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光潋滟晴方好————僖瓜团子
僖瓜团子  发于:2010年05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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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谦叹道:“人心……人心!也不知道梅丁道长等人是怎麽想的,我山庄若有宝藏,难道我山庄不想取吗?唉,或许是我霁月山庄这些年太过强势,惹到了他们罢。”
  林升泽也叹气道:“乐兄,我看这事儿危险。若有不测,千万通知我等。”
  乐谦道:“那就多烦升泽你了。”
  林升泽带著两个儿子也去了。乐谦脸皮发黑,坐在空旷的大厅,一众长老都散去了,各自安抚坐下弟子不提。乐无极站在他身边,小心翼翼地道:“爹,他们……”
  乐谦挥手道:“让我静静。”
  贺亭甫站在一边,觉得有一些尴尬,便道:“庄主,我下去看看无忧。”
  乐谦看了他一眼,嘴边却扬起一抹笑,道:“今日倒是累了贺贤侄了。早知道贺贤侄年少英雄,却没料到原来武功这样高!华山胡掌门也算是江湖一流的好手了,也败在贤侄的手上。”
  贺亭甫道:“不过是运气罢了,叫庄主看笑话了。”
  乐谦看了看他,忽然道:“不知道贤侄是师从哪位高人?能够教导处限制这样的少年英俊,令师恐怕是一位不世出的老前辈了吧。”
  贺亭甫笑道:“我师父常说,我武功还不到家,可不能和别人说他老人家的名字。庄主,真是对不住。”
  “没事。”乐谦摆摆手。片刻道:“也罢,你去找无忧吧。”
  “是。”贺亭甫做了个揖,又向乐无极笑笑,转身里去了。
  乐无极看著他的背影,半晌道:“爹,这贺亭甫……”
  乐谦道:“他突然出现,还就正正好好出现在无忧身边,我起初也很怀疑……”他静了静,叹口气,又道:“只是无忧是真心拿他当做朋友……而我看这个贺亭甫,虽然心机似乎颇重,但也是真心待著无忧。我想……应该不会……不会对无忧做什麽不利之事吧。”
  “可是爹,防人之心不可无啊!”乐无极道:“若他真的是……到时可就酿成大错了!”
  乐谦摇了摇头,没有接话。
  贺亭甫走到内厅,乐无忧正坐在椅子上,乐无边站在一边,抱著肩,表情凝重。
  “贺兄。”乐无边见到贺亭甫走进来,道:“怎麽了?爹呢?”
  贺亭甫道:“那些人都退去了。庄主和大哥都在外面呢。”
  乐无边点点头,急匆匆往外走了。乐无忧站起身来,看向贺亭甫:“你没事吧?”
  “我没事。”贺亭甫心里一暖,走过去握住乐无忧的手:“你呢?怕不怕?”
  乐无忧摇摇头,有些脸红:“刚刚是有些被吓到。但我也没有那麽弱吧。”他皱著眉毛:“贺亭甫,那些人怎麽这样?他们真的好凶,如果那些人都联合起来攻打我们山庄,山庄……山庄会承受不住吧?”
  “别瞎想。”贺亭甫捏捏他,“虽然他们是很贪心,想要你们山庄的宝贝,可也不会这麽贸贸然的。须知这分配一事,可也是很麻烦的。”
  乐无忧一听这话可不乐意了:“贺亭甫你怎麽说话呢。好像他们肯定能分到似的。”
  贺亭甫呵呵一笑:“总之别担心。我可以带你走。”
  乐无忧想了想,半晌抬起头来,眼神坚定,手抓住贺亭甫,“贺亭甫,你不用带我走。”他顿一顿,道:“你走吧。现在就走。你武功好,人又精明,回到你的京城去想必也不会有事。我们山庄……山庄……真的要发生大事了。你留在这里很危险。”
  贺亭甫苦笑,刮了一下乐无忧的鼻子:“你把我当什麽了?大难临头各自飞呐?我说过千万遍了无忧,我不会走了。我要待在你身边,省得你这个小蠢猪保护不好自己。”
  乐无忧讷讷道:“贺亭甫,你……”
  “恩。”贺亭甫抱住他:“这是我自己选择的。我不会後悔。”
  他不会後悔。事情已经做绝,再後悔也来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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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终於去学架子鼓了……
  老师长得还蛮好看的,但是戴著茶色眼镜……恩,我不喜欢戴有色眼镜的男人。
  但是老师夸赞我有天分,平时别人要学三四节课的内容我一节课都被教导了OTL。好吧。我承认我还是满天才的(喂),但是老师你也太夸张了吧!
