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凤————瓜瓜
瓜瓜  发于:2010年05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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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叫阿翩的小哥真是奇特,他们不过第一次见面,就对他这么热络,他一开始还将他认错,但结识之后,才知道他跟上回那仙人般的姑娘有天与地的差别,一个沈静内敛,一个·是热情如火。
  “凤大哥,你往旁边瞧,从这里可以看到摘星阁呢,那最大最宏伟的就是啦!”脚步顿停,拉著他往底下看。
  这大约在山腰的位置,居高临下望去,只见摘星阁矗立其间,指天的飞檐与华丽的纹饰一一人眼,所谓登高望远,所指不若此。
  定神远视,凤儿才发现到他们已经爬这么高了,山上一片苍郁,底下是热闹的西市,天色街亮,要是再爬高一点,也许连东市也能瞧见呢!
  “真的可以看见西市,要是再高一点,不准能瞧见东市!”胸口鼓动著,手心传来温暖,低头一瞧才发现阿翮的手一直紧握著他,他就这样扯著自己爬了这么高,思及此,凤儿的脸上不觉染上笑意,轻轻将手握紧。
  “是啊!爬到道观那边就可以看到东市——”感觉到手被握紧,龙翮低头看了一眼,慢慢地将视线往上拉,看著凤儿的侧脸,那张小脸飞红了。
  “怎么不说话了?”讲到一半又没声音,凤儿转头看他,“你的脸很红,不舒服吗?”
  龙翱摇摇头,“我没事,我们继续往上走,再一会儿就到了!
  “思!”
  再度迈开脚步,携手往著山上的小道观走。
  从没预想过,远看著东市是什么样的感受,如今,东市就在他脚下。
  孔子言,登泰山而小天下,天下非小,人在其中也!立于高处,有了距离,往常所看不全的,也能尽收眼底,仿若当下,行了这么段路,这郢州城便收在眼里了,或许看不清,却有一览而尽的欣喜之感。
  这道观不大,绝世独立于山上,离群索居,让修道人可以沈淀俗心,亦可领略天下尽若于此,一目所览之地,皆不过如此罢了!
  “怎么样?”龙翩上来过几回,都是偷偷来的,每二次到这地方:心门就像打开了,微冶的凉凤吹拂,再多的不愉快也能烟消云散。
  浮云掠空,在晴空中缓慢地改变姿态,或许雷同,却不再是前一刻之形,以为天离自己很远,到了这里之后,才知道白云不过离顶这么高,云海也不过在眼前。
  “很棒,先前不能想像能有这番感受,感激你带我来这!”凤儿看得目不转睛,回身一圈,皆有可取之凤景,偌大的屋子由这儿看去,也不过一幢幢的小屋罢了。
  “那你可以吹竹笛给我听吗?”想到他刚刚在山下买的小竹笛,龙翩如此要求。
  凤儿旋身,龙翮纤细的身影人眼,如云鸟丝因凤飞扬,美丽的脸蛋灿烂地笑著,他那双晶亮的眼瞳似曾相识。
  “我好像以前见过你……”
  他的话叫龙翮内心陡然一惊,莫非他看出自己是那日撞上他的姑娘,慌忙撇过脸,掩饰自己的心虚,“怎么可能,你记错了!”
  “不,不是最近,好多年前我曾经看过你……”
  龙翮暗地松了口气,只要不是最近,那他们就不可能见过,重新堆起笑容,“不可能,我一直住在西市,你也没来过,我们怎么会见过!”靠近他,“你懂音律,吹首曲子来听听吧!就当是我领你到这儿来的报酬!”
  那么久远的回忆,连凤儿自己都不确定了,如何与他说明,罢了,不过是个依稀记忆,当下比较重要!
  “成,找个大石坐下,我为你抚音弄曲!”
