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情+外传————红榴
红榴  发于:2010年05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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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情认为玩的差不多了,他开始觉得永王不好玩了。「皇上,连大人该服药了,容草民与连大人先行告退。」钟情拉着连惜站了起来。

「下去吧!」皇帝笑得很和蔼可亲。

永王才不会那么容易善罢干休呢!加上他已经有九分醉了,便开始藉酒装疯,「喂!你刚刚跟本王说话时为什么自称我,对皇上却自称草民?还有,为什么我的座位会次于连惜跟你?皇兄!你评评理!」惟恐天下不乱一样,永王大声嚷嚷着。


钟情没有说话,但他的眉头略为一挑,显然有不以为然之意,只是还不到让他发难的程度。

永王看到钟情那个带点不屑、藐视、轻慢、把他当呆子的表情,心中的怒火更炽,醉醺醺的永王气得口不择言,大喝:「现在要告退了?服药?我说连惜,你该不会是因为这个美人在侧才弄坏自己的身体的吧?」言语中暧昧的暗示已经接近明示了。


皇帝握紧双拳,强抑想揍永王一顿的冲动,这个永王,他明明知道为什么朕会对连惜这么好,还故意找碴!可是不能因为连惜跟永王撕破脸,连惜更不能做些什么,他是臣子!


连惜气得想反驳,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钟情,永王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么说?钟情对他来说,不是珍贵如此简单的形容词可以说明的,永王如果针对他的话,他可以理解,毕竟这是他们之间的事。但这跟钟情一点关系也没有,不应该把他给扯下水。


反而是钟情将连惜的话头截住,连惜见到钟情的眼神跟以往不同,也没有多说什么,钟情语气森冷:「永王,身为诸侯王说这种话不觉得有失身份吗?叫百姓知道了会怎么想?你身为天下百姓的表率,此种表现真是轻浮无礼地让我吃惊。」在场的人都以为钟情要发火了,可是没有,钟情没有动气,连声音都没有扬起,只是沉静地、直直地,将精光内敛的眼神毫不容情地射向永王。


那个眼神把永王看得是胆战心惊,加上被戳到痛处,永王恼羞成怒,脸红脖子粗地站了起来,「大胆刁民!胆敢对本王如此说话!」

「皇弟,你二人均已醺醉,无知小民就别与他计较了,来,朕敬你一杯。」皇帝一看情况不对,敢紧出面打圆场。

钟情嫣然一笑,对皇帝拱了拱手,与连惜退了出去。

「钟情,你动了什么手脚?」连惜在进璇玑宫后的第一句话就是问句。

「被你发现了?」钟情没有丝毫悔意地说着,此话不啻是承认了。

「不,因为你临走之前笑了,很明显地,那是针对永王的,一向与人冷淡以对,几乎是不假辞色的你怎么可能会对一个你讨厌的人笑呢?还笑的如此灿烂。」连惜直指疑点,他没说出口的是他见到钟情那朵笑容的反应是全身冒冷汗,庆幸自己不是钟情的目标。


「怎么晓得我讨厌他?」钟情将药递给连惜,不答反问,笑意不减。

「你生气了,那时惹皇上生气你是故意的,所以你轻慢地叫人发火,但是方才你沉稳地如同随时预备要和永王动手,冷静地让人完全摸不清你真正的想法。」连惜不太会解释,反正他就是看出钟情是真的动怒了。


「所以呢?」钟情指指床榻,要连惜上去调息,含笑反问,再把问题丢回给连惜。

「所以,你到底动了什么手脚?」连惜上了榻,不死心地问。

「我?一点『失心』罢了,不会对身子有任何影响的,只不过酒喝多了的人一旦中了『失心』就有好戏瞧了。」钟情那抹坏心眼的笑浮现,依旧优雅地叫人赞叹。

「会怎么样?」连惜的好奇心全都被勾起了。

「等你调完息我自然会告诉你。」钟情才不会便宜连惜呢!已经养成习惯性的吊足连惜的胃口。

连惜连想多说些什么都不行,钟情说完话,便径自泡茶,根本不理连惜,连惜只好乖乖的调息,钟情边守着他边品茗,连惜一调完息,钟情也够义气地立刻给他答案,「自己去瞧瞧吧!也差不多该是发作的时候了。」


