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对论 下+番外————浅籽桃
浅籽桃  发于:2010年05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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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印象中有一次,叶维确实是尝试着诱惑他做0号。可是之后那恶狠狠的“惩罚”……现在想起来仍让人头皮一麻。

  看着那突然沉下的表情,肖成谚微微笑着用指腹摩挲他白皙的脸颊:“想到什么了,脸色这么可怕?”

  “准备走。”死活不想承认那次失败,叶维赶紧岔开话题,黑着脸推开他朝外走去。

  ****

  穿过蜿蜒的小路就可以远远看见城郊著名的田园区。被保护起来的旅游景点之一,有大片的不知名小白花点缀在随风飘摇的油绿色上,作为旅馆餐馆而存在的圆木房子,稀稀拉拉地分布在路边。已经将近四月的风微凉,如同天气般在低温和常温间暧昧不清。

  “修学旅行的时候我曾去过圣彼得堡。”叶维在田间的路边缓缓刹住车:“就在高中的时候,学校集体组织,自愿报名的活动。那时候我们家的经济情况还不算太好,可是我妈说,你应该去看一看。”

  笑了一笑,他继续说道:“她一直很后悔,觉得没有经济实力送我出去是他们的错。但其实跟同龄人比起来我还算幸运,至少那次游历……让我看到了真正的田园。”

  “……”肖成谚重新转头打量起窗外风景,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同样,那次游历带给我了好运。”叶维笑着从驾驶座上转过头来:“我一直坚信……特定的景物可以让运势上升。早上做了个梦,也是梦到类似的东西。”

  肖成谚亦忍不住勾唇:“真是小孩子的思维。”

  “有些没有道理的幸运,你要相信它。下来。”跳下车之后再替肖成谚拉开车门,叶维的黑发被风拂动,看上去很柔软:“来了之后真是吓了一跳……虽然是新开发的景区,风格却意外地很正。”

  肖成谚从车上走下来,很自然地用左手抓住男人的手腕。因为道路很窄,便这样一前一后地相继走着。嗅觉里还沾着湿漉漉的草味。

  也没人说话。就这样慢慢地朝前走。如果真有幸运这种东西,大概也一路上被他们吸收完全了。1,2,3,4,5……叶维在心里数的很清楚,一共57步。然后他们停下来,被身边不算庞大的建筑物吸引去注意力。

  彩绘玻璃窗和缺少光泽的银色十字架……欧式的教堂,看上去干干净净的,不正式,但是肃穆圣洁。

  “进去吗?”叶维仰起头,端详教堂耀目的尖顶,不等肖成谚回答,便反手握住他的掌心:“进去吧。”

  “……怎么,要赎罪?”肖成谚一个不注意被他拖进去,通往中央的红地毯有些陈旧的感觉,站在上面就忍不住低低笑问。

  “替你。”没好气地射去一把眼刀,叶维朝尽头的神父走过去。

  “可是……”肖成谚有意调侃,使力拖住他,作出为难的表情:“天主说了……我已经罪不可恕。”

  “天主不会放弃任何一人。”一个平和淡静的声音响起。原来不远处的神父听到,立刻温和地出言反驳。

  他是个早已白发苍苍的老者。脸上的沟壑因为微笑显现得很慈祥。一身黑衣地站立于此,仿佛周遭笼罩了光晕,真的与神同在。

  “你声音太大了。”叶维射去更不满的眼神,挣脱肖成谚的手往神父处走去,边走边不忘回头叮嘱:“就好好坐在那,别乱动。”

  肖成谚唯有无奈地看着男人走到尽头处虔诚跪下,再看着那老神父把手轻轻搭去他头上……耳边传来些神神叨叨不可思议的言论,他不禁开始回想叶维究竟是什么时候信了这些东西。

  他是坚定的无神论者,在他看来坚信天主是愚蠢无比的行为。本以为叶维也一样,今天看来,貌似是他的理解有偏差。

  应该觉得可笑才是,应该觉得荒谬才是。可是他坐在棕榈色的长椅上,听见叶维诚恳地替他祈祷明天的手术时,目光微聚,竟渐渐深邃起来。

  从他的角度看去,男人垂下的睫毛呈现出浅浅的阴影,本就长得极端精致,彩绘的映衬下更像件雕琢细腻的工艺品,连安静都是绕开他从上方流淌过去。

  老人的手按在他头顶,仿佛在救赎一个没有来得及堕落的圣人。脸上的神情祥和善良,莫名给人安心的感觉。

  “天主保佑您。愿苦难消失无踪,一切……平安顺利。”老人缓缓挪开自己苍老的手,转而把目光挪到默不作声许久的肖成谚身上:“准备动手术的是您,对吗?”

