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间 上————小楼一夜听春雨
小楼一夜听春雨  发于:2010年05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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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听到安慰后,我没有哭。我放开嗓子嚎!

  我他妈的居然比不上猪蹄我?!

  警察叔叔什么都没有说,他只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下车,走到车门的另一边,打开门,直接一脚把我踢到副驾驶的位置上。然后,自己开车回家。

  真他妈的无情无义。枉费我给他拎那么长时间的更干更爽更安心!

  对于那天后来所发生的事情,我一直都没有明白。或者应该说那发生的太快,又或者是我期待的太久,反正,即使是现在想来,我仍然不懂也不愿意仔细的追想杨湛为什么会那么做。当然,不管他是怎么想的,出于什么目的,对于我来说,那无疑是那个时候的我所最想要的。

  有的时候,我也会想,如果所有的事情能够重来一遍,我是不是还会那么做。然后,我马上就停止了我的这种虚拟的推测。我为我这幼稚的想法而感到可笑。因为我知道我无法让时光倒流也无法让事情重来。更重要的是,即使重来,一切也不会改变。

  我不可能改变我自己。我也无法改变杨湛。所以,一切,不会有什么不同。

  到了他家的门口,我抽着鼻子看着他弯腰换鞋。他的背弯成了好看的曲线,那姿势让我止住眼泪并同时在脑中浮想联翩。然后,我习惯性的点了根烟,倚着门,吐着烟圈儿,心里作着总结,如果排除意外,这一天也算过的不错。就这样下去一步步来也好。我甚至开始盘算下一步的做法。

  我并不是一个很贪心的人。对于我所喜欢的,我希望能够用我的方式来得到。并且,有耐心。有恒心。现在,我并不急。

  杨湛换完了鞋,看见我倚着门抽烟,眉头似乎皱了皱,“你……”

  “什么?”

   杨湛的眉头似乎皱的更紧了,这使得他的眉骨和眼睛的距离无限的接近,一双眼睛深邃的如同夏夜的天空。在黑暗中,仿佛有种莫名的蛊惑。我忍不住抬起手,没 有注意我用的是左手,食指和中指间正夹着烟,可我是如此的迫不及待,以至于我连换手都不想。于是我就直接用无名指拂过他的眉头。然后,又用拇指慢慢的从眉 中一直顺道眉尾,顺势停留在他的面颊。我终于忍不住凑上去,想亲吻那光洁的额头。杨湛手一扬,拧住我的下颌,止住了我的动作。他左手撑着门,右手把我下颌 一抬,动作甚是轻佻。脸反直凑到我近前。

  他轻轻叹了口气,神色间有着些许疲惫。“赵墨,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喜欢我那点,我可以改。”

  他的呼吸深深浅浅的,好像一直撩到了我的心里。而他眉间眼底的疲倦居然让我有着莫名的冲动。我任由他抓着我下颌,右手伸上他的腰,轻笑一声:“你改不如我改。杨湛,你告诉我,你不喜欢我哪点。”

  他没避开我,也没有推开我,我们离的是如此的近,以至于我忽然发现他身上的味道很好闻。

  “赵墨,你放手可不可以?”

   “我七岁那年,我父亲送了我一条很漂亮很漂亮的松狮,它长着雪白的毛,性格特别温顺,你简直想像不出我有多么喜欢它。尤其是那一双眼珠子,黑的跟琉璃球 似的。但是很可惜,就在它属于我的第二天,我大哥把它拿走了。我很生气,可是我一点办法都没有,因为我没有能力和我大哥抢。”

  “赵墨,我对你的童年阴影没兴趣。我只要你一句话。你……”

  “我说,先听我说完行不行?”我打断他的话,手上用力,把他的腰牢牢的固定住,顺势把头靠在他肩上,从这个角度看,他的脸宛如希腊雕塑般俊美。我索性把脸埋到他颈窝里,抽抽鼻子,多吸几口气。

  “后来,又过了两年,我大哥抢不过我了,我就当着他的面把那条狗给杀了。我得不到的,谁也别想得到。就算到了手,我也一定要让你失去!”

