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房外传来女子的交谈声和逐渐靠近的脚步声,诸葛昊赶紧站起身坐在床沿上,摆著一张不满的表情,静静看著房门被推开。
妞儿走了近来牵著身旁一名少女道:「表妹,你看这是我未来的夫婿。」诸葛昊看这名少女愣了一下,她不是那天在溪边遇到的少女吗,没想到她竟是妞儿的表妹,妞儿这般的泼辣竟有一位温文儒雅的表妹。
少女看到诸葛昊更为惊讶的走到他面前瞧个仔细後,道:「是你!」
妞儿好奇的走过来问:「雪兰,你们认识啊?」
「表姊,他就是那天在溪边握著我手腕的公子。」雪兰指著诸葛昊,脸上的表情逐渐复杂的扭曲。
「什麽?」妞儿怒得抓著诸葛昊的衣襟道:「你握过她的手腕?」诸葛昊对这泼辣的女子实在没辄,不明白妞儿的意思问:「恩,但又如何?」他从未听说握别人的手腕可会发生什麽大事,不就是手腕嘛。
妞儿无情的打了诸葛昊一个耳光道:「那你还打我的擂台。」
诸葛昊疼痛的抚摸著脸颊无辜的道:「妞儿,我是被你绑回来的,再说我上你擂台是有人在刺杀我啊。」
雪兰也无情的打了诸葛昊另一边脸颊耳光道:「你有我了,你还去打表姊的擂台。」
诸葛昊实在是冤枉的双手揉著两边的脸颊道:「我什麽时候有你了?不就握了手腕嘛。」要不是她们都是女人家,他早就挥拳挥脚出去了,还要受这种气。
妞儿气得举起手想在挥诸葛昊一个耳光,诸葛昊连忙道:「女孩子家,有话好好说,何必这样动手,小心嫁不出去啊!」妞儿气愤的甩开了他的衣襟。
雪兰羞涩的道:「我来自西边苗族里的少数部落,我族里传统凡是女孩子被男人握了手腕,就要嫁给他。」
「这、这是什麽传统啊?」有个妞儿就够诸葛昊受了,现在再来个雪兰,他这阵子的桃花还真多,这一切都是炎害的,诸葛昊斜眼瞪著在屋梁上悠游自若凝视著他的炎,眼里透诉著:「你看,来了两个女的要我当她们的夫婿,都是你害的。」
妞儿气得大骂:「你这个无赖。」说罢握著雪兰的手道:「我们去跟爹爹说。」两位少女小跑步的离开房间。
诸葛昊受不了的对著屋梁上的炎道:「你给我下来,我要离开这里。」如果炎没有害他跌倒,他就不会无故多出两位逼他娶的妻子。
炎跳到诸葛昊面前,让诸葛昊心中一凛,以往他都要激他下来,没想到这次炎倒是挺乖顺就下来,难道他想通了,不会逼他娶她们了,诸葛昊高兴得想抱住炎,岂料炎从怀中拿出一个药瓶递给他,淡淡的道:「恭喜主人同时娶两位妻子,这是消肿的药,主人擦过之後,脸上就会消肿了。」说罢炎又跳上屋梁。
诸葛昊气得拿著药瓶道:「你、你就不会说要我别娶吗?」
「主人,请快擦药,这样脸上的肿才能退。」炎在平淡的口吻听在诸葛昊耳里却是刺进心里,他对他不是有情?为何还会要他娶妻。
「你下来帮我擦啊。」诸葛昊赌气的坐在床沿边嘟著嘴,脸再怎麽肿又不怕娶不到妻子,他都已经有现成的两位妻子等著他娶。
让诸葛昊意外的是炎竟然跳了下来,拿走他手中握著的药瓶倒在手上,温柔的擦拭著双颊肿胀的部份,也平息了他内心的怒气,炎终究还是舍不得他的,他对他的情依旧存在。
两双眼凝视著彼此,空气变得沉重,时间彷佛在他们周围停止流逝,彼此的跳动声明显传来,是心的跳动,还是情愫的悸动,亦或著两者都有。双唇何时触碰到了彼此柔软的双唇,既熟悉又令人陶醉,缠绕著彼此的孤寂的灵魂,最深处的情慢慢的延伸开来。
家族的传承,血约的无情,炎唤回了理性,推开了诸葛昊,回到属於他的暗处,他是他的影子,他的影子护卫。
诸葛昊仍留恋著炎所残留下来的触感及气息,是什麽样的感觉在心中肆溢,微妙的令人迷恋,他伸手缓缓抚摸著炎在他身上的残痕。
此时一名仆人走进来道:「驸马爷,外头来了您指腹为婚的未婚妻。」说罢这名仆人离去後,诸葛昊不禁头疼,他何时多了一位指腹为婚的未婚妻了。
他无奈的走到了大厅,看见李家老爷气愤的坐在正位上,妞儿在一旁安慰著正哭泣中的雪兰还不时斜眼瞪著他,站在诸葛昊面前一位纤弱的身影,她应该就是他指腹为婚的未婚妻吧,但是他从来没有印象自己有什麽指腹为婚的未婚妻。
