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夜里的声音+番外————四月槐
四月槐  发于:2010年05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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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敢不敢……我觉得你现在很像一个小说人物,一部很有名的小说里的一个很厉害的人物。”

  “很有名?很厉害?”陆烨天含笑看着我。

  “王熙凤。”我迫不及待地告诉了他答案。

  “王熙凤……像么?”陆烨天沉思了一会儿,然后低头微微一笑,“学术性问题以后再探讨,先学游泳好吗?”

  “……好。”他一笑,我头跟着就晕。

  “呃……你就先学狗刨吧,手放开,胳膊伸开……刨水……蹬腿儿,先刨水后蹬腿,蹬腿啊!”

  “大哥,别蹬腿蹬腿地叫,行不行?我还想多活两年呢!”

  陆烨天轻咳一声,托着我的胳膊向上抬了抬,“很少见你这种自杀式的狗刨动作……别光顾着胳膊啊,腿呢?腿也动啊!”

  “你以后可千万别去当老师。”

  “放心,教你一个已经够累了……腿!腿别往下掉,动啊……见过笨的,没见过你这么笨的,你不是有恐水症吧?”

  “你才恐水症呢!”

  一下午的折腾,体力消耗过大,回到家后,我胳膊腿儿软的都抬不起来,于是我向陆烨天请了假,周日停补英语课,在家躺着休息一天。

  周一早上,早早起来去了学校,扯开嗓子在教室里背课文,陆烨天在旁边笑着,对我认真学习的态度甚为满意。

  作息时间打乱,突然提前一个小时起床很辛苦,课堂上总觉得视线有些飘忽,第二节课下课后,我立马趴在桌子上开始补眠,刚趴下不到五秒钟,就听见门口有人喊我名字。

  我郁闷地爬起来,伸了一个懒腰,打着哈欠走到门口,“谁呀?谁找我?”

  “我。”旁边有个低沉声音响起。

  “唔,有什么事……”我扭头一看,吓了一跳,赶忙退后一步揉了揉眼睛,看清人后,倒吸一口气,“你……”出口的声音变得很沧桑,估计是早上背课文背哑了,我哼了两声,清了清嗓子,调了下音色,“你找我吗?”

  “找你,不是你妈,”苏慕远抬起胳膊晃了晃手,“这个,是不是你的?”

  苏慕远右手的食指和中指间夹了个东西,在我眼前一晃,我没怎么看清楚,不过很像几天前我丢的钱包,眯起眼睛再仔细看了看,没错,就是我的。

  我点了点头,“是我的。”

  钱包估计是那天被他撞倒时掉的,后来被他捡到了,我抬眼看向他,现在送上门来……还我?

  苏慕远半天不说话,靠在淡蓝色的漆墙上,一会儿看看我,一会儿看看手上的钱包,眼睛转来转去,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

  被他看得发毛,我斟酌着说:“那啥,同学谢谢你哈,呃,谢谢你给我送过来。”

  无论如何,拾金不昧的,单方面来说都是好同志。

  “帮我叫一下陆烨天。”

  “好,好的。”我接过钱包,转身走进门儿,边走边喊,“班长外面有人找!”

  “谁啊?”陆烨天从身边走过的时候问。

  “不认识。”我翻着失而复得钱包,没抬头看他。

  ××××××

  “啊!啊啊啊!”

  赵凌安揪着我的衣服,鬼哭狼嚎地摇个不停。

  “你再嚎?小心我灭了你!”

  我不胜其烦地踹他一脚,朝他接近满分的英语试卷伸手一抓,揉成麻团,扔到他脸上,赵凌安压根没在意,滚到脚边的卷子被他无意间踢得更远。

  “五十七分!你竟然考了五十七分!”赵凌安把我的卷子撕成两半,恨钢不成铁地扔到地上踩了两脚。

  “凌安,你现在这种心态很不好,再不控制一下,要成变态了。”

  我弯下腰,捡起两人的卷子,鲜红的57上加盖了一只四十码的灰鞋印。

  在任老头儿的殷切希望和在陆同学的细心指导下,暑假过后的月考中,我幸不辱命,英语成绩取得了重大历史性突破——考够了双位数,三个多月的刻苦努力终于有了成效,我内心感慨良多,得知这个喜讯后,同学们纷纷来贺,只有赵凌安这猪龇牙咧嘴不满意。

  “你是程庭吗?告诉我,这卷子其实是你抄的。”

  “滚!隔壁的精神院扩建了,申请去进修俩学期吧!”

  我不爽地拿起书拍了他两下,爷有那么不济么?抄的,抄谁的啊?谁给我抄啊?现在人们自我防备意识那么强,我连作案机会都没有。

  “怎么办?我还是十分怀念你那上学期考了8分的卷子……”

  “抱歉,我刚上大号的时候扔厕所了,现在去黄金8号坑,估计你还能在纸篓里找到。”

  “男厕还是女厕?”

