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逐————环
  发于:2010年06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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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授诚默不作声,伸出手来细细的抚摩他柔软的碎发。
夏杰忍了多年的眼泪,似乎在这一刻找到了归处,慢慢涌了出来。
生活其实很艰难,只是一直生活在幸福的保护伞下没有注意。那段时候,他忽然从一个年少轻狂的大学毕业生变成一个考虑柴米油烟一笔笔精打细算的家庭支柱,一夜之间成了大人。
那时候缺钱,姐姐多年的工资前一半供他读大学,後一半结婚养孩子,两人几乎没有留下什麽积蓄,房子汽车都要贷款,夏栋骨折住院需要医疗费,夏杰刚工作一年,是个月光少年,根本没有余钱。听大明说私营企业虽然福利不好,但工资很高,一咬牙就辞职去了软件公司,小雪为了这个不知道和他吵了多少回,她父母脸色也一天天不好看,等听说他过继了夏栋就再也不招待他上门吃饭了。
其实一切都是注定好的。
13
阳光越过窗帘一点一点爬上床,爬上夏杰的脸,他皱了皱眉头睁开眼睛,醒了。
床边闹锺指示8点10分,今天星期六,茫然数著天花板上的灯炮,一个,两个……
昨天晚上……
直挺挺从床上蹦起来,慌里慌张床上床下搜了一遍,既没有乱堆的衣服,也没有纵情的痕迹,昨天晚上什麽也没有发生。反倒是身下多盖了条毛毯,两只拖鞋端端正正放在床边。
失望至极,直挺挺躺下去,双手双脚大字型伸展,搞屁啊,那麽好的机会,那麽好的气氛,居然什麽都没有做。
两个小孩的笑声隐约从紧闭的门缝间传过来。他刷了刷脸,一鼓作气爬起来穿好衣服。
“你们两个不要闹了,夏栋,你爸爸还睡著呢。”季授诚一边嘱咐孩子,一边在厨房忙活。
泡饭在锅里咕嘟咕嘟得滚,散发著淡淡清香。夏杰一出门就闻到这诱人的味道,不禁一溜小跑到厨房,见那背对他忙活的身影,心中动容,一激动就扑过去双手环腰,额头放在他肩上。
季授诚吓了一跳,差点扔了锅盖:“一大早,别这样。”
“肚子很饿,好了没有。”夏杰像个小孩似的哼哼。
“好了好了,拿碗出去。”──(已经是老夫老妻状态了,晕!!)
季授诚刚一回身,夏杰自然而然逮著他的嘴深深吻了起来。他的唇带有早上的清新空气,比阳光更甜美。
呼呼,季授诚身险被动,呼吸不畅,半晌才慌乱从他魔掌里挣脱出来。要命,最近越来越习惯他的吻,个中滋味几乎都快上瘾。余光瞄到门口,心脏吓的移位,两个小屁孩一人扶一边门框,全程观看了一场真人秀。
“爸爸,你们在干什麽?”小叶好奇的问。
“笨蛋,连这个都不知道,”夏栋轻蔑的说:“亲嘴拉,阿杰你占季老师的便宜。”
脸皮比城墙厚的夏杰也涨成了关公,声如洪锺却底气不足说:“小孩子不许多嘴,吃饭。”
小家夥哗啦作鸟兽散了。
吃了早饭,夏杰又和季授诚一起回去整理烂摊子,厕所的管道要大修,夏杰请了水道工人,忙了一个上午,季授诚做了清洁工作,自然留两父子吃了饭。就这麽,一来一往,夏杰上门吃习惯了,前一星期还是找名头吃,这个星期理所应当吃,借著做家务,不放过任何机会吃季老师豆腐,2平米的小厨房容不下两个大男人,他偏喜欢往里挤,大热天闷在里面挥汗如雨,却能惬意享受著身体无意间触碰的甜蜜滋味。