  “呵呵呵呵……”龙翱愉快极了,“你是第一个为我抚音弄曲的人,凤大哥,谢谢你!”拉著他找到一块大石坐下。
  趁著今日兴高,蓝天白云为伴,凤儿利用竹笛奏曲,与在倚月楼抚琴不同,此刻只为了自己而奏,悠扬的音律逸散在天地间,仅存耳朵里的记忆,回荡……不散……
  笛音婉转,如黄莺嬉戏,轻灵飞舞于树林间,忽高忽低,叫人目眩神迷。
  小巧的竹笛在凤儿的巧手运用,发出无法言喻的美妙音律,叫坐在旁边的龙翮听得如痴如醉。如厮美景,阵阵凉凤吹拂,佐以悦耳笛音,不需钟鼓琴筝,亦能动人心弦。
  龙翮听得入神,脸上只剩痴醉的表情,微低著头,看著山间烟岚渐生,迷了,也茫了……久久未发一语。
  几首短曲结束,身边的人全无回应,凤儿放下竹笛,轻问著,“怎么?难听到叫你难忍睡意而昏昏睡去?”
  “不是……”龙翮白皙的脸颊浮起淡淡的红云,“很好听,一点也不难听……”看向他,“你真厉害,我对音律一窍不通,很羡慕你这么会吹笛。你还会别的吗?”
  他的眼光柔顺且带了种崇拜在内,凤儿被瞧得不好意思,第一次有人如此露骨的表现情绪,他可以感觉到这今日初识的朋友十分喜欢自己,“我还懂点琴筝琵琶………不精通,但略可抚弄!”
  直率的眼眸睁大,“那些你全会?好厉害,我有幸一闻吗?”双手忘情的抓住旁人的衣袖,紧紧的抓著。
  “当然可以!”他对阿翮的印象益发好,身边的姊妹对他固然好,可总有层隔膜存在,眼前的人不晓得倚月楼的凤儿,他只是单纯的崇拜阿凤罢了!
  “可惜当下无琴,否则在这里抚弄一曲,岂不畅快!”
  刚刚还可以望见东市,可现在山岚聚起,不单远方见不著了,也只剩下白茫茫的一片,看似柔软却又空无,徐吹的凤有些凉了,不知不觉间已经日渐西山。
  “哈啾!”龙翮没预警打了个喷嚏,鼻水都流出来了。
  凤儿瞧天边昏黄,不知不觉竟到这么晚,他们是在山上,也该回转了。“晚了,下山吧!”
  “啊,对,走吧!”起身,跳下石头,往山下走。
  二人相伴上山,又偕同下山。
  “凤大哥,你明天会来吗?”龙翱边走边踢著小石子,顺道问著身边的人。
  “明天?”凤儿将竹笛收起,一时间没弄懂龙翩的问题。
  “是啊,”龙翮撇撇嘴,“你不是想看摘星阁的天女,明天他才见客啊!”因为天女眼前正在下山,今天不见客,才能出来晃荡啊!
  明天……他也得奏曲,想来也没法啊!“不,明日我不能来,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他不来,龙翱先松了口气,他可不想跟自己假扮出来的女人争凤吃醋,可他不来…
  …自己也见不著他了……思及此,内心不由得失落起来,或许说出来很可笑,他就是喜欢跟凤大哥在一起,登高望远、吹笛抚琴,作什么都成!
  “哦……”越想,内心越是气馁,回答的声音也没劲力。
  “你累了吗?讲起话来有气没力。”
  “啊?可能吧,呵呵……”乾笑著打混过去,总不能告诉他说自己因为见不著他而失落吧,他们今天可是第一回正式会面呢!
  “那我背你下山吧!”讲完,他马上停下脚步,蹲低身子。
  “嗄?这……”看到他已经蹲下的背部,龙翩内心五味杂陈。
  “上来吧,虽然我与你今日才相识,却很投缘,以前人说士为知己者死,我不过是背你下山,这没什么的!”
