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些,全在月前被虎肖毁去,食下肚里。
猛然靠近的温热身躯,让龙种慌张地往后退缩,脸上装满尚未及时收回的惊恐。
虎肖当作没瞧见,固执的倾身向前,直到嘴唇接触到那片转变为苍白的唇。
而强硬有力的手掌,随着动作贴向龙种的腹部。
“啊......”转过头,龙种发出惊呼。
逃,也无处可逃。
小小的床榻,容下虎肖巨大身影,再也逃脱不了。
“饿了吗?”贴着腹部的手,微一施力。
“不、不饿......”
“呵,你摸,我们的孩子在跳动。”
“......”龙种咬紧不唇,别开头。
“嘘,听......他说他饿了。”
一笑,尖尖的虎齿反射出光芒。
慌乱地抓住虎肖的手腕,“不!他不饿!”
“这......由不得你。”
头上头冠还未摘下,虎肖将龙种压进床被间。
串串的南洋珠垂在龙种额上。
虎肖低下身,轻轻地吻过,但手上却粗暴地解开薄薄的衣裳。
感到下身被撑裂开来,龙种仰起头,向上阻挡的双手立即被握住。
身子往后缩,虎肖会将他抓回来,固定住,打开他的身体,温柔地抚着他的腹部,与下半身成了强烈的对比......昏暗中,龙种大张的嘴巴
,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唉,他真是一条既可爱又高傲的龙。”
那个女孩转过头来,对着他轻轻一笑。
被魔族追杀后,在寺庙里遇到同为生肖的龙种,天生不会说话的他在那段期间总是跟在龙种与女孩的背后。
女孩对他伸出手,笑容如同芙蓉一样清新柔嫩,说:“康楚,过来啊--”女孩有个名字,叫贝玛。
康楚,狗肖,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从小到大陪伴贝玛长大的生肖。
当初贝玛降生的时候,康楚才五岁,天生就是哑巴,从婴孩的时候就被贫穷的爹娘抛弃在寺庙门口。
养大他的喇嘛们经常告诉他,他的天职是什么,从他懂事的那一刻开始,眼底就只有那个女孩,那个从莲花座中诞生、即将带领十二生肖
团结攻打魔王的女孩。
所以,如果有人问,十二生肖里,谁最怀念回归天界的贝玛?--当然是康楚。
木门“咿呀”一声,站在窗边看着雨水滴落在屋外水渍上的龙种微微一动,攀着木框的手指骨节瞬间泛白。
他抿起嘴唇,原本就不柔和且异常的美貌,看起来更是令人心惊。
好像明白在这种时候来的是谁,他就更不想转过身。
不料,屋里许久都没有动静。
没有突如其来的拥抱,也没有喂食肚里的龙珠这样令他厌恶的举动......这样安静的气息,让龙种有些慌乱起来......那只禽兽难道又想出什
么新花招来折磨他?一转身,龙种脸上的怒气在看清来人便烟消云散。
那是一个任谁也不会觉得有压迫感的人。
“你怎么会来?”已经半个月没有任何人来探望龙种,即使是法力极弱的古小兔也被虎肖阻挡在外,只有隔一段时间来诊断情况的羊咩咩
能进出。
这些,全是虎肖自作主张。
龙珠的诞生即将到来,他不想让龙种出任何差错,就连羊咩咩在把脉的时候都要有虎肖在场。
所以龙种看到来人,脸上满是吃惊,但谁都知道,十二生肖里谁最没有心机手段,那就是康楚。
“你瘦了。”
因为不会说话,康楚打着手势。
惨淡一笑,龙种来到桌边拉开木椅。
看见龙种坐着,康楚也跟着坐下,他勤地为龙种倒茶。
龙种不疑有他,将茶自然的灌进喉咙里,舒坦地轻叹一声。
“庙里没什么事在忙吗?”
