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出书版 )BY 无性
  发于:2010年06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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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献丑是因为孟无拙的手艺当真是好的没话说,连身为女儿身的莫霜都比不上,她想这么多做只是想分担一带内责任而已,至于另一个没有说出口的原因只有她自己清楚。

 


  劈啪劈啪的声响在黑幢幢的林子里,点缀性质的跳跃在摇晃的金红火焰上,盛衰交替的蝉鸣声在穿射林子而来的诡谲月光中传送着,微风流过枝叶交织而成的代表生意的网状脉络,吹动着低沉乐章。

 


  夜风诉说着白日不明了的秘密。

 

  倚圣衡安静的外表下是一颗极度不满的心。他这是第一次与阿缇以外的人一同走向一个目的地,用讨厌这样的白眼都强调不完他的不愉快。

 

  每天、每天一直赶着路,喜欢搂着他的阿缇好久没有这样亲密的举动,时常要说着令人愉悦言语的阿缇也好久没说了,有多久了呢?从出发那天到现在已经有七、八日的观音光阴了。这是其一。

 


  其二是他也好几日近不得水,每天风尘仆仆、灰头土脸的,自己看自己都快要很不顺。

 

  清凉的夜风染上了“不满”的意味。

 

  “无拙,我帮的上忙吗?”莫霜第二十五次的尝试,无所事事的滋味不太好受。

 

  “谢谢,当真不用,放宽心等吧。”孟无拙微笑着做第二十五次的婉拒,她的心态他能理解,但是亲手做吃食,是目前唯一哈能让阿奇不要太难过的方法,连日来的赶路必定让阿奇相当的不愉快的。

 


  莫霜神情微黯。

 

  黑暗中即使有跳跃火光也无法深刻抵达莫霜的小脸上,但人的神采骤拭确是掩饰不来的。

 

  ……孟无拙的想法她不是没感觉到,他是希望她不要与他们同行的,说不上来的一种排斥感,不断的自那孟无拙的身上未经隐瞒的散发,她也不是非要与他们同行不可,知识与圣……圣衡难得见上一次面,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呀!

 


  三样面容、三种心绪,金红火焰却只能浮掠美丽的外貌,而无法进入纷乱纠结的情网凉风映映。

 

  火烤的诱人香气阵阵的弥漫开来。

 

  孟无拙稍稍转动了挺拔的身子背向粼粼跃动的火光。他本不是太无情的人,对于莫霜的神情不可能视若无睹,但却也无法再给予什么能让莫霜觉得好过的行为了。

 

  “可以吃了!”孟无拙召唤两个给有心思的人。

 

  莫霜一着江湖儿女特有的豪情一跃而前,没有半分做作扭捏,倚圣衡则是缓慢的张开迷蒙却意外带着几分锐利的双眼,顺着大自然轻盈流利的节拍走上前来,天庭流泻的银乳般的光彩,在他的周身织成一派圣洁的帷幕,同样为他所系的两颗心在一瞬间同一般的迷炫了。

 


  “来吧!”孟无拙摇摇头,暗笑自己的失态,虽然他并不怕莫霜知道他的心所向往,但在这漫漫长途,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这一路下来,孟副堂主当真是性幸苦了!”“无拙”二字莫霜仍是叫不出口。客套尽管是客套,说“谢谢”这样的言语一样是非常真心的,“这般的好手艺可谓是世上少见!”她口中咬着一丝一丝烤的香滑多汁的晚餐,玉葱般的手指拎着烤肉的两端。

 


  “谬赞了!”孟无拙微微低垂的头颅只轻轻的摇了摇,“多吃些吧!今天当真是幸苦了。”

 

  倚圣衡依然默不作声。好吃是他一直就知道的事,他是不介意一再的重复给阿缇听,偏偏身旁有一个“碍眼”的人。

 

  他那仿佛有着不可思议魅力的双眼,顺着颈子回旋的弧度抛向在场唯一的女性。闪动的虽然只是微不足道、毫不显眼的眼波,莫名锐利若让人给观察到了必叫人心惊不已,可他一向无“情”到几乎要叫人忽略的地步,懂他、仔细看他、体恤他的一直就只有一个人,那个如今突然变得少话的人。

 


  而莫霜当然不会知道另一个人的心思,她咽下口总咀嚼即化的嫩肉,顿了顿,“孟副堂主贵庚几何?还未婚配吧!你未来的妻子将可说是一个相当的幸运的姑娘呀!”她认为这样的说法根本就是一种恭维。对于在这个还是君子远庖厨的时代来说,的确是一种“不可多得”的说法。

 


  无声,回应凝结在风中。

 

  沙沙作响的绿叶摩擦声掩盖了孟无拙轻叹的一口气,“吃吧!这还是极为遥远的一个问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遥远?