  “呃,进的时候比较急,没注意看,你试着两边都找找,说不定有意外惊喜!”

  “晚上没人的时候我去找,找出来,我把它贴公告栏上。”

  “……你好变态。”

  “我不要和你坐同桌了,没有落差就没有优越感……你太让我失望了!你好讨厌,唔唔。”

  “换桌是吧?”我抄起卷子,把40码的鞋印拍在他脸上,“凌安,没其他事的话,你……滚吧!”

  “我……不!”赵凌安扯住我的袖子,“我还不能滚!”

  “还想干嘛?”

  “我没有找到比五十七分还低的分数……”

  “满足不了你的变态需求,是吧?我说你能不能有点儿追求啊?你为什么就不朝前看呢?人家那谁谁谁比你还多考一分儿呢,你为什么就不向人家看齐?跟我比有什意思?你就不怕掉价么?”

  “啊啊啊!你怎么能这样?你怎么可以拿别人来羞辱我?”赵凌安眉毛硬堆在一起,泫然欲泣做弃妇状。

  “再啰嗦,我让别人亲自来羞辱你!”我握起拳头在他面前挥了挥,“还要不要换桌子?”

  “……不要。”

  “那就给我闭嘴!”

  隔了没多久,旁边又有声音响起:“今天晚自习的电影,我们一起去看,好不好?”

  我转过头,在他揪我胳膊的手上狠狠拧了一把。

  下午活动时间,陆烨天给我讲语法,我拎起英语书和笔记本,离开自己的座位晃到他跟前。

  “把你的卷子拿过来给我看看。”陆烨天单手支着下巴,笑眯眯地看着我。

  十四 看电影

  他一笑,我还是会头晕。

  翻开英语书,从夹缝儿里抽出卷子,打开来摊在桌上,指尖按在上面,轻轻一推,把卷子移到他面前。

  上面的鞋印已经擦干净,中间粘着的一道透明胶带微微反着亮光,像是我心头着起的一小簇簇火焰,静静燃烧着,忽明忽灭。

  “这些……是蒙的?”陆烨天指着选择题上的蓝色小圈儿问。

  “嗯,蒙的。”

  “蒙对这么多?以前怎么没这么高的概率?”

  “以前没怎么看题目,随手选的,这次是看了题目以后,有选择有目的的蒙。”

  “……不管怎么样,还是有进步的。”

  “嗯,填空的我都对了好几个呢。”

  晚饭时间,和赵凌安一起去吃饭,走出教室时,瞥见门口站了一个人,即使不抬眼看,也知道那个人是谁,只是每次遇到的时候,心里总会有一点点酸,有一点点疼,更多的当然是不爽。

  原因只是三个月前的那个晚上,我看到他们一起接吻而已。

  那一刻起,我失恋了。

  第二天,我申请补课时间从原先的每天两小时,改为每周两小时,其实没有多大的变化,只是每天早晨六点半的时候,只有我一个人在教室。

  只要想起那天他们抱在一起的情形,嘴里总会涌起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儿,就像现在,五脏六腑搅在一起,除了难受,剩下的都是疼。

  现在想想,其实和陆烨天贴近的时间也就那么几天,可我没想到,就在那么短短几天里,我竟然会喜欢上他,而那几天后,他却渐渐和我疏远。

  我把那几天当做我的初恋,从我初吻那天开始起,到看到他们接吻那天止。

  之后我开始讨厌失而复得的东西,因为我失恋那天,苏慕远还了我钱包。

  平时没什么事情,我不会去找陆烨天,每周补课的那两小时,我只是问他一些问题,得到答案后我就离开。

  其实那些问题完全可以问其他人,我完全可以申请那俩小时也作废,但是我却坚持了三个月的厚脸皮,为的是坐他面前看他笑一下,然后让我的脑袋晕一阵儿。

  这次月考成绩下来后,我在卷子上画了几个圈儿,那是我自己认真做对的题目,拿给他看的时候,竟然有种弃妇抱着娃娃给爹看的心情。

  被自己的这种想法吓了一大跳,当时我就坐不住了,可最后还是硬着头皮听他讲完,不过他讲了些什么,我完全不知道,脑子里浑成一坨,跟黑芝麻糊一样。

  现在看到苏慕远,心里就会很不爽,不爽的想揍他一顿。

  “去吃什么?”下楼后,我转头问旁边的赵凌安。

  “炒担担面。”赵凌安伸了下懒腰,仰天呼唤,“担担面,我只爱你一个!”

  “见异思迁!”我发自内心地鄙视了他一眼,这个人,前两天还说‘麻辣烫我的最爱’。

  “见异思迁?那是什么意思?”

  “喜新厌旧,朝三暮四,见一个爱一个!”