“跟以往一样。”
自从十二生肖复合,康楚便回去重建之前被魔族破坏殆尽的寺庙,也成为主持寺庙之人。
至今已经两年多过去,信奉寺庙的虔诚百姓络绎不绝。
龙种轻轻一笑,笑里没有轻蔑也没有嘲弄,就只是单纯明了的笑容。
“那就好,如果贝玛知道你将她出世及长大的地方恢复成以往,她也会很高兴的。”
康楚点点头,之后,屋内恢复成先前的平静。
耳边只有滴落在地的雨声。
“蛇姬来找过我。”
龙种皱起眉,不明白康楚为什么提起蛇姬,那只惹人厌的生肖。
但实际上,根本不到一半的生肖能入他的眼。
“她找你做什么?”
“她说,你在询问魔王死后散去的魔灵。”
龙种重重拍了一掌木桌,以往能震碎桌身的力道,如今却是虚软无力,好似姑娘家在拍小狗小猫一样的力气。
“若你是来阻止我的,现在你可以走了。”
脸部顿时苍白,龙种以手捂住肚子,当真动了气。
康楚转瞬间伸手点住他身上几个穴道,藉以缓住龙种体内乱窜的气息,也在同时间从怀里掏出巴掌大的几朵莲花座。
他两指一划,红、蓝、绿、黄、橘色莲花飘浮在空中,接连莲花的是能勾魂夺命镇压法力的五色勾。
龙种失神地看着将他俩围在圆圈之内的莲花座。
“你知道为什么没有人来探望你吗?”向来温和的脸上,散发着凝重之气。
“哼,当然是虎肖搞的鬼!”
“别动气。”
康楚逼着龙种坐下,将手抚在他的腹上。
龙种大骇,惊慌地拍掉康楚的手掌......这样的触摸让龙种想起肮脏的事情。
“这里是虎肖的地盘,一切都掌握在他手中,你跟谁说了什么都难逃他的法眼,难道你不觉得自从蛇姬来访那次后,就没有人再来看过你
了?”没有责备龙种的粗心大意,康楚冷静地看着他。
“但这个五色结界,能阻挡虎肖,但也挡不了多久。”
抬起头,龙种直接问:“你要跟我说什么?”康楚一笑,比着手势:“我要让你想起来两年多前攻打魔王那天的事,你还记得你怎么死的
吗?”
“哼,你不用来笑我,当时除了贝玛,生肖里就只有我伤了魔王,只有我。”
康楚轻叹一声,这条龙不论在何处都是这样自我骄傲,也就是这样的脾性,让所有生肖都痛恨。
“你不是想要知道魔灵在什么地方吗?”龙种微微一惊,眼里刻画着异样色彩,“在哪?”
“在你死去的那一刻,你在魔王的体内,而在魔王死去的那一刻,魔灵......”康楚将手掌拍在龙种的心上,隔着衣裳却能清楚地感受到手
掌的热度,“魔灵在这里。”
眼睛一撑,龙种没有太大动作。
“魔灵在我体内?”康楚点了点头。
合上门,康楚来到大厅,没看见虎肖他也就迳自离去。
在回到寺庙的一路上,康楚停止不住嘴角的笑意。
他知道龙种一定会将魔灵从自己的体内招唤出来。
也许,就是龙珠诞生的那一刻。
而魔灵会不会吃掉龙珠导致魔王出世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魔王的出世,贝玛也会降生......--贝玛,我很快就能见到你了。
抓握起一把原是紫黑色的发,虎肖微一施力,引来一声抽气。
“龙种......”深黄色的眼睛露出不可置信,“怎会如此......”早晨睁眼,进入虎肖视线的是一丝丝飞扬在空中的白线,他伸出手想要抓住
,那些白线立刻缩到旁边。
抬眼,他便看见大片白线接连在龙种的头皮上,看起来像一帘清透的丝布。
龙种的眼睛里,似乎有些惊慌。
“传闻龙孕珠在生产前全身褪为白色,尔后幻化成一只白龙,龙珠即诞生......”羊咩咩皱紧眉头,替龙种把脉的手不禁颤抖起来。
他盯着龙种的手腕,从衣袖露出来的地方渐渐有一条线明显地滑下来,线所划过的皮肤之处瞬间褪成苍白毫无血色。
羊咩咩惊叹一声,放开龙种的手腕,整个人站起来急急忙忙往后退了一大步。
原本仍是肤色的手掌,已经全褪为白色......一抬头,一个全身从头白到脚的人坐在床上,除了眼和眉仍是深沉的黑和血红的唇之外。
羊咩咩大骇,第一次见到这等情景,还以为古书上记载的都是痴人说梦,从来也没有想过会目睹一只龙的蜕变。
龙种睁开美眸投射过来,那是一种惊天动地的美。
羊咩咩的呼吸甚至岔了几口,不能平静,一个八十几岁老人家的承受力也不过如此。
强壮的身体挡住他的视线,是虎肖。
“龙珠还有多久才会诞生?”虎肖的脸上有说不出的惊喜和愉悦,说话的声音也有藏不住的兴奋。
羊咩咩抚了抚下巴胡须,脸色凝重道:“虎肖,我从来没有看过龙珠出世,我所知的一切都是从古书上读下来的。
古书怎么能全盘尽信?但是,古书确实提到蜕白这事,而且它上面还说......还说......”虎肖眉一皱,问:“说什么?”