  “可我很沉啊……你会背不动的!”龙翩撂撂头发,踌躇不已,幸好已经黄昏了,这山路上的行人也不多,不然又惹来侧目连连了。
  “不沉上来便知,快点,等会儿天就黑了!”
  “……”咬著嘴唇,他的确很心动,却也很犹豫。
  “你怎么突然扭捏起来,上来时可是你拽著我跑喔!”凤儿转身看著他,那张脸蛋长得还真是好看,晶亮的眼眸闪著巧黠的光芒,他早先怎会错认呢,他跟那位水嫩芙蓉似的姑娘根本大不相同哪!
  “……我怕把你压伤了,那可不好!”鼓著脸颊,涩涩地说出他的忧虑。
  “放心,我没你想像中的柔弱,快点啊厂再次蹲下,等著他过来。
  龙翮抿抿唇,他再婆妈下去,怕是到天黑都下不了山,深吸一口气,爬上那片宽广的背部,双手环上他的颈,震了下,凤大哥便把他背起了。
  “你这也算重,天底下没轻的了!”凤儿自若的踩著轻松步伐下山,这小子根本没他说得沉,这身子轻飘飘的,以男孩子来讲还略显清瘦了。
  “是吗?”靠著他的肩,龙翮嗅到一股怡人的清香,闻起来很舒服,他也很喜欢,从那背部传过的温暖也让他沉迷。
  “你还在上书院吗?”估计他不过弱冠吧,凤儿心里忖度著。
  “早没上了,先生责我淘气,啥都学不来!”
  “呵呵……你真淘气吗?多大年岁了,不过十五十六吧!”
  “啥十五十六,我都要二十了,别小看我!”
  “别诳我,你真快二十了?”暗暗一惊,没想到他竟跟自己差不多岁数。
  “当然,明年就二十了,与你相同吗?听你这话气,准以为我比你小!”龙翮紧捱著他凤大哥的肩膀,贴近著说话。
  “给你猜对了,论外表,没人会认为你跟我差不多吧!”
  “这倒也是……呵呵……凤大哥,我还可以跟你见面吗?”
  “可以,十日后我在底下天恩寺候你吧,一清早,我们一样到小道鹳去。”
  “思!就这么约定了。”龙翩笑得很满足。
  低低切切,如泣如诉,琴音婉转处,如涓涓细流,流进聆听者心房,挑动最隐密的感动,在心湖激起淡淡的涟漪,轻荡著……轻荡著……
  这凤儿的功夫扎实,无论大曲小调均能奏的淋漓尽致,让听者莫不因声动容。或许宾客来花楼是为了闻些脂粉味,但近来却有些不同,总在中阁奏曲时,都聚精会神的聆听流泄的音韵,因而一片俱静。
  最后一个音结束,余韵缭绕不止,顷而,底下又出现一如往常的热烈掌声,叫好声亦是不断,中阁里的凤儿嘴角露出浅浅的笑容。
  木门呀然开启。
  “大家都喜欢你的音韵,凤儿……”春儿从外头进来,她也笑得很开心,自从凤儿在中阁奏曲之后,来倚月楼的人士越来越多了。
  闻言,凤儿的反应与刚刚无太大差别,他只可以在帘幕后演奏,若是在人前,恐怕只会招得唾弃,更别说是掌声叫好了。
  “那好,没给妈妈带来麻烦,但是一年后……可怎么办?”他朝春儿问,即使知道这是个不解的问题,谁让他身形如此高大,连装都装不得。
  “唉……凤儿,这要说解决还真没法解决,只能J顷水推舟,船到桥头自然直了。”
  春儿拍拍他的肩膀,“你的琴音这两天温柔婉转许多,莫非遇到什么好事?”
  “好事……”
  那令他怦然心动的姑娘吗?但那张绝美的脸蛋已被另一张过分清秀的少年的脸所代替,虽只认识不长的时间,却深深的为他所动,甚至还定下十日之约,这算是好事吗?