  男人不怎么正派的俊逸和教堂的神圣氛围格格不入,倒似撒旦派过来捣乱的使者。轻轻点头的样子也不够诚恳,手臂搭在椅背上,坐得不合规矩地随意。

  “你们在期待一个奇迹……这个奇迹,一定会发生。”神父毫不介意肖成谚的态度,微微笑着扶起叶维:“主与您同在。”

  该说是病急乱投医……还是什么好。肖成谚本觉得自己完全应该不屑地转身就走的,心脏却不知被什么柔软的力量抓住,从脸上透出温柔的神情来。

  “回去了。”他大步走上前,一把拉住还在垂首道谢的叶维。

  “祝您好运。”老人含笑地看着他们。

  肖成谚亦礼貌疏离地点头,淡淡道:“谢谢您。”

  心里面却涌起更巨大的恐慌和失落。有困难不可怕,努力解决就好了。可怕的是连努力的方向都不知道,命运被操纵在别人手中。

  倘若,只是倘若的话。明天的手术不那么成功……甚至彻底失败,他的回忆和他以后的人生将会如何?

  不敢去想,也想不出来。他只知道无用且无力的人是自己最讨厌的人,不想沦落成那样,唯有不惜一切代价地……让右手复原。

  比起无用的人生,他更不想看到的,是叶维付出那么多却又一次回归绝望的脸。

  106

  被推进手术室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竟然是“小谚你快点儿出来啊,要么猪骨汤要凉了”,肖成谚不禁有些啼笑皆非。微微撑起身看着母亲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样子,竟然变成他反过来安慰她:“妈,没事……就是个小手术。”

  他看见母亲身后的叶维,默然不语的样子比以往的哪一次都凝重,轻轻扶起趴在肖成谚身上不肯动的女人,柔声安慰:“阿姨,我们先去那边等着。”

  叶维抬起头来,两个人视线交合。那目光里的无措和紧张让肖成谚没来由地心底一沉,还来不及多说一句话,便被护士推进手术室。

  乳黄色的大门随之合上,顶头“手术中”三个红字,终于触目惊心地亮起来。

  “小谚……如果以后都不能用右手了该怎么办?”肖母有些担心,更多的却是心疼:“他那么要强的一个孩子……”

  “阿姨,没事的。一定没事。”轻声安抚着女人,叶维环住她的肩,不着痕迹地拍了拍。

  一定没有问题的。

  因为昨天,他已经把自己所能想到的全部好运……都给了手术室里的肖成谚。

  ****

  等待手术结束的期间漫长而痛苦。秦观一结束录制便气喘吁吁地赶来,焦急两个字明明白白写在脸上:“怎么样?怎么样小维?他怎么样了?”

  “你小点儿声。”先提醒好友注意公德,叶维转头去看一眼走廊尽处的钟:“别急。手术还在进行中。”

  “……”小心翼翼地挑了个空位坐下,秦观苦恼地凝视着手术室那纹丝不动的门,一个劲地喃喃祈祷:“虽然是我对不起你……但是作为男人,你也一定要好起来……你一定要好起来……”

  他的愧疚源于不该出口的谎言,让本就难以平静的心情更焦躁。对面的肖母也坐不下来地原地绕着圈……如此看来,倒是叶维最显冷静。

  几个小时的时间很快过去,坐在外面的人比里面的更加难熬。主刀者是市内有名的专家,对于缝合手术很有自己的一套,但顶级专家的成功率也不过只有百分之三十,怎能不让人惴惴不安。

  好不容易那门有了响动,白大褂们接踵而出。叶维方才表现出与刚刚沉静截然相反的激动,猛然冲过去,抢在所有人面前按住那医生的胳臂。

  “医生……”他目光热切地看着那个满头大汗的男人,只要那人的一句话,就能决定天堂和地狱:“手术……怎么样了?”

  摘下口罩露出一半上翘的嘴唇,中年男人的表情先于话语一步让他微放了心。

  “手术很成功。”

  终于等到这句在头脑里臆想了无数遍的话,叶维松开拉住他的那只手,有种从头到尾软下来的虚脱感。

  ……奇迹一定会发生。

  刚刚一同等待的人都在他眼前又笑又叫,欢欣无比。他却倚靠在墙上,仿佛离那些快乐很遥远。一幕幕闪过脑海的是昨日去景区时清新的画面,他们在田边小路上静静地走,路过所有可能存在的幸运。

  那是他完全成真的……被上天赐予的幸运。

  “之后的复健运动依然需要家属的积极配合……还有,患者需要休息一段时间,可能是手术压力太大……昨晚的睡眠又不够充足,刚刚结束还没来得及告诉他结果……就不省人事了。”医生简单地交待几句:“我还有一些急事,剩下的事情可以咨询护士。”

  “谢谢。”作为几人当中唯一可以保持清醒的人,叶维赶忙道谢。随后起身去了肖成谚的病房。

  惊天动地的好消息。叶维不管怎么忍都想在第一时间告诉肖成谚。说起来他才是最该知道的一个,可是他被麻药的药效和睡意困住,睡在沉沉黑暗里,无法判断右手究竟是复活还是死亡。那样惶惶然的黑暗……一定让人孤寂且害怕。

  “他不是局麻吗?怎么睡着了?”秦观比叶维更猴急,刚一进肖成谚的病房,便忍不住大声嚷嚷。

  “刚刚医生说话你没听着?”对秦观的纠结表示鄙视,叶维瞪他一眼:“这是困了,不是被麻药麻的,还有,你要我说多少句‘小声点儿’,才能真正收敛一下?”

