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浪 第二部+番外【有前部连接】————viburnum
viburnum  发于:2010年05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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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浪----viburnu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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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浪 第二部 梁上非君子


  这是传说中的桃花浪的第二部,其实就是里头流氓文人梁尚君和小刺客任天楠的后续故事,一直等这个文的,或者是初来乍到的同学,感谢大家捧场,跪。

  楔子

  天将晓。

  任天楠躺在床上,头晕目眩徘徊在梦与醒之间。

  昨夜是举人老爷的文章会,一群虽是文人却并非穷酸,反而一个比一个有钱的家伙凑到一堆儿,诗词歌赋,香茶美酒,折腾到月上东山。

  下人们忙坏了,端茶送水自不必说,偏偏他梁尚君还想出了什么主仆同乐共饮佳酿的馊主意,结果,本不胜酒力的任天楠,自己把持住了,却被喝醉了的同僚们灌了好几杯。

  原本就空着肚子,再加上热辣辣的东西侵袭肠胃,没多一会儿他就只剩了撤席的力气。

  小心维持着还算稳当的步伐回到自己屋里,他洗了把脸就拉过被子蒙头大睡。原想是靠睡觉驱散酒气,谁知第二天醒来之后酒气还萦绕在太阳穴两端,阴魂不散……

  半眯着眼,看着床对面的雕花窗,看着纯白的窗户纸,他叹了口气。

  透进来的应该还是月光吧,要么就是日月替班的交互光辉,后院儿马棚老李他媳妇儿养的那只大公鸡还没有打鸣儿呢。再躺一会儿吧,等听见鸡叫,他就起床,轧草、喂马、扫地、挑水,还有……

  脑子又渐渐模糊下去了,浑身软绵绵的任天楠用手背挡住了想要从窗外透进来的光。

  这个难得醒不过来的人,是有些来头的,他并非像梁举人府上其他院工或是丫鬟那般由亲戚介绍或是本地招收,他是被抢来的。

  对,完全可以这么说,他是好像被流氓盯上,强行逼婚的大姑娘那般,硬是从自己那寒酸无比的家,被劫到富丽堂皇的举人老爷府邸的。这话,还得倒回去一两个月说。

  那时,他所在的县城里出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案子。县太爷刑阿贵跟师爷串通一气,先是阴谋暗算,后是买凶杀人,目标只有一个,就是毁掉衙门口的大班头——沈锦屏。只皆因沈班头刚正不阿,屡次对刑老爷断案不公直言不讳,触怒了老家伙纤细的神经,于是,几个人插圈儿做套儿,把沈班头投进了大牢。

  要说这两个万恶之根源倒也还算聪明,因为他们找来了任天楠先是在监狱里假装犯人进行偷听,后是半路途中夜袭,想要把押解的沈锦屏斩于刀下。

  要说这两个万恶之根源也不能算是聪明,因为他们忘了就在这小小的县城里,有个比当朝宰相贼心眼子还多的杜安棠一心打算把沈锦屏救出来,也忘了押解途中有个比飞天耗子还手脚麻利的贼护驾帮忙。

  一趟下来,偷鸡不成蚀把米,县官儿也好,师爷也罢,都成了那借不来东风的周郎,一个回家务农,一个刺配外省。沈锦屏的官司了了,杜安棠的买卖赢了,任天楠的罪责免了,梁举人……

  梁举人到底得了什么好处呢?

  似乎没有得到什么实际的利润,也似乎就是因为这样,内心不平衡起来的举人老爷,忙了一道功劳匪浅的斯文败类,在任天楠身上动起了脑筋,他要伸手抢了。

  其实这么说梁尚君一点儿都不过分,他就是个贼,一个表面上迈着方步摇着纸扇张口文章诗词,闭口礼义廉耻的举人老爷。在当地,他有他颇高的政治影响力,即便是新来的县太爷都要敬畏他三分,因为他上有功名,吃着爷家俸禄,下有财力,站着房躺着地。试问从古至今哪儿有大财主不跟官儿打成一片的?可我们这位梁举人偏偏懒得结交官场人物,除了省里的韩大人因为过去有过交情,尚有些来往,其他朋友,都只是文友而已。

