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死神的邀请
同一时间,市立警察局。
“碰”的一声，会议室的大门被巨大的冲击力推开，所有人都抬起头，看着慌慌张张冲进来的盖伊。
“发生了什么事？”多罗斯问道。
盖伊的神情看起来非常慌乱：“队长，中央公园发生大规模蝙蝠群袭击事件！”
惊讶声瞬时响起，坐在角落里的莫利站起身，对着多罗斯说：“火焰蝙蝠来了！”
1729年1月1日，傍晚17：45分，火焰蝙蝠袭击伦敦市。
伦敦市中央公园，现在时间是17：55分，卫惊呆地看着眼前的情景，数以万计的蝙蝠不知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数量多得令人瞠目结舌。
火焰蝙蝠，名副其实地浴火而生，熊熊的烈火燃烧在蝙蝠黑色的巨翼上，红与黑的组合，惊艳地令人遗忘了现实。
燃着火的死神举起了手中的镰刀，一下又一下，血从人类脆弱的生命里喷洒而出，一点点地无望地流失，血，同样红得耀眼。
“小心，卫！”此时响起亚伦的呼喊，可卫已做不出任何反应。
卫木然地看着那黑色的恶魔向自己袭来，黑色的羽翼划过空气的声音清晰可辨，火红的眼睛里染着残忍的杀意，锋利的獠牙上仍滴着前一位受难者的鲜血。
突然一个黑色的人影冲向自己，速度快到连让人辨认的时间都没有。卫不知是谁将自己推开，他跌到在草地上，茫然地抬眼看着罩在自己身上的来人。
“罗兰？”声音里带着明显的迟疑。
罗兰低下头看着怀里的人儿，堇色的眼眸在火光的映照下闪着奇异的金色：“你没事吧？”
卫有些迷惘，楞楞地看着罗兰那有些许温柔表情的脸。温柔吗？是的，温柔，确实是温柔。也许连罗兰自己也不知道，可卫在他的脸上真的看见了“温柔”。很奇怪，不是吗？那个一向和自己不合的家伙，一向和自己对着干的家伙，一向百般嘲弄自己的家伙，一向……
卫不知该怎么说，可现在罗兰确实是对自己露出了“温柔”，对，是“温柔”，是从未想到过的“温柔”。这一刻卫感到怀疑，罗兰真的是一直对自己心存偏见吗？抑或只是自己一直误解了罗兰。卫搞不清罗兰的感情，迷惘的眼睛直直地看着那堇色中带着金色的眼眸。
忽然听见盖伊的惊呼：“罗兰，小心身后！！”
卫抬眼，看见五、六只黑色的蝙蝠冲了过来，直直地向着罗兰的背后冲过来。
“罗兰！”
时间停顿住了，红色的獠牙刻上罗兰的颈部，血，流了出来，顺着罗兰的颈部曲线滴落在卫的手上。欣长的身躯慢慢软了下来，卫紧紧抱着瘫软在自己怀里的身体，透明的泪从卫的左眼眶流下来，滴落在罗兰的脸颊上，卫的眼前是一片血红……
市立附属医院，傍晚18：15分。
急救已经进行了整整一个多钟头，卫木木地站在急症室门前，低头紧盯着自己手上残留着的那一片红。这是血，罗兰的血，红得可怕，卫白色的衬衣上映满了这鲜红，一片一片，一大块一大块。卫木然地看着手中的血红，眼前晃动着的是罗兰那渐渐失去血色的面容及最后嘴角那抹奇特的微笑。很奇特的微笑，一如罗兰本身的神秘，卫忘不了那抹笑容，耿耿于怀着。
亚伦看着失魂般的卫，心揪痛着。为什么那时冲上去的不是自己？！为什么自己只是惊呆着看着这一切发生？！为什么？！这是为什么？！亚伦不明白，可是就是无法阻止自己去这样想。看着表情如此着急的卫，亚伦更有着无法言语的悲哀，总觉得有种莫明的失落。
终于，急诊室的门开了，多罗斯一个箭步冲上前：“医生，情况怎么样？”
穿着白色大褂的医生脱下口罩，额头上淌着汗珠：“总算是脱离生命危险了。”