只见那纤弱的身影转过身来就扑进诸葛昊的怀里道:「相公,人家终於找到你了。」粉嫩的脸蛋抬起头来,水汪汪的大眼望著诸葛昊开怀的笑著:「人家是彩莲,你忘了人家喔?」诸葛昊连忙推开在怀中的彩莲,他可没有印象有认识过哪位姑娘叫做彩莲的,岂料彩莲双手怀绕著他的颈子在他耳畔道:「想要离开这里,就得跟我好好演戏。」
彩莲牵著诸葛昊的手对著李家老爷道:「相公在贵府打扰多时,这就告辞。」彩莲没有任何形式上的告别转身就拉著诸葛昊离去,李老爷气得拍著桌子喊著:「来人,把这对狗男女抓起来。」
09
彩莲原本水汪汪的大眼顿时成了一双犀利的眼神,声音原本的娇柔的女声转变成了低沉的男声道:「让你几分,倒开起染房来啦。」彩莲乌黑的发色慢慢的由黑褪色成了鲜红的发色,上前来的仆人看了惊慌的大叫著:「有妖怪。」纷纷都退步逃走。
炎立刻从屋梁上跳了下来从彩莲手上将诸葛昊拉进怀里,拔起白龙剑对准彩莲,妞儿也拔出腰上的配剑冲到彩莲面前对准著她,大声道:「妖孽,来这边做什麽?」
「呵呵。」彩莲发出阴寒的笑声令人不寒而栗,奸险的道:「妞儿,看看你身後的人。」
妞儿不解的战战兢兢的缓步绕到彩莲侧身後,竟看到原本坐在正位上的父亲成了一只丑陋的禽兽,不像狮子也不像狗,模样令人反胃,它周围还不断冒出黑色烟雾,而原本坐在一旁的雪兰身上长出六只脚,嘴里还不换低落著口水,妞儿吓的往後退了几步。
雪兰发出笑声道:「真没想到暗坤竟然醒了,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对付艾克,然後吃掉魔王?」雪兰伸出最前端的脚指著站在暗坤身後的炎。
「哈哈哈。」艾克的笑声回盪四周,他曼条斯理的从门口走进来,走到暗坤身旁看著雪兰道:「就凭你们也想对付我,也未免太自不量力了吧?」
暗坤看著艾克孤身一人近来,好奇的问:「你那小仙呢?怎没跟你在一起。」
「那没用的小仙,早就躲起来了。」艾克无奈的道,刚一感觉有强烈的妖气,青君就躲进结界去了,还要他多保重,都说他是没用的小仙还不承认。艾克想著青君的事情所露出来的表情,暗昆看了意会的笑著,想必这艾克也体会到什麽是情了吧。
诸葛昊难以置信的看著眼前从人变成妖孽的景象,难道之前所看到的仙兽不是场梦,而是真实的发生在他身上,他不解的问:「这究竟是怎麽回事?」
雪兰凄厉的嘶吼著:「怎麽回事?要怪就怪谁叫你要和魔王一起轮回,注定要和他一起被我们吃掉。」说罢周围出现蜘蛛丝缠绕周围,妞儿瞬间被蜘蛛丝缠绕全身高高的飘浮在空中,只剩那双无助的眼神。
艾克在周围设下界线使蜘蛛丝无法靠近炎和诸葛昊,暗坤狂笑著冲向雪兰,双手泛著一团的红光挥向雪兰已变蜘蛛的身体,雪兰瞬间分裂成千万只的蜘蛛爬满周围。李老爷这时冲向艾克,黑色的烟雾包覆整个界线,艾克冲出界线消失在黑色烟雾内。
炎紧握著诸葛昊,对著四周黑色的烟雾不敢有所大意,顿时,两人腰上的黑鸣剑和白龙剑发出共鸣,一道深沉的声音响起:「拔剑!」两人不约而同的拔起剑,霎时未看过的剑法在脑海中闪过,彷佛有人在眼前挥剑,不同的是闪过的剑法竟能一一被深刻在脑海里,往如已经练过数百回似的,这些剑法刚中带柔,柔中带刚,挥过之处威猛不逊。
炎和诸葛昊冲出烟雾,诸葛昊冲向正在跟暗坤搏斗的雪兰,炎则冲向正和艾克厮杀的李老爷,两人挥著脑海中闪过的剑法。
李老爷和雪兰不以为意的用手挡住迎面过来的剑,认为只不过是人界普通的宝剑能耐它们如何,岂料挡住剑的手应声被砍断,雪兰吓得步步後退道:「怎、怎麽可能,人界的宝剑竟有这股力量。」被砍断的伤口有如火焰燃烧般的疼痛,雪兰痛的在地上打滚,李老爷见情势不对赶紧跑出外头,艾克紧跟在後头追了出去。
暗坤无情的向地上的雪兰挥掌下去,雪兰凄厉的哀痛声,让被困绑的妞儿不忍的留下泪来,就算雪兰是妖怪,还是她的表妹啊,暗坤看了解释道:「这妖怪只换化成你的表妹,你真正的表妹在别处。」暗坤说罢惊讶著自己会说出这番话来,认识冥王後,连对软弱的人类都有了怜悯之心。暗坤想到冥王,荆棘刺骨刺痛全身,却也无法摧毁坚定的情。