  杨湛的身子僵硬。时间一分一妙的流逝,就在我以为我们要在这站在一夜的时候,杨湛一字一顿,“我可不可以认为你这是在威胁我?”

  “当然不是。”我想了想说,顺便摆出一脸畜生无害的表情,抬头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我只是在告诉你,我喜欢你!”

  “方法真特别。”

  “也许。”

  “很好。”半响,他说。

  “很好?”我一愣,眨了眨眼睛,“很好是什么意思?”

  杨湛忽然开始用力。他使劲想推开我,我就使劲的不让他推开。最后,他咬牙切齿,“很好的意思就是说,我们能不能换个地方?”

  换个地方?我更糊涂了,这样你缠着我抱着的不也挺好,干嘛要换?!你就乖乖的让我抱一会儿我满足了好回家睡个安稳觉顺便开始策划下一次行动。

  杨湛忽然安静下来,嘴角浮出一抹若隐若现的微笑。那笑容很淡,却给了我很深的印象,以至于我无论如何都无法忘记。那笑容在他脸上稍纵即逝,就好像是夏日夜空的烟花,又如同紫藤花架下的一个梦。让我恍惚。以至于他的声音一时听起来都有些飘渺。

  “因为比起站着,有些事我更喜欢在床上做!”

  “在床上?”我问。

  “在床上。”他说。

  

  17

   坦白的说,虽然我相貌英俊,家庭富裕,之前有至少三位数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哥哥姐姐弟弟妹妹想爬上我的床,但是,由于我不是同性恋,对异性也没有多大的喜 好,所以,我不知道怎么上男人,所以,关于如何同杨湛同学进行张爱玲女士笔下的最有益身心健康的室内运动这一课题,我决定求助于GV。

   可惜,事实却证明,GV他妈的是严重理论脱离实际的教学片。我和警察叔叔的床上运动,完全可以用十二个字形容:前戏非常失败,过程更加痛苦。后来,我想 了想,其实,严格的说,那天根本就没有什么前戏。我只是习惯性的扑上去,并屈从本能反应。手劲儿,力道啊什么的统统没有注意。何况,他并不是很服贴。我们 就如同打仗一样在床上滚来滚去。又像野兽在撕咬。不知是出于什么目的,又或者他的脖子对我有种致命的吸引力,因此,虽然我的手一直停留在他腰胯之间,嘴却 一直咬着他的脖子不放。直到他痛的受不了把我推下去。血的味道在口腔中蔓延。我对着他笑。露着牙齿。然后,毫不客气的再次扑上去。我没有用牙咬,改用舌头 舔。感觉到他身体一点点软化。那种奇异的变化,借由绞缠的肢体传递,让我心里有着莫名的兴奋。

  在进入的时候,杨湛出了很多血,我也痛 的半死。但我没有停,我只是一直吻着他那皱紧的眉头。我希望能通过性让我们的关系有些不同。这方法虽然不好,但却是我一直都想要的。在他的身体里,我似乎 能够感到一种安全的感觉。如果只是看着他,无论如何我都会觉得他离我很远。我抓不住他。即使他在我身边。他对我笑。那只能让我感觉到冰冷。

  花七曾经说过,杨湛不是个合适的恋爱对象。因为他对每个人都很好。

   对每个人都很好,其实就是每个人都不好。他是否适合恋爱这我不管,我也不奢望他现在能够爱上我。我只希望在他心里,我和别人不一样。那怕只有一点,那就 够了!也许正是抱着这样的想法,我忘记了那晚我说过些什么,也忘记了杨湛说过些什么。唯一有记得的就是杨湛床头那张由碎片拼而成的照片里,张隐奇怪的笑 容。

  第二天早晨,从浴室出来,看见出现在厨房的我,杨湛终于露出惊讶的表情“你还在啊?!”

  我把煮好的牛奶煎好的鸡蛋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早饭我做好了,吃了再去上班吧!”