「你不去?」

「不了,我想休息了。再说发作的情况如何没人比我更清楚了,你去吧!」钟情放了杯茶在桌上,「只要记得就寝前用开水和入这杯茶中喝下,我先回房去了。」

「我也不去了,反正如果真如你说的有趣的话,明儿个一大早皇上自会一五一十地告诉我。」连惜一听钟情不陪他去,顿时意兴阑珊。

「那就服药上床就寝吧!」

隔天一大早,皇帝便兴冲冲地跑到璇玑宫来,在房门外大呼小叫的,「连惜,连惜!起身了吗?朕有一个你一定觉得有趣的消息要告诉你!」像个孩子似的,皇帝高兴的不得了。


钟情开了房门,轻轻地开了口:「连惜正在调息,要等一下,请勿高声叫嚣。」

「哦!真是不好意思。」皇帝的心情依旧很好,没有因钟情的冷淡而败兴。

「我已经好了,请进吧!」连惜带笑的声音由里头传出。皇上的性子一直都没变。

一进房门,皇帝就嚷嚷着:「连惜,你昨天提早退席真是相当可惜,皇弟昨晚突然像发了痴,在酒席中出尽了糗,真是让我开心!」皇帝比手划脚的,加强他的说话内容。


连惜不说话,只是别有深意地望了钟情一眼,钟情留意到了,却视若无睹,对他们说:「你们慢慢聊,我回房去了。」

依连惜对钟情的了解程度,他晓得钟情在场的话一定会毫不客气地用最文雅的言词、最锐利而杀人不见血的方式,将永王批评的一文不值,外带轻蔑、藐视。虽然皇帝也是不满永王,毕竟永王是他的亲弟弟,多少还是会起冲突的吧!便没有留他,让钟情离开。


「好啦!然后呢?他毕竟是皇上的皇弟,他出了糗,身为皇兄,皇上不应该如此开心吧?」连惜能够了解皇上为何兴奋,但忍不住还是叨念了几句。

「唉呀!别计较这么多嘛!我跟你说哦!皇弟他啊!在你们退席没多久之后,当着所有诸侯王的面前表演不堪入目的艳舞呢!」皇帝仍因为回想起永王的表现而笑得前俯后仰,「你想想!以他那种体格,和那种外形,真是让人倒尽胃口!偏偏他自己还一副沉醉其中的样子。」


「皇上应该制止永王这种行为的吧?」连惜奇怪地问,只要皇帝说话了,永王就算被拖着下去也是可以的啊!何以不制止呢?

「制止?我想都没想过!连惜,你想想,我制止了,这种乐趣不就看不到了?让他出糗真是大快人心!」皇帝更奇怪的看了看连惜,为何要制止呢?让他丢脸才好玩啊!


「顽皮的性子还是没变,跟以前一模一样!」连惜无奈地开口,带着宠溺的语气,像纵容着自己孩子的双亲。

「真的很好玩的。」皇帝在连惜面前也真的就像一个孩子,完全找不到一丝皇帝应有的严肃,爱笑爱闹,符合他真正的年纪的模样。

「知道!」连惜怎么不知道,钟情早就预告过他了,看着皇帝笑得开心,连惜也跟着笑了。心中真正想着的,是那个幕后主使这件出糗事件的大功臣。

(十二)

