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羽赋————天子
天子  发于:2010年05月24日

关灯
护眼

骨上方。

  「老五说你身上有血气,怕是受了伤。」

  在商别离宽衣时,叶云楼已取了药箱出来。

  「老五?」就是适才那个夥计?

  「老五是醉风斋的厨子,嗅觉、味觉都是一等一的,所以才能做得出那一手远近驰名的好菜。」

  似是看出了商别离的疑惑,叶云楼示意他在榻边坐下之后答道;接着,转过身,点起油灯,小心地
炙烤一柄薄而细的匕首。

  「这镖不能直接取?」

  商别离问话时低了头,这才发现那露在皮肉之外的那截镖柄上雕的是一只凤首。

  「认出来了?这是青凤镖。」叶云楼转头看了商别离一眼,回过身,在他身侧半跪下来,「我要割
了,忍着点……」语毕,刀落,电驰流星般在肌理上划出一个十字,谨慎施力,将那青凤镖取出。

  噗──噗──

  两颗血珠自那镖身的倒勾尖端滴落,渗入一片玄色当中,消融不见。

  「你……适才在屋中烧过什么?」

  商别离的声音有些哑,不过已无须再牙关紧咬。取出了那镖,此时覆在伤口上的是一片柔软湿热。

  「今日天阴,人贪睡,一时偷懒,起身就晚了,想不到却有早客,未及立时烧了夜间换下的衣衫。
」叶云楼将口中吮出的血吐在帕子中,扬手丢进一旁尚未燃尽的火盆里,抬起头,贴上商别离的唇,衔
住一吸,将那一抹刺目艳红留下一半在他的唇上。

  「还好,无毒。」说罢,又起身取来药粉与绷带等物品,细细地包扎起来。

  「那早客何时来的?又是何时去的?」商别离低头,看着那双瘦削而骨节分明的手,用力地将绷带
固定妥当。

  也不知是否是那玄黑服色的原因,商别离总觉这野狸子今日似有什么不同。

  「辰初来的,半个时辰不到便走了。」叶云楼扬起眼帘,见到商别离眸中异色,与他对视半晌,突
然贴上那微凉的胸膛,掌下一施力,将他推得半倒在榻间,俯首啮上坚实隆起的肌肉,不由分说留下了
一连串齿痕,似要将人咬出血来一般……

  「怎么,伤了你的人说,他们今晨来过醉风斋?」

  「他们?我记得刚刚不曾对你说过杀手不止一人。」商别离扬起唇角,勾出一个深而优美的笑弧。
他的笑,极俊,这种俊与叶云楼的俊不同,没有丝毫邪气,却异样惑人。

  「你没说,可你这伤是累伤。一场恶战过后,你累了、走神了、有了破绽,所以才会中这样的暗器
。我不认为区区一个杀手就可以在光天化日之下,这般轻易地伤了青衣神捕。」叶云楼一手撑住身子,
一手在商别离紧绷的腹间勾画来去,好像根本没有发觉自己颈上扣着的那五爪钢指。

  「你又如何肯定那一场恶战只有我一人应对?怎知我毫无防备?」商别离挑眉。就是这两道眉,使
他本是英俊倜傥的面容中揉进了几许戾气。

  「伤心郎君伤人心,可青衣神捕却不是神。你是一个人,一个很聪明也很懂得生存之道的人。你刀
法卓绝、武艺高强,但绝对不是天下第一,甚至不在兵器谱前十位的高手之列。

  天赋、运气、时间、经验、历练……要造就一个绝世高手需要太多条件,而你只有二十七岁,根本
不足以完全具备这些条件。你之所以能够在与对手的对决中一次次胜出,靠的除了实力,还有智慧。

  你虽涉足江湖,却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并不是什么豪侠义士,而是一个捕头;不论如何,你的目的是
将犯人缉捕归案。如果你早有防备,不是一人应战,就绝对不会出现这个小小差池。因为,你会事前布
局,计划好一切。」

