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浪 第二部+番外【有前部连接】————viburnum
viburnum  发于:2010年05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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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

  “可人情总是要还的对吧。”梁尚君接着话茬,可他没想到自己的话被对方否定了。

  “不,我是说,可你……”

  “我怎样?”

  “你……你又何必总把我当个女人似的,看的那么严……只是去探探情况,总不至于受伤什么的……”说这话的时候,他声音很小,口气也有些不快,不过,梁举人听得很是心花怒放。

  “受伤与否放一边儿,我拦着你看着你,是因为我在乎你呀。这还用问么?”斯文人很斯文的凑上前去,用不那么斯文的眼神盯着脸红的小哥,“说过一万多回了,我非要你不可啊~~”

  “可、可你是男的呀!”任天楠抬起头来了。

  “这我表示赞同。”

  “是啊,所以说……”迟疑了一下,他终于还是开了口,“所以说,这本不应该如此的吧……你若是女子,我尚且可以娶……”

  “哎——停停停停停!!”举人老爷突然间就听不下去了。

  这位小兄弟在说啥?什么叫“你若是女子”如何如何?那个尚未完全说出来的字儿莫不就是一个雷霆万钧的“娶”?

  等、等会儿吧……

  “你刚才,说的是……”梁尚君表情怪异的笑着,“若我是女子,你尚且可以……怎样?”

  “……娶你啊。”

  我的老天爷,他说的果然是那个字。

  “不是,你没明白,我也没明白。这里头有问题……你听我说啊……为什么,是你……娶我?”

  “当然是……因为我是男人啊。”

  梁尚君比刚才还仔细的看着任天楠的脸。

  那是一张干净的,年轻的,漂亮的脸,以及一脸特别认真的在困惑并困扰着的表情。

  “那你怎么不说,若你是女子,我尚且可以娶你?”

  “都跟你说了……我是男人。”

  “那我也是啊!”

  “所以不可能啊……”任天楠的表情有点急了。

  “……你先让我镇定镇定。”扶着太阳穴,皱着眉,举人老爷难得犯了愁。啊,明白了,原来如此,任天楠不肯接受他们俩之间的事儿,闹了半天归根结底最主要的理由是,他不能娶他?!

  “你镇定着,我去收拾东西了。”感觉对方似乎是总算明白了自己的话,任天楠红着脸迈步往自己住的跨院儿走,他想要赶快离开这种尴尬境地。

  不过,才走出没几步,梁尚君就追了上来。

  “站住!”绕到前头,一伸手拦住了任天楠的去路,梁尚君清了清嗓子,“那个,我可否从另一个角度来理解你说的话?”

  “怎么理解,不可能还是不可能啊。”皱眉看着面前这个不知为何竟然在笑的男人,任天楠着实不懂他怎么会有那么强大的自我复原能力。

  “可能与否先不说。”梁尚君咧开嘴,努力控制着不让自己笑得像个市井,“我又能不能当作是……你在告诉我,你本是有与我好到一块儿去的意思的,只是碍于你我皆是带把儿的,无法承袭彼此家中香火才百般抗拒?”

  “……你、你怎么这么想我的话?!”任天楠几乎脸上喷火了。这都是什么啊!他在说什么?他知不知道他说的都是什么鬼话啊……

  “哎你就告诉我是不是吧。”那个嬉皮笑脸的劲儿又上来了,梁尚君眼睛里放出饥渴的光来,“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我就知道我追着你腻着你这么久,你不可能不动心,有道是‘生磨硬泡,只一心求得正果;死缠烂打,任凭他铁石心肠。’哎我说我那小兄弟,你打心眼儿里,也想过我这个人还是不错的吧?啊?”

  “烦都烦死了,何来的不错二字!”任天楠听不下去了,他这次狠了狠心大步往院子外头走去,那斯文败类多一句废话他也不想听了,“要是你也打算帮杜安棠,天黑之后客栈见吧!”

  “啊?客栈……哎,你知道是哪家客栈嘛?”梁尚君还是跟上来了。

  “永祥。”

  “你怎么知道的?你偷听啦?”

  “那又怎样。”

  “你不是老实孩子嘛,老实孩子还听人家窗户根儿?”

  “又不是我刻意去听的!”

  “那也是听了呀~~”

  “你烦死了!”

  “哎我说你走慢一点儿呀~”

  “滚!别跟着我!”