“这世上,只有一条龙......”挑起眉,虎出斗走向前,逼问:“什么意思?”
“这......我也想不透。”
“哼,什么一条龙?如果世上只有一条龙,那么龙种是怎么诞生的......”说至此,虎肖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转过身,他看见龙种直直地盯着他,那美眸里,没有恨、没有怨、没有爱、没有欲,什么都没有......那眼神,是会让人迷醉的茫然。
送走羊咩咩之后,虎肖回到龙种房里。
他站在不说话、不吭声的龙种面前,缓慢地走至床前跪下来,那高度正好直视着龙种的眼睛。
“没事的。”
镇定地伸出手抚上龙种的腹部,没见着隆起来的有孕迹象,他们的孩子出世的那一天,大概只有灵体而无形体,但他还是期待着龙珠成长
的样子。
孩子,或许会长得像龙种?虎肖用两只健壮的手臂环住龙种的腰身,隔着衣布将脸颊贴在那热烫的腹上,生命正在跳动,一种为父的喜悦
在心中雀跃,他激动地收紧双手。
“你俩都会平安过来的。”
头部一阵柔压下来,虎肖惊慌抬头,才知道龙种正在摸他的头发。
看着他的黑色眼珠渐渐地稀薄淡去,连柳眉也褪成白净的色泽。
虎肖分辨不清龙种投射出来的视线是代表着什么,只觉得头上的手掌力道轻柔得似薄纱一样,而那张艳红的朱唇轻轻地笑开了。
至此,虎肖眼眶濡湿,起身吻去,而在此同时,那张红色的唇也褪为苍白......龙种一手持续摸着虎肖的头颅,一手贴在自己的胸膛前感受
着自己的心跳,这之中,是不是也有魔王的心跳声?
龙珠(四)
在一片惨淡的黑雾中,出现两道绿色的光芒。
抬起下巴、挺直背脊,脸上的神情毫无畏怕,天之骄子怎么可能会怕?伸手不见五指的黑色,从头蔓延至脚底。
龙种微一皱眉,连龙冠上能照明四方的宝石都被遮去光芒。
转瞬间,拨开黑雾,那两道青光明朗地出现在龙种眼前,噔一声,绿色肌理的容貌出现在面前,绿色的眸、血红的唇。
龙种一惊,后退一步!为时已晚--一只巨大丑陋、溢满绿色汁液的手掌从正面袭击而来,连一点刺入的声音都没有,扭曲的指节就这样
穿透龙种的胸膛。
椎心刺痛,鼻间满是腥膻味道。
龙种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看着魔王的实体,是实体......血盆大口发出蛊惑的声音:“龙种,你召唤我吧?”随着话落,引发出咯咯咯咯声
响的诡异阴森笑容。
梦,四面八方的幻象不到转眼间迅速收缩成一点,而后虚无。
龙种睁开眼,看见一张清俊的脸,那人轻抚着自己的脸颊,竟是如此舒适的热度。
“古......小兔?”口齿不清地喊出这个名字,龙种亦对自己沙哑的喉音吓了一跳,连忙起身,却是浑身僵硬......他究竟躺了多少个时辰?