病车轻稳地推了出来，卫透过蒙着迷雾般模糊不清的视野看见罗兰正静静地躺在病床上。沙金色的长发四散在白色的床单上，原本就非常白皙的脸庞此刻更是没有一丝血色。锐利的堇色眼眸此刻紧闭着，长长的睫毛盖在双眸上，流着淡淡的阴影。
“病人需要静养。麻烦你们都回避一下。”
“好的，医生。”多罗斯回答，以眼神暗示大家离开。
卫静静地留在原地，绿色的眼睛看着地面，有些沙哑地开口：“多罗斯，我能不能留下来。”
多罗斯看了卫一眼，眼睛询问着医生。后者微微点了点头。
“好吧，那你一个人留下来吧。”
“谢谢。”低垂着的头始终没有抬起来。
“卫，我……”亚伦向前走了一步，刚想开口，多罗斯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和自己一起离开。
“亚伦，你也走吧。”眼睛还是望着地面，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他一样。
沉默着走进病房，卫站在床头，静静地看着罗兰的睡颜。微弱但不失平稳的呼吸声在这静谧的环境下清晰可辨，卫放下了一直悬着的心。
落日已完全沉入地平线，卫静静地站在窗前，看者已逐渐暗淡下的天空。
“呜……”微弱的呜咽声响起，卫回头看着卧在病床上的罗兰。
长长的金色睫毛微微颤动了几下，罗兰睁开了那堇色的眼眸。
“醒了？”卫微笑着说，绿色的眼睛里透着温柔。
轻扯下唇角，罗兰露出了个微微的笑容：“你一直陪着我吗？”
卫没有做答，只是走近床头，端起搁在台几上的清水：“要喝水吗？”
罗兰无奈地笑笑，表示自己现在起不了身：“你准备喂我吗？”
仍是没有做答，卫抬起头喝下口水，低下身贴进罗兰，唇轻碰着唇，燃烧起火般的激情。轻柔的触感如羽毛般拂上双唇，微微施加的压力令卫想要逃开，但撑在病榻上的手臂却被紧紧地抓住。
冰凉紧贴着火热，罗兰转动头使自己和卫贴合得更加紧密。舌尖轻轻地挑逗着有些干涩的唇瓣，在惊喘出声的瞬间攻入口腔内的柔软。轻舔过整齐的贝齿，最终停留在卫柔软的舌上，罗兰轻轻地却极度坚决地束缚住想要避开的甜蜜，舌与舌纠缠着，如交尾的蛇般激烈且震动人心。
卫觉得自己的灵魂脱离了肉体，静静地漂浮在半空中看着与罗兰紧紧厮磨着的肉体。没有理智，只有欲望，在罗兰极富技巧的挑逗下，卫最终低下了高昂的自尊。和亚伦那温暖的吻不同，罗兰的吻让自己有种燃烧着的错觉，如投入烈火中的飞蛾般义无返顾。
微一使力，罗兰将已全身虚软的卫扯入怀中，些微冰凉的手指探入如高烧般火热的胸膛，摸索着锁骨的曲线。
“唔——”想要拒绝的声音在手指的摩擦下变成诱惑的呻吟，失去理智的身躯如脱缰的野马般不受控制。
“卫——”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轻唤着卫的名字，叹息般的呼吸骚扰着卫已赤裸的胸膛。
失去焦点的绿色眼眸茫然地看着伏在自己胸前的头颅，卫的身体里燃烧着一把名为“欲望”的火焰。
“啊——罗兰！”轻呼出口的是曾经禁忌的名字,卫的声音沙哑中透着热情。
激情的热浪席卷了紧紧依偎着的两人，夜低垂着帷幕，银色月光映照出火焰蝙蝠火红的眼睛，巨大的蝙蝠挥动着翅膀在夜空低旋，最终收翼停在男子的肩上，阴暗的月光下看不清他的脸，只有满目随风飘动的长发。
1729年1月1日，黑色的死神向伦敦市发出了死亡请贴。
第十二章 两难界线
沙金色的发丝拨撩着卫因激情而发红的肌肤上,奇异地撩起一阵瘙痒。冰凉的指尖按摩似地在光滑的皮肤上轻轻施压，轻巧地褪下卫已敞开的衣衫，舌尖随着完美的颈部曲线一路下滑，停留在喉部的突起上。卫惊喘着将头向后仰去，使得对方更加轻易地将那突起纳入自己的嘴里轻舔着。