可惜做的机会还是太少,但是夏杰不著急,因为看得出季授诚是喜欢他的,尽管还难以接受他,却一再纵容自己的放肆,用他宽大的胸襟包容自己,所以,应该给他适应的时间。
七月初,研发部来了一个新主管,大老板特地从美国挖来,专门负责虚拟机这一块,算是精英中的精英。人一报到,全体轰动,乖乖不得了,高大的身材英俊的面庞多金的钱包尖端的技术,30来岁目前又是单身,简直是理想中的人物,公司里老少女性都雀跃不已,尤其是那些行政部门的秘姐,端茶送水大肆放电。
男同事们,尤其是一向自鸣得意的研发部小弟弟们,各个土灰土脸目送新上司进办公室,自己桌子边围了大把美女们聊天找机会,心里那个郁闷啊。大明酸酸的说:“黄什麽黄(宁波话,炫耀的意思),不就是只海龟。我看他有多大本事。”
“你这是妒忌。”夏杰心情舒畅,十指在键盘上飞舞,早上季授诚特地问了他喜欢吃什麽,估计有好东西吃,千万不能加班。
“喂,难道你就一点不紧张,这种人生来就是全世界男人的公敌,上帝太不公平了。”
“你就认命吧,”夏杰哈哈一笑,拍他肩膀说:“看开点,他好归他好,和我们有什麽关系。”
显然,大明很不满意他的态度,切了一声,掉头到其他同命男人里找共同语言。
终於赶在6点大关前完成预定进度。夏杰整理好东西兴冲冲走人。路过电梯口,发现今天的精英坐在楼道塑料长椅上打瞌睡。长得是不错,尤其是两道剑眉煞有英气。不过三十多岁已经显得老气,也没传说中那样好看。总觉得有点面熟,似乎哪里见过。
“他上午才从美国飞回来,都没倒好时差。简直是个工作狂,真帅!”招待处的小姐倾心的说。要是受欢迎,连流口水的样子都好看吧。夏杰不以为然,走进电梯。
精英一个激灵,猛的清醒过来,抬腕看了看表,大惊,飞速挤进电梯,差点撞倒夏杰的电脑包。
“抱歉,”他连忙道歉,忽然想起,从裤袋里拿出一张纸条:“请问这个地方怎麽走。”
这不是他们住的小区,夏杰顺口说:“我就住那边,我开了车,送你过去吧。”
精英大喜伸出手:“太好了,谢谢,我是宛旭。”
“夏杰。”
连姓都很熟悉,姓宛的可不多。
直到精英尾随著他一起跑到季家大门口,他才惊觉。
这下可真的和他有关系了。
看见久别将近二十年的老同学,季授诚一下子愣在门後头,188身材健壮的宛旭站在防盗门前,身型就像一座山。他猛拍一下铁门框,豪爽的说:“怎麽,不认识了。”
季授诚回过神,慌忙打开铁门,还没张口,一下子就被两只强有力的手提拎起来:“想死你了,让哥哥我抱抱。”
一旁夏杰忒不乐意,一张脸沉得像死人似的,季授诚也意识到不对,赶紧挣扎落地:“神经,都已经是三十多的人了,还像读书时候一样。”
宛旭抓头,全然不像公司里一本正经的IT精英,傻大哥一样的呵呵大笑。
季授诚看了看夏杰又看了看他,惊讶的问:“你们两个?”
“啊,这是我新单位的同事,我不认识路,他开车送我过来的。”宛旭调头站在门里面,伸出手笑著对夏杰说:“今天谢谢你,改天请你吃饭。”
谁他妈要吃你饭,夏杰打翻他的手,不客气的把他推到门外径自往屋子里走。
“啊,他……”
季授诚连忙说:“我来介绍,他是我一个家长……”注意到夏杰幽怨愤怒的目光,赶紧补充:“也是我的好朋友。”
“原来如此,那可真巧了。”宛旭恍然,大大咧咧跟著进屋:“听说你当了老师,过的还行吗?”
