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夜里的声音+番外————四月槐
四月槐  发于:2010年05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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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大家在学校基本都循规蹈矩,本本分分。

  但是,有一位同学,他是特别的存在。

  传说,那位同学只要嘴皮子一动,手指头一勾,就能拉来一大堆人马,一班好兄弟齐上,看谁不顺眼修理谁,当然他本尊也参与其中。

  此人就是苏慕远。

  流言说校办工厂是苏慕远家注资的,蜚语说市里的商业巨头姓苏的就是他们家。

  这种人物传说最经得起八卦炉焚火淬炼,一来二去,传的神乎其神,苏慕远就成了金光闪闪的风云人物。

  说归说,真正见过苏慕远打群架的也没几个,那可不是什么路边小广告,想看就能看得着。关键是很少人敢背着校纪,拿鸡蛋碰石头,去跟他过不去。

  三生有幸,不才在下就曾亲眼目睹过一次。

  记得那好像是在放学的路上,街角处,昏暗的灯光下,五六个人挥着拳头围殴一个。当时只是骑车路过,我只不过减缓车速,想看看围在中间的是哪位仁兄,就稍稍围观注视了那么几秒钟。

  几秒之间,我就被煞到了。

  苏慕远站人堆儿里,跟修罗似得,那眼神冷冷扫过来,差点儿没让我从车子上摔下来,还好我心理素质好,遇事够冷静,在惹祸上身之前,蹬车就窜,迅速消失在他们视野里。

  这么不好惹的人,碰上了,一个字:躲。

  与人方便自己方便。

  麻木地从地上爬起来,我扭胳膊一看,靠,流血了,胳膊肘蹭破了皮,膝盖上也也有点儿疼,估计青了。

  暗啐一口,忍着火气和伤痛,我拉起了车子,推着进了校门。

  进教室前,我靠在门口瞄了下,人已经来了半数,陆烨天坐在位子上,低着头不知道在干什么。

  时不我待,轻手轻脚地溜到自己位子上,我拿出英语书,翻着书页来回看。

  不多时,有片阴影遮住了旁边的光线。

  “来来来,跟我出来。”陆烨天敲了敲桌面,然后走开。

  我头皮一阵发麻,低着头跟他走出教室。

  来到门外,前面的两只脚止步,我也立马跟着停下。

  许久,不见他开口,我踢了踢墙角,规整了下自己的表情,抬起头问:“有事吗?”

  “有,”陆烨天的声音温柔的好狰狞,定定地看着我,“程庭同学,麻烦你告诉我现在几点了。”

  “七点半……吧?”我平时都是掐点儿到教室。

  “我还以为你那儿跟我有时差,或者你还活在过去一小时里,”陆烨天黑着脸,“知道我几点来的么?”

  “我错了……”请允许我诚挚的说声对不起。

  陆烨天挑眉,“错哪儿了?”

  “我不该那么急匆匆地出门,”要是再晚点儿,踩着铃声进教室,现在就没什么事儿了。

  我捂了下胳膊,悠悠地吐了口气:“要不是急着要到学校来,也不会发生那么悲惨的事情。“

  陆烨天皱了下眉,“说清楚!”

  “我不该为了赶时间,就在路上和人飙车玩儿。”

  “飙车?”陆烨天眉毛拧起成了麻花。

  “不飙车的话,就不会和人撞一起,没撞一起的话,我也不会摔倒,不摔倒的话,我也不会把人压着,没压着的话,人家也不会受伤,没受伤的话,我也不用陪人去医院。”我侧了一下身靠在墙上,抬起受伤的胳膊,拿手捂住眼睛。

  胳膊被人拉开,陆烨天指着我的伤口问,“这是跟人撞一块儿弄的?”

  我点了下头,看着他的脸,十分认真万分悲痛地说:“对不起,让你等那么久,明天我会按时到的,哎!干嘛干嘛?”我还没说完,就被他拉起胳膊,“疼!放手!”

  陆烨天抓起另外一只,“去校医室打个针,包扎一下消消毒。”

  “不用吧!就擦破点儿皮,打什么针啊!”

  “狂犬病疫苗。”

  “滚,你才狂犬病呢!”

  “我说狂犬病疫苗,又没说你狂犬病!”

  “你才狂犬病疫苗!放开!”甩开他的手,我掉头往教室走。

  “行行行,我狂犬病疫苗,”陆烨天追上来,抓住我的胳膊,扭到后背,沉声道:“等会儿进了你里面,让你知道知道我这疫苗的厉害!”

  “去死!放开我!你烦不烦?”

  周围人来人往,正是学生们到校高峰期,路过的人笑着互相打招呼。

  胳膊被反剪到背后,蹭破的地方有些疼,我生气地抬脚踹向身后的人,踹了半天,没踹着。

  陆烨天死死按着我的胳膊,冷声说:“这么快就发作了?不都有个潜伏期么?”

  “你神经病啊!放开!陆烨天!你别逼我发火!”

