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 下(穿越)————安迪
安迪  发于:2010年06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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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溥聪是正宗皇族,如放在前清,当然是个如假包换的贝勒爷。

  可大家都知道家凯不太开玩笑,叫唤“贝勒爷”的时候,往往是有点小小不满。

  艾溥聪笑嘻嘻分辩:“我们几个熬通宵开会,怕您老人家拍照时皮肤质感不好,留您睡得足足。可怜我们会开到那么晚才有结论,我亲自赶到摄影棚通知......还不算处处谨慎?”

  整个团队这么拼命,其实并没有实质的好处。

  大家愿意帮家凯,无非都为胸中那腔热血。

  想到这里,家凯不好意思说什么了,只跟着解释:“你都有时间打电话派太太来采访......万一谢峻也找不到我,岂不坏事?”

  艾溥聪似笑非笑,那表情显然是“谢峻怎么可能找不到你”。

  但人人都敬重沉静高华的谢峻,生怕招惹了汽车前座上的人,艾某人也只敢低笑:“我其实很狗腿地亲自去知会你的啦。但半路上接到你老友古克强电话,推荐我去见个人......我就立刻掉转头去见他!”

  古克强是台中市长,比家凯年长一些,同属国党中生代,两个人算得上志同道合、守望相助。家凯毫不吝惜自己的超人气,曾帮他站台助选。

  听见老友的名字,家凯微笑:“我猜猜看......谁让你见异思迁得这么痛快?”

  生性率真的艾溥聪懒得卖关子,主动说:“裘逸。”

  家凯顿时呆住:“爆料天王?他跟我好像不可能有交集吧?”

  提起这位专门揭发政坛丑闻的立法委员,人人头痛。毕竟做党派政治的人,都是要靠选票的,最怕丑闻、弊案。

  说起来,周家凯从政数十年了,绝对一身清白,没啥料可以爆。

  可想到默默相伴的谢峻,想到沈扬已决定再度出山力挺,以及詹炼那些含而不露的警告,心中不禁一凛。

  艾溥聪像是不知道上司兼老友为什么发抖,微笑:“很有意思。我跟他聊得可开心......你也见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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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市府小会议厅。

  相对匆匆吃完盒饭,端起茶杯,裘逸打量表情颇满足的周家凯,忍不住开口:“按理说,市长合理合法的收入就很不错,周家也有医院有产业,没理由不贴补......不至于请不起饭?而且,周市长好像年年捐出巨额慈善款。”

  听出对方语气没有抱怨的意思,周家凯笑:“是我考虑不周,怠慢了裘立委。今天时间实在不够,改日设宴......”

  裘逸摆摆手,突然坐正,语气严厉地:“出走的新党立委来投诚,周市长招降纳叛吗?”

  丝毫不掩饰嘴角微笑,家凯诚挚地问:“以裘立委的实力,真想改换门庭,相信有很多门敞开着,无限欢迎。您看重周家凯哪里?我也好扪心自问,是否能和您并肩工作。”

  周家凯这么说话,并不是过分客气,也不是过分戒备。

  裘逸算是第一批被前省长陈汉亮魅力吸引、真诚tui*dang追随的读书人,已经当了10年立法委员。6年前曾出任陈汉亮竞选总部的发言人,为新党选战争夺席位立下汗马功劳。4年前直辖市市长暨市议员选举,裘逸带领新党,在家乡G市斩获议员提名9上位7的佳绩。

  这么一位能力出众政坛名人,手握电视节目宣传资源,同时在民党占优势的G市有深厚民意基础,当然是人人必欲争取。

  可都知道裘逸脾气极大,万一被弄到些把柄,裘逸真敢爆料。

  听到这不阿谀不招揽的真心话,裘逸的笑依旧犀利:“谁都觉得,我就算找人引荐回国党,也该找王玉平。”

  家凯深深点头:“的确......我忙于行政,王院长却跟您同属立法体系,见面机会多,又是同乡。”

  裘逸冷笑:“周市长真客气。我身上还有案子,周市长是出名的‘不沾锅’,竞选市长连任,几次拒绝陈先生帮您站台,怎么会欢迎我这种有嫌疑的家伙?”