诸葛昊解开妞儿身上的蜘蛛丝,妞儿冲到暗坤面前问:「那我爹爹和雪兰呢?」她但愿他们都无事。
暗坤道:「我不知道。」妞儿无助的靠在诸葛昊怀里,炎不愿多看的转过身,诸葛昊瞧见连忙推开妞儿,他不想让炎有所误会。
妞儿无助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片刻,一名仆人冲到妞儿急著道:「小姐,我看到老爷和雪兰小姐躺在後花园,他们…」妞儿未等仆人说完话就迅速的跑出门口,她要看他们才能够安心。
诸葛昊跟了上去,炎心里不是滋味的跟在後头,心里想著:「昊应该要在意我,为什麽还要追著妞儿出去,昊,你可知道我看在眼里有多心痛?」无法倾诉的言语,他不能有多的情愫存在,这是现实的残酷。
诸葛昊跑到後花园後,李老爷和雪兰躺在一堆草丛上,妞儿跪在地上哽咽著:「他们都死了。」妞儿失控的哭泣著,诸葛昊拿出怀中的帕巾想递给妞儿,但是看到这条黑色的帕巾是炎给他的,於是作罢又把帕巾收回怀里,伸手拍著妞儿道:「节哀顺变吧。」妞儿被诸葛昊安慰,不顾一切的倒在他怀里痛哭失声,诸葛昊不忍推开她,就顺著她把胸口的衣服都给哭湿了。
炎站在诸葛昊身後,看著他们相拥的情景,内心酸意和疼痛交错著,他不愿再看下去的撇过头,他不能上前拆散他们,情的无奈,命运的毒手,他是他的影子,他的影子护卫。
诸葛昊帮著妞儿安葬李老爷和雪兰,几日後便默默的离开李家,踏上前往武林大会的日子,圣武教的人都在等著他,他不能在此有所耽搁。
诸葛昊走在森林中的小路上,周围寂静的只剩鸟儿脆耳的声响,他无趣的踢著路上的小石子,想著要如何才能把躲在暗处的炎给引出来,只要有炎在,他就不怕寂寞了,一个步伐踉跄,诸葛昊勾到路上突起来的石子,著时五体投地的倒向前方,他疼痛的看著脚踝逐渐红肿,哀号的道:「好痛啊,我脚肿了起来。」
许久,诸葛昊没见炎现身,心里暗想著:「难道是之前我骗过他,所以他这次也认为我在骗他?」他不甘心的道:「这次是真的啦,怎会有人这麽没良心,眼睁睁看著我脚红肿,都不理我。」说罢一某再熟悉不过的黑影出现在面前。
炎半跪在地上看著诸葛昊红肿的脚踝,懊恼著自己刚才竟怀疑诸葛昊在骗他,他轻柔的摸著红肿的脚踝,就立刻听到诸葛昊哀号的道:「好痛,别摸啦。」听在炎耳里,内心却比诸葛昊还痛,是他没留意才会让他扭伤脚踝,一切都是自己的错。
炎行运内功摸著红肿的脚踝,趁诸葛昊一个不注意将稍微移位的脚踝扳正,诸葛昊疼痛的倒向身後的地板,双手捂著因为太过疼痛而流出来的泪水,炎岂会没看到,他拉开诸葛昊的双手,诸葛昊急著道:「男人哭不行吗?」
炎不发一语的吻著他脸颊上滑落的泪水,诸葛昊又惊又喜的凝视著炎,惊的是炎竟没有取笑他,反而还吻著他,喜的是炎对他有情,不会丢下他而离去。
炎将诸葛昊抱在身後,走在森林的道路上,阵阵的微风吹拂在诸葛昊的脸上,他高兴得双手环绕著炎的脖子,闻著属於他的气息,听著他规律有序的呼吸声,如果能够这样背著一辈子该有多好,他现在多麽希望这是条永无止尽的山路。
炎一路抱著诸葛昊,理性和感觉不断交战中,诸葛昊脚踝受伤,抱著他走山路是臣子应尽的责任,但是诸葛昊呼吸的气息吐在颈子上,让他更舍不得放下他,更无法只做他的影子,他的影子护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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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的森林只有两人的呼吸声交错著,偶尔传来几声脆耳的鸟声,霎时传来马蹄声响伴随著一道尖锐的女声:「昊哥哥,你给我站住,你竟对我始乱终弃,把我妞儿当成什麽人啦?」
炎和诸葛昊同时阴沉了脸,两人未发一语却有著相同的心思:「这妞儿,怎麽来了?」诸葛昊更是头疼,他和妞儿连开始都没有何来的始乱终弃?