  “发火?”陆烨天膝盖在我屁股上撞了下,冷哼了声,“程庭,没来就没来,你骗我干什么?你说你这胳膊在哪儿蹭的?嗯?你还好意思发火?我都没发火呢,你发火?”

  “……”

  陆烨天放开我胳膊,拽着我的衣服往楼梯口走,“知不知道我几点来的?知不知道我等你多久?昂?你还敢对我撒谎?”

  “你干嘛?你别拉我,我不走……我错了,跟你道歉还不行么?我又不是成心的!”拖拖拽拽到了楼梯口,我适时抓住楼梯扶手,生怕他一不小心把给我人道毁灭了。

  陆烨天回过头来,冷着脸把我的手掰离扶手,磨着牙说:“去校医室!你给我快点儿走!待会儿就上课了!”

  这么点儿小破伤,用得着么?我向下一蹲,挣着胳膊,“我不去!”

  “都流血了,伤口上还有沙子!”

  屁股上又被他踢了一脚,我毫不客气地反踢回去,“谁让你拽我的!刚刚明明它已经不流了!”

  陆烨天胳膊一使劲儿,“活该,你就欠教训!快点!再不走,待会儿别想回教室上课去!”

  被他猛一拽,我差点摔下楼梯,我不爽地抬腿朝他腿上再踢一脚。

  和陆烨天急匆匆跑到校医室,进了门,看到里面有个人,一照面,我立马掉头走。

  八 医务室

  一只脚刚跨出门,后领就被人扯住,重心一个不稳,我踉跄地倒退了两步。

  “往哪儿溜呢?找削呢吧!”陆烨天揪着我的领子,费心地帮我翻了个身,然后一把把我推进门里,“你就不能给我消停会儿?”

  消停个毛!我能不溜么?万一我情绪失控,血洗了校医室怎么办?

  刚进门的时候,我还以为阎王换了办公点儿,校医室里的气氛不是一般的阴森。

  苏慕远坐那儿,整个一军统头子坐镇白公馆,血腥、暴力,暗黑的瘆人,换了谁不得退三舍辟之?

  明眼人审时度势,在敌强我弱,敌我力量悬殊的不利形势下,就应该采取有计划的主动撤退,避强敌,走为上。

  可陆烨天就是个坏事儿的主儿,身为官场子弟,深受官场坏风气腐蚀,最擅长的就是强奸民意。

  心不甘情不愿,腿僵直在门口,我连原地踏步都踏不起来。

  “走啊!”陆烨天又推了一把,不耐烦地在后面说:“立这儿等人抬呢?”

  我一个趔趄,差点儿把旁边的衣帽架划拉倒,咬牙回头瞪他一眼,“你押犯人呢!”

  硬着头皮走到校医桌边,我目不斜视地看向校医阿姨,眼角余光瞥见苏慕扬在一边坐着,貌似在打吊针,旁边还有一个人坐着陪他。

  嗷嗷!老天有眼,恶人自有恶报……

  窃喜地看了陆烨天一眼,结果换来他一记白眼。

  “哪儿不舒服啊?坐下来说。”校医和蔼地笑笑。

  陆烨天拎起我的胳膊,示意给校医看,“阿姨,他胳膊擦破了,麻烦您把他处理一下吧。”

  怎么说话呢!我向后一个肘击,被他轻松躲过,瞪了他一眼,咬牙坐到边儿椅子上。

  校医:“怎么擦破的?”

  我犹豫了一下,“地上,摔倒擦破的。”

  校医捏着我的胳膊看了看,扭头朝里屋喊:“小玲,有个擦伤的,给处理一下!”

  “哎!让他进来吧!”一个年轻女孩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校医回过头来温和地对我说:“没什么事,消消毒,包一下就行了,去吧!”

  “谢谢阿姨!”

  站起身走进里屋,看见一个哥们一脸菜色从隔帘后走出来,双手扣着腰带,步履蹒跚往外走,一看就知道屁股上刚挨了针。

  跟着出来的是本校医务室年轻女护士——乔小玲。

  “哪个?”乔护士手里拿着一次性针管,走到我面前。

  回头看了看后面,我朝她抬了下胳膊,“我。”

  乔护士看了一眼,拔下手里注射器针头,把两样东西分别扔进两个纸箱子里,转身走到前面桌子旁边。

  “擦破的?”

  “嗯,地上擦得。”

  “来,到这边来!”

  按照指示,听话地走到一堆瓶瓶罐罐面前,看她拿出酒精和消毒棉,我斟酌地问:“非得包起来么?”

  晾着伤口会不会好得快点儿?

  “不是很严重,想包就包,不想包拉到。”乔护士说话一般冷冰冰,典型的冰山美人。

  “包上,那么难看,看着让人吃不下饭。”我还没开口,后面就有人插嘴。

  “你不会不看?谁逼你看了?”多管闲事!我摇头吐了吐舌头,“我就不包!”气死你!

  “那你就裸着吧!”

  “你……嘶!”胳膊上突来的蛰疼,让我倒抽一口冷气。

  呃,怎么是这个颜色?好恶心!