  然后,就是这个看起来很清白的梁尚君先生,这位高尚的君子人,每每到了夜静更深,就成了一身夜行衣犒,翻墙越脊专门窃取人家压箱底儿宝贝的贼。

  他不偷钱,专偷自己喜欢的玩意儿,什么古玩字画,宝剑玉佩,哪怕只是谁家老爷子手上一对儿揉了十来年的铁球,只要让他盯上了,也就到了跟原有主人说永别的日子了。

  这些年来,梁尚君从未失手,也一直没有对手。

  他天生来的,就是个贼。

  知道他是贼的,据任天楠所知有三个人。

  第一个,就是馨茗斋茶庄的少东家,杜安棠,这个嘴上刁得能把人活活噎死的茶叶贩子。

  第二个,就是衙门里仍旧在当六扇门总班头的沈忱、沈锦屏,这个看似一介武夫,实际却别有一番头脑的官差。

  第三个么,就是他自己了。

  而自从得知这家伙是个贼之后,他就一直没得着好果子吃。

  最初相遇的时候被捆个结实扔在屋顶上晒月亮只是个引子,那之后被逼疗伤和屡遭调戏让任天楠每次想起来都咬牙切齿哭笑不得。至于官司结束之后,回到家,看见家门上贴着一对封条,封条上写着四句淫诗时……

  他只想操刀剁了那个流氓文人做馅儿。

  “小郎君莫心焦,全套家私哥替你保管好。

  大丈夫把扇摇,暖阁之中哥等你投怀抱。”

  任天楠一把就把那对封条扯下来了。他推门进屋,屋里空空如也。

  好啊……好你个贼啊……看来你是真准备逼良为娼了啊……

  把牙咬的咯吱吱响,任天楠转身大步朝着举人府杀了过去。

  迎接他的,是那张该死的笑脸。

  梁尚君一身晃人眼的鹅黄色缎衫,一把象牙骨的垂金折扇,原本就透着邪恶的丹凤眼眯成一条线,高挑的眉梢和嘴角都表达着阴谋得逞的快感。

  “唉呀呀……岂敢岂敢,劳烦小哥你自己跑来,我原本还想派家丁过去接你呢,要说这一路上单靠走的,还真是不近呢。”

  “少废话!”任天楠没有在意旁边丫鬟奴婢低着头的窃笑,他火儿了,“你连我家桌椅板凳都搬走,到底居心何在?!你、你要把我逼迫到什么程度……”

  “嗳~~~别急嘛~~~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啊?气大伤身,肝火贯两肋,怒气乱心神呐~”

  “乱个屁!”任天楠现在真的有一种被“贯”了的感觉了。

  他本来是想殴这个混球一顿,然后收拾东西走人的,可他转念一想,意识到自己的功夫似乎远不及这个贼,又想干脆骂他一顿先痛快痛快,又发现似乎自己天生质朴的表达方式根本敌不过那张巧舌如簧的嘴。

  于是,最后的最后,他只能反复强调着一句话:还给他家私,还给他清静。

  可要知道,天都不肯随人愿,人更不可能那么容易放掉自己想弄到手的好东西了。

  尤其是梁尚君这种连核桃都不愿意放过的角色。

  他给任天楠的回答是一把笤帚。

  然后是一个难得一见的,认真的表情。

  “你父母双亡,原来指使你的人又不在了,以何为生啊?不如干脆在我家里做个长工,扫扫地喂喂马,轻松自在,只要我这个举人一天吃着爷家俸禄,就一天不会短了你的嚼谷。”

  任天楠愣住了。

  这个人……难道是在认真的说这种话的嘛?