  “……”秦观缩缩脖子,蹑手蹑脚地走到叶维身边坐下,同样看着床上的男人。

  “……秦观,等在外面的时候你一直在说‘作为男人也要赶快好起来’……刚刚没空管你,现在想起来才觉得……这跟是不是男人有什么关系?”叶维把目光从肖成谚熟睡的侧脸上挪开,想起来般地看向好友。

  “哦。”大大咧咧地回看过来,秦观丝毫不以为意地说:“因为他是男人嘛,男人总要有自己解决的时候……打枪的话一只左手很辛苦啊。”

  “……”

  十秒钟之后,VIP病区的高级病房里,一个高大兼长得不错的青年人被狠狠地踹到对面墙上。

  “秦观,你别说我认识你!” 

  107

  大片的晨光刺痛闭了太久的眼睛,肖成谚一如往常地在病床上醒转。被子上被光线打出一格格的图案,晒得有些暖洋洋的。

  他轻轻转头看去,亦是熟悉的场景。男人光着脚踩在冰凉的地面上,不省人事地趴在床沿,显然又是这么睡着了。

  已经懒得再提醒叶维着凉不着凉之类,肖成谚叹口气坐起身来,双手下意识在身侧一撑,却不小心触到某个未愈的地方。突然的痛觉袭来,让他意外地“嘶”了一声。

  太过久违的……疼痛。

  不可置信地缓缓抬起自己的右手,他眯起深黑的眼若有所思地凝视着,方才弄出的动静把趴着睡着的叶维吵醒,迷迷糊糊地爬起身来,眼神还飘忽着,就“阿嚏阿嚏”连打了四五个喷嚏。

  好了,这下终于受凉了。

  肖成谚挑起眉毛,表情颇有些“早就料到”的意思在里面:“感冒了。果然……”

  “……”眼神渐渐地聚焦,回归了现实的叶维半晌之后才想起来似的站起身来,很激动地伸手指着肖成谚的鼻子:“对了对了,你知不知道……”

  “手术很成功?”男人打断他兴致勃勃的话语,眼梢带着揶揄看过去。

  叶维愣了愣:“……原来你知道……”

  “我有感觉到疼了。”

  再一次把右手拿到自己的眼前,肖成谚透过晨光端详着它。从来不知道疼痛竟也是这么令人狂喜的滋味,他还记得手术前几日,无意听到的医生的谈话。

  “如果还是怎么样也不觉得疼的话……大约就是没办法了。“

  叶维左看右看,还是觉得有点不放心地凑过去:“你怎么看起来一点也不高兴?”

  肖成谚淡淡地瞥他:“高兴是非要表现在脸上的吗?”

  说“那当然”的话,有点绝对了,毕竟又不是人人都像秦观,白痴到什么心思都写在脸上。不过看起来如此淡定……又似乎哪里不对。

  肖成谚还是半坐在那里,不动声色地淡笑着看他,眉骨处的弧度很赏心悦目,不会太促狭,却显然是感到好笑的。

  “……至少要再……”叶维颇有些为难地想了想,还是不知道该用怎样的形容,顿了半晌,理直气壮地把目光挪回来:“我给了你这么多好运气,怎么连句‘谢谢’都不……”

  在他说完之前,胳臂就被肖成谚一把拽过去,准确无误地吻住了唇。

  他右手受伤了,力气却还一点儿没消失。就算只用左手,猝不及防间也能制住没防备的叶维。舌尖灵活地游走开去,手也滑下来扣住男人柔韧的腰身。激烈而熟悉的吮吻让两个人都浑身沸腾,火热的唇瓣紧贴,半晌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额头相抵,喘息紊乱。肖成谚捏着叶维的腰肢,轻轻笑道:“谁说我不高兴。我可是……激动得很。”

  “……你必须要在好转起来的第一天袭击我吗?”吃吃地笑出声,叶维反手搂住他的脖子,笑得狡猾无比:“病房里收敛一点吧。秦观说你一只手的话会不好打枪诶……考虑到这个问题,我用手帮你好了。”

  “只怕你手断掉也没办法结束。”左手一使劲让男人贴过来更紧密,肖成谚斜挑着唇,危险的火光在目光里迸发:“应该说我行动不方便……到时候你自己动如何?”

  “我来动?好哇。”眯了眯桃花眼,叶维伸手去解男人病服上松松的扣子:“体会一下我的技术吧。一定会让你舒服到欲仙欲死……欲死欲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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