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卫无法想通啊，究竟是什么让亚门宁愿选择牺牲性命也要去接受命运？是什么呢？自己该明白吗？也许明白吧，可是啊，无法给出答案啊！
是真的不能给出答案吗？心里有个小小的声音发出疑问，象是自己的声音，可又不象，那个声音执着地持续地发出着同样的疑问，一时间卫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远远的可以从迷雾中分辨出罗兰的住所，只要再穿过一个街角，就必须回到那杂乱的局面中去。卫轻轻地低声叹了口气，迈起沉重的脚步，犹豫不决地向前走着。
说实话，并不是不想回去，毕竟那个人是和自己有着肌肤之亲的爱人，可也确实是不愿回去，因为知道回去的结果只是加深彼此的伤害而已。
犹豫地跺着步，忽然眼前飘过一个熟悉的身影。虽然只是迅速地一闪而过，但所造成的惊骇却不是如此简简单单就可以一笔略过的。
那是谁？！那……那……那不是雪莉吗？！！！可能吗？是她吗？不是自己眼花了吗？不会啊，不可能是啊，因为自己明明知道那确实是雪莉啊！！
这怎么可能？！可是又怎么不可能呢？！！
无法控制地跟上急速行走的身影，卫的眼里有渴望、有期盼，同样也有着焦躁不安。不详的预感罩上心头，寒冷的战栗袭上身躯，不安和不详双重交替着冲击着颤抖着的身体。
很快的，人影在墙角边停住了脚步，那熟悉的纤细身影缓缓地转过身，金色的长发随风飘散在空中，微微地骚扰着卫绿色的眼睛。
熟悉的眼，熟悉的脸，熟悉的微笑，那个人不是雪莉，又该是谁呢？
“雪莉？雪莉？！！”
颤抖着的声音，抖动着的声线，泪涌上美丽的绿色眼眸。
“卫。”
一如往昔的轻声呼唤，令人忘记了时间的流动，一切好象又回到了过去，好象所有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的宁静。
美丽的身躯慢慢地靠近，伫足在自己面前。碧蓝色的眼里有的是和过去一样的温柔和羞涩，粉红色的嘴唇轻抿着，挂在嘴角边的是两个甜甜的酒窝。
克制着自己泪流的冲动，卫上前紧拥住娇柔的身体。这是雪莉啊！是自己对不起的那个雪莉啊！！
紧拥着的身体是那样火热，燃烧着生命的热量，重逢的喜悦使卫忽略了雪莉微笑时从唇角缝隙中所露出的锋利的犬牙。
头靠在卫的颈窝里，冰冷的犬牙抵上火热跃动着的脉搏，雪莉的脸上露出了个近乎是残忍的微笑，慢慢地靠了上去，犬牙的尖部已完全挤压住突突跳动着的颈动脉。
忽然一声巨响，紧靠着的两个人骤然分离开。雪莉瘦弱的身体直撞上冰冷的墙壁，这才生生止住了力量的冲击。
“雪莉！”
惊呼的声音在看清雪莉容貌的转变后，蓦地转为讶异的喘息。
这不是雪莉！！这不是自己认识的雪莉！！！
“我说过，不准动他！”
命令的声音如一月的寒风般冰冷，可此时在卫的耳里却是那样的温暖。
修长的手臂揽上卫的腰，将他圈入自己怀中。罗兰堇色的眼里有着尚未褪去的慌乱，就只差一点点啊，只要再晚那么一点点，那么一切就都无法挽回了。幸好自己及时赶来了！幸好！！
“主人？”
疑问顺着嘴角流淌下来的血从美丽的红唇里发出，雪莉兰色的眼里有的是十足的迷惑。
主人？！又是主人？！！
脑子里是冻结的冰冷，僵硬地转过头，卫绿色的眼睛直直地盯着保护着自己的黑色死神。
“你又做了什么？！！”