  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鸡蛋,然后眼睛在两者之间徘徊数次后,终于坐了下来。

  “小时候,我妈妈每天都会起很早给我爸爸做早饭。”我趴在桌上看杨湛吃东西,头晕,嗓子哑。我并不明白为什么我会和他说一些我自己都快忘记的事情。但我只是想说。并顺从自己的意愿。

  “那时候,和联社才起步,日子也过的很辛苦,可是我妈妈很开心。后来,和联社做大了,家里什么事都有佣人做了,我妈妈反而不开心了。因为她发现无论她做什么,她都等不到她心爱的那个男人。”

  “其实我妈妈一直知道我爸爸在外面有别的女人,但她从来没有恨过他,就算到了为他而死的那一刻也没有恨过,我想这就是所谓的爱情吧!”

  “赵墨,你是不是想哭?”杨湛放在叉子看着我,从他的眼睛,我读出一种叫温柔的东西。

  “我的样子是看上去想要哭的样子吗?”

  “就是看不出来才麻烦啊……”他叹口气,“你啊,明明是小孩子,却一点都不可爱。”

  “那是不是如果我在你面前哭出来,你就会爱上我?”

   杨湛没有回答我这个问题,他给我讲了一个更有趣的故事:离家出走的千金,街头不良的混混。八点档的剧情,却没有八点档的结局。六岁的孩子记忆中唯一留下 的就是恐惧,恐惧遮住眼睛仍能看见母亲的哀哀号哭,恐惧每每在惊惶中见到母亲那无坚不摧的眼泪。最后那被抛弃的女人,在肮脏杂乱的贫民窟临终之前,泪水浸 泡的眼睛中仍然只有对亲身骨肉的憎恨而已。

  “杨湛,你恨你的母亲吗?”

  “怎么说呢,每个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我没有权力指责困为她选择了错误的方式而指责她。不过,”他忽然笑笑,“在我加入和联社后,我抽中的第一支生死签就是砍死我的父亲,一个小帮派的老大!是不是很有趣,或者说,这个世界实在是太小!”

  “杨湛,你杀了你父亲?!”

  “当然,”他微笑,“没有,你亲爱的小花替了我!”

  “你知道和联社要砍他,却没有跑去告诉他?”

  “我说过,每人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既然我没有权力指责,那我也没有权力阻止。”

  真是无情的家伙,喜欢上这样的人肯定会非常辛苦的!想到未来要走的坎坷道路,我叹了口气。“

  你是不是觉的我很无情?”他低头继续吃他的煎鸡蛋,我吓了一跳,甚至开始怀疑他有读心术。

  “我母亲重病,我盼她早死早好。我父亲被人砍,我只会冷眼旁观。”

  “你还说露了一个。”我把从他床头镜框里取出的照片扔到桌上,“这个人喜欢你,你却出卖了他!”

  “我为什么不能出卖他?就因为他喜欢我?赵墨,除了无情,我还是个很自私的家伙。只要我自己过的好,我毫不犹豫地放弃任何人!”

  “那你为什么还留着张隐的东西?!是不是因为你已经开始后悔?!”

  我发现我和杨湛之间很难进行正常的谈话,我似乎总是试图用语言做为武器来攻击他的旧伤口,或者说是以一种笨拙的方式表示对张隐的曾经存在耿耿于怀。

  “永远不要试图猜测他人的想法。”

  “杨湛,我爱你。”

  “爱?那种爱?”他冷笑,“是无论我怎样背叛你都能原谅我,还是愿意为我去死?赵墨,你知道什么是爱吗?”

  “对于没有发生过的事,我从来不做猜测,所以,我不知道我会不会原谅你,也不知道我会不会愿意为你去死。我现在唯一知道的,就是爱不是牺牲也不是奉献,当然更不是做爱,爱,在我眼里,只是每天晚上安安静静抱着自己喜欢的人睡觉,如此而已。”

  杨湛嘴角锋利如刀的微笑终于一点一点的软化,他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赵墨,某些方面,你真的是一个小孩子。”

  “就因为某些方面是小孩子,所以我才想认真的谈场恋爱啊!就算帮个忙,配合一下吧,杨湛先生。”

  “真是伤脑筋啊!”他皱着眉头吞下最下最后一块鸡蛋,“不过,在配合之前,我一定要告诉你两件事!”