  叶云楼淡淡笑望了商别离,等着他放开那只手,然后降下身,在那肌肉坚实饱满的下腹处伏着,指
尖划过他的脐间……

  「现在,是否可回答我方才的问题了?」

  「他们在伏击我之前饮过酒,饮过烧刀子。」商别离边答边坐起身,本是欲甩开那十指大动、居心
叵测的野狸子,不想用力猛了,牵扯到腰间伤处,未得脱身,又被他顺势压倒,于膝头暗中施力,顶在
了大腿两侧,一时竟难摆脱纠缠。

  「京城中卖烧刀子的可也不止我醉风斋一家。」叶云楼双膝扣紧,半悬身子,小心地避开商别离的
伤处,见他有些恼了,阴沈了一张脸,反倒得意洋洋,露出一抹邪笑。

  「只有你的烧刀子才有那般浓烈的气息,我绝不会错认!」

  商别离冷笑几声,私下里运力,待要反击之时,却听那野狸子在耳边说道:

  「平日你我功夫不相上下,狠斗起来,你许还略胜我一筹。不过,今日这伤受的不是时候,你必不
想横生枝节,将伤口扯得更大,倘若再有什么变故因为这处小伤而坏了大事……」

  「威胁我于你全无半点好处。」

  商别离抬起一只手,五指采入叶云楼脑后的发丝中,动作极轻,也极柔,柔得令人心惊肉跳!

  「对你,我并非全无疑问。你对凤帝以及此案的某些蹊跷之处,所知晓的似乎比我原先所想的还要
多。我那日要你先走,就是不希望平白无故将无辜之人牵扯进来;你帮我确定了我的猜测不错,便就可
以就此打住,可是……」

  「可是那几名杀手饮了我的烧刀子,还是将你引回了我面前。」叶云楼笑着轻触商别离的唇,「适
才那话,也算不得威胁。只是,我今日有些烦闷,想要乘人之危,趁火打劫一番。」U-N

U&v n['y$D

[&h u

  「趁火打劫?那也要看你想劫的是何人!」商别离盯住叶云楼,「我来问你,平日这醉风斋中迎客
伺候的该都是那几名夥计,就算今晨来了几名早客,也不至于定要惊动你这当家的吧?」

  「倘若他们在此闹事,便是不该惊动也会惊动的。」叶云楼说着,伸手出去勾画商别离的眉。「那
几人说酒不够醇,想要白吃白喝。」

  「白吃白喝?这个理由当真不错。他们没有听说过醉情书生的名号吗?居然敢在要刺杀朝廷命官之
前寻衅滋事、兴风作浪?就不怕如此一来,会太过引人注目?」商别离皱起了眉头,不过,这次却是为
了避开叶云楼的指头。

  商别离的把右臂枕在脑后,左手仍然留在叶云楼的发丝中,因为那里很温暖,真的很像在抚弄着野
狸子的皮毛一般。

  这样的温暖来自人体,与那过于靠近就会被烫伤的火焰不同,会令人本能地产生一种下意识的眷恋
,尤其是当一个人累了的时候……就好像商别离一样,他现在有些累了。

  很奇怪,明明一刻之前还没有这种感觉。他明明可以花上十天半月的时间去缉拿一名犯人也不会疲
倦,可是一接触到叶云楼的双眼,他却突然涌上了一股倦意,想要歇上那么一会儿。

  「他们并非中原人士。我这地方又在深巷之中,早早来了,闹上一场,连半个前来看热闹的也没有
……至于他们究竟怎么想?到底怕不怕?可就不得而知了……」叶云楼说到此,顿了一顿,话锋突然急
转:「你是如何练出这等定力的?这等时候还有这般心思试探我……」叶云楼笑,覆上商别离下腹那处
的坚硬灼热。

  「你怎知他们并非中原人士?莫非他们在这里就亮出了青凤镖?」商别离对叶云楼的问题避而不答
,只专注于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眯起双眼,倦意中有七分是激战过后的慵懒,不过,脑子可还未僵化