第二十三章 非结局
恋人绿色的眼睛里除了怀疑和质问，更多却是无法相信的心痛。是啊，自己又做是了什么呢？你以为我还能够做什么呢？
掩饰起心被撕裂的疼痛，罗兰堇色的眼里有着若隐若现的伤感。为什么你就无法信任我呢？难道对于你来说，我是不值得信赖的人吗？
心受了伤，可自傲的尊严不允许自己表露出一点点的悲哀。试图用冰冷来掩盖，但悲伤的眼神却泄露了自己的心声。
“你该知道啊，卫。”
似是叹息的回答，道出的是万般的无奈。
是吗？自己该知道吗？也许吧，可能只是故做不知而已。故意地装做不知道，以此来减轻自己心里的负疚感，以此来逃避自己良心的谴责。所以把所有的过错都归结到亚门一个人身上，而自己则选择站在被伤害的一方。
无声的叹气轻溢出美丽的唇角，绿色的眼眸蒙上一层狼狈的异彩。轻轻地转过身，面对着看似高傲其实内心很脆弱的人，卫不知该是责备他？还是责备自己？
心虚着的绿色眼眸一会看向半躺在墙壁上的雪莉，眼神里是怜惜和抱歉；一会又转向搂着自己的罗兰，目光里是爱恋与矛盾。
该怎样做呢？原本就沉重的心情又加深了几分，茫然地看着自己深爱过的人和现在爱着的人，卫的心里只有抱歉两个字。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过去爱的人？因为做错的是自己。不知道怎样回应现在爱的人？因为做错的还是自己。归根到底，所有的错误都是由自己一个人造成的，全是由自己该爱不爱、该恨不恨造成的，所以就让自己来背负这一切的过错吧。
悬荡已久的心终于找到了安稳的理由，如森林般美丽的绿色眼睛微微带上心安的神采。是啊，既然一切的过错都是由自己造成的，那么唯一能解决这些过错的也只有自己而已。一直摇摆着的心终于到达了陆地的彼岸，卫的嘴角荡漪出似笑非笑的弯弧。
看着这样的笑容，亚门的心象是被一双无形的手骤然揪住一般，生生地疼痛着。这笑容，看来是那样的飘渺虚幻，使得卫整个人都仿佛是不真实的存在一般。下意识拥紧怀里的身躯，黑色死神冰冷的眼中是异常的不安。
时间飞梭，从不为任何人而停留住自己的脚步，转眼匆匆已过了将近一个月。时间已接近1729年2月初，此时的伦敦市似乎已摆脱了火焰蝙蝠袭击的恐惧，渐渐恢复了往日的繁荣昌盛。
卫静静地站在窗前，巨大的落地玻璃因人体的火热贴近而泛出湿漉漉的白雾。绿色的眼眸痴痴地望着窗外，象是在看什么，可又找不到任何的焦点。
轻叹口气，倚在墙角的亚门慢慢地走了过来，矫健的手臂拥上爱人越发孱弱的身躯，妖媚的沙金色长发贴上美丽的背脊。
将头枕在温暖的怀抱里，卫渐渐放松了紧绷着的身体。绿宝石般的眼睛仍固执地望向窗外，如囚禁在笼中的鸟一般渴望着自由。
是自由吗？卫的嘴角泛起淡淡的苦笑。不仅仅是自由吧！如果只是自由如此简单的事，那么亚门给自己的远不止这些而已。那么自己要求着的究竟是什么呢？不要说亚门不知道，也许连自己都不知道吧。
“你在看什么？”
下巴轻抵着柔亮的黑发，亚门堇色的眼睛里有着很微弱很微弱的不安在闪现。差不多要一个月了，已经要一个月这么久了。这一个月，卫都相当地安静，象是在沉思些什么似的，也没有再做过任何触怒自己的事，简直可以说对自己是千依百顺。如果说没有偶尔的沉默和自闭，那么这一个月对亚门来说，真的是非常幸福的一个月。好象所有的梦想都实现了，可心底里的那份不安又是为了什么呢？
“没什么。”