  “啊哈,当然了,你若是想让我用其他方式给你工钱,我倒是很乐意配合你一下儿,你自己也可以选择更细腻的工作内容,除了扫扫地喂喂马,还可以在我洗澡的时候给我擦擦背,在我睡觉的时候给我暖暖床……”

  任天楠抓过扫帚,转过脸,迈开步,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梁尚君的视线。

  那之后,他留在了举人府。

  说不好原因,也许,是他喜欢那种人人都拿他不当外人的良好氛围,也许,是他终究还是想过平稳安生的日子,又也许……

  是他仅仅在贪恋那张柔软的床。

  梁尚君是搬走了他的全套家私没错,但是惟独给他换了一张床,一张铺着干净温暖柔软褥子,盖着厚实舒服松软被子的大床。

  从小到大,这是他唯一一次,睡上了这样的床铺,想到家里过去那张冷硬的床和边角露着破棉絮的被褥,任天楠闭上了眼。

  他责怪自己的贪婪与愚蠢,却怎么都不忍心离开抚摸着新被褥的指尖……

  托被褥的福,梁尚君留住了任天楠。

  然后,从第二天起,他开始算计着从这位小哥身上捞好处了。

  就比如几乎隔三差五就要出现一次的……清晨鸡叫响,飞贼鬼压床。

  感觉到一个黑影窜进屋里,本打算像每次似的抬脚准备踢人,却感到浑身无力,想起来自己似乎还在醉着,任天楠一股邪火没处可发。于是,他就只能边努力睁开眼,边用胶着到一起的思维考虑着对策。

  梁尚君靠过来了。

  梁尚君凑过来了。

  梁尚君压过来了。

  “我说~我的小郎君儿~这一大清早的就一嘴酒气,可让我怎么亲你呀?要是连我一并醉了,酒后乱性可是有辱斯文呐~~”

  “……你何时不有辱你那斯文了?”任天楠挣扎着坐了起来。

  “瞎说。”好像在哄小孩儿一样的笑着,梁尚君解开勒得很紧实的夜行衣的腰带,随后从腰间摘下一个精巧的坠子。他把坠子扔在任天楠面前,继而翘起了二郎腿,“拿着,给你的。”

  “这又是你……”后头的话不必说出口了,这必然是这个贼夜半三更从别人家里顺来的。

  “别提了~昨儿晚上文友会,城东的孙秀才身上挂了这么个玩意儿,真是好东西哎,内里镶了滚珠的鬼脸儿核桃坠子,虽不值什么钱,但是绝对独一份儿,我一眼就盯上了。”梁尚君说得头头是道,“本想趁他回家途中顺来,谁知道他直接去了烟翠楼喝花酒,害得我房顶上等了半宿,看他醉得不省人事晃荡出来才总算得手。”

  “举人老爷何必大费周章,跟着一起进去喝酒不就能早一步得手了嘛。”任天楠叹了口气,翻身起来穿衣。

  “这可不一样,我可是个本分人,小勾阑乃是娼窑妓院,去不得,去不得。”

  那个连连摆手的样子,让任天楠控制不住从鼻孔里哼了一声,穿好外衣,他抓过被子上扔着的核桃坠子,塞回梁尚君手里。

  “拿回去,我不给你窝赃。”

  “哎~~这怎么能叫窝赃呢?!”大惊小怪的口气确实欠打,梁尚君看着任天楠下地穿鞋,伸手去捋他鬓边垂下来的一缕头发。

  “别……别动!”红着脸打开那家伙的爪子,任天楠蹬上鞋,接着迈步往门口走。

  “哎~!这么早,干嘛去啊?”

