我们可以同榻而眠啊!”
同榻而眠?!
慕曦的脑中响起了警钟,当看到函奕昀眼中明显的表示的时候,他戒备的绷直了身子。
“我拒绝!”
“拒绝?”
“是的!”
“我从不勉强别人!”看见慕曦戒备的架势,函奕昀耸耸肩,“告辞了,今天你好好休息吧!”他转身欲向外走。
这家伙有这么好打发?慕曦虽暗暗松了一口气,心中却有些疑惑。不过他知道以函奕昀的骄傲,他是不屑于强迫别人的。
“不送!”
“不用!”函奕昀扭头一笑。
不妙!当慕曦心知不对的时候,反击已经来不及了。瞬间,他已经软到,被抱在了函奕昀的怀里。
“我从不勉强别人,不错!”函奕昀看着他,神情有些古怪。
慕曦静静的看着他。
“可你不是别人。”他抱起慕曦走向自己的竹院,“你是我唯一的例外,为了你,我可以放下我的骄傲,甚至是我最不屑的‘勉强’。今天我对你使了诡计,我承认。我也可以坦白的告诉你,今天是第一次却不一定是最后一次。你可以选择逃离,可天涯海角我也会抓到你。”
他话语飘散在柳院的风中,融进柳枝柔韧的血脉,渗进慕曦初萌的心里。
惊鸿 第二十七章(下)


在这些日子里,武林中风声鹤唳。
前阵子暗血盟重新复出的消息刚被传得沸沸扬扬,紧接着关家和北御家又联名向武林同道发出了警戒通告,整个武林骚动了。也在同时暗杀的事件频频发生,每隔数日便可听闻某位武林世家的核心人物或是某组织帮会的重要干部遇刺遭劫的消息。运气好的,能逃得一条命来;运气不好的,只能把命白给了别人。对于整个武林这次劫难让他损失惨重,不少好手尽折与此。一时间,武林恐慌了,人人自危。

不意外的,不论是在遇刺现场还是从心有余悸的幸免者的口中,暗血盟成为焦点的汇集。他与整个武林为敌的立场被落实了。传言也得到了最有力的证明,只是代价太大。

暗血盟的频频出手,终于惹怒了一票武林大老,他们叫嚣着邪不胜正,此仇必报,把愤怒的矛头指向了暗血盟。关家作为第一个遭到攻击的苦主率先发难,他在得到了姻亲北御家的大力支持之后,不但发出了声讨的声明还进行了大规模的攻击。但几次双方冲突,均是势均力敌,胜负各半,暗血盟虽折了些人手,但关家那边也没占到丝毫便宜,反损失了不少子弟。事态的停滞不前令一向脾气火爆的关家老爷子大跳其脚,几次喷火,差点没砸了整个祠堂。

关家和北御家一合计,不能这样孤军奋战,要和武林同道同进退。于是他们广发英雄贴,邀请天下豪杰参加在关家堡举办的武林大会。在十一月十八日的武林大会上,关家家主和北御家的家主动之以同道之情,晓之以天下大义,痛斥了暗血盟的逆天之举,目的是说服各大派众志成城,齐心消灭这个武林公敌。云霸山庄率先响应,各大门派世家也纷纷声援,歃血祭旗之后,这个打着“讨伐暗血盟,维护武林正义”旗号的维义盟正式成立了。据可靠消息,北御家的老爷子在会前与几大帮派几大世家的领头人都有过接触,似乎还交换了不少令人震惊的东西。在经过了一段为期数日不同寻常的沉寂后,才会有十八日的大会上几大帮派几大世家当众表明了自己支持关家的立场的大好状况。可以说这次的顺利结盟,北御家老爷子居功为阙。不管过程怎样,结果是:以关家为首的维义盟向暗血盟宣战了。

武林腥风血雨又起,不再安宁。
时值暗血盟内斗严重,暗潮汹涌,天地两盟主的党派纷争更是水火不融。内忧外患令暗血盟处于风雨飘摇之中……


窗外冬雨绵绵,院中所有的角落都是雾蒙蒙的一片,小小的一汪池塘,几片残菏黄叶载沉载浮,水面涟漪尽泛,波纹频现,未及散开,就被新泛起的波纹吞没了。葱郁的竹林,支支秀美,挺直的青杆轻轻摇曳在寒风中,映着黑瓦白墙,格外雅致,更透出几分幽远宁静的味道,雨中,根根凝露的翠竹愈发显得苍翠欲滴了。望着窗外淅淅沥沥的细雨,慕曦抚着怀中昏昏欲睡的雪若,长吐出一口胸中郁气。当日自己怎么就被他点着了呢?慕曦清楚自己与函奕昀的身手向来只在伯仲之间,如今想来是自己对他尽失了防心。

自从那日被他使诈掳了来,慕曦就在这竹院里住下了,他告诉自己,这里是函奕昀的地头,客随主便,他也说服自己,我不是一向都是随遇而安的吗,这次不还是一样?其实慕曦又何尝不明白,这种种妥协的理由是多么苍白,就当骗自己吧,慕曦心里清楚得很。

其实那夜什么也没有发生,正如函奕昀当时的承诺,同榻而眠,仅此而已,不得不承认,有时候,昀也称得上君子,直到现在,他也没有对慕曦用过强,只是时刻把慕曦困在身边,困在自己的视线里。

心墙在崩塌,从沙到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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