淡淡的回答，就如死水般没有一丝一毫的涟漪，绿色的眼睛此刻看来是如此的空洞。没有了往昔的风采，没有了生气时的潮红和害羞时的柔粉，剩下的只是空洞再空洞。
不安愈来愈强烈，如海中的旋涡一样急速地扩张着，席卷了罗兰所有的思绪。反手板过朝着窗外的身体，急切的吻寻求安定般贴上柔软的唇，激情的狂潮冲垮了冰冷死神的理智，想要将他紧紧揉入自己的怀里，想要将自己深深埋入他的甜蜜里，惟有如此才能确定彼此的存在。
炽烈的呼吸回应着身体的火热纠缠，灵舌舔上因寒冷刺激而挺立的红色果实，轻轻地用锋利的犬齿摩擦着，引得卫发出战栗的喘息。
“罗兰？！”
“卫！”
被情欲感染的身体染上漂亮的红色，亚门堇色的眼睛着迷地盯着眼前魅惑的躯体，修长的手指带着冰凉的空气抚上光滑的肌肤，一寸一寸近乎虔诚地抚摩着。
这是属于我的身体！
堇色的眼里浮现的是完全的独占眼神。
这每一寸、每条肌理，都是属于我的！！
失魂的绿眼睛茫然地注视着渐渐变得疯狂的堇色，嘴角挂着的是一丝无奈的笑容。是无奈啊，罗兰，难道我对你而言，真的是那么重要吗？真的是重要到即使让你舍弃生命也必须得到的地步吗？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就将自己的生命给你吧，就将自己送给你吧，希望你能够明白啊，即使我有时候对你是那样的冷漠，其实在我的内心深处，你，只有你才是我的最爱！
伸手揽上那有着些许冰凉的宽阔肩头，美丽的贝齿狠狠地咬了上去，血渗了出来，顺着肩膀向下滑落着。
很疼吧，可你为什么一点都不退让呢？为什么任由着我这么做呢？也许你也知道吧，当我离开的时候，当你看见这个齿印的时候，希望你还能记得我！就让我最后自私这么一次吧！可以吗？
彼此纠缠的身体摩擦着火一般的激情，律动着的身体昭示着赤裸裸的欲望。仿佛是最后一夜般，两个纠缠着的人固执地束缚住彼此，没有退让、没有保留，有的只是欲望的燃烧和情欲的厮磨。
夜渐渐袭上天空的蓝，漆黑的幕挂上白占有的空间，繁星点点，象是近在咫尺，伸出手才明白其实是远在天涯。
1729年2月11日，卫•达雷德死于自杀，那天下了一场非常大非常大的雨，仿佛天都在哭泣。然后又下了一场很久很久的雪，整个伦敦似乎都被冰冻了起来。
紧拥住爱人冰冷的身体，黑色的死神没有流一滴泪，堇色的眼睛失神地望着如在生时一样的美丽容颜。
冰冷的唇吻上微闭着的绿色眼眸，轻轻地吮吸出隐藏在睫毛下的最后一滴泪，死神选择了自己的命运，血流了出来，滴落在失去温暖的躯体上，象是红色的油彩般，美丽、妖艳、夺目，却又惊心。
那一夜，在伦敦市西郊的一栋老宅子里，烧了一场很美丽很美丽的火。从来都没有见过那么美丽的火焰，红色中夹杂着堇色，时而又染上绿色，间或跃动着金色和紫色，真的很美丽，美丽到令人遗忘了这是场灾难。
1729年2月12日凌晨，火焰蝙蝠再次袭击伦敦市，死伤数万人，时候有人宣称在蝙蝠群中看见了死去的雪莉•席林威尔及其他受害者，至于亚伦，从此再也没有出现过。
爱，我说了，你听见了吗？
燃烧着的风中飘落下未燃尽的纸片，没有称谓，没有署名，只有着淡淡的隐约可见的字迹。
你听见了吗？
我听见了，所以我不会让你孤单一人。
全文完
弑爱 于2004年11月10日20：3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