  好吧。也许我就是个天才也说不定(喂喂喂!!!……
  其後几日,一直风平浪静。
  从来悠闲自得的霁月山庄,百年来头一回紧张起来。门人弟子从四面八方被召集回庄,防御工程也开始启动,乐无忧目瞪口呆地看著山庄里外各个小角落里出现的阴森武器,突然发觉他对自己的家似乎还是很不了解。
  但这样看上去很不错。乐无忧安慰自己,最起码山庄的安全有了很大保障啊。果然上百年的传承,并不是那麽容易被打垮的。
  他开始跟著贺亭甫学一些很基本的防身术。以前是懒,现在有了危机意识,猛然间觉得在这样一个乱世,多少会点拳脚还是好的。几天学习下来,贺亭甫还夸赞他身体柔韧性好,当然此男趁机吃了许多豆腐。
  这一日,乐无忧蹲了一下午的马步,累得有些昏沈,傍晚匆匆洗了就睡了。半夜里他突然惊醒,睁开双眼,眼前赫然有一道人影。
  “啊……”他刚要惊叫,那人过来捂住了他的嘴巴。“无忧,是爹。”
  “爹?”乐无忧小小声地道:“爹,你来这里干什麽?”那道黑影正是乐谦,他穿著一身黑色袍子,仿佛和夜色融在了一起。
  “我有事情找你。”乐谦笑了笑:“无忧,你起来,和爹走。”
  乐无忧忙起身,乐谦忽然道:“对了,怎麽贺贤侄和你睡一块吗?”
  乐无忧一惊,才反应过来这麽多日子里两人几乎是天天晚上腻在一起,贺亭甫今日也是睡在他身边。他脸上微微一红,好在夜里并不看得出来,正想辩解,乐谦道:“无妨,我点了他的睡穴,他醒不过来。”
  乐无忧稍稍一顿:“爹,你为什麽点他的睡穴。”
  “知道你和他要好。”乐谦失笑:“行了,爹不会害他。这事是咱们家的机密,还是小心为上。”
  乐无忧嘟起嘴,还是和他老爹一起轻手轻脚地走出了屋子。
  两人在月色下走了一段路。片刻来到了山庄後面乐无忧曾经去过的荒废的小园子,乐无忧见他老爹径直往那一棵让他印象深刻的老树走去,心里一跳:难道老爹是要给他看家里的密室吗?
  没有疑问。只见乐谦上前扳住木头疙瘩往边上一拉,那个黑洞就出现了。
  乐无忧有些吃惊。乐谦回过头来见到无忧的表情,以为这个儿子是因为这黑洞而吃惊,也不以为意,道:“无忧,你随我来。”
  乐无忧抿住嘴唇,点点头,跟了上去。
  走下似乎永无止尽的台阶,依旧是忽然出现的敞亮灯光,然後依旧是那一张八仙桌,那两张雕花红木椅,还有桌上摊著的画。乐谦示意乐无忧上前来看,他走过去,看见那幅画,画上连绵的细雨、隐隐绰绰的山峦、粼粼的湖水、花朵杨柳,还有那一首诗,一切历历在目,彷如昨日。
  乐谦道:“这就是祖师爷传下来的画。”
  乐无忧讶异道:“祖师爷?这是祖师爷画的?”