  ……

  举人老爷跟在小院工身后,两个人都快步朝同一个方向走去,虽说一个是在追,一个是在逃。追的那个,追得乐此不疲,至于逃的那个……似乎,也并非发自内心在厌烦这种追逐的吧。

  任天楠终于还是跑去刺探军情了。

  他现在正置身于那家不大不小的永祥客栈,跑堂的伙计点头哈腰站在他面前。

  “客官您来的不凑巧,今儿个住的太满了,不是我小店家不想做生意啊,确实是,不信您看看,连楼上带楼下,三十多间房一间没剩啊。哎客官要不这样吧,您受累多走两步,就挨前头不远还有个福来客栈,挂一串儿大红灯笼那个,您走一会儿就到了。”

  任天楠直脑袋疼,怎么离开梁尚君的家,他还是能到处遇见话唠呢……

  “我不求住上房,随便收拾出三尺宽能睡一夜的地方就行了。”想着离开了这儿,上哪儿去打探风声啊,任天楠试图通过降低条件要求达到目的,“或者你给我在后院儿牲口棚收拾出一块背风的地方来,地上有稻草能让我凑合一宿,我也就不多走那几步路了。”

  “啊?嘿——您倒好伺候,那行,我给您在后厨找块儿地方得了,那儿最起码还有炉子能暖和点儿,可您就是别嫌厨子过来过去的吵人啊,人家住店的一句话让做夜宵,我们就得做去啊不是嘛……”

  “行了行了,我知道。”任天楠揉了揉太阳穴,看伙计上后头收拾地方去了,便很随意的跟掌柜的搭话,“掌柜的,你们这儿住着安全么?我虽说没带着黄金白银,可哪怕一两个铜子儿,落到贼人手里,也终归亏得慌。”

  掌柜的听完,花白的几根山羊胡撅了起来。

  “您说哪里话啊客官!我们这儿可是老店,童叟无欺兼并安全,伙计们半夜还有一次查房,保证您丢不了东西。”

  这话说完,任天楠没说什么,倒是不远处传来一声低低的冷笑。

  回头去看,就在身后隔着几张桌子的位置,靠窗坐着一个年轻人。不高不矮,有点儿瘦,眉眼儿挺清秀,也是一身行路商人的衣着。正一杯小酒几碟小菜吃着,脸上的冷笑还没完全收起来,见任天楠回头看他,也没刻意改变表情,只是低了头闷声吃菜。

  想了想,任天楠终归还是走过去了,他背对着掌柜的,轻轻坐在那人对面,然后在对方又抬起眼皮时很平和的问了句:“请问这位先生,可是行脚的客商?”

  “是啊。”那人答应的简单。

  “那……”压低了嗓音,任天楠微微皱眉,“时方才掌柜的说这儿安全,我听您似是有所不满,莫非……”

  “……咳。”叹了一声,这人摇了摇头,“不瞒您说,我们就是在这儿丢了东西的。可并非我啊,是我一个朋友,他身上一块玉佩不知何时就让贼顺了去。我们是初来乍到贵宝地,也不敢声张,怕是有别的贼人在旁边看着动静。唉……要说那玉佩,可真是件好东西啊……”

  “哦,玉佩丢了啊……”心中暗暗高兴着,任天楠继续不露痕迹的追问,“那,您那位朋友是否去报官了呢?”

  “报什么官呐,又不是此地人氏,沿途还有生意要做,此处只是暂留,官儿老爷还不一定管呢,就算管了,我们也没时间老跟这儿等消息啊。”那人边说边摇头,一脸的不爽。

  “也是。”任天楠不再多说了,他沉默了片刻,管跑堂的要了一壶酒两个菜,说是要跟这位兄台喝两杯,不管怎么说,相逢即是有缘。对方答应的倒是很痛快,酒菜齐备之后,俩人便你一言我一语的聊开了。

  第十一回

  聊天好说,你有来言我有去语,关键是怎么把话头套出来又不令人生疑,任天楠反复衡量一再小心,终于把话引到了正轨上。

  “要说,丢了好东西,您那朋友心里肯定不舒服得很吧。”

  “那是啊,打从昨儿起,他这心里头就不宣份了,这不嘛,昨儿个一顿闷酒,今儿还挨屋里头睡呢。”说到这儿,客商又叹了口气,“要说也是,这事儿搁谁身上谁也舒服不了。我还得念万幸,幸亏当时我没动心思买那块儿玉佩。”

  “……是哈,那么贵的东西。”任天楠说着,喝了口酒。

  “嗐!您不知道!”客商突然抬高了音量,“那玩意儿还真不贵!应该说特便宜,可不管便宜不便宜,都瞒不了我们俩这眼睛啊,一看就是好东西。”

  “哦,那人家干吗卖啊,何不送到当铺什么的……”

  “您听我说呀。”打了个嗝儿,客商神秘兮兮凑过来,“我这么估计着,那卖主也是来历有问题,您想啊,一个脏了吧唧的跟个要饭的一样的人,手里头拿着这么块儿宝贝,总不能是大街上捡来的吧,十有八九……那是偷来的。”

  “偷……”

  “唉,该是你的跑不了,不该是你的长不了。这东西看来就不该落得他手里,这不,又让别人顺走了吧。”