  「他们带着关外的口音,彼此交谈时使用的乃是番语。」叶云楼舔舔唇,薄唇之上立刻挂了一层水
泽,眸子也跟着氤氲起来。

  在商别离发问之前,叶云楼刚刚松了他腰间的束缚,采手而入,握住那勃勃脉动的粗壮之处。烫得
灼手,也灼心。

  「你来京城多久了?」商别离眼神一飘,喉头上下滑动了一下,突然问出一句似乎和之前毫不相关
的话来。

  此时,商别离赤裸着胸膛,可却一点也不觉得冷,反而全身发热,胯间贴合着的是雄性特有的触感
,刚硬似铁,又柔滑如丝。

  商别离的,还有叶云楼的,正被一并拢在掌中,相互磨擦。商别离甚至可以清楚地感觉到下方那囊
中之物偶尔的收缩与滚动,蓄势待发。

  「三年。」

  叶云楼瞳孔一缩,掌心中涌出一片湿滑。

  商别离的那只左手,不知何时顺势滑下,自前襟探入,把玩起叶云楼胸膛一侧的果实。待那处肿胀
起来,便撤手而去,即使翩然落下的是柔软似水的绸料,掠过时仍然痛如针刺!

  「那么,在来京城之前呢?」商别离笑了开去。越是笑着,目光也越锐利;身体越热神情越冷。

  「流浪,四海为家。」叶云楼低低地喘息着。与此同时,他的脸色衬着那玄衣,略显苍白;苍白,
但坚不可催,而眼前肌肤之下正浮出的一层桃红,反倒落寞了起来。

  「为何选择京城?我以为流浪者都不爱喧哗。」商别离追问。发泄过后,他与叶云楼都重又冷静下
来,两人似乎不约而同地找回了刚刚动摇了的某种平衡;或许,某些时候对雄性来说,这是唯一释放压
力与烦躁的途径。

  「我也以为,你对我并没有兴趣。」叶云楼翻身,在商别离身侧半卧下来,湿润的手指仍在他的胸
膛勾画描绘着什么。

  「哈哈哈……好……这一军将得好!」一语双关!商别离沈沈笑了几声,不再执着于此,却突然伸
出手,在叶云楼发髻上一晃,拔下了一只发簪:「这是你的?」

  「这?」

  叶云楼一愣,随即拾手到髻边,一拔……立时,黑发如泉,散落满肩……

  「这才是我的。」

  在叶云楼手中的是一支玉簪,而商别离所拿的,却是一支银簪,凤首银簪。

  正疑惑间,商别离却不容他多想,又接问道:

  「今早来饮酒的,一共几人?」

  「十人。」叶云楼答。

  「不是十一人?」商别离挑眉。

  「为何该是十一人?」叶云楼反问。

  「楼下堂子里靠门的第二桌,那桌上留有十一枚杯底印。」商别离坐起身。

  「杯底印?」叶云楼也坐起身。

  「昨夜风大、霜大,沙尘也大。风、霜、沙,无孔不入,光靠两扇门、几扇窗,是极难挡住的。早
客来得突然,你那几名夥计伯是还未来得及打扫完毕。霜混了沙覆在桌上,被盛了温酒的酒杯一拔,就
留下了印痕。不多不少,恰好十一枚印痕。」商别离穿上衣,伸出双手拢起叶云楼的发,替他重新挽好
,用那只凤首银簪。

  「你呢?为何又非要一口咬定来的只有十人?」

  「我只是据实以答。圣于那杯印,我若说,多出来那只酒杯是我的呢?他们想要寻衅,我本欲劝解
,向他们敬酒,因而多用了一只酒杯。」叶云楼抬手,将自己的那支玉簪别回发中,换下了那银簪,丢
人火盆。