  “对。”乐谦拿起了画:“三百年了啊,这幅画我们乐家後人都没有动过。这是祖师爷亲手所画,曾经送给太祖皇帝,後来不知为什麽又拿了回来,给了我乐家的老祖宗。”
  他静了一会儿,缓缓道:“水光潋滟晴方好,水光潋滟晴方好。无忧,你知道吗?我们的祖师爷,他的名气就叫做秦方好啊。”
  乐无忧一呆:“哦,那……”
  “祖师爷造的那两把剑的名号,正是以他自己的名字取的。祖师爷那时候功高震主,即使退隐江湖,皇帝也对他有疑心,他造了这两把剑,将其中一把送与皇帝,正是两相交好,永为一体之意。在祖师爷临死前,他告诉皇帝,这两把剑有一个惊人的秘密……”
  乐无忧道:“是宝藏?”
  “对,是宝藏。”乐谦道:“只有两把剑互砍,剑身断裂,就能掉出藏宝图纸。”
  乐无忧心里一囧。怎麽好像山寨版的倚天剑屠龙刀。
  “藏宝图,指向惊人的财富。”乐谦道:“就连太祖皇帝都不能免俗,他直接向老祖宗讨要方好,被老祖宗拒绝。後来不知怎麽,皇帝也下了封口令,不准别人说起这桩事儿了。”他看向无忧:“不过,无忧,除此之外,祖师爷还设了另外一个小机关。”
  乐无忧眨了眨眼睛,不解。
  “就是那相遇宝刀。”
  乐谦笑道:“宝刀通体玉石做成,阳光下能够反射光芒。藏宝图只花了路线,却没标明终点,只有用宝刀反射阳光照射地图,才能看到那一个位置。”
  乐无忧听得呆住了:“怎麽这麽麻烦!”
  乐谦又道:“我知道,我霁月山庄拥有这麽大一个宝藏,总会惹来有觊觎之心的人。因此我才将相遇宝刀送到林家,分隔两地,总是多一份保障。”
  乐无忧点了点头。他老爹心思还挺缜密。
  “可现在,不行了。”乐谦沈声道:“无忧,我今日把你叫来,就是给你一桩任务。一桩让我霁月山庄能够保住祖宗遗物的任务。”
  “什麽?”乐无忧隐隐约约猜到了他老爹要他做的事情:“爹,这个……”
  “无忧,只有你,才是最合适的。”乐谦不由分说,一挥手道:“无忧,江湖上认识你的人不多,若他们全都涌进庄里,你稍作乔装打扮,混在家丁群中,他们不一定能认出你。无极无边两个,都目标太大了。”
  “爹……”
  “无忧,爹将方好交给你。不要说你不行。”乐谦面容严肃,手上缓缓将画卷起,取出绸带束缚住。然後他从怀中拿出一把金灿灿的细长钥匙,走到露出一些钥匙洞的墙壁那边,钥匙插入,旋转,门咯吱一声,打开了。
  那是一间小小的阴沈的储藏室。只有一张小台子,台上立著架子,上架一把剑鞘古色斑斓的宝剑。
  剑鞘上绣著两个古篆体:方好。
  “去取过来,无忧。”
  乐无忧看著乐谦。乐谦道:“去。”他一咬牙,踏进那间小储藏室,从架子上拿起了方好。
  剑并没有什麽特别轻重。也没有什麽宝光四溢,或者毒箭暗器四周乱飞。一切是那麽安静,那麽自然,乐无忧看著手里的剑,在父亲的示意下抽出剑来,剑身乌黑,正中一道银白的曲折纹路,模样普通却妖异。
  “今天起,它是你的了。”乐谦道:“无忧,你要发誓,从这一刻起,你要用生命来保护这把剑,保护我霁月山庄最後的威严。”
  乐无忧张了张嘴,片刻道:“我发誓。”
  又过得一段日子,已是十一月,入冬了。
  乐无忧也没有再起劝贺亭甫回京去的心思。虽然忧虑,但是也觉得高兴,这一世有了这样一个愿意和他一同出生入死的人,就算当真是死了,也是值得。算起来,他们两个相识甚至不足一年,感情如此深厚,让从前不大相信一见锺情的无忧也终於明白,爱情果然还是没有理由的。
  乡下农庄送来了一筐比男人巴掌还大的肥大螃蟹,乐谦是爱吃螃蟹的,命人蒸煮一番,下午挑了个临水的小亭子,一家人聚在一起赏景食蟹。乐无忧不大擅长吃这一类甲克系生物,尤其对蟹腿很没辙,贺亭甫就坐在他旁边,拿了他碗里的蟹脚,用镊子取出肉来,蘸了姜醋放进无忧的碗碟。
  乐无忧道了谢,乐谦却抬眼看了看贺亭甫,眼神微微一动。
  吃完蟹一众人坐在一块儿说笑,很快到了晚上,下人送来饭菜,正要举箸,忽然前庄隐隐传来巨大的喧闹声。乐谦眉毛一皱,还未来得及问话,就有两个家丁匆忙奔来,面容惊慌失措,大叫道:“庄主,庄主,大事不好了!朝廷……朝廷派人来攻打山庄了!!!”