  “什么事?!”我又趴桌子上去了,我有低血糖的毛病,一起早就犯困。

  “第一,酸奶不用微波炉加热!第二,煎鸡蛋不用放鸡蛋壳!”

  

  18

  杨湛:

  很多年后,我才明白,原来世间万相,都是冥冥中早已注定好的。那是一个怪圈。无论怎样努力,怎样挣扎,都会回到原点。

  深秋,栖霞寺。

  夕阳的最后一缕光辉下,满山遍野的枫叶,鲜红如血。我,十六岁的杨湛,和另外几个少年,在天地一片寂静中,等待命运之神的安排。那个时候,我的命运之神有个名字,叫赵复。

  赵复,男,三十七岁,和联社老大。

  “我知道你们一定很奇怪,一个混黑道做大哥刀口上讨生活的,竟然信佛。”

  赵复慢慢从大雄宝殿内走出,嘴角挂着一丝若隐若现地微笑。他相貌甚好,此时言和意顺,掩去了眼底眉头的煞气,面上看来竟隐有珠玉之色。身后,如来佛祖在香烟缭绕中,宝相庄严。一派和谐。

  “其实我拜佛,不是信佛。我拜佛,只是做给你们这些小的看!我要你们记住,这个世界从来都是欺善怕恶的!天不藏奸,只是个笑话!只要你够狠,就连佛,都得保着你的平安!所谓杀人放火金腰带,造桥修路无尸骸,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赵复眼底的煞气突现,仿佛佛光中硬生生的劈开一道地狱大门。身边的人似乎在发抖,开始焦躁。我眼角斜过去,悄悄溜一遍,然后慢慢的笑。美丽却带着肃杀之意的枫叶,瞬间映红了我的眼。

  天不藏奸是个笑话,嗯,我喜欢这句。更喜欢在佛前杀气大盛的赵复。

  “不用紧张,不用紧张!”赵复看出了他们的不安,拍了拍他们的肩膀以示安抚。“我今天找你们来,不是让你们去砍人!我找你们来,是要你们为和联社做一件比砍人重要一百倍一千倍的事情。”

  我微微叹了口气,面上却仍是眉低眼顺。几个才从贫民窟爬出来的小混混能做什么,无非是砍人顶罪两条路。照现在这情况来看,不知道这牢得做多少年。

  “七年前,和联社锦翠楼开张大集。我和湘江的弟兄们雄心壮志,准备走一走白道,挣一挣干净钱。可是没想到开张还不到半个月,平均每天被人扫荡三点九次。一年内,死了十一个弟兄。佛祖保佑!”

  也许是我太年轻,所以我无法明白赵复为什么突然会提起和联社的创业史。我很想问清楚,但是我不敢。所以我只能沉默地看着赵复转身,冲着大殿三拜九叩。然后,随行的兄弟捧着茶走到我们面前,让我们依次各取了一杯。叩拜完的赵复拿起最后一杯茶向我们微笑举杯示意。

   “出来混的,是生是死要由自己决定。凭的是个人本事。你们跟着我的日子最短,家身最清白。路要怎么走,你们自己挑。我所能做的,就是推荐你们走一条最好 走的路。一条对和联社对你们自己都好的路。寺院禁酒,我现在以茶代酒,各位即将进入警察学校的兄弟们,祝你们未来在警界一帆风顺。干杯!”

  我仰头,一饮而尽。钟声悠扬,古刹巍巍。大雄宝殿中如来佛祖似乎在对着我笑。透着烟雾缭绕看过去,竟然有着几分诡异的嘲弄。我不知道他笑的是什么,但我知道,我的人生,从此,算是他妈的彻底乱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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