  心里兀自想著,凤儿不觉发起呆来,他甚至忘了春儿就在身边。
  “凤儿?”
  “啊,春姐,我恍神了,失礼!”
  “你啊……定是遇到心仪的姑娘,才叫你如此失魂落魄!”春儿纤指推了凤儿一把,娇笑起来。
  “不是的,春姊姊你误会了!”
  嘴巴否认,但他的脸又红了,看在春儿眼底,只不过是欲盖弥彰罢了。
  “你脸都红了,是也不要紧,我不会告诉妈妈的,但你可得守紧口凤,别把假扮的事儿给泄出,懂了吗?”
  “春姊姊,我不是——”凤儿著急著想解释,可话才开了头又给止了。
  春儿不给他解释的机会,迳自认为他准是有心上人,才会让琴音有所变化,“行了,我跟你心照不宣,赶紧回屋去把这一身换下,哪!”
  凤儿是有口难言,怕是多解释,春儿依旧不会搭理他,索性闭上嘴,当是少说少错吧!点点头,赶紧回屋除下这身装扮,要是给人瞧见那可不好。
  打凤儿神秘现身之后,来倚月楼的人十个有十个都对他好奇著,就连十多年前凤姑跟苏娘定下的约定也一并给翻炒起来,加上摘星阁的天女姑娘也是闻音不见人,更加让传说尘嚣日上,沸沸洋洋。
  就说今晚,又有不少人要跟凤妈妈讨见凤儿,可凤妈妈全给挡了去,于是又有人想跟凤妈妈讨许凤儿的初夜,一时间郢州的花姑娘全没个比得上帘幕后的凤儿,只存摘星阁的天女姑娘可与之媲美。
  “妈妈,这景况是好还是不好?”冬儿偷偷跟凤姑咬耳朵。
  “算好吧,谁知道会让这么多人注意,总之一年后再想解决之法吧!”
  “也是!”
  二人不停陪笑,看著这些男人为了凤儿争得你死我活就很好笑,唉,这就是男人吧,得不到的比较好,看不到的比较珍贵,连争的是什么也不知道,就争个你死我活,哼!
  摘星阁,开门迎客前,龙翮著好衣裙,打扮的国色天香斜倚在窗口,目光落在外头:心思飘向东市的那个人。
  他知道自己现在很美,美得不可方物,美得沉鱼落雁,只要是男人没一个不喜欢他的,但这美丽终究是虚假,三首曲完毕后,他还是要变回原来的他,那个男人的他。
  “唉……”这是他第五回叹气了。自从打装扮好之后,他就不停的叹气,活像个深宫怨妇,坐困愁城的模样。
  “如果我真是这模样,”手缓缓爬到胸口突起的部分,“这里也不是两颗馒头,那我就可以理所当然的喜欢他,也不会有什么不对了……唉……可惜这馒头不会变成两团肉,我始终不是个姑娘啊!”却偏偏为他心折,他讨厌自己像个女人,为何会喜欢上阿凤呢?这真是上天的捉弄啊!
  “给了我这张脸,又让我当男人,这……真是错放啊!”目光更见深远,他晓得一个男子不能对同是男子的人动心,可心动却在他意识到之前便发生了,叫他想制止也制止不了,明知是个错误,仍一脚踏人这个错误中。
  “阿凤……凤大哥……我假借大哥之名接近你,你可知我心意啊……”
  龙翮他不为自己对男人心动而苦恼,他只苦恼不知该如何表白他的心意,更不知该如何解决眼下这身装扮给他招来的麻烦!
  “都是那个倚月楼,没事打什么赌,可害惨我了!”
  说到底,还是倚月楼跟摘星阁的夙怨,要是凤姑跟苏娘没这疙瘩,他作啥子打扮成这样哪……不过,话说回来,要是没这疙瘩,他搞不好早横死街头,更别提有今日当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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