柔软的舌尖划着弧线，有一下没一下地激发着卫体内的热情，卫感到从身体内部发出的燥热，那样地炽烈，如熊熊地火焰般燃烧着。
“罗兰——”想要推开的手在迎上对方肩头的瞬间变成了拥抱，身体的渴求拒绝着理智的提醒。
轻笑着看着怀中的挣扎，罗兰反身将卫按压在床榻上，欣长的身体完全覆盖上去，冰凉的肌肤因碰触到卫的火热而添加了几分温度。
着迷地将唇印在搏动的颈动脉上，啮咬着刻上自己的印记，罗兰满意地笑了。身下的人用失神的绿色眼睛看着他，双手不自知地撕扯着自己的衣服，身体向前弓起，更加紧密地贴合着自己。
“想要吗？”恶意地询问着，罗兰低沉的声音里同样也有着一触即发的躁动。
身体诚实地反映着自己的渴求，理智早已灰飞烟灭，轻触着有些许冰冷的肌肤，卫主动送上了自己的唇。
心满意足地印上那为自己张开的甜美，罗兰的手顺着光滑的肌理下滑至卫坚实的腹部，灵巧地钻入底裤中，将燃烧着的火热纳入自己的手掌中。
凄厉的警报声在此时划响了天空，将沉醉在激情中的卫惊醒过来。
“发生什么事了？”努力想要推开仍旧固执地覆在自己身上的重压，卫红着脸用早已沙哑的声音询问着。
叹口气离开令自己眷恋的身体，罗兰伸手拂开垂落下来的长发：“好象是火警警报！”
试图忽略着自己的裸露，卫抬起身捡起丢落在床边的衬衣，努力调整着自己紊乱的呼吸。
象是感受到卫的隔离，罗兰向前紧抱住想要离开的身体：“害怕了吗？”
好强的自尊在这一刻又昂起了头：“我怕什么啊！”
卫转过头，想要迎视罗兰的眼睛，却被身后的人蓦地吻住。
“你？”出声询问的嘴使对方轻易地攻入自己的口腔，卫气恼地发现自己的身体早已违背意志贴上罗兰那仍赤裸着的躯体。
激烈的缠绵持续了整整3分钟之久，感觉到卫的虚软，罗兰放开了紧紧纠缠着的舌，轻拥住向下滑动的身体。
“我爱你，卫。”宣誓般的声音透过意识的迷雾敲击着卫的心，卫将头埋入眼前的躯体里，静静地任由罗兰抱着自己，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1729年1月2日，奇迹般恢复健康的罗兰此刻坐在市立警局的会议室里，正在发言的是多罗斯•哈恩。
“我想大家都知道，在昨晚又发生了蝙蝠群袭人案件，这次的规模比同日上午在中央公园发生的案件更加巨大。就初步统计，起码有几万只火焰蝙蝠已涌入我市，经过讨论我们初步认定，上年12月本市发生的几起案件是由火焰蝙蝠引起的。现在，请莫利警官为我们介绍一下火焰蝙蝠的情况。”
莫利依言站起身，一改平日的玩世不恭，锐利的眼光横扫了一下全场：“大家好，现在就由我来为大家介绍一下火焰蝙蝠这种生物。”
莫利示意多罗斯举起手里的标本,带着白手套的手指指着标本：“如大家所见，这就是我们现在所遇到的蝙蝠，其俗名称‘火焰蝙蝠’。之所以这样称呼它们，主要是因为这种蝙蝠身上携带的磷粉容易与空气中的氧结合产生火焰，其所到之出常会发生火灾，所以人们视其为火中的死神。”
“那您的意思是我们目前手头上几起案件的作案人就是这种蝙蝠咯？”盖伊问出的大家心中的疑问。
多罗斯接过口：“可以这样认为，因为这种蝙蝠有一个最大的特性就是以吸血为生。其维持生命的主要途径就是通过吸取人或动物的鲜血。这与我们手头上的案件十分类似，所以目前初步认定的结果是作案人就是‘火焰蝙蝠’。”
惊诧声随着多罗斯话音的结束而响起，惊异的警员四处交头接耳着，似乎都无法接受这莫名其妙的结果。