  「暂且相信,算还了你那日助我验尸的情。」商别离将别离刀别回腰间,取过摊在桌上的大氅披回
肩上。

  「还有,好自为之。」

  「你要回家,还是刑部衙门?」叶云楼略略沈默之后,问道。

  「回衙门。你想跟来吗?」商别离在门边止了步,回过头。

  「有些事办,正要出门。你刚受了镖伤,不如我陪你一程。」叶云楼道。

  「看来我又料错了。我以为,刚刚的破绽至少会令你对我产生些许畏惧。」商别离皱眉,眯眼。因
为叶云楼的反应的确与他所想的大大不同。

  「畏惧?」叶云楼放声大笑,走上前去,拥住商别离的双肩,含住他的耳珠,低语道:「初见时我
便说了,我是喜欢你的,商别离。既喜欢,便无所畏惧。」

  「是吗?无所畏惧……」商别离微笑了,真真正正的微笑了,微笑中含有一丝苦。

  「若单只论这点,我倒当真比不过你。」说完,开门,迈步而出,到了楼下,怱又望着叶云楼问:
「这衣刚刚沾了血,怎么不换?」

  「这血是你的血,并非污物。」

  叶云楼淡淡笑答,之后高声吩咐夥计们备下车马,二人一同离开醉风斋。

  ◇◆◇

  「吁!」

  驾车的精干汉子一声吆喝,两匹马儿便住了蹄,乌篷马车停在巷子口。巷外,对街就是刑部衙门。

  「小心。至少伤好之前,尽量不要再落单。」商别离起身下车前,叶云楼扣住他的手腕道。

  「你明知道做捕头的没有一个不多疑,就不该在此时再多嘴提醒我。」商别离看了叶云楼一眼。只
见那野狸子一双眸子好似浸了雪色,幽黑湿润,如同两泓深潭,直接了当,却又令人琢磨不透。

  「还要我将刚才在醉风斋中的话再重覆一回吗?」叶云楼笑,仍是倾身含住商别离的耳珠。

  「不必了。」商别离摇头,「不过,别忘了,野狸子,我对你来说,是猎人。再如何无所畏惧,也
要先小心,不要落入我的捕兽钳中。」

  「你当真想要捕我吗?」叶云楼笑问。

  「不想。」商别离又摇头,心知肚明这野狸子又在断章取义。

  「那便别为我想得太多。」叶云楼说罢,朝车外喊道:「老四……」

  「当家的。」

  那车夫闻言,立刻跳下车来,掀起帘子。商别离见状,也不再多说,迳自下了车,头也不回,直奔
刑部衙门而去。

  到了门前,已有衙役迎上前来。

  「商捕头,大人在后堂等您。」

  「知道了。」商别离点头,大步而入。

  适才前往醉风斋前,他已在路上拦下一人,给了他些碎银,要他到衙门里找人去收尸。料想此时,
那九名杀手的尸体应该都已收回。

  「沈大人。」

  「商捕头。」

  商别离进入后堂,刑部尚书沈朝雨立刻自案后起身,未等他见礼,已急急上前道:

  「商捕头,你可算回来了!真是让老夫好等,那九具尸身究竟是……」

  「沈大人莫急,请听属下慢慢解释。」商别离别边道,边扶着沈朝雨坐下。

  「唉,商捕头,京城之中接二连三出现凶杀命案,圣上的脸色是一日比一日难看,今日一死便是九
人,叫老夫怎能不急啊!」沈朝雨哭丧着一张脸,叹气连连。 

  「沈大人,那九人并非凶杀,而是死于属下之手。因为,他们都是杀手。」

  「什么?杀手?」沈朝雨闻言,又险些从座上弹起,「京城之中怎会突然出现这许多杀手?他们是
何人派来的?」

  「这属下此刻也无从知晓,只是怀疑和近来连续发生的剥皮凶案有关。请容属下先去查看一下那几
具尸首,再向大人禀告详情。」

  「这……如此也好,如此也好!商捕头快快去吧!」沈朝雨忙点头应道。

  应付过完这刑部尚书,商别离复又转身而出,到停尸房中将那九具尸首全身上下细细查了一遍。除
了搜出数十枚青凤镖外,这九人发上都别了凤首簪,不过,全是铁制的。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