 

  倚圣衡略微停下了手中、口中的进攻之势。

 

  “遥远”二字就如同一颗不小的石子一般,在经常平稳无波的心湖猛然投下,制造了一圈大过一圈的涟漪,连锁反应般的掀去了浪潮不止。

 

  婚配?娶妻?他也不是不曾去想到过,只是中当这是一件“遥远”的事,可如今阿缇已然二十而六了,不远了!

 

  经常有各色女子对阿缇提示着好意,由于阿缇总是一副若即若离的态度倒也不叫他真个给放在心上,然而顺着时间只沙没有一丁点私情的流动,这已经不是可以用“再说吧”如此的藉口,就可以全然不去想它的问题。

 


  阿缇是怎么想的呢?对于这一个来势汹汹不可挡的“问题”?

 

  “再过个五、六日,东方堡旧能进入眼帘了。”孟无拙这番话的声音不大,却足够三人都听到,连他自己也不知是无心安慰着自个儿,或有益向其他的人作一番宣告,但这一句话确实是事实。

 


  “那倒好,这几日奔波下来还真叫人有些吃不消。”莫霜这是没话找话说了。当一名堂主,寻常忙起来赶他个十太内、半个月的路程的时刻总也不会少的,何况就这区区几日?

 


  而这话外之意,就盼有人明白。前些时日才说要游山玩水的人,今日却是坚持非得马不停蹄赶路的人,这“紧急”的态度只差没说要日夜兼程了。

 

  被骗的感觉,确实是有的。

 

  幽幽无尽的幽暗中,孟无拙的俊魅脸庞依旧笑得一片风雅。

 

  心中的思绪他一向都掩饰得很漂亮的。说不上解释,就不用多费无用的心思解释了,他不认为莫堂主会对他这般“努力”赶路的用心有多大的赞成度,更何况是他心中那不可与人明说的理由!对于自愿安分社会规范内的人,就不要太苛求了,毕竟离经叛道所需要的勇气又岂是“莫大”二字就可形容得尽。

 


  说他戏谵人间也无不可,世人看重的一切又能风华到几时呢?他一心所求的,不过也就是那一份“圆满”,打从一出生就失落的那一半总得在阖上眼之前找回来吧!否则又岂止“死不瞑目”!

 


  这些少少的野味在三个人沉默的进攻下逐渐消失匿迹,一顿晚餐在倚圣衡咽下最后一口的时候正式宣告结束。燃烧的火材是他们之中唯一的不沉默者,自始至终的扮演着无可推卸的角色,风和火传递着寂静之外的热闹及喧哗不止。

 


  孟无拙大量了一会儿今晚的夜色,有星、有月,银亮的景致万分引人,夜空还算晴朗,这附近有一条不算大的小溪流,他眼光转向正一脸不解的莫霜,“正好解暑!”

 


  莫霜听得分明却仍是一头茫茫白雾,“解暑?”尽管她再不拘泥于一般姑娘家所矜持的一些无谓的小节,却也没有豪放到可以在“众目睽睽”之下洁身、戏水!何况在场的有两名雄性生物。

 


  孟无拙当然知道,他是存心的。

 

  他怎可能当真开口邀约一名女子在荒郊野地共戏水赏流,这一番话只为了如今面上流露兴奋的俊俏人儿说的。

 

  “如何?阿奇。”

 

  倚圣衡用行动表示他的配合度。

 

  “那么,莫堂主,就有劳你暂守火堆了,有什么事只要高声叫唤,我们一定立刻回来。”孟无拙相信若不是太重大的事,莫霜是足以自保的。而深究却论,这样的态度算不算是不负责任呢?他拒绝去想。

 


  当然他可以学习着去体会在这世上另一个与他不同的个体,然而对于他自己来说,这样的做法究竟有没有好处呢?对另一个人来说也许有,而对着作这样程度方法的自己而言,岂不是过于苛求了,为什么要轻易牺牲自己。

 


  能让孟无拙做出原则之外的人,在这浩茫人间仅仅阿奇一人!

 

  但是这样的想法若是被一个自谕为卫道人士的人给听见了,相信难免会受到抨击,什么无情、冷血、缺乏人性之类不堪入耳的字眼,将会毫不顾虑听者的感觉而源源不绝的流传着。这便是这社会矛盾的多重价值观。当一个人被披上了一件洒泼着“正当”的外衣之时,在表象之下不可语人的种种行为,便可用“没发现”作为理由,来让这不合理的一切得过且过。

 


  可悲吗?

 

  他孟无拙偏生要挑战!

 

  做与不做、想与不想均在他,选择权确实掌握的只有自己,不会假他人之手。

 

  于是坚持了数日就枕木不顾莫霜的安危决意如此做,莫霜的安全不会是他的责任,没有认识任何人的责任,莫霜了解自己,否则她不能、也无法出来与众人争一片江湖天,聪颖的人知道自己的分量在那里。

 


  喟叹!