妞儿驾著马从远处就轻身飞跃来至诸葛昊的身旁,瞧见炎背著诸葛昊不解的问:「昊哥哥,你怎麽了?」
诸葛昊未回答妞儿的问话,倒是无奈的问:「妞儿,你怎来了?」
妞儿羞涩的扭动著纤弱的身子,低垂著头娇低的道:「人家是相公的人,相公到哪,妞儿就要到哪。」
「妞儿,我和你只是误会一场,你还是快回去吧。」诸葛昊挥著手示意妞儿快走,岂料妞儿反而紧握著他的手道:「昊哥哥,人家跟定你啦。」
「妞儿,我向来都孤身一人也习惯了,身旁跟著一位姑娘实在奇怪,况且我这趟是要去武林大会,不是要去游山玩水的。」诸葛昊劝著妞儿,希望她能听进耳里几分。
「正巧,我也要去武林大会见我师父呢,这样我们就算同路啦!」妞儿高兴的更是挨著诸葛昊的身体。
「妞儿,你…」诸葛昊未说完话,就听见炎冷冽的道:「主人,您脚受伤,正巧妞儿小姐有骑著马来,您就和她共骑,炎会在暗处保护著您。」说罢炎将诸葛昊抱至马匹上,诸葛昊不肯松手的紧抓著炎的手臂,双眼凝视著炎诉说著他有多不想离开他,炎撇过头,他明白再看下去,会放不开他,无情的甩掉紧抓著的双手,不敢直视他迷恋的人儿可能已经充满了受伤的表情。
炎迅速的跳至树上躲藏起来,心痛的想著:「再多的受伤,再多的疼痛,都由我来承担,昊,我终究是你的影子护卫,能和你共结连理的不是我。」残酷的现实只能在命运前无声的哭泣。
诸葛昊难受的品尝著孤寂的滋味,终究是抓不到他的人,残留的温度讽刺著他的执著,曾几何时他在乎著他,想要他,甚至他的心,这就是自古让人可爱可恨的情吗?情字下笔如此简单的笔划,品嚐起来却是如此沉重的复杂,炎不是女人,而他竟对他有了情,悖德的情,堕落也好,沉伦也罢,一切都是甘之如饴。
妞儿不明所以的上马,柔软的身子靠在诸葛昊的怀里,浓艳的胭脂香令他怀念起炎身上的淡香,想要抱住的不是眼前纤细的身躯,而是宽阔令人眷恋的身躯。他的双眼,他的气息,他的声音已经紧紧缠绕在心头,无法解开。
诸葛昊看著眼前的妞儿,无奈的轻柔推开她,道:「妞儿,男女授受不亲。」
「昊哥哥是我相公,有什麽关系嘛。」妞儿不顾诸葛昊的拒绝,更是靠近他怀里,这个怀里,将会永远属於她的,他是她想要依靠终身的男人,当初在擂台上的相遇,原本以为他是个无赖,但之後爹和雪兰的後事都是有他的帮忙,他在她身旁给了她无形的力量,让她从悲伤里挣脱而出,也让她明白他不是自己所想的那般无赖,他是不可多得的君子,如果不好好把握机会,让别的姑娘抢了,她必定会後悔不已。
「妞儿!」诸葛昊轻叹道:「我和你都未拜堂,何来的夫妻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