  “喂您的马!老爷!”没好气的回应了一声,任天楠消失在门口。

  没关严实的房门缝隙里,一股带着清晨微冷的空气钻了进来,梁尚君坐在床边,看着门外略微亮起来的天,低着头笑出了声。

  “月牙儿船是两头高,举人老爷心太焦,惹得院工火气盛,结果这回没摸着~”

  念叨着常被任天楠批判的淫词滥调,梁尚君站起身,准备趁着天还没完全亮透回自己屋里换衣裳,再好好睡一觉,他把那核桃坠子轻轻放到任天楠枕头下面,又稍稍帮着整了整床铺,便一步三摇轻松自在走出了屋门。

  清早的空气足够新鲜,梁尚君做了个深呼吸,接着便背着手往后宅走去。

  “小院工,火气烧,这回失手没摸着,这回不算下回算,下回看你往哪儿跑~~天亮喽~睡觉趁早,睡觉趁早——”

  第一回

  一下又一下,任天楠仔仔细细打扫着院子。

  梁家宅邸不小,但是铺的平整,落叶即使多,扫起来也不费事,迎着刚从云层里爬出来的太阳忙了不到一个时辰,扫干净了两进宅院的任天楠轻轻吁了口气。

  他回头看了看自己的成果,很是满意,落叶被扫到树根处小心堆成了一个个圆鼓鼓的包,待会儿从陈五那儿把昨天交给他拿去清洗的纱网拿回来,罩在落叶上免得让风吹了去,今儿个上午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一半儿。

  任天楠不是富家子弟,没有一身的懒散毛病,从小干活就利索的他对于扫院子这等小事儿可谓是驾轻就熟。整了整袖口,掸了掸裤脚上的灰尘,他稍稍伸了个懒腰。

  早上有些没睡好倒是真的,若不是那个流氓文人的骚扰,兴许他可以多在那柔软到让人只想把脸贴在上头轻轻蹭的被窝里好好再腻歪一阵。不过……算了,倘若真是那样,恐怕他会借着昨夜的酒力又睡死过去。

  他不想耽误了活儿,虽然这个活儿是某些人硬塞给他的。

  “任老弟,我娘叫你~!”

  一声呼唤传来,任天楠应声回头去看,只见马棚老李的儿子正站在月亮门儿旁边儿冲他神秘的招手。

  “哎,这就过去。”有些莫名其妙,可还是先把扫帚放在了一边,任天楠跟着满脸诡异笑容的家伙走向后院。

  “什么事儿啊。”他在快进门之前问了一句。

  “进去就知道了,好事儿。”仍旧在笑的男人拍了一巴掌他的后背,然后冲着屋里喊了一嗓子“娘,我把他叫来了,您跟他说吧!”

  老太太应声从屋里探出了头,冲着任天楠更神秘的招手,皱了皱眉头,还是走了过去,任天楠直到进屋,坐下,才忍不住直截了当问了出来。

  “大妈,您……什么事儿就直说吧,您都把我乐毛了。”

  “这孩子,待会儿你就光剩下高兴了。”大妈继续着咕咕咕的笑声,一双精神到显得神经的眼在任天楠身上打量,继而在真的把他惹毛了之前开了口,“我说楠子啊,你今年多大啦~?”

  “……啊?”任天楠愣住了。

  “问你多大了,二十三?二十四?”

  “……大妈,我二十六了。”被问得都开始脸红了,任天楠错开了眼,不再跟老太太对视。

  “哟~!都二十六啦?我还以为你刚二十出头呢,真面嫩,乍一看呐,就跟十八九的小孩儿似的。”

  “大妈,您到底要说什么啊……”没辙的干笑了两声,任天楠一边问一边暗暗揣度对方的意思,哦,打听岁数,莫不是要……

  “傻小子,大妈是想啊,你都这个岁数了,早就该给自己找个暖被窝的人了吧,啊?”

  “什……”话刚说了一个字儿,任天楠就卡住了,他脸红了。

  其实要说给他说个媳妇儿,并不值得脸红,他是听见“暖被窝”三个字才控制不住血往上涌的。这三个字不久前梁尚君刚对他说过,说的是让他去给他当暖被窝的,于是,这个原本挺市井挺简单挺愉悦的词汇,放在这里就有了十足的令人窘迫的功效。

  任天楠曾愣一下子就站起来了。

  扔下一句“大妈,我不找……那什么的,您甭操心了!”,他逃跑了。

  他直接去了刚要把晾干了的纱网收起来的陈五那儿,说了声“拿走了啊”,就三两下摘下纱网,裹成一卷,大步流星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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