  “什麽!”乐谦猛地站起来,脸一下子黑了。
  乐无忧心里也是一慌。朝廷?为什麽是朝廷?他们……他们不顾忌祖宗的遗训了?
  乐谦牙一咬:“走!”
  顿时所有人都匆匆跟著乐谦往外走去。乐无忧也要跟上去,乐谦却转头道:“无忧,你快去书房,把东西拿了走!”
  乐无忧一呆:“不,爹,我跟你们去!”
  “胡闹!你什麽都不会,去了是要送死吗?”乐谦怒吼一声,看向贺亭甫:“贤侄,我看得出来,你对无忧十分真心。无忧就交给你了!”
  贺亭甫点一点头,乐谦不再废话,甩袖而去。
  “爹!”乐无忧还想追过去,贺亭甫一把拉住他:“无忧,你爹叫你去书房拿东西,你还不听话!”
  乐无忧咬著嘴唇,半晌道:“那我们走吧。”贺亭甫深深看他一眼:“书房在哪里,我带你去。”乐无忧指了方向,贺亭甫拦腰抱起乐无忧,脚尖一点,就往那个方向飞速而去。
  一路上,到处都是形色匆忙的山庄弟子。他们手上拿著刀剑,都是一身的青黑色劲装,表情沈重。一股一股的人流,甚至是脚尖不点地地往前疾行,都在向山庄门口奔涌,那里已经聚集起了霁月山庄的第一道坚固防线。每一个人都知道,今天就是山庄的存亡关头,守住了,大家都能活。守不住,只能一道死。
  没人想死!
  也没有人会放弃这个从小生活的家园!
  乐谦的书房在山庄中央偏後的地方,人去楼空,一时间周围都是安安静静,只有没有武力的家丁丫鬟在四处静静地焦急地望著前边。乐无忧闯进书房,旋开书房机关,钻进密室,取出早已包裹起来的方好宝剑和那一幅水光潋滟晴方好的图画。好在剑不长,包裹小小的,穿著大些的衣衫能够塞进去不被发觉。
  旁边放了一套家丁的衣服。都是乐谦早就准备好的。
  乐无忧将衣服拿到手里,心里不禁一阵酸涩。他知道,他已经不可能留下。虽然早就已经做好山庄会被攻打的准备,但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攻打的一方居然会是朝廷。朝廷百战雄兵,那些沙场喋血冷酷无情的军队岂是普通的山庄弟子能够匹敌的!
  难道他只能逃?他的父亲、他的兄弟……虽然其实不是带著血缘,但在他的心里,乐谦已经是他真正的父亲。
  无忧几欲落泪。
  他颤著手将家丁的衣服换了。原来的衣衫扔进火盆,一把火点燃。才刚刚将包裹仔细塞进怀里藏严实,外头忽然响起一大片惊慌的大叫:“不──”“不要杀我!”“不……救命……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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