“龙、龙种......你别动,好好躺着,虎肖说你两天前就已没有意识。”
“他?”
“虎肖现在在大厅里,跟羊咩咩讨论你的事,蛇姬也在呢,不用害怕。”
有些狼狈地擦掉脸上的泪水,古小兔转而坐到靠近龙种的床榻上,将手心盖在龙种纯白色肌肤的手背上。
“龙种,你要快些好起来,这样的你好像生病了。”
龙种幽幽的声音里,是迷茫亦是沧凉:“我是病了,自从怀上这龙珠,日日夜夜恨不得毁去这个种......”听到这儿,古小兔的眼泪又流下
来。
“到底是一个生命,可不?”古小兔伸出小指移到龙种面前,“等龙珠诞生了,我就带你走好不好?虎肖贪图的不过是你腹里的,到时你
自由了,我们去登奇山观异石,再也没有人可以阻挡我们的旅途,打勾勾?”自由?真这么简单?经过多少日月,龙种已经明白事情不是这样
单纯。
是谁说虎肖“仅仅”贪图龙珠?虎肖所要的东西......日日夜夜,他都能在床第之间听个清楚,即使自己冷漠回应,却仍是感受到虎肖的不
怀好意。
龙珠的诞生,只是让虎肖多一个能留下他的理由,如果不愿,到时恐怕会有更多祸端出现。
所以,龙种伸手拍开古小兔伸出的小指。
“龙种......”古小兔立刻露出可怜的样子。
心头一疼,什么东西在身子里头撞了一下。
“龙种,答应我。”
苍白手指紧紧抓住丝被,冷汗满额,龙种闭起深白眼眸。
“龙种?”古小兔什么也不知道,担心龙种出了什么事,谁知一靠近,惊天动地的吼声几乎震碎他的耳,耳际流出了几滴鲜血。
睁大了双眼,古小兔捂起耳朵杜绝龙种突如其来的低吼,神智被宏亮的龙音动摇得看不清四周,连桌上的瓷杯也被震破。
垂首的龙种浑身疼痛难当,露出衣袖的手臂突起光亮的鳞片,如同皮肤一样的白色鱼鳞......这些,全收进古小兔眼底。
“龙种--”就在小兔子吼出名字的那刻,龙种身上射出几道极白光芒,而后成为一片苍白的景象。
古小兔大叫一声,承受不住眼前足以烧灼眼睛的极光,就在闭上眼的那一刻,他整个人被弹离龙种身边。
或许是撞开了木门,被弹至极远的地方,而后失去能感觉周遭一切的官能。
似乎能将黑夜照亮成白夜的极光,从虎肖偏远独居的住处发射出来,致成一片白濛濛,传至方圆百里之外,就连森严广大的皇城也能看见
这道白光。
此时,离白光不远的寺庙门口站立一道纤细身影。
好似在等待这道光芒一样,人影站在门口已经良久,他手上持着一串五色神珠,他不语,仅是盯着白光处,不受控制地渐渐笑了......先赶
到场的是蛇姬,她讶于那片极白光芒从龙种的住处四散开来。
用金光华丽的衣袖挡住视线,她来到被弹至房门前五尺的古小兔身边,看见小兔子脸上眼睛四周皆烧灼成焦色。
她大叫不好,从怀里摸出一小瓶透明液涂在他的眼睛上。
“小兔子!你醒醒!”蛇姬跌坐在地上,将古小兔的头枕在自己腿上。
一提内力,将衣袖忿忿甩下,极凤的眼眯细,她五指一出,便有五条小蛇从指缝间飞去,还未及龙种房内,便被那极光挡住,小蛇们硬生
生落至地上,死绝。
“吼--”一道老虎叫声自耳后传来,蛇姬转头一瞧,看见虎肖在身后也同样睁不开双眼。
但虎肖的十指迅速结印,飞身纵天,结了张网界网住那片白光,那片极光转瞬被收进龙种房里。
落地,虎肖恶狠狠地转过头。
“这是怎么回事?!”一抬眼,蛇姬才瞧见躲在暗处的羊咩咩,老人家肯定吓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