几味珍贵的药的确发挥了最大的功效,在比预计要短上一半的时间中,连惜已经痊愈的差不多了,只是在钟情限制下,仍然不许连惜使用内力。

「钟情,到校场去吧!我想跟你走几招。」连惜不能用内力,不动一动又很难过,所以没事便会找钟情到校场去切磋。

「用真剑的话我就奉陪。」钟情毫不犹豫地说。

「行啊!都随你。」

不是平常集合训练的时间,校场人不多,三三两两的羽林军看他们驾临,纷纷停止比划。「连大人,又要跟钟大侠过招?」

「嗯,给我两把剑,钝剑。」连惜跟在场的人打招呼。

「不,越利越好。」钟情马上更正,对连惜露出挑战的笑容。

「依你。」连惜的战意被挑起,点头同意。

剑光刺眼地交错着,钟情守势多于攻势,防了个滴水不漏;连惜则攻势俐落,剑影织成了一张漫天大网,罩住了钟情全身。

钟情轻笑,猛然向连惜意想不到的方位刺了一剑,虚晃一招,身形倏然飘退数尺,退出了连惜的剑网范围。

「怎么啦?」连惜收剑,喘着气问,他以为自己在无意中伤到钟情了。

钟情但笑不语,在连惜反应过来之前,手中剑尖已然划破左手皓腕,鲜红的血滴立刻延着手指流下,衬得纤纤手指更显白皙。

连惜大惊失色,「你在做什么?」跑到钟情身旁,第一个反应就是拉他的手,差点就忘了钟情的血有毒,猛然想起,这回不敢碰他了,只能急得直跳脚。

「喝下去。」钟情眉头都没皱一下,划伤的彷佛不是他的手。冷静平然地吩咐着。

「你…是要我…喝你的血?」连惜给吓得结巴了起来,钟情知不知道他自己在说什么啊?

「不是都跟你说过我是药人了吗?快点!」钟情不耐地解释,抬起手,鲜红血滴汨汨流出,落到地上显得怵目惊心。

连惜迟迟没有动作,钟情双眉一挑,淡道:「你怕血吗?还是你觉得我的血多到流不完?」要连惜有反应,刺激的方法最好用了。

「不是…」连惜还想说什么,咬着唇,蹙着眉,终究是把话给吞了回去,看钟情仍然抬着手,任鲜血横流,连惜心中一痛,轻轻拉过钟情的手,温柔地像怕碰坏他一般,依言将嘴靠向钟情手臂,吸吮钟情的血。


「嗯…可以了,回房去调息。」钟情原本因充份运动而红润的脸变得有丝苍白。他疾点手臂上三处穴道,将血止住,撕下一角被血染红的袖子,大略地包扎了一下。


「可是…你…」连惜欲言又止。

「事不宜迟,我要逼出你体内的毒,照我说的去做。」钟情打个手势,阻  止了连惜开口,「所有的事都等我逼出你体内的毒之后再说。」钟情一口气把话说完。


连惜拿钟情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乖乖听命而行。

钟情与连惜两人相对而坐,钟情将连惜的气引到丹田,以己身的内力逼出集中在丹田处的毒。

为了以防万一,钟情连点连惜身上八处大穴,护住他的心脉,以防有任何意外时,不会让毒反噬,那可就真的回天乏术了。四掌相抵,两人心无杂念,内力开始缓缓送入,两人额上都立即见汗。钟情的内力一波比一波强,引着连惜的气往丹田走,要打通滞凝的血气,连惜受到一阵冲击,闷哼一声,身子晃了一下,钟情立时在连惜前后胸口各补拍一掌,内腑翻腾,一股甜味涌上喉头,连惜张口吐出一口红中带黑的血。钟情吁了口气,将连惜的穴道解开,交代一声:「调息一下,确定内力和身子已无大碍。」


钟情声调有些虚弱,连惜迅速地确定了自己安然无恙,内力,功力都完全恢复了,立刻将注意力转到钟情身上,这才发现钟情身上都是血,「钟情!你的伤!」由于受伤后没有马上医治,而且内力不断运行,钟情手腕上不算浅的伤口仍不断涌出血来。


「没事的,别大惊小怪。」钟情拿下方才临时急用而扎在手上的布条,「别站在一旁发愣啊!帮我打些水来,我得先清洗,才能处理伤口。」看连惜呆站在那儿跟木头没啥两样,钟情吩咐着。


连惜如梦初醒般,马上端来一脸盆的清水,钟情仔细地清洗过伤口后敷上了特殊的金创药,再用干净的布条包扎起来。专心在手上的工作,没发现连惜不见了,等钟情抬起头来,没见到一向爱操心、喜欢唠叨的连惜,有一丝讶异,轻唤一声:「连惜?」回答他的是满室的寂然和微风吹拂。


钟情有剎那间的怅然若失,很快地,他摇摇头,耸耸肩,反正也好,现在他最不希望的就是面对连惜满是关心的质问,明明连惜每次都想很强硬的问出答案,真的在问了,却总是心疼钟情或不忍逼他而作罢。从一开始到现在一直都是这样的,钟情没有一次失常没有被他发现的,连惜掌握他的情绪精准到让他害怕。钟情当然知道自己迟早得选择告诉他一切,或是杀他灭口;说实话,灭口对钟情来说要容易多了,但是…不舍、难受的情绪一并涌上心头,那些从未出现在他生命中的心情,如同一只不断轻扣他心门的手,不间断地骚扰他,对他造成一定程度的影响。