发现客厅里两个玩闹的小孩一左一右盯著他好奇的看。立刻,他就认出其中一个小娃娃,像只老鹰扑小鸡似的把他高高抱起来:“你儿子吧,比照片上高多了,长的真像,眼睛很大,瘦里吧唧的怎麽就没一点肉。”小叶被他抓的脸痒,左躲右藏咯咯直笑。
好一派天伦之乐,夏杰心理像倒了坛山西陈醋,扒拉自家儿子到书房辅导功课,夏栋很不乐意,天知道老爸在想什麽,两眼无神,耳朵像雷达接收器,他打赌就算现在他写猪会开飞机,夏杰也会说对。
不一会,季授诚端出早就准备好的五菜一汤开饭,宛旭带著两个小娃娃都上了桌,因为多了一个贵客,季授诚又做了些菜,把二弟过年买的长城干红拿出来。
宛旭拨了拨酒瓶,叹了口气:“有没有绍兴加饭啊!”
“啊?”季授诚一愣,扑哧笑了出来:“以为你在美国那麽多年,喝惯了洋墨水,改喝葡萄酒了。”
“改的就这身行头,骨子里还是乡下人一个。”宛旭掏出十块钱,对小叶说:“乖,给叔叔打两斤加饭酒来。”
季授诚摇头:“现在什麽年代了,哪还有打酒的地方。他太小,我去超市买一坛来吧。”
“算了算了,将就喝一点。那个,夏杰,对夏小兄弟,一起喝吧。”
没等夏杰同意,他就开瓶给他满上。季授诚也应景倒了一杯,两人边喝边聊。宛旭爱喝酒,他家在村里开酒厂,打小在绍兴加饭,烧刀子,老白干的酒香里泡著,据说他六岁那年掉到一人高装满酒的缸里,挣圆了肚子却愣没出事情,可见他酒量一流。
“刚刚你说夏杰是你新同事,怎麽回事?”
“我在宁波找了新工作,不回美国了。”宛旭长叹道:“我妈这两年身体不好,美国又待的不习惯,叶落归根,还是回老家好啊。”
“回来也好。”季授诚完全以多年老友的感情拍了拍他的肩膀,却意识到夏杰无声却又强烈的抗议,微微一笑,把自己面前的红烧鸡翅膀夹到他碗里。
喝到两腮发热,客厅里老式的电风扇解决不了问题,宛旭开始脱衣服,上任的名牌西装像块烂抹布一样扔在沙发上,扯掉衬衫领子继续喝。看看表,7点半还早。
“今天我是打算在这里喝到天亮,绢子做夜班吗,回来不会有意见吧。”宛旭开玩笑说。这个熟悉的名字引起桌面上一场骚乱,气氛从轻松转向为沈闷。夏杰面上心不在焉啃骨头,心里却暗自长心眼,怎麽也没忘记那天从他嘴里听到的这个刺耳的名字,即使只有一次。
看看夏杰面对他的头顶发旋,季授诚抿了一口酒说:“我们前年离婚了。”
“啊,”宛旭尴尬的喝干酒杯,道:“离了也好,女人烦,罗里叭唆什麽都要管,还是一个人单身自在。”
“伯母没有催你结婚。”
“催,怎麽不催,每次国际长途来能说一个多小时,也不愁电话费贵。”宛旭愁眉:“现在搬回来,就得天天听喽。”
“三十出头的人,该成家了。要是能遇上真心喜欢的也不错啊。”可能是错觉,季授诚边说边发现桌下有样东西顺著椅背爬过来,下意识放手去摸,却被一只火热的手紧紧抓住,甩也甩不掉。
一桌饭吃了四个小时,两个小孩早撑不住去小房间睡觉了。宛旭喝多了,兴致很高,一杯一杯往肚子里灌,照他的话说,醉在这里就好象醉在家里,安心著呢,很久没有放开肚子大喝,机会难得。
“晚上我就睡你弟弟那房。那小子怎麽样了,以前跟只瘦猴精似的,受欺负还要我帮他出头。”他洋洋得意的说。
五瓶干红不兑东西,四瓶都是他一个包圆的。最後不醒人事倒地呼呼大睡起来。夏杰一看他满不在乎巴著季授诚大腿的样子就愤怒,这家夥,什麽玩意。季授诚叫他帮忙一块抬到床上去,他拎起醉鬼两条胳膊拖麻袋似的往卧室拽,季授诚好笑的说,你轻著点。
收拾好桌子酒瓶,已经到半夜,门外劈里啪啦钥匙声,二弟季授礼一脸梦游的样子走进来。
“你怎麽回来了,今天不是做夜班吗?”