  裘逸确实还陷在没审结的案子里。

  两年前,宋国钟争取总统连任,詹炼和陈汉亮携手竞选,开出票来,宋国钟胜出不到3万票,仅0.228%的差距,票数过于接近,当然会怀疑前一天的枪击案是民党操纵选举。人们顿时哗然,岛国处处是不满的群众聚集抗议。

  当时,裘逸带领激动人群冲到G市地方法院前要求验票,此君行事强悍,竟站在宣传车上,指挥司机开车冲撞法院,造成多名警察受伤,画面相当耸动。

  事后他被依照“首谋聚众妨害公务罪”起诉,此时还没有审理完毕。

  想起两年前的局势震荡,家凯感慨万千:“T市也一样抗议烽火处处。身为国党副主席,我应该站在抗议人群里;可市长的职责,要求我召集警察驱散人群。那次风波过后,我的民意支持率大大下降。”

  裘逸的语气依旧相当凌厉:“都说你对不起国党、优柔寡断。”

  家凯坦然微笑:“我相信法律的尊严必须维护,我相信市民的人身安全凌驾于一切党派利益之上。骂我伪善、假清高不要紧,听惯了。”

  狠狠盯着家凯良久,裘逸突然大笑:“周市长演技真好,跟陈汉亮有得一拼。”

  艾溥聪突然也笑出声:“我倒觉得裘立委的文采更好。记得当初你不屑陈汉亮对宋总统示好,割袍断义的公开告别辞里对陈说‘你带我进入这场政治游戏,要怪只能怪我太入戏,忘记政治本质无常冷酷,家破人亡才惊觉......你说要走请便,像当头棒喝。既然我低贱如刍狗,只好忍痛挥别’--气势如虹那!”

  摆手制止亲密战友的相助,家凯依旧诚恳:“竞选党主席跟选市长不一样,G市的民意基础,就像雪中送炭。裘立委如果肯相助,我当然求之不得。”

  裘逸嘿然:“丧家之犬哀鸣,算什么气势?......周市长不怕我哪天同样反咬你一口?”

  摊摊手,周家凯笑得光风霁月:“如果周家凯真做出值得裘兄爆料的事情,那是我不对。有错在先的话,又怎么能怪裘兄正义凛然?”

  死死盯着周家凯超过一分钟,裘逸突然转头,用同样认真的目光审视艾溥聪。之后,又沉默着,把目光转移到侍立着一语不发的谢峻身上。

  看了很久,突然爆发一阵大笑:“有意思......实在有意思。看来,我还真该求人推荐我回国党了。”

  家凯认真点头:“以国党副主席的身份,我本人非常欢迎您归来。”

  挑一挑眉,裘逸大笑:“我当然找老乡引荐,怎么会找你?哈哈......哈哈......”

  很痛快转个身,他居然就这样走了。

  目光沉沉的望着灯光中斜飘的细雨,家凯轻叹:“裘逸是条汉子。”

  艾溥聪笑眯眯接话:“即使他勾引自己的女学生被老婆捉奸,也还是条汉子?人人都说周市长是道德英雄,很该跟他划清界线。”

  周家凯低叹:“政治人物的道德,应该是对得起选票、对得起民意,不要贪污不要昏庸,跟老婆捉奸在床什么关系?这个裘逸,虽然天天被人骂疯狗,却比很多人清白。......再说,我的私生活,又比谁光彩了?”

  摸摸下巴,艾溥聪似乎有点遗憾:“这么动听的话,为什么不当面说给人家听?说不定裘逸就死心塌地跟你混了。”

  家凯笑:“相信詹主席不会亏待他。”

  就像没听见家凯的话,艾溥聪掉头看着谢峻,笑眯眯问:“谢老弟,你说王玉平有裘逸相助,会不会如虎添翼?”