  视线回到胳膊上,一坨黄褐色棉花在伤口上缓缓移动,肉被酒精蜇的死疼,我哭丧着脸问:“碘酒啊?”

  乔护士没理我,一脸专注地刺激我的痛觉神经,我纠结地看着她,欲言又止。

  “包不包了?”蹂躏完我的血肉,乔护士扔掉棉球,把镊子放回消毒液里。

  “还,还是包上吧。”您给处理成这种德行,我看得都倒胃口……

  包好伤口从里屋走出来,一种英雄归来的自我优越感油然而生,怪不得有人爱打架,其实就是想给自己挂点儿彩,伤残一点儿,让自个儿看上去很爷们。

  真的勇士敢于面对淋漓的鲜血 ,纱布包就是硬汉的象征,英雄的勋章!

  确确实实很爷们啊!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爷我现在谁都不怕,他姓苏的算个老几?我昂起头挺起胸,冷哼一声,迈着从容的步伐向门口走去。

  “啊!”还没走到门口,头上突然被敲了一记,我转头怒视,“干嘛?有毛病啊你?”

  “校医室你们家开的?”陆烨天抬手又敲了我一个毛栗子。

  哦,忘给钱了……

  手伸进兜里,摸啊摸,嗯?钱包呢?我的钱包哪儿去了?

  我心下一急,翻出裤兜一看,傻了眼。

  不会吧?这么倒霉?

  沮丧地抬头看向陆烨天,我悲痛万分地说:“我钱包掉了。”

  “太不幸了。”陆烨天怜悯地吐出几个字。

  扯了扯他的袖子,我咬牙陪着笑脸,“班长大人,接济接济,拉哥们一把!”

  “好啊!”陆烨天嘴角一扬,微微一笑,“有什么好处?”

  好处?亏你也说出口!天哪!怎么会有这种人!幸灾乐祸!落井下石!

  好倒霉啊!陆烨天身后,乔护士正走出来,我泄气地说:“别磨叽了,大哥!还有几分钟就上课了,快点儿掏钱,人家都等着呢!”

  “所以说,这个时候,更不会有人来救你。”趁火打劫,趁人之危!

  “你!我不管!”被周围看着,我老脸都被丢光了,“我说我不来,你非要让我来,来了还要我掏钱,凭什么呀!”

  “凭什么?”陆烨天笑笑,“秋后算账,早上那事儿,你欠我个交代。”

  小肚鸡肠!不就放你次鸽子么?我握紧拳头,努力克制自己情绪,“行行行,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以后别犯大爷手里!

  “给我洗俩礼拜衣服,我就把你领出去。”

  俩礼拜?谁来把他揍一顿啊啊啊?

  我气得发抖,“好!我给你洗!”当务之急是给了钱,离开这个鬼地方。

  陆烨天高兴地在我头顶搓了搓,“乖,真乖!”

  耙着被他挠乱的头发,丧气地走出校医室。

  还没走两步,上课铃声响了。

  我撒气地锤他一拳头,飞速跑开。

  奔到教室门口时,老师正要进门,我跟在他屁股后面,进了教室。

  起立坐下,老师在黑板上写了标题:第八章 人的生殖和发育。

  九 拉链

  她的字没写完,我的脑壳轰地又炸了,前晚做的梦骇然浮现在了眼前。

  我颤抖地在身上划了个十字架,主说:风啊,停了吧,风就止了。

  忘了吧,忘了吧,忘了吧……

  佛曰:一切皆为虚幻。

  昨晚做什么梦了?

  记不起来了……

  本堂课讲的意外囫囵,生物老师有失水准,讲的比平时菜了很多,断断续续毫无章法,遮遮掩掩敷衍搪塞,半节课过了,不知道她讲了些什么,大伙难得地配合着不动声色安静听课。没多会儿,老师就安排了自习,让大家自己去看书。

  有些知识是需要学生自己去摸索,需要大家私下来交流。

  翻着课本,一页一页往后看,书上讲的东西,早就研究过,咳……因为好奇。

  私下里,这些知识一般都被大家资源共享,相互之间经常探讨钻研,各人掌握的内容自然超出了书上要求的范围。课本中,除了名词稍微专业点儿外,再没什么东西值得大家去费眼费时。

  没了兴致,书也就看不进去了,一会儿后,我支着脑袋打起了瞌睡。

  迷迷糊糊中,陆烨天缓缓从旁边走过来,对着我淡淡一笑,然后拎起我的同桌,顺手一丢,拍拍手自己坐下来。

  我想着要躲开,还没来得及行动,领子就被他揪住,跟着他的脸就凑了过来。

  我慌乱地看着他,手足无措,身体动不了,逃也逃不开,眼看着陆烨天的嘴唇贴了上来。

  冷冰冰的,硬邦邦的……

  程庭……程庭……

  陆烨天妖冶的脸一下妖精似得从眼前消失。

  旁边好像有人在叫我,我迷迷糊糊睁开眼,发觉胳膊已经麻了,嘴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咯得牙酸,低眼一看,手里攥着的钢笔半截戳进了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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