「…情?钟情?」连惜担心的神情突然出现在眼前。

钟情回过神来,「觉得如何?应该大致上恢复了,现下只剩调养了。」

「你才是那个需要调养的人,脸色惨白如纸,又那么虚弱!」连惜手上端了一个食盘,看来颇有些重量,他将食盘放在桌上,捧起两个雕花瓷碗其中之一,递到钟情面前,关切地说:「我方才要人熬的鲜鱼粥,那儿还有一碗炖鸡汤,把它喝了。」


「不用了,你自己留着喝吧!」钟情笑了笑,「盛情在下心领了。」

「没喝完我不会让你走的,明明都受伤了,还不好好休息,怎么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呢?」连惜态度强硬,这个不爱惜自己身子的人,没人逼是绝不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哦?你想怎么拦住我?」钟情唇畔勾出挑衅的笑容。他?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如果让风大姐、还是季风他们知道连惜是这么说他的话,会不会笑倒一票人啊?他一向是最明哲保身的人,居然被连惜说成了不爱惜自己!舍身救他的师父如果地下有知,肯定要气死了。


「钟情…」连惜的声音沉了下来,带有警告及不顾一切的语气。

钟情半带估量地瞄了连惜一眼,知道这个呆子是玩真的,如果他真的对这番话置之不理,恐怕连惜真的会不顾一切地留住他。连惜坚决的神情没变,钟情只好让步,「好,连大人,草民从命便是。」略带讥讽的语意,半玩笑性地说着。坐到桌前,接过调羹,妥协地吃粥。


过了一会儿,连惜的声音闷闷地传出,「你别叫我大人,我在你面前从来就不是什么大人。」

「你本来就是大人,是草民一直无礼惯了,承蒙大人不弃,始终未和草民计较。」钟情慢条斯理地吃着粥。

「你唤我大人一向都是讽刺我,我自己清楚,我也知道自己傻,明知道你比任何人都会照顾自己,宫中更是无人能伤得了你分毫,我还是呆呆地为你担心,妄想照顾你、帮你,我从来就不想在你面前是什么大人,至少在你叫我连惜时,我会觉得我们的距离近一些。」连惜有点难过,他的心意难道钟情真的不懂?不可能!钟情只是装做不懂罢了!而他的心便在不断猜测钟情的心时受到一次次的伤害,要是钟情狠狠地拒绝他也就罢了,偏偏在他几次要放弃时,钟情的态度又让他感到温暖,在一次次的反复中,他对钟情的心只有更为加深。


钟情抬头看了连惜一眼,终究是没说什么,心中那份微微的痛楚是因这而来的吧?他能说什么呢?他又何尝不懂?连惜自一开始就没掩饰过真正的心情,但连惜并不知道他真正的目的是什么,若连惜晓得了,会怎么样呢?他和连惜本就是誓不两立的人,什么都别说,让连惜至少还有一些希望总是比逼连惜做出抉择要好些吧?说他无情也行,他只是在最后的日子来临之前,避免一场麻烦,或许说出来才是真正的解决之道,但是,做抉择的人是连惜啊!那种痛苦钟情不想让他尝,能拖一天是一天,是的!他陷入连惜的情网中了。连惜,这个会在他心中留下一辈子的人,他不想再伤害他。避而不谈,是唯一且最好  的方法,就算以后连惜知道真相后会恨他,他的决定依旧如故。


再三天,期限在三天后,他下在永王身上的「失心」经过医治,加上永王夜夜笙歌,饮酒纵欲,会慢慢成为剧毒的药引;三天后,永王一死,他便可以功成身退了;三天后,他跟连惜便不再有任何的交集,连惜只要好好休养便没问题了,不再需要他在一旁,所有的事情都可以有一个了结,目前这种让他不知该如何是好的关系也可以圆满落幕。


当晚,钟情正要就寝时,不经意发觉房外有人接近,本以为是连惜,他那傻子常在半夜到他这边逛,钟情每每都当成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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