  客商一顿感慨,任天楠便顺嘴搭音的安慰了几句。他不再多问了,行了,到这个程度已然可以了,再问下去,怕是谁都要听出来是在打探了。

  本想就此打住,在客栈里再多溜达溜达看看情况,可谁知到吃完了饭,他竟然被那客商酒逢知己千杯少的给拉住了,说是都在江湖上跑,路遇便是有缘,确实是不忍心看着这位兄台去后厨窝着,不如就干脆跟我们俩在一块儿挤挤得了。

  跑堂伙计跟掌柜的当然是无所谓谁与谁挤在一起,不占用他们的后厨空间终究也是好事一桩,于是,本还想推辞一下儿的任天楠,最后还是让那客商拽着回了屋。

  一进门,扑面而来的就是一股酒气。

  躺在大通铺上头的一个又高又壮的黑脸儿汉子正在呼呼大睡,鼾声震天。听见进门的响动,却突然睁开了眼。

  “老曹?!”

  “嚯,你吓我一跳!诈尸呐?!”被叫做老曹的客商给了刚从床铺上翻身起来的家伙一脚,“赶紧的,见见这位大哥,姓任,任天楠。任兄,这是老朱,我们俩同乡,一块儿做买卖。那丢玉佩的就是他。”

  “嘿嘿嘿!你专门儿揭我疮疤来的是嘛!”老朱很是郁闷,边往旁边挪,好腾出地方来给人坐,边冲任天楠打了个招呼。

  仔细看着眼前这个人,任天楠在心里头点了点头,嗯,就是他,跟后来梁尚君转述的梁小妹看见的五官相貌分毫不差,那张大嘴还真是一看就知道容量不小。

  也冲对方客气了几句,任天楠坐下了。

  那天夜里,他确实住在了这家客栈,既然说了要打探,而且成功跟这两人认识了,就不如住下,兴许就能有什么意外收获呢。可直到洗洗睡了,旁边两个人此起彼伏鼾声如雷,他也没再多问出些什么有用的,本想起床去外头避避酒气的侵扰,却没想到让旁边的老曹一个翻身凑过来,连胳膊带腿都搭在了他身上。

  任天楠差点儿吐了。

  那都不知道临睡前漱漱口的嘴,就冲着他的脸喷涌着酒臭,加上晚饭凉菜里的蒜汁……

  努力屏住了呼吸,任天楠尽量小心往旁边挪了挪。

  他挺痛苦,不过同样想要打人的不止他一个。

  屋顶上,一块被掀开的瓦片,一双冒着杀气的眼睛。

  梁尚君就在上头,夜黑下来之后,他也潜入了客栈,蹲在墙头,远远的眼见着任天楠被拉拉扯扯进了客房,他就火撞顶梁门了。然后现在又看见那客商烂醉如泥压着任天楠睡觉,他就更是想要杀人。

  “好小子啊……我还没这么跟他同床共枕过呢……竟然让你抢了先手占了便宜……”咬牙切齿低声念叨着,他忍住了一飞镖下去先在那死猪脸上留个纪念的冲动,又掀开旁边的两块瓦,他捡起一颗小石子扔了下去。

  石子正落在任天楠胸前。

  心里一惊睁开眼,正透过交错的椽子看见房顶上那个冲他招手的贼。

  那贼进一步冲着他勾了勾手指头,脸上没有引诱的笑,倒是充满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叹了口气,任天楠翻身起床,看旁边两个人都睡得安稳,他轻手轻脚下了地,推开门,见走廊里四下没人,只有后院儿马棚有伙计给马匹添夜料的响动,便纵身一跃攀上了廊柱,然后翻上了屋顶。

  他的动作并不算轻盈,至少跟某些人比起来是不够轻盈的,脚下一滑,半块瓦险些被从屋顶上蹬了下去。

  一只手突然伸了过来,把有些摇晃的任天楠牢牢抓住了。

  “就算是同级相斥,也不至于我一靠近,你就往下跌吧?”说着混话,梁尚君在把那大宝贝儿抱在怀里的同时浪笑出来,“我倒觉得你应当是跟我最相吸的磁石呢~”

  “哪个要吸你……”都不知道自己话说得有多令那流氓遐想,任天楠拽了拽衣襟,推开想帮他紧紧腰带的那双爪子。

  “你不吸我,让我吸你也成啊,这不是一样的嘛。”斯文败类先生挑着嘴角,低头看着任天楠腰带以下的某个部分。

  若不是顾及正在屋顶,又是夜深人静不便大声喧哗,他真的要不管不顾开口骂人了。

  “……算了,先告诉你我探听到的内容。”叹了一声,任天楠找了个平整地方坐下。

  “洗耳恭听。”梁尚君凑过去坐在旁边。

  “那黑脸膛的人姓朱,就是他买来的玉佩,后来你不是说让你妹妹顺走了嘛。他是从一个很落魄的人手里低价买来的,据他那个同乡老曹说,是在省城买的。”几句话说完,任天楠想着还有没有什么重点内容漏了丢了,“大概就是这样,老曹说,看卖东西的那人不懂行,只是想低价出手,像是偷来的不敢总留在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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