“没,下午来个车祸的,腹腔整理了足足5个多小时,捆死了!”二弟边说边进房间,急需补眠。
“啊……”宛旭还睡在他床上呢。
季授礼眼花的都没注意床上多躺了一个,猛扎子潜进被窝,宛旭动了动,翻个身把他压在身下。看到这张记忆中回忆无数遍的脸,满脑子瞌睡虫都跑光了,他猛推开酒鬼逃出房间。
“哥,怎麽回事?”
“宛旭回来和我聚聚,晚上就让他睡你那张床吧。”
“那我睡哪啊?”季授礼显得异常惊慌失措。
“你睡我那间,我……”季授诚看了看四周,却被夏杰抢先:“去我家,我家还有空房间,又近,明天早上再回来。”
季授诚还没同意,他不由分说拉著他走。季授礼虽觉得奇怪,但大脑犯悃也没注意细想,继续潜到大哥被子里睡觉。
14上
夏杰怒气冲冲拖着季授诚回家,季授诚两脚打软,也不清楚他心理难受什么,脚不沾地跟着他跑:“呼……呼……你走慢点啊!”老了老了,跟不上年轻人的脚步了。
小区联防巡夜的人路过,好几次回头看这两个人,咋了下嘴,夏杰拉着他一溜烟拐进路边小树丛,季授诚还没反应过来,黑暗中,他猛的咬住自己的嘴唇,恣意亲吻起来。季授诚太吃惊了,几乎不能推脱,身体接触越来越紧密,几乎能够感觉下体间的摩擦……
要走火了!
季授诚狠下决心,对准他嘴角一用力。
“挖靠!”夏杰愤愤抬起头,右手抹嘴角,不置信的看着他。真的那么疼,明明没敢用太大的力气。季授诚吓了一跳,连忙伸手过去查看:“肿了没有,我看看。”
夏杰别扭的掉转头颅。季授诚更加愧疚:“对不起,我……我没心理准备……”
“你和他倒是亲密……”夏杰捂着嘴嘟囔:“他还睡你大腿。”一副理亏的表情,好象小叶没分到蛋糕的神气。
季授诚不禁莞尔:“你吃哪门子味啊,他是我最好的朋友。要说到出了事情想帮忙的,身边也只有他比较能托付的。”
“那我呢,我算什么?”夏杰大吼,急于想证明自己的存在。
“你……”季授诚犹豫了,嘴角抽动再三,却找不到合适的措辞,夏杰几乎快放弃的时候,忽然发现面前一张稳重的脸飞满红霞,他赶紧再问:“说啊,你对我什么感觉。”
季授诚更是拉不下脸:“那么晚了,我看我还是回家……”
他居然敢跑,还未等他撒开步子,夏杰就把他整个拉到自己怀里:“躲什么呀,我知道你喜欢我。”
被抓住胳膊,亲吻如雨点搬落在脖颈间的感觉实在太刺激了,季授诚一下子就心跳不稳,他的嘴就像着了火般,在身上砸下一个又一个烙印,他喘着气,用力挣扎:“住手……我……是男人……”他喊的气急败坏。
“是男人又怎么了?”夏杰语气轻松的好象在谈论明天的天气。
反之季授诚就狼狈的多,身体被困呼吸不畅:“你……这种事情……这种事情应该是男的和女的做。”一向洁身自好的他连粗俗的话都不出来。
“只要喜欢,有什么不可以。连嘴都亲过好几遍了,你也不讨厌的。”夏杰狼手向下进攻,打算今天晚上一鼓作气把这个不干脆的男人搞定了。
“我……”颤抖的辩解停止在一瞬间,夏杰的手猛然插入他的腿间,季授诚停止了所有动作,从某个程度来说,那不过是别人的一双手,可对于长时间没有情事的他来说却是一场翻天覆地的震撼,周围漆黑的树林蒙上一层绚烂的色彩,空气的末端满是狂燥的触手。终于快感喷涌而出,他喘着粗气,软软倒在夏杰怀里,全身如升到云端那样缠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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