“那我们现在该采取什么行动？”有人低声询问着。
多罗斯思考了片刻，沉声说道：“我们现在迫在眉睫需要做的事是保护市民的安全。由于此次蝙蝠的规模是超人意料的，而且目前已对市民的生命安全造成危害。所以我们首先要做的就是要保护市民的安全，这才是我们最重要的职责。”
多罗斯的话燃起了所有人的热情，“保家卫国”，这是每个警察的神圣职责，当初在刚刚加入警界的时候，第一要宣誓的就是“尽自己的生命保护市民的安全”。所以，现在正是每个人实现自己誓言的时候，心中的热火在燃烧，每个人心头都有着强烈的热情。
卫静静地走在走廊上，木制地板发出沉闷的响声。没有想到，杀害雪莉的凶手竟然只是区区几只蝙蝠而已，没想到，真的是没想到。雪莉，那我该如何为你报仇呢？卫不知该怎么做才能实现自己对雪莉的诺言，该如何做呢？现在的对手不是人，而是以吸食人血为生的蝙蝠啊？！该如何做呢？卫感到很为难。
在接近拐角的时候，突然被人拉入死角中，卫刚想反击，定神一看，原来是亚伦。
“怎么了？”看着亚伦着急的脸，卫有些疑惑的问。
亚伦没有说话，只是突然地将卫紧紧拥入怀中，金发散落在卫的肩头，紧紧地仿佛要将卫融入自己的身体内。
“怎么了啊？”卫询问着，轻轻地回拥了亚伦。
温柔的亚伦啊，总是让人不舍。
亚伦还是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拥抱着卫，强健的手臂横亘过卫的细腰，力道之强令卫感到有些吃痛。
“亚伦，你弄痛我了。”卫轻声低喃着，声音不自觉地变得娇柔。
微微松开了手，亚伦碧蓝色的眼睛紧盯着卫：“卫，我很想你。”
情人间的话语令卫的颊上染上几分红晕，羞红了脸的卫看起来有着说不出的娇媚。
“可以吻你吗？”亚伦的眼里透着热情，语气却是如此的善解人意。
脸上的羞红又加深了几分，卫轻笑着：“傻瓜！”
亚伦害羞地挠挠头，无知的天真表情，象个大孩子般的可爱。卫踮起脚，主动揽上亚伦宽阔的肩膀，贴上了平时爱笑的双唇。
情人的吻是温柔的吻，一点也不错，亚伦的吻就是这样的温柔，没有太过激烈的燃烧，有的只是满心的宁静和安稳，很不错的安全感，不是吗？这是亚伦给自己的感觉，很温暖、很安全、很安稳，与罗兰那炽烈得仿佛要令人燃烧的吻不同，亚伦的吻很柔和，如羽毛般轻抚着自己的心，卫感到很宁静，有种想永远依靠的感觉。
沉醉的同时眼前浮现出那双堇色的眼睛，总是锐利地看着自己的堇色眼眸。不同的是，当四唇交接的时候，那双眼眸里泛出的不再是不羁与鄙夷，而是很炽烈的热情，如熊熊烈火般炽人的热情。每当被这样的眼神看着时，卫都有燃烧着的错觉，仿如置身于熊熊的烈火中，那样的热情令卫无法抗拒。
初尝欲望滋味的卫，不知如何来拒绝亚伦的温柔和罗兰的炽烈，如风中摇摆的浮萍般没有自己的根，这样的卫感到很迷惘，甚至于对自己感到厌恶，厌恶自己的摇摆不定，厌恶自己的左右晃动，厌恶自己的种种看似温柔的残忍。
“卫！”
抬起眼看见的是罗兰冷漠的面容，在如冰水般寒冷的堇色眼眸里隐藏着的是熊熊的怒火。卫惊讶地发现罗兰不知何时站在自己和亚伦的面前，沙金色的长发被从拐角处窜进的寒风吹起，袭上卫的额头。
“过来。”罗兰伸出手，发出简单的命令。
失神的看着堇色的眼睛，卫轻轻地挣开亚伦的怀抱。可迟疑着的脚步却迟迟没有举起，卫站在两人的中间，一头是温柔的亚伦，另一头是热情的罗兰，卫感到自己的心一分为二，分别向着两个不同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