  谢峻淡淡回应:“恭喜,又添了鼎力相助之人。”

  耸耸肩,艾溥聪故意摆出很无奈的样子:“我跟家凯的政治智慧、演戏功底都很不错的呀,怎么每次都被你这么容易看破底牌?”

  家凯一本正经:“因为他是我的上帝啊,怎么瞒得过?......对了,嫂子快下班,你还不快去电视台接她?”

  立刻摆出“受不了你们肉麻”的经典POSE,艾大贝勒匆匆掉头就走。

  微笑着转头,家凯视线跟谢峻自然地纠缠在一起。

  连雨季最烦人的阴冷潮湿的空气,也像是被慢慢烘热了。

  五六 选情与八卦

  四月中旬的天地间,轰烈的春花都随雨水去了,夏天的浓郁绿意却还没有聚集足够的厚度。

  不大的酒店临时会议室里,两个对着音像资料分析选情的人正时而沉默时而争论,热闹和冷场都张力十足,连旁观的客人都紧张不已,哪还有力量顾及外面的嘉市风光如何、风雨如何?

  投影屏幕上,正播放特地送来的影像资料。

  伴随新闻媒体没有播出部分的画面,古可强解说重点:“前几天,你们折腾家凯誓师竞选党主席当日,王院长跑到我的老巢TZ市,参加妇幼节拉票。我是市长,又是人人皆知‘挺周’的死硬派,自然不方便陪同。结果他一脸温柔抱着小孩子见媒体,发言说党主席并不是2008总统选战的当然人选,若非最强最勇最硬的人带领国党,反而‘误党误国’。”

  陈火旺脸色相当不爽,脱口而出:“口口声声强调王某很‘硬’,简直混账......怎么,周市长哪里软了?”

  艾溥聪从容多了,只耸耸肩笑:“陈董事长您选战才出来效力,不像我们新闻处,天天陪家凯面对总统府、行政院或绿营媒体指责,他没兴趣打口水仗,总微笑用‘谢谢指教’结束辩论--明白人说这是风度,挑衅的人,当然就说这是软弱啦。”

  团队当中,陈火旺向来对周家凯崇敬有加,艾溥聪喜欢用玩笑语气谈政事,陈火旺颇看不顺眼。

  听这话不咸不淡,暗含“周家凯颇有可以指为软弱的行径”的意思,顿时额头青筋直爆,狠狠地:“王某人就会耍嘴皮子,硬个屌?”

  尴尬地看着貌似相对两厌的二位周团队大将,古可强以家凯好友兼政坛同盟的身份,叹口气打圆场:“家凯今天忙着出去见基层,又是跑步又是游泳,笑得脸上肉酸。吃饭还要应付争先恐后的合影、签名,吃一小碗鸡肉饭,居然花掉一个小时......看在他辛劳的份上,两位也担待些。”

  艾溥聪抽动嘴角笑:“市长大人表演跑步也就罢了,还当众脱衣下水,露出那白花花的伟岸身躯......倒是不妨猜上一猜,会不会有人吃醋啊?”

  眉毛有些竖起来,陈火旺抢话:“谢老弟爽朗硬气,怎么可能吃这种飞醋?”

  古可强如今也浸淫官场,是国党的中坚力量之一,任TZ市长。当年曾跟周家凯同期留学米国,彼此交情极好,就算对男孩彻底没兴趣,也陪家凯去喝过花酒,有什么不知道的?听到这里,心里不禁暗暗佩服:同窗仁兄周家凯的领导艺术非同一般,连身边陪侍男孩子,都能被团队骨干一致认同。

  本就是出了名的乌鸦嘴,古可强笑嘻嘻坦言:“骂周家凯‘疲软’,无非是拿不到铁证,换个法子暗指他娘娘腔。艾副市长,你我可都是家凯的绯闻男友......”

  陈火旺恨恨:“讨厌‘人咬狗’,周市长才不跟那帮小人计较。亲眼见过谢老弟对市长的恭顺忠心,谁还......”