 

  莫霜支着颊落坐在岩壁旁。

 

  绝色容颜一半没在黑暗之中,一半挑动着金红火光。闭阖到只剩一线细缝的双眼读不到丝毫的情绪流泻,以那角度来推测约莫是向着火光在“观察”吧!

 

  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

 

  不想去戳破的假象!

 

  可以任它去吧!

 

  莫霜的嘴角向上弯去,却是带着自嘲的意味。

 

  夜已深了,风仍然不停息的飘着。

 

  第五章

 

  辽阔的北地夏日因为少了许绿荫的遮蔽而更现炎热难挨,因着对流而产生挟着细致黄沙的滚滚热风,怒吼似的狂卷过整个北大荒。

 

  整个的中原详实的说起来,也只有靠近滔滔海边的地带是缓和的,期于越近内地景象则越趋、苍凉,含着丰沛水气的海风只能滋润到中原的东半部更少,到了高高而起的太行山之边能制造出甘霖的水气早已耗得差不多,再过去的就只有干燥的吹着会叫人脸生疼的风了。

 


  这是一片有着汉民族种种血泪充迭而成苦难高原,崩落的黄沙顺着强猛的水流日夜东去,土容代替着这一片不及南迁的汉人子弟流出的泪水,然而逝去的沙尘再多也不能替了这万分之一的苦。

 


  这一块重新建立生机的土地,是中原那些个自谕为“正统”的人在仓促之余第一个放弃的地方,没有实权实势的老百姓们在乱世的每一个开端都是最先的牺牲者。

 

  东方堡,鄙视这一切的不幸而直挺挺的矗立在这一片终日黄沙漫滚的高原上。用着自己的正义守护住了每一颗仓皇不安的灵魂,这是它在这漫荒土地上所能为众人所尽的一分心力,所以它不容小。

 


  一轮昏黄的落日摇摇半挂在欲合末闾的天际,朱红染的苍穹艳丽迷人,几许炊烟,几点芒星,天空无云的撼阔狭窄人心。

 

  这炊烟,若断若续。

 

  “今年儿个可真难得!”二十来张桌子也填不满的厨房此时正是忙碌时分,油烟和蒸笼发出的热滚水气熏和着原就稍微闷热的空间。

 

  “怎么?你又知道了什么消息?”奋力洗着百人份山菜的小厮腾出个空隙,抹了抹汗水,顺便问了一下身旁也不得闲双手飞忙拣着菜的同侪。

 

  将手上处理完毕的青绿叶子丢入了另一个水盆之后,“堡里是禁止乱传的,你还问!”

 

  “那你起个什么头!”小厮没好气的说着,换到了左前方的水盆前蹲着继续工作。

 

  “哎呀!也不是这么说的啦!”反正手上的工作已经完毕了,不说点话太闷,“看在我还不错的份上,我就把我的发现告诉你。”

 

  斜瞄着的这一眼有着不信任的成分。

 

  “听我说,这一回呀!难得‘空院’和‘嗥院’的主子都这么早回来了。”他当这是一个大秘密。

 

  “这我早知道了,还用得着你来告诉我!”

 

  “你怎么知道的?”

 

  “你、就知道你消息灵通?早在两院主子达到的时候,各自的丫头就都到过厨房吩咐啦!就只有你还拿它当宝!”这口气中看扁人的意味可大的很。

 

  “你……”

 

  “我什么我!厨娘在叫啦!再不过去我们铁定会让人给扒层皮下来。”

 

  “你们两个,这是玉丫头三刻钟前要的一大盆热水,抬到‘嗥院’去,小心些!”厨娘插着腰,一手还忙碌的在空中飞舞。

 

  “‘嗥院’?真的?叫我们去!”

 

  厨娘拿大半的眼白朝着这两个有些兴奋过度的人,“没瞧见大伙儿正在忙呀!快些去!”

 

  “‘嗥院’呀!”两个同样兴奋的人怀着一样雀跃的心走了。

 

  “还有‘空院’的,回来记得也给送去!”厨娘对着远去的人大声吩咐着。

 

  “‘空院’!”这一回可就是头疼的表示了。

 

  东方堡占地极为辽阔,光市地上有形建筑物的部分,就算花上一整天也走不完,守护着城堡的石墙为双重的设计,在这外族盛行的地带是一种安全的象征,至少看来心安,虽然确实是十分的坚固。

 


  东方堡的大门的确气势极为摄人,在黄沙映衬下更加壮阔豪气,正是这片高原一直所带给人们的感觉。

 

  正门进去先入眼帘的是可容纳足足百人有余的议事厅,“耸天堂”。

 

  五个院,分别让五堂的堂主,在回到东方堡的时候有个休憩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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