  “你在说我吗?”赵凌安眨眨眼。

  我抬头望天,弯弯的月牙勾着一片淡淡的云彩,像是要睡觉,扯着被角往身上盖一样。

  “哈啊!我陪你上课,陪你吃饭,陪你看电影,服务周到又体贴,这么专情的一个人,你说我朝三暮四?”赵凌安伸出胳膊往我脖子上一勒,“你也太没良心了吧?我对别人有这么上心过么?”

  “十分……感谢……你的无私奉献,”我掰着脖子上的胳膊挣扎了一下,结果被他勒的更紧,呼吸有些困难,于是向后踹了一脚,“勒死你大爷了!快放开!”

  赵凌安松开胳膊,然后把我向前一推,“切!要不是看你一脸衰样能让我精神饱满,我才懒得跟你一起出来吃饭!”

  “你好变态!”

  “你好坏……啊!今天人好多!”

  我朝前一看,卖担担面的店门口,排了一堆人, 要去吃的话,不知道还得等多久,“还要吃那个吗?”

  “要要要!当然要,人多了更好,哈哈!”赵凌安说着疾步朝前走去。

  吃完饭,从拥挤的店里走出来,赵凌安问我几点了,我看了下时间,六点五十,一顿饭吃了近五十分钟。

  “刚好,剩十分钟去电影院,今天是《开国大典》,去了刚好赶上开场,”赵凌安志得意满地打了个饱嗝,伸手一挥,“看电影去喽!”

  每隔两周,学校组织看一次电影,对学生进行集体思想教育,时间都安排在晚饭之后的自习时间,地点选在市立电影院。由于电影院离学校比较近,同学们一般都是在吃过晚饭后,各自结伴到电影院门口集合。

  电影院隔条街拐弯儿就到,我跟赵凌安不急不慢地走在街道上,拐过街角时才发现,前面的路挖开了,只剩边儿上不足一米的走道。

  “这是……重铺路呐?”路虽然窄,我还是跟赵凌安并排走着,左边脚下就是挖开的坑,我往下看了看,“挖这么深干嘛?”

  “要铺下水管道吧,”赵凌安说着往我这边儿挤了挤,“有两米多高了,下面还有水呢!”

  “靠!别挤!你想把我挤下去……”

  正想朝里推他一把,没想到更大的力气朝我推来,来不及抓住什么东西,身体已经失重了。

  赵凌安!你他X的!

  等我恢复意识的时候,我已经趴在泥坑里了,粗略估计了一下,水深一尺。

  “啊!程庭?程庭?没事吧……你小子给我站住!”

  耳边传来赵凌安混乱不清的声音,我小心翼翼地从水里爬起来,还好,好像没有缺胳膊断腿儿,幸好坑里有水,不幸中的万幸啊!

  抖了抖身上的泥水,我抬头向上看去。

  “撞了人就想跑啊?”

  “老子又不是故意的!”

  赵凌安义愤填膺地抓着一个人的胳膊扯来扯去,被抓着的那个人穿着咖啡色线衫,深蓝色牛仔裤,看不清脸孔,不过态度很嚣张。

  “那你跑个毛啊!人都掉坑儿里了,你还跑!”赵凌安不顾形象当街咆哮。

  “放开老子,关老子屁事……”对方丝毫不惧,挣扎着要离开。

  “你他妈的……”

  赵凌安袖子一撸,抡起了拳头……这这这,这就传说中的“为兄弟两肋插刀”吧。

  “凌安……”我朝上一喊,赵凌安停下动作朝我看来,一场恶斗被及时制止,我向上伸了伸手,“先来看看我好不好?我都掉泥坑里了!”

  “啊!程庭,是你吗?你还活着?太好了……谁跑谁是孙子!”赵凌安朝一边警告了一声儿,又回过头来看我,“啊,庭庭啊,你没事吧?”

  我像是没事的样子吗?我伸手抹了一把脸,“把我弄上去啊!”

  噗嗤一声,赵凌安捂住了嘴,“程……程庭,你,哈哈!”

  “靠!你倒是把我弄上去啊!笑个毛啊笑!老子都成泥人了,还笑!”

  “好好好,等会儿啊!哈哈!”赵凌安扭过头去,“哎!你!小子!叫你呢,过来搭把手!”

  我甩甩手上的泥,抬头看去,两个深蓝色裤腿儿走到面前。

  十五 出坑

  上面的两个人屈膝下蹲,两颗脑袋一起出现在我的视野当中,左边有些面熟的脸孔一下把我逼退半步。

  见鬼了这是?

  这脸长得怎么这么像苏慕远啊?

  我稳住神儿仔细瞅了瞅,细看的话,也就六七分像,估计是因为刚刚猛一照面儿,视觉冲击有些强烈,害我情绪波动了一下,以至于视网膜紧张的差点脱落。

  刚才焦距没对准,两人之间的区别就给模糊了,现在看来,面前这人脸部线条要柔和一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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