  显然是对这类绯闻早已审美疲劳,艾溥聪扶着头,懒洋洋道:“现在情势,王派最怕的,当然是家凯靠着当年反黑金英勇、现在执政清廉积累的超级民意;另一方面,他们想起沈扬寄给退伍老兵的那18万封呼吁信,肯定吃不下睡不着。”

  陈火旺也点头搓手:“沈扬还对媒体赞扬‘若周家凯当选党主席,可带领国党赢回2008年执政权,更能让国党未来长期、健康地执政’,这记力挺,够分量!说起来,还多亏那次风灾,市长不顾生命安全,亲自去眷村营救......”

  苦笑一声,古可强插嘴:“沈扬是深蓝阵营的精神领袖,对军系的影响力更不用说。可除了家凯请亁爸出面,代表军系元老力挺,另外那些台面上数得出来的政治人物,哪个不是出面挺王?你算算看,包括泛蓝另两党领袖、著名立委、国党前任工会主任,以及周市长的老上司李焕,甚至与家凯有师生之谊的詹主席......”

  陈火旺扬眉:“一群死盯着体系利益的老家伙!”

  嘴角边那一丝轻松已消失,艾溥聪苦笑:“我们确实应该好好想想,何以致此?这些头面人物统统押宝错误?王大佬政坛人脉丰沛?还是......”

  这时候,房间轻响,传来家凯疲惫却不失活力的笑声:“这肯定是我周家凯的问题。”

  见到他回来,房间里早昏头胀脑的人精神都一振,起身招呼。

  面对忠诚僚属和亲近朋友,家凯也就不浪费力气客套,直接加入他们的话题:“都知道周家凯不谈派系利害、不问政治资源,他们挺王,是因为没法想象--这样的党主席,如何操盘党机器?”

  古可强一拍大腿,咧嘴笑:“就是啊!你口口声声选举不需要银弹,眼看要准备选举了,怎么开口这种不识时务的党主席要钱?”

  艾溥聪眼睛一亮,又重新漾出悠然笑意:“何况你本来可以动用的特别费,也都大部分捐成慈善款了......真是可惜了资源......”

  听到这里,陈火旺忍不住开口:“之前一直觉得我们竞选广告沉重,‘没有荣华富贵,只有千斤重担’,好像不太响亮。不像王玉平喊话‘一片乡土一片情、十万青年十万军’,宣扬他的强项乡土根苗,还带战斗味。”

  扶额坐下,家凯沉沉地:“真的,只有千斤重担......为封赏来追随的人,我要不起,也根本不想要。”

  在场三个人都已彻底明白,为什么周家凯明明摆出搏命的架势来争这个党主席,迹近疯狂地走遍每个市县,向每位基层党员拉票,不惜动用沈扬的势力,却不去拜会大佬们。

  伸个懒腰,艾溥聪轻松回应:“就你这点封赏,也确实买不来效死的人。”

  家凯歉意地笑笑:“好啦,是我不对。这种话说出口,就像我对自己战友不够信任......溥聪,你总是明白我的。”

  古可强哧一声:“老弟,这种缠绵情话,省给你家那位贤惠贴心的帅哥听吧。”

  瞳仁中闪过沉痛,家凯深呼吸数下,才勉强笑:“我们在这里筹算胜负,那边中评会主席团会议,却在挽留詹主席忍辱负重续任党主席。还有发言说,主张世代交替是受了民党唆使--今年底县市长选举,关系到后年大选成败,建议王和我都以副主席身份辅佐詹炼。”

  古可强脱口而出:“今天?”

  指节叩叩桌子,艾溥聪沉沉开口:“你跟王玉平都正在对方势力范围拉票,他们开这会的时间,选得有趣。”

  古可强擦汗:“詹主席不会答应留任吧?”

  陈火旺拍桌子:“两次竞选总统两次失败,詹炼还有什么脸面留任?”

  语气还不算沉重,但家凯也笑不出来:“特地强调,要我们俩君子之争......都怕我们相争会造成党的分裂。”

  摸摸下巴,艾溥聪神情倒不那么沉重了:“只要詹主席不热衷连任,放手让我们选,就还有得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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